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之隔 作者:风无华
在他破皮的乳尖上戳熄了烟头,轻描淡写地说:“希望也合我哥哥的口味。”
就在那一天之前他还去送露露上学,那一天后,他就得奉命去勾引她哥哥的情人。赵阙一个心血来潮,就轻描淡写地改写了他的人生。赵家兄弟都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赵深从前对白岸就很好,现在对他更好,可这无关情欲。他养着他,好像只是从这个少年人身上汲取一点生气,看着他热闹欢喜,自己才不觉得寂寞。
如果没有小时候孤儿院里那点情分,他好像和宠物也没什么不同。白岸自嘲地笑笑。如今他名利在手,可依旧不觉得餍足。
他选了最大的那间客卧,推门却发现是上着锁的,叫了佣人来收拾,却无人依从。他心中有些生气,不觉就摆出了当红明星的架子,对着佣人们横眉冷眼。赵深从来不会为这种小事跟他计较,他想要的东西,只消软语央求便手到擒来。可这回不大一样,任他面露不豫,佣人们也不为所动,只推说是赵深严令守住这屋子,除却打扫,再不容人进入。
白岸抬头看着这门。坚实温润的木质,与其余的门一般无二,锁住的却是不为人知的故事。如果不是偶然的靠近,他永远不知道赵深对他还有多少的心防。
他脸上还是挂出了笑,是常在聚光灯下舒展的那类完美笑容,一点笑意下俘虏无数。助理打探回来,禀告他那是从前赵深和周聿铭在t城时住的房间,后来周聿铭离开,赵深也就封了那间屋子,只是留下的东西一概没动。
助理说得忐忑不安,白岸却听得浑若无事。他挥一挥手让助理下去,说既然都封上了还在意什么,毕竟我是后来的那个。等到他终于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房间里,一下扑在床上,把头埋在衾被之中。
身体的交融并非是通向心灵的渠道,可他连身体上的触碰都不曾有,又如何去靠近他渴望的那心灵?白岸倒在床上,双手慢慢地绞紧了那丝绸般光滑而冰冷的被褥,他脸上还带着习惯性的烂漫笑容,由于一点点失了控制,看起来分外扭曲,就是似笑非笑的模样。
周聿铭独自一人坐在睡房里,心烦意乱地想了一晚上。夜里太空,太静,他开始觉得有些害怕,于是翻出老唱片来听了一晚上。那些激昂的音乐轰隆隆从他心里碾过去,最后什么也留不下,他的心里还是废墟一样的荒芜。他不敢想,妹妹得知真相时,看自己该是用什么样的眼神。
对不起,都是我自己犯贱。他捂住脸,或许他深心里留恋着在妹妹面前的这种谎言,留下余地让他还可以表演,假装自己还是一个可以挺直腰杆走在阳光下的人。现在他卑贱的身份终于要在妹妹面前曝光了,他无辜的妹妹也终将因为他卷入一场场的风暴。
凌晨时他手机就响了,来电的是他唯一一个能背下的号码,他本应在美留学的妹妹。他用颤抖的手点了接听,心中却陡然升起了疑云:这一切,委实来得太巧。
“……哥哥,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女孩婉转的嗓音从电波里传来,柔柔细细得像一首歌,“你……不用再瞒着我了。”
“露露……”他口里发干,心头发苦。
“我回国了,你能来见我吗?”
他听到妹妹孱弱的语气便是一阵心疼,忙答道:“你不留在国外学习,这种时候跑回来做什么?又不关你的事!“”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想帮你。“
t城机场,有个女孩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站在川流的人群中,一手拿着手机,黑发垂下来像一面帘子,丝丝缕缕撩人心弦。她无疑是漂亮的,即使是满面的憔悴,又沾上了往来的风尘,也同样我见犹怜。她的眼里噙满泪水,话音里却沉稳得不带一丝哭腔。挂了手机后,她还站在那里发着呆,直到几个黑衣男人走向她。”周小姐,车已经备好了,请您跟我们一道来吧。“
女孩点点头,拉起行李箱就走,尖尖的下巴藏进了围巾里,只露出一对初生小鹿般的眼睛。
第二天,赵深终于到周聿铭这里来了。他来得低调隐秘,领过来的却是几个生面孔。周聿铭被告知,打今天起他身边就得多添一批保镖,那些铁塔一般的陌生人簇拥着他,仿佛是赵深无穷无尽的分身,他覆在他身上的阴影像高山上的冰雪,看似单薄却永不融化。
周聿铭靠在沙发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深。他一夜无眠,眼下是两抹鸭蛋青的暗痕,不修边幅,睡衣宽松的领口斜斜地敞着,露出两枚纤细的锁骨。赵深看着他这样子,胸膛里好像有束幽暗的火在烧,他走近几步,坐在扶手上揽住了周聿铭的肩膀,手伸进他衣服里抚弄光滑柔软的肌肤。
他玩得情欲正炽,一低头看见周聿铭的眼睛,心不在焉的漠然,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讥刺,恰在他兴头上浇了一捧冰水。赵深眉头一皱,捏着他的脸抬起来,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周聿铭环顾了一圈那些老僧入定般的保镖,低声说:“不让他们下去?你什么时候还有了这种癖好?”
