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本盛装 作者:漱九

    奴本盛装 作者:漱九

    郁心幽也甚爱饮酒，但必须要有美景美食美人，方才能让他端起酒盏。

    如今在这嫣然院中，美人是有了，但躺在床上，美景也有了，但隔在屋外，至于美食，恐怕之外那煎在炉中的汤药。实在没道理，像高煦一般，只为场酩酊大醉。

    见状此人非但没有感恩戴德接下酒坛，反倒是很不乐意将酒坛推开。高煦本就有几分醉意，此时心头涌起一些怒焰，不由得小题大做起来。

    横竖不管硬生将郁心幽逼退到墙边。只见高煦提着那坛酒，伸手去扳他的嘴。

    些许的酒灌入郁心幽口中，呛得他只做干咳。

    而高煦没有继续开怀大笑，突然一个失手，酒坛瞬时跌落在地上。

    随着那声巨响，毫无半丝征兆，高煦“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那涕泪横流的模样，好似想将挤压在心中的过往，一并都在这日倾诉个干净。

    郁心幽顿时为之一僵，身子靠在墙壁上，鼻尖传来阵阵酒香的同时，目光沉重望着跪坐在地上大哭的高煦。

    也是这声巨响，欢欢边推着门，便询问着。

    “生了什么事情，小姐……”

    当进来看到此情此景，后半句的话顷刻间卡在喉咙。

    郁心幽眼眸一转，淡淡对这欢欢说道。

    “待会在进来。”

    很知趣的点了点头，欢欢顺势退出了房门。

    一次次弯腰去拾地上的碎片，每当扬起身子，都会看上高煦两眼。只见她泪水早已打湿了面纱，墨几缕划落在唇畔。无论是失神的目光，或是颤抖的双唇，那份相思之苦，深深刺痛了郁心幽的心。

    他感叹，这辈子有幸能见到两位奇女子，但这两位奇女子命中皆是为情所困。奈何相识太晚，奈何交心甚难。逐一将碎片拾起后，这才开口问道。

    “大概是过往重现，公主才会如此伤怀。”

    随着眨眼，两行热泪又夺眶而出，高煦点了点头，待等平复好了情绪，这才缓缓说道。

    “没错，那时候青藤将我当作一位断袖王爷，每个三五日变回带上一坛烈酒，故意刁难与他。一来二往后，最先醉的总是我。也是从那是起，才真正现，他强忍着醉意，将诸多后续处理好，才肯到头不起。”

    郁心幽紧紧盯着高煦，瞧见她此时脆角上扬，如同亲眼看到那副场景。

    又是两汉热泪划落，高煦那凄美的声音，断断续续又起。

    “奈何，这些事情都在青藤离开后我才得知。他特别小心谨慎，生怕让我落下什么话柄。郁心幽你不会懂，在宫闱中有这样一个人，甚至连男女都不清楚时，真心实意护着你。”

    最后一句话，如同冰锥直插心肺。郁心幽仰起头，轻声说道。

    “我懂。”

    随即将目光远远投向床上的崔笑嫣。

    高煦双眼眯紧，起初还不想讲这番话，此时借由酒意便脱口而出。

    “其实你不懂，笑嫣无论何时何地，她恨也好，她爱也好，心中只有我皇兄一人。想必她为了不在连累你，早已铺好了一条路，只是你不愿去走。”

    话都说的如此直白，郁心幽跨步来到笑嫣床榻边。不予回避，声音干哑道。

    “世人难逃一个情字，我也如此。”

    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高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身边，痴笑不止道。

    “对，都是一个情字。”

    说罢，高煦挥袖继续寻酒思愁，郁心幽则是拿起蒲扇看管炉火。

    三日后深夜，一直沉沉睡着的崔笑嫣睁开眼眸，抬起手的同时好似旁边有人，语气轻软低声问道。

    “是谁？”

    黑暗中那人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连忙开口回应。

    “笑嫣。”

    突然，感觉到对方那满是茧子的双手，丝毫不做多想，唇角一扬笑言道。

    “奶妈，我都多大的人了，不用在守夜了。”

    听到这声话语，手下意识向后缩了缩。笑嫣不在叫自己阿娘，而是称其为奶妈。

    就在这细微举动间，崔笑嫣感觉出奶妈有心事。故作生气状，大声问着。

    “府里谁给奶妈气受了？”

    奶妈抽回了自己的手，随后将屋内蜡烛点燃。只露出一抹憨笑，不做任何解释。

    “小姐定是饿了吧？”

    崔笑嫣见状，也只好不在开口，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饥火中烧。

    待等奶妈离去，崔笑嫣端坐在床上，不禁深思起来。

    府上难不成出了大事，所以奶妈才会这般吞吞吐吐。胡乱抓了件外袍套在身上，想要去找哥哥套些话来。

    就在踏出嫣然院的同时，四周景象让崔笑嫣为之一愣。这是哪里？难不成在梦中？

    顷刻间思绪乱了，连带着周遭也变得模糊不清。清冷的月光撒下，更让她分不清实与虚。

    就在这天旋地转的同时，身后传来一道声响。

    “笑嫣！”

