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心咒[出书版] 作者:随风飞
作者:随风飞
书名:《毁心咒》
绘者:雷文
出版社:鲜欢文化
出版日期:2010/03/16
封底文案:
放下天界三皇子的身分,冷禹苦苦追逐罗起千年,但对他的炽烈情感,他终是冷酷以对。
此番情意,此片痴心,冷禹赌上这一生,却只为换他一眼,所以,即使得不到他的爱,那就用相同的恨意来弥补吧!
以禁忌之咒亲手毁了他的希冀,用命换来的结果,能否在他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不管是爱是恨,就算天火焚身,他只要那人的一回眸……
封底文字:
罗起五指并拢,猛地往前一刺,直直没入了冷禹的胸口。
冷禹却似浑然不觉,依旧微微笑著:「你现在是不是非常恨我?罗起,这一回……你总该将我放在心里了吧?」
罗起喜欢的人是他大哥,即使再过千年万年,也未必会将自己放在心上。但若是要他恨他的话,却多得是法子。
唯有让他恨他,那双眼眸里,才会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冷禹清楚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体内翻腾燃烧的天火,逆天而行,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事到如今,他哪里再有个一千年,继续陪罗起纠缠下去?
第一章
天界,飞鸾殿。
容颜俊美的年轻男子绕过那长长的走廊,正急匆匆的朝荷花池的方向行去。他穿一身紫色长袍,锦衣玉冠、气度非凡,不仅五官精致动人,眉眼间更是带了几分傲气,生得极为好看。
後头则跟了个黑衣黑发的瘦削青年,嘴里絮絮的念叨个不停:「殿下,天帝的寿筵快要开始了,你又想跑去哪里啊?」
「吵死了,我不过随便逛逛而已。」
「可是,天帝一直在找你……」
「啊?找我干嘛?」
「咳咳,听说殿下前几日跟月老大闹一场,还把姻缘册给毁了。」
闻言,冷禹脚下停也不停,依旧大步往前,秀丽的面孔上浮现轻蔑之色,冷冷的说:「不就是本破册子嘛,我日後赔他便是了,有什麽了不起的。」
那青年小跑了几步,急急跟上,续道:「听说殿下上个月还调戏了百花仙子?」
「我只是摸了摸那个女人的手,算什麽调戏?大惊小怪。」冷禹轻哼一声,不耐烦的蹙起眉来,「我可是堂堂的天界三皇子,想要什麽得不到?」
「是是是,殿下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黑衣青年极清楚自家主子的性情,因而点头附和了几句,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但天帝却为此大发雷霆,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殿下若再不去见他,恐怕凶多吉少。」
冷禹终於顿住了脚步。
他缓缓转回头来,始终是那副盛气凌人的表情,轻唤一声:「若无。」
「属下在。」
「我现在赶著去荷花池那边,你先替我在父皇面前挡一挡。」
「哎?可是属下要如何向天帝解释……」
「你自己看著办吧。」
话落,满不在乎的挑高眉毛,转身就走。
若无错愕的瞪大眼睛,在原地呆立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後知後觉地大喊:「等一等,殿下!说了这麽多,你根本就想让我替你背黑锅吧?殿下,你快回来!」
冷禹对这大吵大嚷的声音听而不闻,只顾一个劲的往前走,越接近那荷花池,心头就跳得越快。
天帝的寿筵也好,月老的姻缘册也罢,全都比不上他一心想见的那个人。
转过几座嶙峋的假山之後,荷花池边果然现出了某道熟悉的身影──深色唐装,乌黑长发,唇边隐隐含笑,容颜温和可亲。
冷禹瞧得呆了呆,胸口怦怦乱撞,几乎痴了过去。
直到那人听见声响,微微侧了下头,他才慌忙收敛心神,重新摆出一副傲慢的神色来,大步走上前去。「罗起,寿筵都快开始了,你怎麽还在这儿磨蹭。」
名唤罗起的男子望他一眼,面上毫无惊讶之色,只浅浅笑道:「三殿下,好久不见。」
那嗓音温温软软的,极为动听。
冷禹却听得眉头一皱,立刻生起气来。
「久什麽久?我三天前才刚去过地府……」话只说到一半,他面孔就稍稍泛红,硬生生转了语气,「这荷花池究竟有什麽好的?怎麽你每回来天界都要往这儿跑?」
