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蚕蛊 作者:花信风
小龙开始晕晕乎乎的从道士怀里漂起来,在客厅中扭曲着飞来飞去,不时的用自己身子打个结,然后又扭着扭着自己松开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有父亲了”或是“我有母亲了”之类的话,不时还高兴的喷一朵水花。
吴筠无言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张景初倒是好心情的看着小龙,顺便从他的上衣口袋里翻了两张符出来,随手递给他一张,然后漫天的水花就落不到他们头上了。
“这个是?”吴筠有些纠结又有些羡慕的举着手里的纸符问张景初,符只是道士们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啊!
“辟水符。”张景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前为防万一带上的。”
吴筠黑线了。他无声的在心头呐喊,既然你能事先准备好一个根本就没派上用场的辟水符,为什么就不事先准备好一个遁符啊?那样的话,他们哪里会被别人看到!
“吴筠――”
弱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呆在吴筠头上的金蚕估计是滚够了,哧溜一下滑下来落在吴筠身边的沙发上,然后慢慢化成一个俊美的少年形象,只是比之前的身形高了不少,看着已经和吴筠差不多高了,五官也没了之前那种奶气的稚嫩,而是真真正正的属于那种少年接近青年时候的那种干净的俊美。
至于金蚕的身上,依旧是那身v褐,不过原本颜色比之前更加深沉了,原本的正红色也变成了暗红色,衣角领口的花纹也更加繁杂,衬着金蚕白皙俊美的脸庞,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华丽。
吴筠看着眼前的金蚕,着实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却还是觉得有些口干,吞了口口水,才温声道:“金蚕,感觉好了些吗?”
金蚕撒娇的把头歪进吴筠肩窝里,“困,想睡觉。”
“是在这里睡还是想回床上睡?”
“就在这里睡,我要和吴筠在一起。”金蚕在吴筠肩窝里蹭了蹭。
“好,那睡吧。”吴筠稍稍侧了下身让金蚕趴得更舒服些,感觉着肩膀上的重量,心头泛起些微的甜蜜感。
似乎,一直这样也不错。吴筠在心头低低告诉自己。
“对了,他们肯定看到我们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张景初出言打断了吴筠脑海里的遐思。
吴筠把手指从金蚕头上收回来,叹了口气,“我们得离开这里。”
“现在吗?”
“明天吧。”吴筠有些疲惫的分出一只手来捶了捶腿,有些不太肯定的道,“应该不会反应这么快吧,这都差不多下班了。”
张景初对吴筠后面的自言自语不怎么在意,他今天累坏了。和吴筠后面打雷了才过去不同,他可是吃了午饭就过去的了。和那个飞降头以及他的傀儡纠缠了差不多整整一个下午,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睡一觉。
吴筠也有些累了,和金蚕彼此靠着缩在沙发上慢慢的睡了过去。那边小龙在空中发泄完了他的兴奋劲后,也慢慢的落在吴筠脚边盘成一团睡着了――虽然口头上宣称了小道士为媳妇,但是小龙毕竟更习惯跟吴筠亲近。
于是,吴筠不得不在半梦半醒之间分出一丝意识去关注着小龙不要被自己不注意间踢下沙发去或者压着了。
这样极不靠谱的睡眠一直维持到被一通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
“喂,谁啊?”
“吴筠,我是秦。”许久没有听到过的秦的声音在手机那边响起,“你都没看一下来电显示就接的吗?”
“呃,”虽然隔着电话,吴筠还是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我刚刚睡着了。”
“你倒是放松,还有心情睡觉。”
“呃,怎么了?”吴筠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赶紧收拾东西吧,你被通缉了。”
“什么?”吴筠失声惊叫,“通缉?我!”
“你要是不信自己上网看去吧,罪名是入室抢劫杀人。目前还是地方管,但是我估计明后天你就会升级了。”
吴筠这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是知道那什么叶家住在那种高档社区肯定有些钱没错,但是这么快就把他折腾上通缉令,也太那啥了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吴筠对着手机喃喃的道。
“快点收拾东西,我马上过来接你。”秦不理会吴筠的慌乱,直接下了命令然后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因为彼此间有些距离,刚开始的时候又还在睡觉,直到吴筠失声大叫的时候才醒来的张景初并没能听出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通缉了。”吴筠沮丧的垂下头来。
“什么?”张景初一下子从沙发床上跳起来,“那可怎么办?不行,我得去找我师父。”
“他能帮忙吗?”吴筠看到了一丝希望。
“试试吧。我师父法术不行,但是忽悠人挺有一套的。许多高官他都认识。”张景初挠挠头道。
“那就好!“吴筠长长的舒了口气,“我们收拾收拾,等秦来了就去找你师父,怎么样?”
