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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谁教春风玉门度 作者:钟晓生

    伍少愈想,竟愈发替他心疼起来,目光亦不由柔和了许多:“乐醉兄,我虽不知为何阉人爱吃枣子,但以后你随着我,每餐都替你预备枣子!绝不委屈了你!”

    花乐醉怔了怔,奴颜媚骨地贴上去:“郝公子……”

    郝伍少心疼地愈发厉害起来,竟渐渐成了绞痛。他丢下枣花糕,捂住心口,额上渗出冷汗:“轻,轻嗣……”

    韩轻嗣连忙勒停了车,揭开车帘钻进去。一见郝伍少惨白的面色,登时脸色一寒,拾起落在厢中的糕点一闻:“枣花?”

    花乐醉又是一怔,手中糕点摔落在地。他惊呼道:“啊!我竟忘了枣花亦是那七花之一!这这……”

    郝伍少疼地弓起身子,咬着下唇不住颤抖,发不出一句声来。

    韩轻嗣咬牙切齿地冷笑:“忘了?”

    他的手攥成拳,骨节凸起。郝伍少捂着心口,突然腾出一只手来拉住他,隐忍地摇了摇头。韩轻嗣压了再压,终是克制住了拔剑的冲动,怒喝道:“还不替他解毒?!”

    花乐醉讪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塞入郝伍少口中,又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道:“这药丸可暂时止住他的毒性,待他下一次遇七花之前皆不会复发。”

    郝伍少服了药,微弱地喘了好一阵,疼痛稍解,强笑道:“乐醉兄下一回,可莫要再‘忘了’,伍少身体羸弱,经不住几番折腾。”

    韩轻嗣眸光沉了沉,却见郝伍少依旧冷得打颤,情知他是被勾出了寒毒,遂解下外袍来替他披上。

    他不放心再由两人共处一室,冷冷瞥了眼花乐醉:“你随我出来驾车。”

    花乐醉耸肩,暧昧地在郝伍少手上捏了一把:“郝公子好生休息。”便乖乖随韩轻嗣出了车厢。

    三人行至於镇,韩轻嗣在街市用五贯钱雇了名少年驾车,自钻入车厢中照料伍少。

    郝伍少唇色惨白,身子抖若筛糠,冰凉的手拽住韩轻嗣不肯松。韩轻嗣蹙眉,将他搂在怀中,手掌贴着他神阙穴源源输送内力。

    他的内力极阳,不消片刻郝伍少便不颤了,阖着眼昏睡不醒,手却依旧拽紧了不肯松开。

    韩轻嗣也不挣,只将他身子放到腿上,头倚在自己颈窝中,减了不少马车颠簸的冲撞,由他沉沉睡去了。

    第五章

    三人行了二十几日,韩轻嗣皆挑那梗塞难行的水路、荒山,只恨四处不是沙漠戈壁,有些花草躲无可躲。

    一路心惊胆战走下来,韩轻嗣倒成了惊弓之鸟。不过土丘旁的一朵小黄花,他已冲上去捂住郝伍少口鼻,又掷出一枚飞镖将那野花拦腰折了。

    郝伍少如此受宠,当真是尾巴翘上了天,成日咧着张嘴合不拢。念起这功劳非花乐醉莫属,对他着实和颜悦色了不少。

    要避开花多之地走,难免便将行程拖的长了。

    虽说花乐醉压住了郝伍少九星七耀丹的毒性,可勾出的寒毒却无法压制。韩轻嗣不再如以往连夜赶路,每日都必挑一处小镇歇脚,不嫌麻烦的替郝伍少烧来热水泡药浴。

    六年前裴满衣机缘巧合到了郝家,断出郝伍少喜炎畏冷乃是身中寒毒的缘故,替他饮食开了几味药,又以十种性阳之花研出药粉,让他调合热水中浸泡,可缓解寒毒之症。谁知那年伍少的病没治好,那鬼医反倒拐了郝肆奕回谷做徒弟去了。

    郝伍少活了这么大,算是彻底享到了少爷该享的福气。韩轻嗣的伺候无微不至,茶温了偏要煮热再喝,风吹过便立刻解衣替他围上,鞋袜都要亲自替他裹紧实了才可出门。郝伍少简直舒服成了神仙,穿衣用膳都不必亲自动手。