罗起眨了眨眼睛,转头望向那一池开得正w的荷花,轻轻的应:「这花开得真是漂亮。」
「你在这儿呆呆坐著,就只是为了看花?或者……为了怀念某人?」冷禹轻哼一声,恶劣的扯动嘴角,笑说,「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大哥跟你爹当初就是在这地方一见锺情的吧?唔,这满池荷花确实不错,可惜那两个人一疯一死,全都没什麽好下场。」
当年前任阎王爱上天界的太子,却因身分悬殊而遭遇重重阻挠,最後一个魂飞魄散,另一个则疯疯癫癫,再不回转天界。
这番话冷嘲热讽,实在刻薄得很,罗起却毫不动怒,只微微笑著,一言不发。
冷禹见了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自是恼意更甚,故意绕著荷花池走了一圈,将脚下的地面踩得砰砰响。
奈何罗起依旧不理他。
「可恶。」冷禹气呼呼的踢了踢池边的小石子,自言自语道,「我明天就将这些荷花毁了,看你还能对著什麽发呆。」
罗起听了,却只偏头浅笑一下,忽地伸出手去,柔声道:「三殿下,我在这儿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了,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把?」
那语气又轻又软,目光温柔似水,谁能够拒绝?
冷禹顿觉心头一跳,面上立刻发起烫来。但他虽然面红耳热,却偏要板起脸孔,傲然道:「我这天界的三皇子,可不是给你呼来喝去的。」
一面说,一面快步上前,牢牢抓住了那一只白皙如玉的手。
……绝对的口是心非。
罗起忍不住笑出声来,顺势立起身,慢慢凑过头去。
「殿下打算毁了这荷花池?」
「是啊。」
罗起便垂了垂眸子,悠悠叹气:「真是可惜。」
冷禹望著那近在咫尺的俊颜,脸红得愈加厉害,结结巴巴的说:「若、若是你喜欢的话,也可以留著,只要……」只要你乖乖听话。
後面的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见罗起勾了勾薄唇,冲著自己嫣然一笑。
冷禹顿觉心头一荡,目眩神迷。
但紧接著却感到脚底传来冰冰凉凉的冷意。
低头望去,只见几枝枯萎的荷花缠住了他的脚踝,正一点点往上攀爬。
「什麽玩意?」冷禹吃了一惊,张嘴就叫,「罗起,又是你搞的鬼?」
罗起始终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挣开他的手,笑容温和无害:「殿下不是要毁了这荷花池麽?多跟它们亲近一下,兴许会改变主意。」
话落,气定神f的转过身,掉头就走。
冷禹自是奋力挣扎,一边跳脚一边嚷:「混蛋,你以为这旁门左道的手段,能够对付得了我?我可是天界的三皇子,什麽法术使不出来?你等著,我明天就去把地府给拆了!」
顿了顿,声音又转高几分,气急败坏:「喂喂,轰天雷的咒语是怎麽念的?本殿下想不起来了。对了,水遁!水遁术是怎麽使的?罗起,你给我滚回来!」
罗起清楚听见了那叫喊声,却只勾动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来,继续不急不缓的往前走。
眼见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冷禹没有办法,只得低声咒骂几句,一边挣扎一边回想从前学过的咒语。
好不容易才想出个火攻的法术来,哪知咒语一念,那火竟直扑过来,蹭蹭的往身上烧。
他又忘了怎麽收回法力,当场吓得手忙脚乱,哇哇大叫。幸而身後就是荷花池,顺势一跳,倒是立刻就将火熄灭了。只不过因此弄湿了衣裳,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著水,模样十分狼狈。
「殿下。」若无远远赶过来,恰好瞧见冷禹笨手笨脚爬出池塘的样子,不由得嘴角抽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问,「出什麽事啦?你怎麽……变成这个样子了?」
冷禹素来骄傲自负,最注重的就是外表,此刻弄得满身泥水,真是怎麽看怎麽好笑。但他却不愿承认自己被某人给耍了,只拨了拨那湿漉漉的长发,不耐烦的应:「本殿下今日心情好,跳进池塘洗个澡,不行麽?」
洗澡洗来满身的淤泥?