“秦?秦要来?”张景初原本仓皇的眼里几乎是立刻亮了起来,“那快点收拾东西吧。我帮你!”
金蚕还在沉睡。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自己动手。
因为是跑路,大件物品都不能要了。吴筠收拾了几间常用的随身衣物,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如牙刷梳子之类的小物件,还有浴花什么的都是用惯了也装了进去。然后还有钱包,里边现金已经不多了。所以,虽然知道通缉情况下借记卡信用卡之类的都不能用,但还是带着吧。
然后是电脑。笔记本自然是要带的,但是apple macbook air有些事情不是很好用,想到秦那非比寻常的瞬移能力,吴筠又吆喝着张景初把自己的台式机也拆开装箱了。
再看看床上,嗯,那枕头是金蚕最喜欢的,从以前租住的地方一路带到这里来的熊猫枕头,想了想,吴筠又把那枕头装了进去,当然,顺便的还有自己用惯了的枕头。
还有被子――
“你干脆把这房子也打包起来好了。”淡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秦?”吴筠赧然放下了手,“我就是想把这里也收拾一下。现在走吗?”
“当然,早走早好。要收拾就快点。”
有了秦的压力,吴筠不到三分钟就把屋子里留下的东西收拾妥当了。而金蚕,之前吴筠怎么叫都叫不起来的金蚕,也在秦进门后就清醒过来了,帮着吴筠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妥当,然后由秦带着,在似远似近的嘈杂声和层层泛起的空间涟漪中离开了这间房子。
就在他们离去不久,房子前边的林荫道上,几个人就在校内保安的陪同下,打着手电筒向着这房子走了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吴筠发现他们落脚的地方,并不是之前以为的席芮那位于郊区的别墅,而是一栋破旧得接近危房级别的木房子。
周围倒是好景色,后边是山,虽然还不知山上如何,但是从房子两边看去,净是葱茏林木,所以山上的风景想来总不会差到哪里去;而在房子前边不远处却是一条大河,吴筠看着约莫有五六十米宽,河水青碧,虽然滔滔不见底,到底比c市边上蜿蜒而过的黑水河好上许多。
难怪席芮到了这里就不回去了。就是他,呼吸了这带着清新河风的空气,也不想回去吸那满是汽车尾气的空气了。
山居
虽然山上的空气很清新,从河上吹来的风也很怡人,但是当吴筠他们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吹着这样的风整整半个小时以后,尤其是考虑到现在这标准的十二月末温度,吴筠真的有些消受不住了。
秦把他们带过来,说了句“等在这里”就进了那幢颇有比萨斜塔风格的木屋,然后就再没有出来。
吴筠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床――秦果然把他的大床连着被子带过来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觉得冷不冷?”
张景初保持着他笔挺的站姿,吸了吸鼻子,“很冷。”
吴筠抖开被子,“我们上床上坐吧。”
“……”迟疑片刻,张景初点头,“好。”
金蚕和小龙两个虽然因着本身皮糙肉厚,但是见着吴筠两人抖开被子他们也毫不犹豫的往床上爬,然后一个人占了一头,朝还站在地上的两人招手,“吴筠这儿来!”“媳妇儿这边来!”
张景初现在已经知道小龙这个“媳妇儿”叫的是他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个称呼和他联系到一块儿的,现在的小孩,电视看多了!
虽然心头腹诽,但张景初还是如小龙所言的褪下鞋子到了他身边坐下,“顼,称呼别人的时候要称呼名字,不能给别人乱起外号。”
小龙扭过身子趴在张景初膝盖上,含含糊糊的答道:“我没有乱起外号。”
张景初无奈的用手指卷起小家伙头顶的一撮头发,警告的轻扯了扯,“这个还不叫乱起外号?”
小龙在张景初膝盖上蹭了两下,有些委屈的举出两只胖胖的小手护住头,“等我长大了就不是了。”
张景初又好气又好笑,一手拨开小龙护头的胖手,另一手趁机狠狠揉了几下小家伙的脑袋,笑骂了一句“哪里学来的这些?”后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头的金蚕好奇的看着小龙蹭在张景初手掌下那享受的表情,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吴筠,想了片刻,拍了拍自己的腿,“吴筠,到这儿来。”
吴筠正在努力用被子淹没自己,听到这话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金蚕,“做什么?”