    花乐醉有时在一旁看不过眼,故意扭着腰娇笑上前:“郝公子,让乐醉也来伺候伺候你罢。”

    却被韩轻嗣冰冷的眼神生生吓退了。

    这一番耽搁,时日便用的更久了。

    花乐醉用尽了心思往郝伍少身上凑,奈何主侍二人粘得是寸步不离,一根头发丝也插不进去,只得立在一旁干着急。

    待到三人彻底出了南方,气候干爽了不少,沿途花开渐渐稀疏,脚程才总算是快了起来。

    三人到达北方一处村庄,因前方数十里荒无人烟,即便天色尚且亮堂的很,韩轻嗣也不肯再赶路了,硬是找了一户人家借住下来。

    北方较旱,时逢春季,村中遭了干旱,连春种亦难解决,附近的河床已干涸龟裂,哪里还能奢侈的弄出一桶热水来让郝伍少泡澡?

    韩轻嗣眉结深蹙,郝伍少忍不住伸手替他抚平――若是在江南的家中,他决计是不愿做这样的举动。自己又怎可先行示好?哪怕抛却这一层,那混蛋心中装了个三姐,自己的心思不过徒遭人嗤笑罢了。

    离了江南,又徒生了这样的变故,果真是患难见真情。数年不敢表、不愿表的情竟是在舌下徘徊打转,忍不住就要冲将出来。

    韩轻嗣不愿自己的情绪影响了郝伍少,难得不吝啬地解了冷脸,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可惜却是生硬难看。

    郝伍少心中一突,忍不住开口唤道:“轻嗣……”

    韩轻嗣垂下眼,周身运气,掌间暗涌流动,贴着郝伍少的神阙穴将内力输进去。

    郝伍少体内亦有股极阳的真气,便是这股真气维持着他直到十岁方才发毒。经过裴满衣的调理,寒毒被压制到每年孟冬方才发作一次。

    那真气极是奇怪,韩轻嗣十岁之时初见八岁的郝伍少,便探出他身带极强的内力。年少好胜时非要同那人一较高下,硬是将伍少打得抱着自己的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痛哭求饶,还因此事挨了郝叁侠一顿痛斥。

    说起来,这内力来源之处是几人一直未解的困惑,总不至郝伍少天生奇骨,自带内功而降罢?

    花乐醉二十几日来看两人腻歪,早已看烦了。肩伤已愈合结痂,便径自踱到村口散步。

    韩轻嗣正替伍少压毒,也没那闲工夫来管他。

    花乐醉走至村旁的树林,忽听树声莎莎,不由勾起嘴角:“出来罢。”

    绿衣从树上跳下来。身上着的还是那套绿油油的衣裳,是故躲在叶后倒是一出极好的障眼法。

    他上前,单膝跪下:“星主,您的伤好一点没有?”

    星宿宫分二十八星宫,置二十八星主各掌一宫。又有四大使,分别为朱雀使、苍龙使、玄武使、白虎使,四大使各掌七宫。星宿宫宫主直接下令于四大使,再由四大使分级颁下指令,星宿宫众人除四大使外从未见过星宿宫宫主真容。甚至不知那人是男是女,是否身居星宿宫中,又或潜伏于身旁。

    花乐醉正是角星宫星主。

    绿衣一路跟随星主,却怕跟得太近叫韩轻嗣发现,遂由花乐醉一路做下记号,绿衣随记号跟上。

    花乐醉道:“小伤无碍。我托你打探的事情如何了?”

    绿衣道:“属下已打探到了。这郝伍少是扬州郝家人。他是老幺,兄姐共四人。大哥经商,乃是扬州首富;二哥从仕,现在户部任职;三姐习武,乃是逍遥派弟子;他四哥……”

    花乐醉打断道:“他四哥名叫郝肆奕,被鬼医裴满衣收做独门弟子可是?”

    绿衣点头。

    花乐醉叹气:“我要知道他哥哥姐姐做什么又有何用?你便只探到这些?他父母呢?还有他那姓韩的侍卫又是什么来历?”

