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之隔 作者:风无华
一边。白岸或许是走错了一着棋,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是刚刚才确信自己对于赵深有怎样大的威能。那是一个能为了他冲入火场的人。
赵深轻轻抚弄着他的头发,柔声允诺:“我答应你,我会为你做到的。”
黑暗的房间里,白岸颓然躺在地上。床单,被子,抱枕,一叠叠塌下来压在他身上,散发着昏暗的霉味。他不敢开灯,躺在这封闭的房间里,开灯他会害怕,痛苦,然而关上灯,他就会慢慢地发霉。
他没有勇气思考,什么都不想做。自从得知周聿铭安然无恙的那一刻起,他就陷入了绝望。他要跟上天打一个赌,可上天不愿意给他赢的资格。一路走来,他如履薄冰,可也总是功亏一篑。原本白岸还咬着牙不肯认输,可看到赵深也在受难者的队列中,和周聿铭相互扶持着走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赵阙向他打来电话,咒骂他,挖苦他。而他甚至没有含垢忍辱腆脸讨欢的力气。
白岸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叫阿丰哄骗周影露跟他走,深入赵阙势力的腹地,让他将她牢牢控制。然后他就回到了这个发霉的房间,任由自己在这些无生命物体的掩埋下渐渐干涸。
他本该逃走的,可是他没有。他一直躺在这里,等待着甜蜜又痛苦的审判的钟。
门被推开,屋外的光照进来,光晕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朗朗华灿。白岸捂住脸低低地笑起来,末日审判的钟声在他耳畔一下一下地敲响了。
第二十八章
赵深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望着屋内。他从前只知阳光可以灼痛久经黑暗的眼睛,却不知太深重的阴影烙在视网膜上也会发痛。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半身都埋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张精致如昔的脸。鼻梁挺直,睫毛浓秀,双唇那微翘的弧度宛如翕合的花瓣,由衷地惹人怜爱。
但这样一副青春美好的皮囊下,掩藏的却是喷薄的毒汁。赵深以全新的目光仔细打量了他一遍,认清这就是那个他曾经无比信赖的人。看到他这样颓废的模样,不必再经试探,便可确信他即是罪魁。他犯下的罪孽,就像他卸妆后眼底那一圈乌青的暗影一样一目了然。
当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试探,他太凶狠,又太有决断。而白岸深知他这个人。从他进门的一刻起,他就是来宣告死刑的。”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赵深微微摇头,语气是叹惋的,眼神却很薄凉。”……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白岸垂着头,不敢看,却又不忍心避开眼睛,隔着垂帘般的睫毛去瞟他轻忽的影子。”没有办法?“赵深玩味地笑了,”原来你倒是被逼的。我很好奇,他怎么控制了你?你是我一手捧起来的,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你。而你却投靠了他,背叛了我。“白岸一下扬起手,然后重重地落下去捂住眼睛。过了很久,久到赵深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准备叫人上前逼供,才听到他全无生气地开口:“他手上有我的照片,很多……很多照片。”
“和很多人的,也有和不是人的。什么都拍了。全部都有我的脸,脸和下体还是特写……”
白岸的手挡着脸,齿尖咬着唇,直到鲜血娓娓地流下下颌,才抽泣起来,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兽。
然而赵深的反应却同他想象地全都不一样。
“就这些?只是些照片?”他带着点惊异地问,“不过是些照片,就把你逼得人都不做,要去做畜生?”
白岸几乎是用声带嘶吼了一声。听不到出气,只有他不似人类的号啕。他语无伦次地反问:“什么就这些?你知道这些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这些年好不容易拼来的一切,只要有了这些照片,就全毁了……”
“你告诉我,我也不是没有办法。”赵深不为所动,“只要我处理了那个杂种,你本来可以高枕无忧,安安稳稳地当你的大明星。――可你还是觉得他比较能耐。”
百叶窗里被分割的光线,一条条都投在白岸的脸上,将他那张万人着魔的脸切得支离破碎。他缓缓地扬起头来,忽然吐字无比清晰地对赵深说:“赵大少,不是人人都赌得起。”
他赌不起。习惯了聚光灯下、香水萦绕、万人簇拥的生活,谁都不能将他赶回到孤儿院散发着垃圾酸臭味的破旧斗室里去。谁也不行。
“我明白了。”赵深终于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这样的人,他原也见得多了,并不如何震惊。只是这样的人,他从来都懒得正眼相待。
“最后一个问题,要周聿铭性命的人是不是你?”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电,一下把白岸所剩无几的理智劈回了体内。他颤颤巍巍地说:“不是我,是赵阙逼我的……他说,他想看你痛失所爱……”
其实这句话倒是赵阙的原话,也就在这一点上他没有撒谎。赵深的瞳孔陡然收缩,他没有回答,然而他身上澎湃的怒气就是最激烈的答复。
“……真是个卑鄙懦弱的小子!”
白岸听着他满是寒意的唾骂,身体虚软地颤抖着。看着赵深抬腿要走,他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下纵身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
“他不会放过我的!救救我!赵哥!救我!”