“快点!”金蚕从来都不是有耐心的人物。看着吴筠还没有动作,伸手往吴筠背上一拍,硬是把靠着床头背后堆了两个枕头的吴筠拍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金蚕的力气绝对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拍下的那一瞬间,吴筠几乎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被他给拍断了。伏在金蚕的膝盖上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好不容易缓过来,吴筠气得大骂:“金蚕你在做什么?”
金蚕无辜的一下一下轻扯着吴筠的头发,“我喜欢你,吴筠。”
吴筠顿时像被蛰了一针的气球,泄气了。
正在吴筠“被享受”金蚕那有一下没一下的爱的抚摸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下边的小路传来。
几个人坐在床上拥着厚厚的被子探头往小路边望去,却是西装革履的韩阳,手里还提着一个装得满满的菜篮子。
这形象真是……
不过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正好大家一起丢脸,也不怕五十步笑百步了。
韩阳见到他们倒是没什么惊讶,反而一副一切都在预料中的表情,神情自己自若的打了声招呼,“你们来了?”然后转头向张景初点了点头,“张天师。”
“韩先生。”目前这个状态实在有些丢脸,如果不是韩阳主动招呼,张景初都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假装自己不存在了。
金蚕按住想要坐起来的吴筠,大大方方的迎视着韩阳,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感觉,“韩阳,你是来看巫师的吗?”
韩阳点了点头,“他还没出来吗?”
“要是出来了,我们会在这里吗?”金蚕有些郁闷的鼓了鼓脸颊,手下再度用劲把吴筠固定在自己的膝盖上。
韩阳扑哧一笑,“你们来的路上没有出事吧?”
吴筠终于挣脱了金蚕的魔掌,理了理已经被抓成鸟窝的头发,“你也知道了?”
韩阳苦笑了一下,抬起下巴指了指对岸,“我就住在那边镇上。”
吴筠想了一下,马上明白了。韩阳显然是追着他那个精分师父目前不知道是席芮还是文风过来的,而看这破屋子,连根电话线都没有,显然不是可以上网的。所以他们网上被通缉的消息只有在小镇上的韩阳可以知道了,看样子,就是韩阳去通知秦然后秦才过去接他们的。至于他的那个精分师父,只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掀起被子,打了个寒战,吴筠下床穿上鞋子,认认真真的对韩阳道:“这件事,谢谢你了。”
韩阳单手抱着菜篮子,不在意的摆摆空着的手,“没什么,我也是只是顺口一说而已。”
刚刚说了两句话,吴筠他们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能等开的门终于开了,换了一身衣服的席芮抱臂出现在房门口。
“你们还要挨到什么时候?”
床上的几个迅速跳下来穿鞋的穿鞋,叠被子的叠被子,拍枕头的拍枕头,吴筠更是头都不敢抬,因为通缉的原意而躲到师父这里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不过席芮根本就没有精力注意到他,因为在席芮开口的那一瞬间韩阳就提着菜篮子过去了,像个小狗,就差没摇尾巴了,“芮芮你出来了?这是我刚买的蒜薹,你不是说你想吃蒜薹吗?这是刚从农户家菜地里摘下来的,新新鲜鲜的。这里还有小洋芋,才刚刚长的,是我从人家地里硬掘出来的,很嫩的,和着排骨一起炖汤,你一定会喜欢的。”
“进来吧。”席芮伸了一下手,却又缩了回去,转而看向外边刚刚收拾好的吴筠,“你们也进来。”
这个木房子和吴筠之前见到的有些不同,处于正中的堂屋比两边的房间要退后一米的距离,正好在前边空出一个比较大的空间,方便客人腾挪。而两边的房子的门也是在这外边,而不是像他以前见过的那些木房子那样开在堂屋里边。
席芮已经被韩阳半强硬的拥着往后边走了。
秦站在西边的那头房子前,指了指半开的房门,“你们几个就暂时先住这里吧,东西放好之后就到后面来。”
“好。”
虽然这房子外面看着一派比萨斜塔风格,但是走进去,却是实打实的田园乡野风光。
没错,就是乡野!