    绿衣道:“探子只探到他们兄弟几人是十五年前从塞外来的,再详细便不清楚了。只听说他们父是羌族人,母是中原人士,十五年前已双亡了。还有那侍卫,乃是八年前郝叁侠在琼山下捡回来的,派给郝伍少做了个贴身侍卫。”

    花乐醉微微蹙眉:“十五年前么……”顿了顿,挥手道:“你先走罢,我若再要见你,自会留记号与你。”

    绿衣跪拜,起身闪入林中,身影渐渐消失了。

    花乐醉凝眉自言自语道:“韩轻嗣……姓韩的……”

    他仔细想了想:“十年前韩门遭灭门,并未有活口留下。”

    眼睛转了一圈,又嘀咕道:“当年最小的那个,似乎叫做韩子凡。那年应是八岁……韩轻嗣?”

    他想了一阵,并未想出什么名堂来,揣着疑惑调整了一番,又是那张蚀骨销魂、妖娆万分的笑靥,原路走回去了。

    春季本是士人上京赶考的大好时节。待考完了春闱,牵着马在京中赏那百花争艳,花间醉酒,被送高中榜文的小厮唤醒,本是人间一桩潇洒的美事。

    人人趋着那百花去,郝伍少却是躲也躲不开。

    马车从一片樱树林旁驶过,饶是韩轻嗣特意绕开了数里,却逃不出那花香百里。郝伍少在香气中飘飘欲仙了一阵,旋即便捂着心口变了脸色。

    又是好一番折腾,花乐醉喂了他一枚药丸,故作心疼惋惜地叹道:“这药只能解你心口之疼,却是将毒性强压在经脉之中,并未祛毒。若是遇齐五花,那毒性漫延全身经脉血液,就再压不住了。”

    韩轻嗣拳头捏的咯咯响,狠狠一掌拍在他肩上。

    花乐醉措不及防,飞出七尺多远,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韩轻嗣冷冷道:“我暂且留你一条性命,你便好自为之,莫要忘形了!”

    花乐醉竟是不恼,笑眯眯地抬袖揩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却无一丝温度。

    韩轻嗣加快了赶路的速度,终于赶到蠡镇。从蠡镇再到太虚谷,就只有五日的路程了。

    三人在蠡镇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在客栈用过早膳,就预备继续赶路。

    坐在他们边上的两人穿着青色直裰,腰佩纹龙剑,韩轻嗣瞥一眼便知是青龙派弟子。

    青龙派本是个不大不小的江湖门派,以剑术为长,距逍遥派不过隔了百里的路途,策马一日便可来回。

    如今蚀狐门攻打逍遥派,青龙派也是人人自危。

    年纪较轻的那名弟子道:“师叔,再过半月便是那邪教与逍遥派定的最后期限了,若是逍遥派出了什么事,我们岂不是唇亡齿寒?师叔当真不劝劝掌门,去助逍遥一臂之力?”

    年长须长的那名青龙弟子嗤笑:“糊涂!你以为蚀狐门是什么人?便是再搭上十个逍遥派也抵不上一个蚀狐门!连少林武当亦不是他们对手!”

    年轻者微微蹙眉:“可若不帮他们,待蚀狐门打到我们青龙派之时,又有谁来帮我们?难不成还要降了那魔教不成!”

    韩轻嗣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了,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将一碗热腾腾的羊奶向伍少面前推了推。

    客栈对面有一家豆腐坊。卖豆腐的是个清秀少年,磨出白花花的一碗豆腐,撒上小葱酱汁,香气直飘进客栈去。

    花乐醉一见那少年同豆腐无一致的白嫩脸庞,眼前一亮,颠颠跑去买了两碗豆腐。自己吃了一碗,还有些良心的晓得替郝伍少带一碗。

    韩轻嗣看也不看,手一挥,腾着热气的豆腐脑泼了一地。

    花乐醉惋惜:“韩少侠不是连豆腐花也要担心罢?”

    韩轻嗣看也不看他,替郝伍少抹去嘴角的酥饼渣:“吃完了便走罢。”

    郝伍少眉眼一弯:“好。”

    青龙门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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