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云烟 作者:高三正当年
边才好。”
穆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忽瘫软了下来,众人忙扶了她坐下来,她才说道:“快、快去送到里间去。”那产婆这才抱了那孩儿走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心儿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挣扎着抬起眼皮,便瞧到祖母穆老夫人正慈爱又焦急地望着自己。
穆老夫人瞧到她醒了,终松了口气,眼中却落下泪来,说道:“心儿,你可算是醒了。”她身后的蒋氏、秋露与烟婉都泪光点点,不住地拭着泪。
心儿笑笑,想坐起身来,却觉得浑身没一丝力气,只得说道:“心儿让祖母受累了。”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穆老夫人忙说道:“你没事祖母便放心了,你定要好生养着,这次可真是伤了元气了。”
心儿忽想到了什么,忙问道:“祖母,心儿的孩儿呢?他在哪里?他可好?”
穆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孩儿好得很,他正由乳母抱着呢,是个小少爷。”说着,便朝人群中瞧了瞧。
那乳母忙将怀中的襁褓小心送到穆老夫人手中,她轻轻接了过来,放在心儿身旁,说道:“你瞧瞧,他正睡着呢。”
心儿侧过脸瞧着那襁褓中的小人,他一动不动睡得正香,小小的面孔似乎没有自己的手掌大。心儿伸手轻轻碰了碰他那皱皱巴巴的脸蛋,他温润的鼻息触到了她的手指,她才缓缓舒了口气。她望着他那淡淡的剑眉和细长的眼,不由得涌上一丝笑意来,他真的是岳明屹的儿子。
秋露瞧她望着那小少爷出神,手却仍极为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颊,便笑着对众人说道:“有心儿这手在旁边衬着,倒显得这小少爷黝黑了不少。”众人也瞧到了,都笑了起来。
心儿仍抚着他的脸庞,半晌才轻声问了一句:“祖母,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么小的?”
穆老夫人也瞧着那小少爷,缓缓说道:“这孩子还未足月便出来了,自是要小一些,好在身体结实着呢,养些日子便好了。”
心儿轻轻点了点头,眼睛却紧紧瞧着那孩儿,他那么瘦小那么娇弱,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他爹爹那么大呢?想到岳明屹,她不由得一阵阵痛了起来,难道他真的在福建出了事?他可不能没了,他还没来瞧这孩子一眼呢。
穆老夫人瞧她紧咬着嘴唇,眼角渗出泪来,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事,忙说道:“心儿,这孩子的名字还等着你取呢。”
心儿回过神来,想了想,缓缓说道:“祖母看‘顺儿’这个名字可好?”
“哦?”穆老夫人不由得问道,“这‘顺’字可有什么讲法?”
心儿挤出一丝笑来,说道:“心儿盼着这孩儿能一声顺遂,若是不能,便希望他事事能顺其自然、凡事顺心而为。”
穆老夫人忽想到慧觉大师送的那幅字,便点了点头,说道:“既是你这娘亲取的名字,自有一份心意在,想必这小顺儿也会喜欢这名字的。”
众人也纷纷点头,只“顺儿”“顺儿”的叫着那小少爷的名字。他似乎也知道娘亲给他取好了名字,嘴角竟露出个浅浅的笑来。众人都笑了起来,只赞果真是母子连心。
☆、顺儿
穆老夫人等人略坐了一阵, 便离开了, 心儿便只呆呆瞧着那熟睡的顺儿。半晌,她才想到了什么, 从枕头下摸出那枚墨玉玉佩来,轻轻放在他的襁褓上。
她望着他小小的脸蛋, 说道:“顺儿, 这玉佩是你爹爹留给娘亲的, 如今娘亲将这玉佩给了你, 你便知道, 爹爹他一直在顺儿身旁。”说罢,她忍了泪紧紧将顺儿抱在怀中,那玉佩便滑落在母子二人间,只是那光泽似乎更温润了些。
接连几日,便有草庐书坊钱家、沈家遣了人来瞧心儿, 瞧到母子二人虽虚弱些,却终还算得上平安, 便也都放下心来。
秋露常来看望心儿,瞧她不知为何常抱着顺儿落泪, 便也叹了口气, 问道:“心儿,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竟日日眉头紧锁,还早了二十多天便产下了顺儿。”
心儿也不去望她,只垂头望着熟睡的顺儿, 红了眼眶,说道:“能产下顺儿,我便放心了,只是不知他的爹爹可还好?”