刚刚进门,吴筠的脚就被门槛绊了一下,然后险险的跨过门槛,却被屋内的青苔带的一滑,如果不是金蚕的及时出手,不定就那么躺在地上了。
这还不算完。在进屋的过程中,吴筠还不断的踩到小草,整个房间――这个屋子是两间套的,里面一间外边一间,中间有间壁――的地上遍布青苔,其间居然还踩到一只估计是在某个角楼冬眠却被打扰了不得不出来的蟾蜍――好吧,其实就是癞蛤蟆。
也是在这个时候,吴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秦会那么好心的还给他带床,因为屋子里边除了草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铺床打扫什么的都是金蚕的事情。吴筠张景初在里边转了一圈后就出来了,留下两个小家伙,好吧,现在金蚕已经不能被称为小家伙了,于是两个非人类在里边忙活。
金蚕在打扫方面向来都是天赋异禀的,所以当他打开门请两人再进去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没了先前的那种荒凉,而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连长久没人居住的那种霉气都已经轻微得几乎闻不到了。
“总算可以住人了,接下来咱们就在这里窝下去了。”吴筠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找到吴琏和方女士头上去。
“吴筠,等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嗯?”
“我想让秦送我回去。”张景初眼帘微敛,“这样毕竟不是话。我师父还认得几个人,我想回去让他帮忙想想办法撤了那个通缉。”
吴筠挠了挠脸皮,“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师父了?我师父也许可以出点力的。”
“席师傅很厉害,他要出手我想一定能成功。可是有些事我师父能出力的,就还是不要劳烦席师傅了吧。”张景初勾起手指蹭了蹭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你们蛊师出手,总是动静太大了,不太好。”
得,其实就是说他们巫蛊阴毒吧。真要说动静大,还是茅山占先。吴筠心头腹诽着,到底也不敢为看来还处在精分状态的师父争取任务,于是点了点头,“好!”
遭厄
秦在你没有冒犯到他的时候还是挺好说话的,所以他很容易就答应了张景初的请求,在来到这里的当天晚上,吃过韩阳煮的晚饭后,就送着张景初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韩阳煮的晚饭给吓着了,秦居然没有回来,于是整个屋子的做饭打扫工作顺理成章的落到了吴筠头上。
而在当天晚上,席芮和他身体里的文风一道,检查了一下吴筠的咒语法术水平,然后惊惧的发现,吴筠居然还停留在硬背咒语的阶段。当然,席芮给他的咒语基本上都背会了,随便挑出一段也都能背下来,但是,也仅止于会背而已。
席芮惊讶了。
文风怒了。
席芮七岁的时候正式跟着他祖父学艺,九岁那年就能对上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巫师,并且如果不是旁人插手,他未必也就会输了 。
文风那更是了不得。文风他当初跟了他师父三年,没有学任何东西。然后师母因为怜悯趁着师父出门的三天,将她自己会的法术咒语倾囊相授,而后打发他出门。而文风,就凭着这三天所学,将追击而来的师父重伤。虽然他那重伤的师父也没让他好过,但是学艺三天――或许还应该算上一路奔逃的那半个月――就能有此战绩,怎能不由得三湘巫师不忌惮。也正是因此,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三湘白巫师对他的围追堵截。不然大名鼎鼎的文风何至于此,竟然连转世都不得圆满。
所以,有着如此经历的这两位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吴筠明明学习这个都有一个多月了,居然缩地成寸连间屋子都走不出去,更别提夺人魂魄召唤邪物之类的高深法术了。
无论是席芮还是与此事无关的文风,都深深的觉得有这样的徒弟太丢脸了。
人的脸树的皮,那都是丢不起的东西啊!
