轰隆隆……

    观天镜徐徐转动，镜心对准方运，外放出一道灰蒙蒙的光芒。

    这灰蒙蒙的光芒超出光的速度，在出现的一刹那，照在方运身。

    方运被北方倾斜的灰色光柱笼罩，光柱直径百里。

    众圣看到，灰色光柱之的时间流动变得缓慢，空间也变得稳固。

    浓郁的祖威在灰色光柱之荡漾。

    众圣外放一缕神念试探，赫然发现，自己的神念进入的不是直径百里的光柱空间，而是进入一片无穷无尽的虚空之。

    他们急忙收回神念，无法收回！

    他们急忙推演，惊讶地发现，至少再过三十年，他们的圣念才会回归。

    在他们的视线，神念在虚空之仅仅前行了一寸远！

    咫尺天涯，一息百年。

    众圣面露喜色。

    “方运，路吧。”敖泯面带微笑。

    “本圣其实很喜欢你的诗。”敖赤疆面露惋惜之色，说完，敖赤疆身后清气冲天，一条白色圣念真龙扶摇直，落在那星火浑天鉴前。

    “请前辈出手！”敖赤疆恭恭敬敬鞠躬，周身圣力宛如金色长江喷涌，进入星火浑天鉴之。

    星火浑天鉴轻轻一震，开始不断扩张和收缩。

    每一次扩张，便会喷出无数火焰，每一次收缩，外圈会浮现亿万星辰。

    数次之后，星火浑天鉴的表面浮现数以千计的漩涡状星河。

    这一刻，星火浑天鉴仿佛是宇宙的心。

    敖赤疆再度一拜，星火浑天鉴周围的火焰继续聚集，空间碎裂，漆黑的虚空蔓延。

    无论是方运还是水族众圣，都置身于被星火浑天鉴烧穿的虚空之。

    星火浑天鉴还是没动。

    “怎么还不出手？”敖泯有些焦急。

    敖赤疆茫然地看着星火浑天鉴，道：“它……拒绝听我的命令。”

    “什么？”敖泯大吼一声。

    方运长长一叹，道：“雷师在此，尔等为何不拜？”

    轰……

    天地大震，方运身后，浮现一颗无以伦的星球，这颗星球太阳都更加巨大，星辰的太空，有一道巨大的圆环。

    “龙城……”

    水族半圣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龙城投影。

    “怎么可能，即便是龙帝，也无法获得龙城投影……”敖赤疆喃喃自语道。

    “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只有祖龙陛下可得龙城投影!”敖泯道。

    龟峦却低声道：“除了祖龙陛下，雷师陛下也可得龙城投影！”

    敖泯呆在原地，最坏的结果终于发生了。

    敖泯眼的杀意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绝望。

    “您……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全力出手？”敖泯绝望地问道。

    “我说过，是为了检验修炼成果。”

    “不，我不相信。”敖泯道。

    “那么，引蛇出洞呢？”方运微笑着看向敖泯，在强大的祖威与观天镜光之，迈步向前，不受镜光影响。

    “果然如此……”敖泯的口，无苦涩。

    众生愣住了。

    “敖泯，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难道是他在控制观天镜与星火浑天鉴？”

    “他自称雷师，是真是假？”

    “到底怎么回事！”

    众圣露出恨不得杀死敖泯的表情。

    敖泯突然轻声一叹，低下头，道：“我……可以重新认识现在的您吗？”

    众圣难以置信地看着敖泯，这个纵横四海的龙圣，这个万界留名的龙圣，这个号称最有能晋升大圣的龙圣，为何如此卑微？

    “迟了。”

    方运说完，星火浑天鉴突然发出一声长鸣。

    一道通天火柱降下，如火焰瀑布，落在南海龙圣敖赤疆的身。

    “不……”

    敖赤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瞬间化为灰烬。

    火柱穿破西海，要进入海底。

    在这一刻，整座圣元大陆的所有生灵都生出一种天地崩灭的绝望感。

    方运轻轻一抬手，火柱瞬间消失。

    “逃！”那白龙圣突然外放一件宝物，撕裂虚空，要逃跑。

    其余半圣也全力逃跑。

    “逃不掉的。”

    方运说完，北海之巨大的观天镜迅速转动，一道煌煌金光扫过每一尊半圣。

    如裁决之剑，掠过西海。

    “这……”

    除却敖泯，所有半圣都被定在原地，随后，身体开始剧烈地退化。

    无论是力量、外形还是种族，都开始退化。

    最后，除了敖泯，所有半圣都化为水生物。

    敖漠与白龙圣化为半丈长的白色带鱼，敖冽化为三尺长的黑色泥鳅，章苣化为巴掌大的八爪鱼，龟峦化为脸盆大的海龟，贝驰化为巴掌大的扇贝，鲸湖体形最大，化为一头虎鲸。

    它们仿佛还留有记忆，但双目迷茫，连智力都变得低下。

    它们似乎觉察到此地的危险，钻入海水，四散而逃。

    敖泯看着昔日的好友最后落得如此下场，悲愤地大吼一声。

    他们宁可选择战死，也不愿意被剥夺血脉！

    对众圣来说，这是最屈辱的惩罚！

    哪怕举族战死！

    哪怕被炼制成宝物！

    哪怕被大卸八块！

    哪怕……无论如何，他们生前都是半圣!

    而现在，它们只是小小的水生灵。

    敖泯面部狰狞，怒目圆睁，道：“方运，为何你如此心狠手辣！你看到了吗？即便观天镜也奈何不了我！我本想谈和，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献祭西海，众生唱诵！”

    敖泯的身后，突然浮现一片白茫茫的海洋，那是由无数水妖组成的众生之力。

    方运嘴角只是微微一翘，让敖泯无法理解的一幕出现了。

    见敖泯身后亿万水族众生，化为一条长江，涌到方运身后，成为方运众生之力的一部分。

    敖泯面露绝望之色，疯狂地冲向方运，一边冲一边怒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观天镜一直在照射敖泯，但敖泯完全不受影响。

    方运没有后退，只是笑道：“你恐怕不知道，你身体内的至宝，名为勾皇甲。”

    敖泯目光一闪，不为所动，依旧愤怒地冲向方运，哪怕同归于尽都在所不惜。

    “这也是我的。”

    方运一招手，敖泯突然停在原地，接着，一道混混沌沌灰灰白白的神光从敖泯眉心飞出，飞到方运眉心之。

    “为什么……”

    敖泯挣扎着，颤抖着，惊恐着，愤怒着，在观天镜的照耀下，退化为龙皇，退化为蛟王，退化为鳗妖侯，退化为普通的小鱼妖，最后，沦为一条白色的鲤鱼。

    鲤鱼带着茫然之色跌落到海，一摆尾鳍，在游动的一刹那，回头看了一眼方运。

    没有谁能看透它在想什么。

    突然，一头虎鲸从水冲出，一口咬住鲤鱼，高高跃起，一口吞下，又落在海，游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