若无暗暗咂舌,却不敢随便多话,只连忙点头应是。
冷禹瞪他一眼,大步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眉头蹙得死紧,冷声问:「你来的路上,可有撞见罗起?」
「属下瞧见阎王大人朝飞鸾殿的方向走了,应该是去赴宴。」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一句,「殿下这个……是被他害的吗?」
冷禹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咬牙切齿的喃:「罗起那个混蛋,竟然连本殿下也敢欺负。迟早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一旁的若无眨了眨眼睛,心中暗道,殿下你早已被阎王大人欺负过无数回了呀,嘴里却说:「一会儿寿筵散了之後,殿下不如请阎王大人过来喝酒吧。」
「啊?」冷禹怔了怔,面上立刻怒意翻腾,狠狠踩他一脚,道,「那家伙把我害成这样,我干嘛还请他喝酒?」
一面说,一面竟微微红起脸来,也不知想到了些什麽。
若无只当没有瞧见,仅是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殿下上次要寻的那种药,属下已经找来了。」
冷禹呆了一下,伸手接过瓷瓶,慢慢眯起眼睛。隔了许久,那俊俏动人的面孔上才终於浮现出一抹笑容,甩了甩袖子,继续往前。
回到寝宫之後,先是急著沐浴一番,换了身乾净的衣裳,然後再备下酒菜,命人去请罗起过来小聚。
他倒不怕罗起不来喝酒,毕竟凭他三皇子的面子,哪个敢拒绝?只不过,究竟该如何对付那家伙呢?
冷禹转了转眼睛,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最後终於取出那个瓷瓶,将里头的东西涂在了酒杯的杯口上。
刚做完这一切,外头就有人在敲门了。
冷禹连忙将瓷瓶收了起来,故意摆出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道:「进来。」
身穿黑色唐装的男子推门而入。
他一头黑发直垂腰际,眼瞳漆黑如墨,嘴角似弯非弯,笑颜极为温和可亲。
冷禹只望他一眼,就觉胸口怦怦乱跳起来,费了好些工夫才压下那份躁动,凉凉的吐字:「坐。」
罗起依言坐下了,偏头浅笑。「殿下怎麽这样好的兴致,竟然请我喝酒?」
「当然是为了……为了……」冷禹语气生硬,连个谎话也说不出来。
罗起便笑著替他接了下去:「为了谢我先前使的那个法术,让殿下好好跟荷花池亲近了一番?嗯,想必殿下是受用得很的。」
说话间,笑颜一展,眉眼弯弯。
冷禹气得眼皮直跳,却又说不出话来反驳,只得将那酒壶重重一放,说:「喝酒。」
然後便沉著脸替罗起倒酒。
哪知罗起竟伸手一挡,笑盈盈的说:「这种事情怎麽好劳烦殿下?还是我来吧。」
冷禹全身震了震,立刻就被那笑容蛊惑了,心想反正毒也没下在酒里,便由得他去了。
眼瞧著罗起姿态优雅的斟了酒,又用那白玉似的手将酒杯推回自己面前,冷禹不觉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都过去这麽多年了,你还在记挂著……那个魂飞魄散的老家伙麽?」
罗起亦跟著喝了一口酒,原本含笑的眸子里却似覆了层寒冰,轻轻的应:「三殿下未免管得太宽了。」
冷禹见了他这神情,顿觉心头一痛,脱口道:「我大哥才是你爹的情人,就算要心心念念、魂牵梦萦,也还轮不到你!」
这番说得极不客气,罗起却只是微微笑了笑,仍旧一口一口的喝著酒,毫不理会。
冷禹当真气得要命,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恶狠狠的说:「罗起,你别不识好歹!我告诉你,其实……」
「其实,」罗起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眸底暗光流转,「三殿下早已在酒中下了毒?」
「哎?呃,」冷禹一下懵了,呆呆的问,「你、你怎麽知道?」
罗起笑笑,满不在乎的继续喝酒,神色自若:「三殿下请我过来喝酒,不就是为了对付我吗?现在算是如愿以偿啦,恭喜。」顿了顿,又问:「不知你下的是什麽毒?」