“呼呼――”吴筠喘着粗气,一边注意着脚下那些石头的排列,一边尽力保持着手里的一碗水一碗米不被泼出去。
“吴筠再坚持一下,坚持到底就是胜利!”金蚕化身的黑雾团子飘飘悠悠的环绕在吴筠身前身后,不断地鼓励着。
“吴筠,你渴不渴?你要是渴了我可以给你水喝。”小龙也化身原型围在吴筠左右。
吴筠一脸惨白,几乎是麻木的摇头,张开的嘴巴除了呼呼喘气已经不能发挥它的其他功能,他所有的精力都给了手中的一双碗,再也分不出任何的注意力给旁边飞绕的两个小东西、
“嗤――”地下突然冒起一股黑烟,迅速的缠上吴筠的小腿,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胜过一阵的阴冷。
“三炷香请天经龙神,地脉龙神,山神林神,四方土地,蛇邪定!”第一遍没有反应。吴筠强忍着刺骨的阴冷,又把咒语大声念了两遍,蛇一般蜿蜒扭曲着的黑烟才被固定了。
吴筠忍着脑中越来越明显的眩晕,尽量保持着手上平衡,从扭曲的缠绕着的黑烟里抽出脚,继续一步一步往前走。经过几天的蹂|躏――好吧,是训练――他现在的反应能力已经快多了,至少对付这种小陷阱的时候可以不用全部念出那种冗长的咒语了,只要念出请神对象以及咒语对象和要求就可以达到了,但是还不够。
汗水一滴一滴的从额上落下来,手里的水已经在刚才被袭的那下洒出半碗了,小龙又飘过来偷偷的把水注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其实吴筠甚至都想跟小龙说你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不如干脆等他挨到终点后再一次性注满好了。但是他现在没有力气开口了。
除了刚刚来到这里的当天睡了一个好觉――其实也称不上,因为睡觉之前被狠狠的批了一顿――之后吴筠就再也没能好好休息过。
因为秦迟迟不归,韩阳倒是想动手但是屋子里的几人都不允许,所以做饭的事情从一开始便落到了他的身上。金蚕能帮忙的不多,最多可以帮忙洗一下菜,小龙更是除了吃半点用场都派不上。
所以吴筠每天得天刚亮就起床,然后热水,然后观察随后起床的席芮的表现,以确定他的口味――文风和席芮的口味不同――从而决定当天早餐的菜谱。
但是吴筠虽然也勉强算得上是入得厨房的家庭煮男,奈何技术远远还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每每一顿饭都要准备上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所以通常一顿早饭下来,就差不多半个上午过去了。
然后就是入后山,在席芮划定的,吴筠一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名字的一个小山谷学习。按照席芮的要求,他必须手里拿着一碗水一碗米一炷香一叠黄纸穿过重重阵势走进最里边的山洞,然后在里面找出刻有诅咒的物件,并销毁掉。
而且,按照不知是文风还是席芮的要求,为了迫使吴筠在最快的时间内突破阵势学有所成,那个诅咒是对着吴筠下的,一朝不拿出来,吴筠就得忍受每天半夜时分钻心蚀骨的疼痛。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就算明知道那个阵势不在自己目前的能力范围之内,吴筠也不得不拼了老命的去挑战。
几乎是麻木的一步步往前走,同时尽量避开一些已经明显的蛊,譬如篾片蛊泥鳅蛊之类的东西。当然,会知道这些不是因为他有多博学,而无论是席芮还是文风显然也都不是那种乐为人师的人物,所以这一切都来自于吴筠的实践练习。
一块石头从侧后边的坎上滚了下来,金蚕化身的黑雾团子赶紧出声提醒:“吴筠,后边!”
吴筠想也没想的一甩左手手腕,从手上的碗里抖出部分大米来在身后画出一条洁白的米线,然后迅速念出一段拦路咒语,差不多有成年人抱大的石头停在米线以外不动了。
“吴筠越来越厉害了!”金蚕黑雾团子高兴的上下飘忽着围着吴筠转了好几个圈子。
小龙也轻轻的射了一小注水流表示庆祝。
“要不要我回去搬一些米来?”金蚕化身的黑雾笼住了吴筠的半身,发出的声音像是在吴筠耳边低语。
“不用了。”吴筠勉强挤出几个字,继续往前。
自从席芮直白的告诉他,他的通缉令会在十八天后解除的事情后,吴筠就绝了作假欺骗席芮的心思。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是在两个碗里的东西耗尽之前走到迷阵中心,找到那个诅咒。
心神松弛的刹那,面前的平地陡然变化成一片泥泞的沼泽,一条水泥滚滚的土龙从地底下气势汹汹的向着吴筠冲来。
没有犹豫的,吴筠立刻使出他目前用得最熟悉的一招,拦路,隔绝法力。不得不说,蛊术就是这点好处,只要你能及时的使出法术,就算对手是个比你高出太多的高手,也总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然而,这一次,却失败了。
吴筠碗里的白米抖落在地上,却没有按照吴筠说期望的排成隔绝法力线,而是一粒粒的直立起来,然后在吴筠惊恐的目光中,化成了一个一个龇牙咧嘴的人头。
金蚕几乎想也没想的直扑下去。
小龙也立刻调动体内少少的纯阳法力,凝聚成一条水线,洒向那些明显邪气十足的人头。
然后,他们的反应都迟了一步。
在金蚕触到吴筠之前,他已经被那一圈人头扯了下去,消失在小小的沼泽之中。
又见梁欢
一阵几乎让人窒息的扭曲感后,吴筠像是被人从密不透气的牙膏盒里挤牙膏一下被挤了出来,头昏耳鸣了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踩到了实地上。
之前拉他过来的那些人头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或多或少的缓解了一下吴筠的过度恐惧心理。触目所及是一片枯黄的草地,几丝细细的绿色杂在其间,在这隆冬中衬出一片勃勃生机,也给了乍然遇变的吴筠一点儿安慰。
吴筠忍不住轻轻舒了一口气。
从落地开始就感觉到的背后的视线突然变得强烈起来。吴筠背脊一僵,随即强迫自己放松,然后慢慢转过身去。
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吴筠知道凭着对方隔着老远就能把自己拉过来的那一手,如果老天爷不肯帮他,他就绝对讨不了好去。还不如表现得老实一些,然后伺机再逃。
出现在面前的居然是一个熟人!
