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阳和白九等了不到一个小时已经能看见一辆白色丰田车开来，王子阳让白九交替打远近光灯发信号。丰田商务车最终停在隔壁车位，车窗玻璃打开，尤雪的脑袋探出来。王子阳从前座换到后座，也打开车窗玻璃，没有下车，就那样坐着。

    望望丰田车内，除了司机之外只有尤雪一个人，她脸色黑着，开口第一句道：“首先表明，我没有骗你，更没打算过骗你。”

    王子阳对这个已经有定论的事没兴趣：“给周妍先谋划策的高人是谁？”

    “我只知道是个男人，具体是谁，不确定，现在这些不重要。”

    “明天的事最重要是吧？而你已经没有招，或者说你的招都已经让周妍破掉。你现在指望我，否则你要输掉碧海制药集团，还把自己的女儿搭上是不是？”

    “事情到了这地步，不怕对你承认，是。”

    “我很纠结，我希望这些事能让你以后都收起你的骄傲，但又不希望你失败。”

    “我失败还不是你失败，我们坐一条船。”尤雪一声叹息，“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弄成这样，真是给周妍出主意的人太强还是我很白痴？”

    “这些不说，我问你吧，如果明天晚上我不出现，碧海制药集团你说了算还能维持多久？”

    “这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周妍那边有把握弄出疫苗么？她怎么和你说？”

    “让我不用管，只要听她的，这个疫情一过去，碧海制药集团就能成为第一大药企，拿到各种有利于发展的政策。听这话的意思，这女人和政府做了交易，具体怎么做，我不清楚。我只能说，从她的语调以及神情看，她说的当时非常有把握。”

    “就是说我们不能让她成功对吧？”

    “对！如果她成功，不是我失去集团的控制权，女儿，那么简单。你就想着，她搞垄断的步伐迈出去一大步了吧，然后如果顺利，不出一年，市场上现在那些平价药全部都会被停止生产，改头换脸成新药高价销售。这要坑害多少人就不用我和你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知道，整个市场都会被搞乱。”

    “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比如怎么对付她。”

    “你觉得我有吗？”

    “如果你能搞定疫苗，我们有胜利的希望，我看你挺淡定，像是胸有成竹。”

    王子阳摇头，别说没有，就算有都不会告诉尤雪，谁让尤雪让他着急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冤枉和委屈？也是时候让尤雪自己遭罪一下了：“我先想想，还有时间，不到最后一秒，鹿死谁手还不知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跟我说说，段艺秋什么情况。”

    “她比我想象中还爱你，她近来的状态有点行尸走肉，你应该能看出来。”

    “所以呢？”

    “所以我已经无能为力，如果你也没办法搞定，我让她走，我自己什么下场我不去想，我不能再对不起她。”

    “你真这样想？”王子阳有点不相信，总感觉尤雪这个神色是在给他压力，让他更加倍去想、去做，把情况逆转过来。

    “到了这地步我还骗你？我在你这里真的还有骄傲？”

    “没有吗？”

    “没，我求过，而且我答应过你许多条件，你牺牲了许多去配合我，结果我弄糟了，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到底做了什么？真杀了你老公吗？”

    “对。”

    “靠，为啥啊？当时什么情况？”

    “他是碰毒的人，当时吸多了失控掐我脖子，要么我死，要么他死，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种事好像新闻也经常说，吸多了幻觉之类，父母亲人都砍，毒惹祸啊，响尾蛇那样种毒的人真他妈该死：“他碰毒这事段艺秋知道么？”

    “不知道，当时年纪还小。”

    “那你反抗整死自己的老公，怎么周妍会知道？”

    “我老公的司机当时在门外，听见声音冲进来看见，他知道怎么回事，我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有多远走多远。然后不知道为何周妍找到了他，拍了张把他抓起来的照片，利用他来威胁我。如果他上警察局那么一报，我当时算是自卫，即便被入罪都不是很大罪，但这事让艺秋知道了，即便她能理解，你又觉得好吗？对集团的影响自不用说，我如果进去了，艺秋搞不定，苦心经营的江山必然会垮掉，综合考虑，我只能被动。”

    “原来这样，我能理解你，换做是我可能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王子阳哎了一声，拿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根，和尤雪对视着，想了一阵才又问了一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你老公那个司机一直在周妍手里，你没有尝试去解救？”