冷禹听他将话说破,一时倒没了气焰,反而慢慢红起脸来,道:「也不是什麽厉害的毒,只要你肯乖乖听话,自然就能解了……」说著,指尖轻移,终於握住了那只白皙柔软的手。
罗起并不挣扎,仅是浅浅笑了一下,直勾勾望著他看。
冷禹先是一呆,紧接著便觉心头微凛,腹部无端端传来一阵绞痛。他咬了咬牙,立刻料到是某人搞的鬼,忙问:「你又干了什麽好事?」
「三殿下既然能在酒里动手脚,我自然也一样可以。」
「啊?」冷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右手紧紧按著下腹,问,「什麽毒?」
罗起眨了眨眼睛,展颜而笑,真正是神色温和、人畜无害,柔声吐出两个字来:「……泻药。」
泻药?!冷禹听见这两个字後,气得几乎吐出血来,心想,就算是春药也比这玩意强多了。他胸中怒意翻腾,伸手朝罗起一指,咬牙道:「混蛋!你知不知道本殿下是什麽身分?竟敢对我用那种下三滥的药!」
「这回可是三殿下先动的手,我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偏了偏头,无辜浅笑,「殿下你法力高强,想必不将这小小的泻药放在眼里吧?」
冷禹的嘴角抽了抽,明知道罗起是有意嘲讽,却还是硬著头皮应道:「当、当然。」
「很好,那恕我先走一步了。」
话落,果然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这家伙明明也喝了毒酒,怎麽竟毫无反应?
冷禹昏头昏脑的想著,使劲瞪了瞪那越行越远的背影,恶狠狠的嚷:「罗起,你给我等著,本殿下迟早要……」
「要将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罗起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望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嗯,我等著你。」
那声音又绵又软的,实在动听至极。
冷禹心口跳了跳,只觉半边身体都酥了,再骂不出话来。但腹部的疼痛很快又袭了上来,害他只能低了头趴在桌上,哀哀的叫痛。
虽然若无一听到动静就赶了过来,却也只能手足无措的呆立一旁,完全帮不上忙。
这泻药可不比其他的毒,根本无药可解,於是,英明神武、骄傲不凡的三皇子……只好一趟趟的跑茅房了。
如此折腾了大半天,冷禹才觉那痛楚逐渐退了下去,手软脚软的倒在床上,继续有气无力的大骂某人。
若无在旁边听得眼皮直跳,小心翼翼的问一句:「殿下,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秋长老?」
话才刚说完,就被冷禹丢过来的枕头砸了个正著。
「笨蛋!秋长老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我父皇能不知道吗?父皇若晓得我害人不成反而被害,而且连小小的泻药也对付不了,岂不是要打断我的腿?」
「呃,这都是殿下你横行霸道、不学无术的关系……」
「你说什麽?」
「咳咳,属下是说,既然毒药对付不了阎王大人,不如殿下再换个法子。」
「喔?」冷禹挑了挑眉,斜斜睨一眼过去,问,「你又有什麽鬼主意了?」
屋内并无外人。
若无却还是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大步凑到冷禹跟前去,压低声音答:「殿下可以试一试捆仙索。」
「唔,这名字倒是熟得很。」
「那可是传说中的天界至宝,即使是阎王这样灵力高强的人物,一旦被那玩意缠上了,也会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到时候,殿下就可以为所欲为啦。」
话落,冷禹立刻踢了一脚过去,没好气的嚷:「胡说八道!我只不过要找罗起报仇而已,可没打算怎样怎样……」
嘴里虽如此说著,面孔却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板住脸,沉声问:「那个捆仙索现在在哪里?」
「天帝的寝宫。」
「……」
一阵静默。
冷禹瞪著若无看了许久,方才抽动嘴角,凉凉的说:「你去偷。」
「哎?怎麽又是我?」
「废话,难不成让我偷?」抬脚再踢,冷声道,「快去!」
「……是。」
要命,他只是个小小的侍从而已,怎麽总是这麽倒楣?