    崔笑嫣连忙回头张望，只见那一身紫衣映衬下的男子，在这月光相绕之中，格外夺目耀眼。

    定定望着他一步步走来，直到近在咫尺间，崔笑嫣好奇问。

    “轩王，你也在梦中啊？”

    阎瀚轩抿唇含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道。

    “深夜天凉，随我去别处可好？”

    “好。”不知为何直接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连崔笑嫣自己也十分不解。

    话音刚落，便被阎瀚轩打横抱起，口中不乏几声宠溺的斥责。

    “下次无论多着急，都要把鞋穿上。”

    起初觉得此番举动太过出奇，可心中又有个声音不断在喊。崔笑嫣脸上泛起两陀红晕，很不自然的点了两下头。

    阎瀚轩见她乖巧无比，眼眸划过一丝欣慰，双臂抱紧，加快脚步道。

    “待会就到了。”

    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仿佛期盼依旧的美梦，终于变幻为真。

    在王府东南角有一处院落，是阎瀚轩平时起居之所。原本打算待等误会解开后，再领着笑嫣到此一游。里面挂满了他亲手所画的丹青，还摆放这一把古琴和一支玉箫。

    时常在幻想，若有一日能琴瑟和鸣，那该有多好。

    可如今，笑嫣失心疯越严重，若不此时告知，恐怕在也没有机会了。

    阎瀚轩那双灼热的眸子，落在怀中低眉含笑的那张脸上，音色不由得染上一层朦胧。

    “笑嫣，是在害羞吗？”

    崔笑嫣仰起头，与之四目相对，闪动的眸子仿佛在说话，忽然间又将头埋了下去。

    “轩王，没有听说过女儿家的心思别猜吗？”

    闻言，心跳有些不止，阎瀚轩好似变成了个懵懂少年，凭借这只言片语，就让自己小鹿乱撞。

    一路谈笑间来到了瀚海居，故作玄虚对着笑嫣讲。

    “待会等烛火点燃，可不要太吃惊。”

    崔笑嫣先是一愣，随后便笑答道。

    “好。”

    随后阎瀚轩将她放在椅子上，逐一点亮屋内的灯盏。随着视线之间明朗，崔笑嫣惊呼。

    “这画中的女子是我！”

    阎瀚轩唇际划出笑意，端着一盏露水茶来到笑嫣身边。

    “我的笔墨可还满意？”

    崔笑嫣忘神看着一幅幅丹青，眼角溢出些难以置信。

    “怎能用满意来形容，笔墨精湛，意境十足。”

    接着崔笑嫣又生出几分不解。

    “可为何每一幅画中的女子都是我？”

    摇了摇头直直看着笑嫣不解的神情，阎瀚轩淡淡叹息一声。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笑嫣难道还不懂，我这份心思吗？”

    此时崔笑嫣双眸写满了恍然大悟，抬手抓了抓头，尴尬回道。

    “轩王……原来……如此啊……”

    只不过想把压抑许久的心事，一并展现在笑嫣面前。并非想要为难一二，于是阎瀚轩连忙叉开了话题。

    “这里笔墨纸砚，琴棋书画样样皆有，笑嫣若没有睡意，便寻来一样解闷。”

    提及这睡意，崔笑嫣仿佛中了什么法咒一般，眼皮瞬时变得沉重，单手撑着头勉强开口。

    “不了，我想……”

    还未等话说完，身子便向前倾倒。幸好阎瀚轩，立即伸手将她拦住。

    命人将郁心幽叫来，一番诊治后，阎瀚轩冷冷问道。

    “一连睡了好几日，怎的这困意有增无减？”

    郁心幽眉心越拧紧，眸色暗沉想了许久。将近几日来所用的药物一一排序，即便出现问题，也不可能是痴睡之状。

    “此事有两种可能，其一笑嫣正在漫漫恢复，其二是有人从中作梗。”

    说罢，郁心幽又反复想了一番，将第二种排除后说道。

    “应该是其一，如果是其二的话，我也会身中剧毒。”

    阎瀚轩顺时浑身一震，各色喜悦涌上心头。

    “你是说，笑嫣不会在被病魔所缠？”

    “暂时还不能确定多久才能好转，只要期间不出意外，这失心疯定会好转。”郁心幽如实说道，毕竟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又过了几个时辰，崔笑嫣晕晕转转醒来，只觉得做了个神奇怪的梦。

    梦里自己一脸娇羞，红晕从未消失。而阎瀚轩那双眸子也不再是凌厉，变得极其温柔。至于说了些什么，任凭脑子怎能去想，却只有一个朦胧的大概。

    说是梦，但又好似真实生过般，真叫人难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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