那百灵鸟般的嗓子哭得哀戚婉转,悲恸起来都是一波三折。但赵深毫不怜香惜玉,转身飞起一脚就踹在他心口。白岸有如一个被击碎了发条的玩具娃娃,以弯折的姿势倒在地上,双手摸摸索索地扣住自己轰雷般作痛的心。
“哥……”他泪水一下流了满脸。不再是荧屏上惺惺作态的哭相,没了所有偶像包袱,哭得像任何一个平常人一样丑陋。
他真的不想赌。因为他隐隐约约知道,他一旦去赌,永远都是输。
挣不来命,挣不来心。
赵深不再理他,转头吩咐带来的手下:“给我看好他。暂停他作为艺人的一切活动。让他老实交代他在我公司的所作所为。”
“如果不配合……”他的眼睛微微弯了一弯,走出去关门的样子竟然无比绅士,“那就再没有什么以后了。”
门轻描淡写地关上了。咔哒一声,有什么东西永远落下,黑暗和腐臭的味道再一次欢愉地占领这个死寂的房间。
赵深几乎用上了自己的全部势力去寻周影露的下落,连警察局的天网都被他查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探察出半点消息。依着白岸交代的地点翻过去,只在凌乱的租屋里找到了来不及收拾的几件少女行李。
周聿铭已经出院了,回到家里忐忑地等消息。冥冥之中,他也有所预感,他们都找不到她了。他妹妹的性格出乎意料地倔强,决不肯低头。他忆起她的脸,清婉,柔艳,脆而薄的冰白脸颊,只有两眉杀人一样的锋利。
错的是他,为什么要我回头?她清凌凌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她只是太恨了,恨那个指掌之间轻易翻覆他人命运的恶魔一样的男人,宁可舍身成魔,也要拉他入泥潭。
或许正因这一点,他至今也无法真的责难于她。她的诘问,他无力辩驳。这么多年赵深于他都是加害者,为什么他不反手还他一刀?扑朔迷离的态度,浅尝辄止的温柔,这些都不是理由。只有他自己知道,打败他的是漫长而寂寞的岁月。
时间可以驯化一个人。周聿铭宁愿自己是被时间驯服,也不希望自己是败在那个人的手上。那个人冲破火海而来的时候,有如神启,他的内心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如逢甘露,一半如堕烈火。
正当他兀自出神,一双手自额前绕过来,遮住了他的眼睛。赵深走到他身后伸手环住了他,肩挨着肩,头抵着头,肌肤隔着衣衫相贴,交换着隐约的体温。
“对不起,没找到她。”赵深在他耳边说,有意无意,吐息都萦绕在他耳畔,沉沉地像是晕了一炉香。周聿铭觉得痒,微微挣了挣,赵深突然伸手扭过他的头,一把吻在了他嘴唇上。
这个姿势让他们注定无法吻得太深。赵深的舌头灵活而迅猛,对着那早已熟稔的唇齿探去,交换口中清淡的余温。分开时两人唇边都沾上了一道水荧荧的银丝,牵扯着藕断丝连的欲望。赵深喃喃地说:“对不起……我太累了……”然后他低下头,在周聿铭的锁骨处一下一下的吮吸舔舐,肌肤上浮现出湿润的红痕。
周聿铭始终木愣愣地站着,习惯性地迎合。然而当赵深的手指弹进他领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迷离的眼神一下清明起来,竟难得地推开了胸前游移的手。
“……怎么了?”
他推开他的那一下,手指上仿佛带着电火花,一个激灵就敲进他的心底。赵深惴惴不安地收回手,看着周聿铭。方才回来时他看见他,一颗疲累的心一下宁定下来,无限平安喜乐,此刻却无法抑制地下坠,坠向未知、但或许是注定的命运。
周聿铭慢慢地低下头,望着自己推开他的指尖,一字一句地说:“赵深,我很感激你那天来救我,我会始终记得你的救命之恩。我……不想再记恨了。恨一个人太累。这么多年过去,看着镜子,我都觉得自己老了。往事一笔勾销吧,不要再提了。只是你……今时今日,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他话说得也很慢,都最后全没了力气。怎么会这样子呢?从火场外在赵深怀抱里醒来开始,这就是始终盘旋在他心头的话,这问题终归要问。可是到了这一刻,他开始觉得自己并不真的需要一个答案。
赵深死死地盯着他,两道雷火般的目光几乎要在周聿铭的身上烧穿两个洞,但他最后还是猛然闪躲,转开了眼睛,似乎也是怕这样滚烫的目光会灼伤他。赵深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那一瞬间他想爆发,想怒吼,想同过去一样暴跳如雷。然而有不存在的枷锁铐住了他的手,锁住了他的眼,钳住了他的喉。
打从他自尸横遍野的火场里捕捉到那个岌岌可危的身影起,他就发了誓,再也不要牵连拖累他,不要让这个人再露出伤痕累累的表情。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他总是在心中许下这样的誓言,然后一次次背信弃义。
但周聿铭再也受不起伤了,他也再承受不起一次失去周聿铭的风险……因为他可能也已经老了。
“好,我知道了。”赵深艰难地把这口气吐出胸膛。他的每一个字都很轻,但周聿铭还是听见了,因为他绷紧的身躯已渐渐舒缓下来。赵深想回以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笑,但他失败了,脸上的肌肉齐齐失了指挥。
赵深漫无目的地拖着躯壳走了出去,他想回海滨别墅,他们从前居住的地方,或许那里还会有一点残存的慰藉,在昨日、今日和未来每一日的梦里。
他还未走多远,手下就惊慌失措地向他报告了一个惊天消息:赵阙发来通讯,破天荒地要同他会面。
他写:用你姘头的妹妹,换我手下一个平安。
久违的头疼病一下犯得厉害,疼痛潮水一样漫卷而来,一瞬间他眼前都充斥着深深浅浅的赤潮。在那晦暗莫测的潮水里,他恍惚间又瞧见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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