抱怨归抱怨,若无却从来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最後还是冒险跑去天帝的寝宫,将那捆仙索给偷了出来。
冷禹得了这件宝贝,自然底气十足,身体刚一好转,便又急急忙忙的跑去地府找罗起麻烦了。
冷禹在天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在尊荣无比,到了外头也一样爱摆排场,出个门都要十几个侍女跟著。
打扇的打扇,端茶的端茶,还要弄顶软轿抬著他。所过之处,香风阵阵,把个冷冷清清的地府整得喧闹异常,人人……不,鬼鬼侧目。
冷禹就这麽在众人的簇拥下穿过奈何桥,走过三生石,直闯阎王殿,最後在冤鬼路尽头的一座亭子里寻到了某人的身影。他於是挥手屏退随从,大步朝那亭子走去,毫不客气的大喊:「罗起!」
原本埋头看书的罗起抬起眸来,面上毫无惊讶之色,只笑咪咪的打个招呼:「殿下,好久不见。」
又是好久不见!
一听这四个字,冷禹就气得咬牙切齿。
他纵使天天跑来地府大闹,面前的男子也未必将自己放在心上,所以每次见面,必定要说那个「久」字。
没错,天下之大,恐怕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罗起的性情。表面上瞧来温柔可亲、斯文有礼,其实却比任何人都更加绝情,永远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想著,冷禹的眉头越蹙越紧,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罗起看。
罗起却对这灼热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书,笑问:「殿下怎麽又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报仇的。」习惯性地口是心非。
罗起便只是笑,道:「今日天热,殿下想必累得很了,坐下来喝杯茶吧。」
一面说,一面动手斟茶,十指修长,姿态优雅。
冷禹却再不敢碰他递过来的东西了,硬装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来,恨声道:「罗起,你前日这样辱我,我今天可绝不会轻饶你。」
「殿下如此成竹在胸,定然是已经想好如何对付我了?」
冷禹轻轻哼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那条捆仙索,猛地往罗起身上套去。这动作他早已在心底练习过无数遍,如今使来,果然顺利得很。
罗起冷不防给那绳子套住了,却是一点也不惊慌,反而微微笑道:「捆仙索麽?殿下这回果然进步许多。」
「你……」冷禹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後一伸手,牢牢揪住了罗起的衣领,道,「你这回可逃不了了。」
「我这会儿被捆仙索绑著,全身灵力尽失,还能逃去哪儿?」罗起不闪不避,始终是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轻轻的唤,「殿下。」
那一双黑眸幽幽暗暗的,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潭,勾人心魄。
冷禹瞧得呆住了,胸口怦怦乱跳。
不只抓著他衣领的手松开了,连语气也放柔几分,道:「被这破绳子捆著,想必不太好受。只要你不再同我作对,我自然就替你解开。」
「这一点……倒是不必劳烦殿下。」说著,薄唇一抿,笑颜愈加动人。
冷禹立刻就被他迷住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几乎忘了今夕何夕。
恍惚间,突然觉得身上一紧。
低头望去,才发现罗起竟已将那绳索解开了,正一圈圈的往自己身上绕。
「你……」他惊得连挣扎也忘了,结结巴巴的问,「怎麽会……」
