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之隔 作者:风无华
见了日光的太阳花。赵深对他颔首,他便眨一眨眼睛。
正是青春少艾,无限风光。
赵深在椅子上坐下,白岸奉上咖啡,便开始叽叽喳喳对他讲起了自己在t城的生活和工作。赵深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断了他,问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让周聿铭的情绪如此波折。摆放在他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一半,精心调制的花式几近溶解,而他没有尝上一口,只是殷切地问:我以为他见到你会开心的,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白岸明丽的脸上掠过一丝阴沉。但他眼波稍一流眄,又是那个巧笑倩兮的美少年。他用颇有几分委屈的声气说:“小周哥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是挺开心的,只是要走的时候才开始郁闷。我看他最后向我告别的时候,就是很难过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舍不得我……”
那一分钟极是寂静,只听得见时钟指针一轮一轮慢走的声音,像是有谁的心脏也在随之缓慢地痉挛,迟钝地喷出涌泉般的鲜血。良久,最后赵深呼出一口气,微笑着说:“不,不是你的错。这样看来,他是因为要回到我身边才痛苦的。罪魁祸首是我,我还来问什么。”
他的笑意稍纵即逝,苦涩却经久不散,像是苦艾酒的绵长后劲。白岸悄悄舒了口气,心中同时也升腾起自虐般的快意。
白岸享受着这样清醒的痛楚,一点点琢磨脸上的表情,直至完美无暇。他凑到赵深眼前,轻轻地说:“小周哥很怀念从前的日子……他是真的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不明白,如果你爱他的话,为什么要让他这么痛苦?如果不是爱,又为何甘受这样的折磨?“”注定没有结局的话,那就请你……放手吧。“
满室无声,寂静像水波一样在沉闷的空气中翻滚。赵深颓然地叹了口气,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手背上支棱棱的青筋刺着养尊处优的肌肤。指缝间依稀可见蒙着血的眼睛,眼珠红得触目惊心。他说:“我每天都在想着放手。”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可我还是做不到。”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真心想放他走的。一看到他,我的心脏就会失控地跳动,提醒我,我的心里有个永远无法弥补的空洞。他对我来说就像一种病,他在的时候是急性,伤害来得又猛又快;他不在的时候是慢性,拖拖延延,永远没有病好的那一天。有时候我想告诉他……可是不行,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你不明白……“赵深的声音由冷静到崩溃,终于语无伦次,”你能懂吗?等我意识到我爱他的时候,我已经被这种情绪折磨得太久了,从我认输起,我就开始恨他了。有时候我希望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但一想到他和我正怀有同样的想法,我又觉得无法宽恕。“”我越想逃走,就越想靠近。越想放手,就越恋恋不舍。“赵深双眼紧闭,斜倚在椅背上喘着气。他修长端雅的脖颈靠在白漆木椅上,像是一个引颈就戮的姿势。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睛,如梦初醒般打量四周,对着白岸歉意地笑笑:“抱歉,没吓到你吧?这些话我一直堵在心里,对谁也不说,终于还是堵不住了。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再这样和他纠缠下去,我会不会总有一天变成疯子?或者我现在其实已经疯了?如果我疯了,你还愿意拿我当哥吗?”
白岸的眼里忽然涌出泪水,那些疯话反倒把他给刺伤了。他想上前拥抱赵深,把他打醒,然后说他一直想说的话……可他没有。他的理智将他牢牢钉在原地。有的人的缺陷是太易动情,有的人的缺陷是太过清醒。
白岸擦了擦眼泪,缓慢而虔诚地握住赵深的一只手说:“哥,别太难过……感情的事说到底都是小事,为了这种事情纠结不值得……”
“事关生死,就是大事了。”赵深喃喃地说,“我和他之间没那么简单……云棋死的时候,我一直想瞒着他,可他还是知道了。他回国来,被我的人拦下,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赵深害死了他’。你看,他有这样的怀疑。其实也不怪他,毕竟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我有那么深重的嫌疑。但听到他那句话的时候我还是难过,因为我知道我们终于再也没有可能。”
白岸急急忙忙地分辩:“不是的,我们都知道云棋哥是因为恶性肿瘤才去世的,我们都去看过他,没有误会。”
赵深定定地看着他,冲他礼貌地笑了笑,笑意却清浅无痕:“谢谢。但是请别太信任我,我不值得你信任。一开始检查出肿瘤的时候,是因为我和周聿铭,他才有了轻生的念头,拒绝接受救治。后来他家人找上我,我在他门前从白天跪到半夜,他才肯出来见上我一面。他对我说,他只是为了他的家人,并没有原谅我们。一直到他死,我们都没能获得他的宽恕。“”他的死因是肿瘤。按事理看,我没有罪;可按情理看,我已经罪无可赦。”
白岸还在结结巴巴地想要安慰他。赵深疲惫地揉着眉心,没有接话。他看着白岸,这个肉体青春容貌稚气的男孩,他正处于一生中最好的年纪,当然不会明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发生有多么可怕。在舒云棋艰难的治疗期中,他一次又一次着了魔一样地跑去看他,看着那个在他自己的青春里仿佛神祗一样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少年是如何坠下云端,经受凡人的生老病死,苦痛折磨。到最后,那曾经如天光云影般的男孩已形如骷髅。
