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云烟 作者:高三正当年
心中不免也惶恐起来,却又要安抚下人们不安的心绪,只得日日强颜欢笑、佯装镇定。
下人们偶尔也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对都城的局势既担心也有些好奇,却也不敢触了各位主子的霉头,只得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转眼进了四月,虽春暖花开,却仍驱不散围绕在都城上冷冷的阴霾。
一日,心儿正在房内抄着经书,二爷沈仲彦从外面进来说道:“心儿,你现在可有空?”
心儿忙搁下笔,点点头,说:“奴婢这就来。”
沈仲彦摆摆手,说:“并不是我找你,我刚从父亲的书房出来,父亲不知有什么事情,竟要你去一下梨香园。”
心儿一怔,近两个月来,大老爷整日忙于政事,鲜少叫二爷去书房默书,心儿便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他。不知为何却忽然单独叫自己过去?心儿一时也有些不解。
见她不说话,沈仲彦便笑了笑,说:“今日父亲问到你,说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你了,若是你今日有空的话,便去下梨香园。”
心儿听说大老爷问到了自己,心中一暖,便点点头,说:“好,奴婢这就来。”说罢便收起好了经书,去了梨香园。
作者有话要说: 安亲王要上位了~~
☆、昭雪
刚进梨香园, 便见大老爷身边的周泰正在门口站着。见她来了, 周泰忙上前迎了过来,说:“心儿姑娘过来了, 老爷正在里面等着姑娘呢。”
心儿忙上前福了个身,说:“有劳伯父了。”
周泰忙冲她摆手, 说:“老奴可不敢当。”说罢, 便替她掀了帘子。
心儿进了书房, 见大老爷沈青正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他抬眼见心儿进来了, 便搁下手中的笔, 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说:“心儿来了,许久没有见到心儿了,似乎又长高了些。”
心儿轻轻福了个身, 说道:“多谢老爷记挂。”
沈青正仍望着心儿,似乎几个月未见, 她竟比从前出落得更加清丽了,也愈发像她的母亲梨苏了。想到这里, 他轻轻叹了口气, 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 柔声说道:“心儿,今日叫你来书房,是你外祖母家有了消息。”
心儿不妨他竟有了外祖母一家的消息, 忙抬眼望向他。
沈青正瞧到了,便问道:“穆老夫人可曾同你讲过穆老太爷的事情?”
心儿不妨他提到外祖父,便有些困惑的问:“大老爷说得可是奴婢的外祖父?”
他点了点头,说:“正是。”
心儿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外祖母倒不曾提到过,奴婢只知道外祖父同舅父一样,也是郎中。”
沈青正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郎中?心儿的外祖父不仅仅是一位郎中,他是当时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
心儿不由得一怔,问:“老爷是说奴婢的外祖父是宫里的太医?”
沈青正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心儿的外祖父曾是宫中最好的太医,掌管着整个太医院,亲自照料着先皇、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宫中各位主子的安康。”
心儿仍不解,问道:“那为何外祖母一家会在西北,而不是在都城呢?”
沈青正望着有些瘦削的心儿,心中涌上一丝酸楚,轻声说道:“心儿年纪小,许多事你不清楚。此事说来话长,其中际遇令人叹息。”
说罢,他缓缓坐下来,略稳定了些心绪,轻轻指了下一旁的椅子,说:“你坐吧。”
心儿摇摇头,并不敢坐下,他轻叹了口气,说:“周泰在外面守着,没人会进来,你坐下来吧。”
心儿闻言,不由得望向他,只见他正望着自己,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些酸楚来,她不由得也红了眼睛,便点了点头,轻轻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沈青正见她坐了下来,长吁了口气,继续说道:“二十多年前,穆老太爷正在太医院任院使一职,他术精岐黄、妙手回春,又是世代从医,深得宫中太后的信任。后来,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太后特钦点了穆老太爷为娘娘安胎,本来一切顺遂,娘娘的胎很安稳,谁知一日,娘娘却忽然腹痛不止最终滑胎。圣上盛怒之下听信谗言,便将这谋害龙嗣的罪名安在了穆老太爷和惠贵人的头上。后来……”
说到这里,沈青正的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他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后来,穆老太爷被斩首、惠贵人被打入冷宫,穆家全家被流放西北,穆府被查封,财产悉数充了公。”
心儿听到这些,不由得呆住了,她自小只知道舅父是郎中,医术是从外祖父那里学到的,却从未听舅父和外祖母提起外祖父的事情。原来外祖父一家竟生活在地处江南的都城,还是宫里的太医。
她忽想到小时与邻里的伙伴玩耍,她们气急了竟称自己和表姐们是南蛮人。她那时不理解,自己和表哥表姐明明自小生活在西北,怎么成了南蛮人了呢?她们哭着去问外祖母,外祖母笑笑,只说旁人是乱讲的。
如今心儿才明白,外祖母一家真的是生活在这江南的都城。心儿脑海中忽浮现出了母亲的面孔,她临终前最后的心愿,便是让自己回到都城,日后在她出生的地方生活。心儿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
沈青正缓缓站了起来,看到心儿呆呆地望着自己,双眼噙满了泪水,不由得想到了穆梨苏,心中也如针扎般痛楚起来,他轻叹了口气,说:“心儿,你年纪尚幼,又是在西北长大,许多事情自然是不知晓的。心儿只需记住了,你的外祖父穆老太爷济世仁心,从未做过坏事,更别说是谋害他人性命之事了,他是遭奸人陷害才含冤而死。惠贵人也是如此,她生性纯良与世无争,不想却卷入后宫争斗,老死冷宫。所幸老天垂怜,时隔二十多年,圣上重查此事,才水落石出,穆老太爷和惠贵人终于沉冤得雪。”
心儿不由得站起身来,仍有些茫然地问道:“惠贵人是何人?可与外祖父一家有何关系?”