「殿下不知道麽?要这捆仙索发挥效力,得先念一句咒语才行。」
「哎?」冷禹怔了怔,一脸茫然,「什麽咒语?」
罗起望他一眼,黑眸里暗光流转,笑盈盈的念出一段咒文来。随著那低柔动听的嗓音,绑在冷禹身上的捆仙索果然越收越紧,并渐渐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冷禹握了握拳,感觉全身软绵绵的,一点气力也使不上来,这才後知後觉的嚷:「混蛋!谁准你用这玩意对付我的?快放开我!」
「放心,明日一早我就会帮殿下松开绳索的。」顿了顿,环顾四周,笑道,「此处是冤魂聚集之地,到了夜里尤其热闹,殿下便在此好好欣赏风景吧。」
话落,当真不急不缓的走出亭子,丢下冷禹一人留在原地。
「罗起,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王八蛋,你给我回来!」
「不男不女的妖人!」
「不要脸的大骗子!」
叫骂声不绝於耳。
罗起不理不睬,继续缓步向前。
黑无常过来找人,正好听见那骂人的声响,不由得呆了呆,道:「阎王大人,那个好像是三殿下的声音。」
「对啊。」
「他嘴里骂的人似乎是您?」
「没错。」
「呃,就这麽放著不管,不要紧吗?」
「不必理会,」罗起眉眼一弯,慢慢微笑起来,气定神f的应,「正好可以让三殿下练练嗓子。」
第二章
罗起果然说话算话,直等到第二天清晨,才转回凉亭来替冷禹解开了绳索。
冷禹姿势僵硬的枯坐了一夜,身体上的酸痛倒还是其次,但著实被那些飘来飘去的冤魂吓得不轻。他素来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自然一见罗起的面,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奈何骂来骂去就这麽几句话,罗起早已听得耳朵生茧,完全不放在心上,只催动咒语,将那捆仙索解了下来,笑道:「殿下精神这麽好,昨夜应该过得不错吧?以後记得常来坐坐。」
「混蛋!」冷禹一获得自由,就想扑上去跟某人拼命,可惜他又冷又饿的坐了一个晚上,手脚酥酥软软的,早已没了气力。刚刚站起身便又立刻倒了回去,只好使劲瞪眼睛。
罗起瞧得好笑,晃了晃手中的捆仙索,又道:「最近人界恶鬼猖獗,这玩意倒正好能派上用场,殿下不介意借我一用吧?」
「这捆仙索可是天界的宝贝,你敢……」冷禹想也不想的大叫起来,但一对上罗起笑意盈盈的眸子,就觉心头狂跳,恨恨的扭开了头去,「啧,随你高兴。」
「多谢殿下。」罗起勾了勾唇,笑得愈加温和起来,转身欲走。
冷禹却从後面叫住了他,问:「喂,我的那些侍从呢?」
「他们一听说殿下要在地府暂住一晚,便都回天界去了。」
罗起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冷禹却清楚知道,定是他使了些手段将人赶回去的。
哼,眼前这男子虽然笑颜斯文,其实却最是狡诈,尤其是欺负自己的时候,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想著,冷禹不由得咬了咬牙,气呼呼的念:「连若无也丢下我跑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大笨蛋!本殿下回去之後,定要好好教训他!」
罗起耐著性子听他骂完,偏头笑了笑,突然问一句:「殿下在这地方坐得太久,脚软走不动路了吗?」
「谁、谁说的?」冷禹面上一红,立刻反驳道,「我才没有!」
「不是吗?我以为殿下急著找那些侍从,是为了叫他们抬你回去呢。」
「罗起!」冷禹这回不只脸红,连眼睛也红了,「你找死!」
罗起仍旧只是笑,见冷禹面色苍白,果然是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倒没了戏弄他的心思,反而慢悠悠的折回身去,往前一伸手,道:「殿下一夜未睡,想必累得很了?不如先去我房里休息一下,等身体恢复了,再找人抬你回去也不迟。」
他说话的语气温柔动听,事实上也的确真心实意,但冷禹却只是瞪眼睛。
这混蛋!