赵深撩起他的一缕头发,从发梢低低地吻至发根,贴在他头上说:“你害羞什么?从前又不是没被看过。”
有那么几秒钟,房子里听得见钟表指针的响。那是他们都刻意去遗忘的从前,可也许是回到了t城,旧景旧情,一下被唤了起来。赵深停顿了一会儿,但他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失言。
赵深让保镖都下去了,只对卫函使了个眼色要他好好守着。卫函体型精悍,面上带伤,性格却很是忠厚,与外表大相径庭。他点头会意,跟着其他人一起退出门外。
周聿铭闭着眼睛任他亲吻,忽然抬起头说:“你大可不必这样找人看着我,我不会再逃的。”
“你最好不要给我添乱,”赵深并不理会他,搂紧了他,“我最近很忙,恐怕以后看你的时间都少了。”
周聿铭微微松了口气。赵深听见登时就变了脸色,周聿铭最怕见他阴沉沉眼底恨火欲喷的样子,以为他又要开始发作。可赵深只是沉默了一阵子,松开了他,轻轻抚了一下他头顶。
“这一阵子是很麻烦……可是过去了,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可烦心的了。到时候……”他嘴唇轻轻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有什么将露未露的话语被盖了过去,“到时候,我们就不必再来这里了。”
周聿铭想不通他的话,也不愿想,他从来都弄不懂赵深迂回的心思。他还记着妹妹对他说的话,深呼吸片刻,对赵深发问:“你把白岸也带到t城来了?你答应过让我见见他……”
“我旗下的影业要上市,带他过来是公事。至于见面,我当然会安排。“赵深的手指一寸寸勾过他的衣衫,最后在他手腕处停下,虚虚地握着。这根手指曾经许多次进入过他体内最深的地方,却鲜少牵过他的手。赵深突然问:“你认为我和白岸是什么关系?”
周聿铭现在一听到这名字就头疼得很,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希望他聪明点,最好别和你扯上关系。”
赵深按着他在椅子上就提枪上阵。足足弄到他昏过去才罢休。周聿铭困极了,补足觉醒来时赵深已不见踪影。他不知道赵深临走前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对他来说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来时不问候,去时不挽留。
第九章
赵深还是履行了他的承诺。周聿铭终于见到了白岸,如今的白岸自非当日可比,行程排得满满,出入都是在衣香鬓影的金屋华庭,要见他一面也难。所幸周聿铭还有个董事长助理的头衔在,能顶着那些陌生又难测的眼神走近。
真的是变了。周聿铭双脚踏在那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时,都觉得有些恍惚。这灯火煌煌、光彩熠熠的场合,曾经也是他所习惯的。从前他做记者的时候,到什么地方都打扮合宜,不肯有一丝懈怠。无论是对着西装革履的上层名流,还是气度洒然的知识分子,他都笑得大方得体,像一朵点上香水被插在水晶瓶里的玫瑰。一晃几年过去,他在赵深的笼子里关的太久了,今天看到这么多人,他竟然对上他们的眼睛都觉得发昏,目光钝了,舌头僵了。他忽然明了,他才是最回不到过去的那个人。
白岸向他迎过来,身后众星捧月般围着一群人。他穿着极时髦,贵气隐而不发,着实叫周聿铭一望惊艳,可同时心底也涌上了说不出的滋味。
他脚步虚浮地走过去,好半晌才想起此时久别重逢,是应当笑的。可他那勉力为之的笑容也只维持了一瞬,就像流沙一样消失无踪。白岸身后恰巧有个女孩摘下了帽子,瀑布一样的长发落了下来,周聿铭觉得自己一定是在这个时候闻到了草木藤的清香。以前他笨手笨脚地替她洗头,她头发上就是这种香味,淡淡的,绝不扰人。
那个长大的女孩就站在他的对面,五官与他颇为相似,是漆彩描金的明艳,脸庞却小小的如新摘的莲瓣,怯粉生红。他们之间,有的是一面时光的镜子。
周影露将手指按在唇边,微微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电光石火间他还来不及会意,白岸就一把攀上了他的胳臂热情洋溢地叫道:“哥!你终于来看我了。咱们兄弟叙个旧去。”
白岸又叫一声小周,周影露伶伶俐俐走过来,替他将手里东西都接过去,乖顺地站在他身后,活脱脱一个小助理。他们两个动作一派自然,既不亲切,也不生分。周聿铭看到这炉火纯青的一场戏,心下也油然生出警惕来,双目与妹妹不再交会。
宴已过半,他们要聚,别人也识趣地不再跟着。周聿铭跟着白岸去了他暂住的酒店,一路上他只能用余光瞟着妹妹,黑发一跳一跳地在她侧脸上起起落落,看不清她表情。
白岸极有耐心,到了房间也只和他谈天,倒没来由地扯出许多往事,走马看花地回望过去,并不真实,都是前尘。直到赵深派来的保镖换了班,白岸瞧出他只是新人,便客气一笑请他出去,留他们单独说话,有关他们老板的私事,还是少听为妙。
保镖最怕卷入小情儿间的争风吃醋,连忙应声退去。他一走,周影露便再也按捺不住,向哥哥扑了过来,强忍的泪水都纷纷挣出眼眶。他们在房间这头兄妹情深,白岸只是在那头看着,大声地自说自话起来,掩住了女孩幽幽的涕泣。
他倒没有辜负赵深特意为他请的表演老师,哪怕脸上依旧是疏离的神色,台词一起一转都惟妙惟肖。
周聿铭双臂缓缓收紧,搂住了妹妹:“露露……对不起。”他心里的苦开始一点点,一点点浸出来。这些情绪在他心中发酵太久,也不能倾泻而出,只能年复一年地闷在那里。极偶尔的时候,他会听到风穿过心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空洞时奏响的声音,像是海螺里偷偷记下的数百年前的涛声。
周影露擦了擦眼睛,轻轻对他呢喃:“哥哥,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明明这一切,都该是我的错。”
他手足逐渐冰凉,只能惶惑不安地对她笑着:“露露,别这么说。你不知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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