秋露瞧她眼泪又落了下来,忙说道:“你既已生了顺儿,便也该告知他爹爹一声,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骨肉。”
心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若是能告诉他的爹爹,便不会在这里落泪了,只是不知我的顺儿,究竟能不能见他爹爹一面。”
秋露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吃了一惊,忙说道:“心儿,你为了生下顺儿,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父亲在,兴许、兴许顺儿也保不住。你们母子已经在这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了,定不能再忧心了,无论他爹爹如何,你们母子可要好生照料好自己。”
心儿头一次听闻顺儿出生竟是这般凶险,心中更觉悲痛起来,眼中的泪便一滴滴落在熟睡的顺儿脸上。
她忙擦了他脸蛋上的泪,点了点头,说道:“嫂嫂说得对,若是他爹爹没了,我更要照料好顺儿,这终究是他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
秋露面露不忍,只陪着她落泪。
到满月时,顺儿已比刚出生时大了不少,从前皱皱巴巴的脸庞也圆润了起来,哭声也更响亮了。心儿的身子也好了不少,虽仍需日日小心调理着,可脸上也渐渐红润起来。
心儿心中仍盼着岳明屹的消息,可除了听说福建大军首战溃败、庶民流离失所,不少灾民逃到都城来,她再未打听到他的半点消息。
日子便在这等待中过去了,她瞧着顺儿一天天长大,会冲着众人笑,会挥舞起小手,瞧到自己便浑身动了起来,满心期盼着自己。
一日,心儿正在房内逗顺儿玩耍,他小手已经渐渐有了力气,正趴在床上费力地蹬着两条小腿,想伸手去拿面前不远处的那枚玉佩。他似乎分外喜欢那玉佩,费了好大的力气仍取不到它,他便索性哭了起来。
心儿瞧着他满脸泪痕的模样,忙用力抵着他的脚,他忽觉得脚下有了力气,忙止了哭,只向前探着身子,伸手一把抓住了那玉佩。他这才高兴起来,心儿将他抱在怀中,他仍舍不得松了那玉佩,只费力的送到口中欢喜地唆着。
心儿瞧着他津津有味地唆着那玉佩,不由得有些好笑,又想到了岳明屹不知是生是死,心中又空了起来,只望着顺儿手中的玉佩出神。
正这时,便见高嬷嬷领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婆子走了进来。心儿瞧到有人来了,忙回过神来,将那玉佩从顺儿手中夺了下来,塞在枕头下面。顺儿正唆得起劲,忽发现手中什么都没了,有些恼了起来,张大嘴“哇哇”哭了起来。
心儿也顾不得与那婆子说话,只一面柔声哄着顺儿,一面轻轻抚着他的背。过了半晌,顺儿才止了哭,又伸手想去抓心儿的耳坠子,心儿一面躲着他,一面才得空冲高嬷嬷与那婆子说:“让两位妈妈见笑了。”
高嬷嬷与那婆子坐了下来,笑着对她说:“小少爷最是缠着娘亲了,白日里除了吃奶、睡觉,不肯离娘亲半步。”
那婆子一面瞧着顺儿,一面说道:“母子连心,小少爷聪敏过人,才几个月便知道谁是最疼他的人了。”
心儿也笑笑,高嬷嬷忙说道:“这位是岳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得知小姐生产,特意来瞧瞧小姐。”
心儿一听是岳老夫人身边的人,忙说道:“有劳老夫人惦记。不知老夫人这一向身子可还康健?”
孙嬷嬷的目光仍在顺儿身上,听到她问话,才忙答道:“老夫人这向倒还好,只是咳疾仍未好全了,仍日日吃着汤药。”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说道:“加之老夫人最疼爱三爷,如今三爷领兵南下,老夫人心中也记挂的很。”
心儿闻言不由得一怔,忽觉得耳垂有些疼,原来不知何时顺儿竟抓住了她的耳坠子。她忙伸手松了顺儿的手,说道:“烦请妈妈替心儿给老夫人问声好。”她停了停,终还是说道,“不知三爷在福建可还好?竟惹得老夫人如此挂念。”
孙嬷嬷听她这么问,忙笑着说道:“说来也是虚惊一场,前些日子有传言说三爷被那海上的倭寇擒了,下落不明。老夫人得了信,大病了一场,好在后来才知这只是传言,三爷虽受了伤,可终还是遇到好心人被救了下来,前些日子还递了家书回来。”
心儿闻言,只呆呆望着那孙嬷嬷,原来他受了伤,还递了家书回去,他还活着。她忽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忙低头摩挲着顺儿的头,只是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孙嬷嬷似乎没瞧到她的神情,只笑着说道:“这小少爷瞧着真是俊得很,和四小姐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不如四小姐白净。”
心儿笑笑,仍低头瞧着怀中的顺儿,那顺儿已不再去抓心儿的耳坠子了,转而滴溜溜的四处瞧,似乎是想找些新鲜的玩意。心儿亲了亲他那肉嘟嘟的脸颊,抬眼忽瞧到孙嬷嬷正目不转睛地瞧着顺儿,眼中闪动着慈爱的光彩,她不由得心中一紧,忙抱紧了顺儿。
好在那孙嬷嬷并不打算久留,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告辞了。
岳老夫人早已在等着她了,瞧到她回来了,忙问道:“可瞧到那孩儿了?”
孙嬷嬷点了点头,颤声说道:“老夫人,这孩子是三爷的骨肉无疑。”
岳老夫人只觉得喉头一阵痒,她不由得地咳了起来。孙嬷嬷忙上前抚了她的背,说道:“老夫人,三爷有后了。”
岳老夫人垂下泪来,双手合十,喃喃说道:“老天保佑明屹能平安回来,他定是要瞧瞧他自己的孩儿的。”
孙嬷嬷也含着泪点了点头,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三爷定会平安回来的。”
岳老夫人一面不住地咳嗽,一面说道:“无论如何,我这做曾祖母的,定是要去瞧瞧这曾孙的。”主仆二人互相搀扶着,眼中都泛起点点泪光。
心儿自从得知岳明屹安然无恙之后,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似乎被挪了开,心中顿时轻快了不少,日日陪在顺儿身旁,只觉得时间似乎过得分外快了些。她抱着柔软的顺儿,心中也温暖起来,这小小的身体如同一道阳光,让那阴霾尽数散尽,只剩下一片光亮。
穆老夫人心中也为心儿高兴,得空便扶了高嬷嬷的手到心儿的院子里去瞧瞧顺儿,见她母子二人气色一日日好起来,心中也安稳起来。她抬眼瞧了瞧心儿发间,那梅花玉簪子再没瞧到过,想必也不在她身边了。
一日,她正在屋内歇着,忽听有人禀,竟是幸郡王前来探望。她忙命人请了他来,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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