欺负够了再给糖吃,存心拿他耍著玩麽?
冷禹觉得自己若是够骨气的话,就该狠狠甩开罗起的手,纵使累死饿死也不理他。可是他偏生没出息得很,只要罗起稍微温柔一些,便忍不住心跳加速。
明明面上还在生气,手却已经不争气的抬了起来,牢牢抓住那人伸出来的手。
「本殿下今日心情好,才卖你这个面子,你不要得意忘形。」他脸红得厉害,口气却是一贯的恶劣。
罗起眯著眼睛笑笑,手上稍微用力,就顺利将人扶了起来,软声道:「这麽说来,我实在是万分荣幸。」
话落,低笑一声,轻轻放开了手,转身就走。
冷禹不由自主的跟上他的脚步,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掌,感觉那地方温温暖暖的,依稀还残留著某人的体温。
分明就近在咫尺。
怎麽当中竟似隔了万水千山,永远也遥不可及?
冷禹怔怔望住那熟悉的背影,感觉心口一下揪了起来,疼痛入骨。
就在他走神的当儿,两个人已经走完了那条长长的冤鬼路,前方就是一大片翠色的竹林。
冷禹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朝那个方向行去。
罗起则难得的皱起眉头,一下拦住了他的去路,柔声道:「殿下,你走错路了。」
冷禹这回竟不理他,反而径直冲了过去。
穿过那片竹林之後,面前便出现了一块开阔的平地──近处是两间并排立著的木屋,门前栽了许多奇花异草,远处则是一口古井。云淡风轻,鸟雀相闻,几乎与人间无异。
当年他大哥冷练割发断情、离开天界之後,就是住在此处的,後来地府遭逢剧变,前任阎王魂飞魄散,他大哥也因此疯疯癫癫,不再常住此地了。没想到罗起竟依然保留了这间木屋。
冷禹呆呆的环顾四周,面色忽白忽红的,神情甚是古怪,隔了许久,方才咬牙道:「你竟然还留著这个地方。」
罗起不答话,只平平静静的微笑著,眼底波澜不兴。
冷禹自然愈加气恼了几分,握一握拳,恨声道:「若没记错的话,我大哥以前就是住在此处的吧?都已经过了千年之久,你却还是忘不掉吗?你爹已经魂飞魄散,我大哥也已经发了疯,你将此处维持原样,究竟是在等著谁?」
罗起垂了垂眸子,悠悠叹几口气,唇边始终含笑,轻轻的说:「此事与殿下无关。」
无、关?!
冷禹听见这句话,几乎立刻失去了理智,猛地推罗起一把,直接闯进了某间木屋。
屋内的摆设仍旧跟千年前一样。
桌椅整齐,床铺乾净,几乎没有沾染灰尘,可见经常有人来此居住。
冷禹一阵翻箱倒柜,很快就寻出了几件衣裳,一律的白色长衫,他大哥最喜欢的样式。
哈!
原来如此。
他早知道罗起心中藏著个人,如今终於确定,却只觉全身发冷。
他对他一见锺情。
他痴缠他千年之久。
但是他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占据。
冷禹眼眶发红,恨不能撕了手中的衣裳,却被罗起一把夺过。
「殿下,此处是地府禁地,外人不可久留。」罗起面上笑容可掬,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眸中却泛起寒意,「请回吧。」
冷禹只瞪大眼睛望住他,动也不动。
罗起便慢慢抬起手来,掌心里一簇淡蓝色的火焰上下跳动。
冷禹怔了怔,身体微微发抖,指尖一片冰冷。他清楚知道,自己若坚持不走的话,罗起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动手。
面前这人从来都是如此无情。
胸口一下下抽搐起来,疼得厉害,冷禹却偏偏扯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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