    “找不到，也不敢找。”

    “为何不早告诉我让我去找？”

    “这有分别？我告诉你，你去找，让周妍知道，责任还不在我身上？而且当时我不是觉得有办法处理吗？当然我错了，与魔鬼做交易只能一步步被吃掉，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王子阳忽然变的很烦躁，别说还没想到办法怎么安全地破坏订婚宴，把段艺秋解决出来，就算想到办法都得被尤雪的处境牵绊。周妍如果立刻让那个该死的司机去公安局，尤雪第二天就得被抓，然后碧海制药集团还不得被周妍控制？除非先找到这个该死的司机，可是，人海茫茫，去哪儿找？

    尤雪聪明绝顶的人，从王子阳表情里就能猜测出王子阳在想什么，她道：“你不会是想去找吧？”

    “不找吗？除非我不管你，不然明天晚上的订婚宴我要敢动一动，第二天你就得进公安局。”

    “我倒无所谓，我刚已经说过，不赌了……”

    “你现在才后悔不嫌晚吗？已经没有回头路，得继续赌，你说这些废话倒不如跟我说说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司机是六门县人，我给了他钱以后他去了大西北，后来再出现就是周妍给我看的照片了。”

    “你还有没有这个司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包括他去了大西北，具体在那个城市，干些什么等等。”

    “可以去弄，我知道他一个亲戚。”

    “要多久？”

    “几个小时。”

    王子阳思考了一阵，已经没有问题再问：“赶紧把资料给我，记住对我的承诺，这次我受了那么多苦都因为帮你，你不要把我刚对你建立起来的好感浪费掉。”

    尤雪笑了笑，关车窗让司机开车，没给王子阳答案。

    白九也开车，反方向，回程。

    回到住处坐下来没几分钟，黄小淑也回了来，王子阳当即把和尤雪见面的情况说了一遍，黄小淑问：“你相信尤雪是自卫杀了自己的老公？”

    王子阳道：“这毋庸置疑，尤雪已经没有撒谎的资本。而且如果不是自卫失手杀了自己老公，是处心积累，他肯定连司机一起杀掉，何必给钱让司机远走高飞？人的心理可都是一不做二不休，一狠就狠到底，反之则是没有狠的心，至少这件事发生的当时，尤雪没有。”

    “我感觉好累，本来已经不知道如何处理明天晚上的状况，现在多加一个难度还怎么搞？”

    “先拿到资料吧，我有想法了，如果能找到这个司机，我觉得这个局很容易破，这是周妍的筹码，让她没了筹码，尤雪就不需要听她的话。”

    “话是这样说，但谁知道？烦，我去洗澡。”

    客厅里剩王子阳和白九，两个人抽着烟，看着铺天盖地关于白血球病毒的新闻，各自思绪乱飞。

    过了十多分钟，被黄小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看是老美子的来电，王子阳接了：“黄小淑洗澡，你和我说吧！”

    老美子道：“光头老杨忽然一个人从酒店出来，上了出租车。这个出租车里面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一个女人。现在出租车开往郊区，我们正在跟踪。如果要抓他，在他回酒店之前都是好机会。”

    “你先跟着，看他去哪，随时报告情况。”挂断电话，王子阳走到浴室门外把事情说了一遍。

    黄小淑很快从浴室出来，带着疑惑的口吻道：“这女人是光头老杨的情人？”

    王子阳呵呵笑了两声：“估计是，上次你给我看的他的详细资料不有么，四个情人，其中两个还给他生了孩子。”

    “那你说吧，抓还是不抓？”

    “抓。”王子阳咬牙道，“今晚抓，不用等陆庆祥，估计她也无法研制出来。我们还得抓另一个人，周妍的顾问李浩，我觉得这王八蛋会知道司机的下落，这样找的速度更快。但对付李浩不能像对付光头老杨那样，我们煽他，就像我煽翠莲那样。”

    黄小淑思索着道：“然后呢？我都不知道你什么计划，为了抓而抓？”

    “我有个不算计划的计划，我们可以去破坏订婚宴，但前提是我们在此之前拿到制作疫苗的配方，以及把司机找到。我们有了制作疫苗的配方再去破坏订婚宴就不会是等于破坏他们合作制作疫苗，我们自己就能制造。而司机在我们手里，也解了周妍对尤雪的控制，我还能用配方和洪铁强谈条件，获取最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