“我一生中做过很多无法挽回的事,到现在已经不知如何了局。”赵深轻轻地说,披上外套起身。“我和你说这些作什么呢?你还是个孩子――我真希望你一直只是个孩子。”
他望着白岸寂寞地笑:“那样多幸福啊。”
白岸咬了咬唇,心中腾起莫名的悲哀。他见赵深要走,连忙开口:“赵少,以后不如让我多去看望小周哥吧?也好让他放松下心情。”
赵深侧头想了想,点点头:“好,我不拦你。”
时机正好。此时的赵深心神不安,恍惚又脆弱,正是他进言的机会。白岸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对他说:“其实我想小周哥是不是觉得过得太憋闷了……不如让他去工作吧。如果不想让他太累的话,去赵少的公司就好。毕竟他还是个挺看中事业的人。”
赵深一僵,低下头去,忽然问道:“小岸,你觉不觉得我有时是个苛刻又残忍的人?”白岸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回话。赵深摇摇头苦笑:“我太自私了,对别人不好,总是难以发现。下次我做错了事,你可要记得提醒我。希望我那时还能记得。”
他摆摆手就往前走:“ 我答应你了。”
走出公寓时,阳光哗啦一声从天穹上倾泻下来,光点落到人身上是烧灼的疼。赵深想起周聿铭也不喜欢强光,讨厌白天、讨厌人声,宁愿和他一起过夜猫子的生活。人是属于白昼和群体的动物,会害怕阳光的人,都是见不得光的罪人。
第二十四章
露台上的风轻和暖软,阳光投射下来带着某种甘甜的香气。周聿铭坐在洁白的躺椅上,手中捧着茶杯微微地转。他的手指比白瓷的杯子更细腻,阳光涂在上面有蜜蜡一样的质感。红茶由温转凉,他未啜一口。这是个多么平静的下午,他真希望自己能像杯中的方糖块一样缓缓融化在红茶里,甜蜜、温暖、安适,不为思考任何事而痛苦。
他不知不觉就靠在椅子上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肩上披着不属于他的外套,领子柔软地围住他下颌,传来的气息微微刺着他鼻尖,是熟悉的干爽又清冷的气味。赵深就坐在小藤桌边的另一张椅子上,余晖洒在他身上,辉映他深刻明晰的五官,那双漆黑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周聿铭一个人。他已经注视了很久了,看样子好像要一直注视下去,无止无尽。
“回来了也不叫醒我?”周聿铭的声音有些发闷。他的睡相不好,被赵深这样看着,心中竟然生出了丝丝羞赧。赵深望着他只是微笑了一下,那笑容是难得的温柔,仿佛昨夜那些爱怨痴缠都不曾有过。
“怕吵醒了你。”他轻轻地说。周聿铭无言地取下外套还给他,转身进了屋。借着落地窗透亮的光,他瞥见赵深将沾染了他气息的外套搂在怀中,双臂一紧,用力地依偎着那曾环绕过他身体的衣物,然后才把它披到身上。
周聿铭一晚上都有些走神。他心中惴惴,总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男人。从前他抗拒他,他们之间隔着万年的冰川,如今赵深那头的坚冰融化了,而他这头只消他一伸手,就会冰消雪融。但他不能伸手,他们之间有那样深的天渊。哪怕此刻的他孤立无援,无比需要那个男人坚实的臂膀。
从前周聿铭在赵深面前,是竭力不让自己远离他、惹怒他,而今天的他,是竭力不让自己靠近他。他察觉得到自己的软弱,只是他宁愿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赵深那个该死的弟弟,是他逼他至穷途末路。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心不在焉,食不知味。赵深用餐完毕也没有起身,望着他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问:“你现在……有没有工作的打算?”
周聿铭手上的筷子猛然一颤,冷冷地回道:“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打算?”赵深默默无语,深恨自己鲁莽。他以前对周聿铭看管得那么严苛,把他当作自己的掌中囚,到如今,想放手也不知该从何做起。
说不出的话在他舌尖滚了一圈,最后又重重落回肚腹里,沉沉击打在五脏六腑上。最后赵深只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告诉他:“你先去我公司里做做文书练练手,以后想去哪里,有什么打算,再来给我说。只要是我能做的,尽量都为你做到。”
以后,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周聿铭也不知道,他只是木然地点点头。他现在害怕一切改变,仿佛惊弓之鸟。
笼子外面有自由,但也有无穷无尽的危险,还有虎视眈眈的眼睛。
起初几天,他的工作十分清闲。赵深不忍心累着了他,经理多少知道他身份与众不同,待他也称得上是诚惶诚恐。对周聿铭来说,这几乎就是个闲职。
但闲职也弥足珍贵。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怀念着这样充实的日子。有所期待、有所挂念,能让他想起他青春时的模样,四肢百骸中流动的血都是滚烫的。
赵深一旦无事,就亲自开车来接他。周聿铭不喜欢高调,赵深的跑车都换成了外观朴素的商务车。一到下班高峰,周聿铭艰难地挤出写字楼下蜂拥的的人流,就能看到街角赵深正等着他。深色的车窗落下一角,空隙中透出赵深雕像般的身姿,安安静静地端坐在窗后等待他。他的脸孔在穿梭不止的行人后若隐若现,目光却带着穿透一切阻碍的力量,直直落在周聿铭的脸上。周聿铭也就无比自然地拨开人群走向他,在副驾驶上落座,和他一起回去。保镖的车远远缀在他们后面,这一方封闭的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再平常不过的下班路上。
周聿铭是个喜静的人。他们独处时大段大段的沉默不会令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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