沈青正见她并不知情,轻叹了口气,说:“惠贵人是穆老太爷的长女,心儿母亲的长姐,心儿的姨母。”
心儿不由得一怔,呆呆地问:“心儿的姨母是宫里的贵人?心儿从未听外祖母说起过。”
沈青正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惠贵人无故受到牵连,被打入冷宫,恐是穆老夫人心中悲痛,不愿在你们面前提及,所以心儿不知情。”
心儿茫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大老爷方才说皇上也知道了外祖父和姨母是冤枉的?”
沈青正点点头,说:“正是,圣上今日已经下旨赦免了穆家,你外祖母、舅父一家可以从西北回来了!”
心儿不由得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不相信的望着沈青正,沈青正对着她微微点头,说:“心儿,你很快就会在都城见到你外祖母、舅父一家了,他们要回来了。”
心儿仍有些不相信,呆呆得望着他,半晌才问道:“大老爷说的可是真的?”
沈青正重重地点点头,说:“是的,心儿,千真万确,圣上已经下旨赦免了穆家,穆府也被解封了,财物悉数归还,心儿的外祖母要回来了。”
心儿终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望着沈青正喃喃说道:“心儿的外祖母要回来了,心儿终于能见到外祖母了。”她心中高兴,可眼泪却越来越多,最终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沈青正心中不忍,他看到面前略有些清瘦的心儿,只觉得鼻子发酸,她已经十五、六岁了,却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孤苦一人在沈府做丫鬟,心中大概料想再难见到外祖母、舅父一家,如今得知她们要回到都城,终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朝心儿迈了一步,抬起双臂将她轻轻环在怀中。对于这个女儿,自己错过了太多,该弥补的也太多,如今只想让她在自己怀里放肆的哭上一场。
心儿正低头啜泣着,不妨双肩一紧,面颊便贴在了大老爷沈青正的胸口。她想躲,可却不舍,她从小最羡慕表姐们的便是她们可以在舅父的怀中撒娇,扯舅父的胡子,舅父佯装着要用胡子痒她们,她们便咯咯笑着藏入舅父的胸前。
心儿从没有在舅父面前这样过,她常想若是自己的父亲也在该多好啊,她也要扯着他的胡子,让他用胡子来痒自己,自己一定不会躲,她想知道这胡子究竟痒不痒。
如今自己终于可以靠在父亲的胸前了,她才知道靠在父亲的胸前竟是如此温暖踏实,隔着衣袍,她仍能感受到他暖暖的体温,甚至都闻得到他的衣袍上淡淡的墨香。
心儿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落在沈青直的胸前,慢慢浸润着他鸦青色的长袍。
沈青正小心翼翼地拥着心儿,忽想到了多年前她的母亲梨苏也是这样伏在自己胸前,嘤嘤地啜泣着。想到这里,他忽觉得两颊也有一丝冰凉,竟是自己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他轻叹了口气,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见心儿的情形。那是一个傍晚,他在仆人周泰家有些焦急地等着她的马车从都城外回来,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见周泰赶着车风尘仆仆的来了。周泰的婆娘从车里出来,手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小丫头,那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就是心儿,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有些恍惚的从周泰婆娘手中把她接过来,她长得那么清秀,像极了她的母亲。她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已经到了都城,更不知道自己被他抱在手上。他记得那时他也落了泪,眼泪掉在了她的脸上,她似乎觉得有些痒,伸手抓了抓脸,往自己怀里缩了缩继续睡着。
一转眼,她就长这么大了,已过了及笄之年,再有一二年,便要嫁人了,想到这里,沈青正心口一紧,她将要以什么身份去嫁人呢?难道是沈府的丫鬟?沈青正闭上眼睛,不愿再想下去。
心儿终止住了哭,她忙离了沈青正的胸口,垂着头站着。
沈青正忙松了双臂,缓缓说道:“心儿,在沈府做丫鬟,让你受委屈了。”
心儿摇摇头,说:“大老爷肯收留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又有大爷、二爷和王妃的照拂,奴婢并无任何委屈可言。”
沈青正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轻轻叹了口气。
心儿心中不忍,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忽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大老爷可知心儿的外祖母、舅父一家何时能到都城?”
沈青正回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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