“梁欢?”吴筠实在忍不住尖叫出声。
站在对面五六米外的高挑黑衣男子挑了了挑眉,赫然便是s大失踪了一个多月的梁欢。“很久没见了,吴筠。”
看着梁欢的笑容,吴筠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眼前的梁欢不是真正的梁欢,而是那天夜晚叫他出去打球的、送他夹带了阴气的食物的、不知道被何方鬼魅侵占了身体的梁欢。至于原来那个会腼腆的笑着帮忙搬东西的大男孩,只怕早就消失了吧。
然而,想起那诡异莫测的人头,还有可怖的传送方式,吴筠突然不想撕开这层还算温情的面纱,压下心头颤抖的惊惧,吴筠勉强笑道:“原来是你啊,我刚才吓坏了。”惨白的脸色很好的照应了他的话。
梁欢负手往前踏了一步,“现在见到是我,所以不怕了吗?”
吴筠状似紧张的扭着手,同时右手的大拇指狠狠的抠着左手虎口,极力控制住自己后退逃跑的冲动,随口找着话题:“当然不怕了,我们都在一栋楼里住过,还怕什么怕啊。对啊,你怎么不去上学了?你学院里的辅导员和同学还来找过我们呢。他们很担心你。”
梁欢对吴筠提出的关于上学的问题不置一词,只是诡异的扯开嘴角笑道:“既然不怕就最好了,有人要我请你出来一下,既然出来了,那么我们走吧。”
“有人要见我?谁?去哪里?”吴筠没想到梁欢对他的话题半句都不响应,然而也不敢追问,就害怕真正撕破了熟人的面纱然后就再没了回旋的余地。
“去我这些天住的地方。”梁欢诡异一笑,照例选择性的挑着回答了一个问题,转身就往前走。
就是这个时候了,吴筠嘴唇微动,无声的念着咒语,一股形似金蚕的黑烟迅猛的从地下冒出,猛的扑向梁欢。吴筠自己则转身就准备跑。
要知道,就算是诅咒,也是有准头和范围这回事的。
然而,与吴筠预想的场面不同的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明明应该已经被他的“拟金蚕蛊毒”纠缠在他的身后不能动的梁欢,赫然出现在他的前方五步之外。
“吴筠,”梁欢似笑非笑的扬起唇,慢吞吞的摇了两下头,“你真是太不乖了。我很生气呢!”
最后一个“生气”还没有音落,一阵炙热的感觉迅速窜过吴筠的身体,整个人好像被烧起来了,吴筠甚至有一种听到自己身上的肉吱吱作响的感觉,甚至恍恍惚惚见还闻到了空气中隐约的焦香味。大量的汗水从身上溢出,吴筠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口里想要喊救命,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只能张着嘴像鱼儿一样无声的吐着气,徒劳的在地上翻滚。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吴筠才感觉回到了现实。
可能是眼球充血的原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还蒙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吴筠注意到自己的衣袖上有几条相对深刻的红色,结合相应位置传来的隐痛,吴筠很容易就辨认出那应该是血迹了。联系到背上同样的疼痛,想来是刚才在地上翻滚时被那些锋利的小石头划伤的吧。毕竟这可不是城市公园里的那些日日有人维护清理的草坪。
视线上调,入眼的是梁欢那淡淡微笑着如同恶魔一般的脸,从上往下的俯视着躺在地上一身灰尘的吴筠,“快点起来吧,我们还要赶路呢。拖延时间可不是好行为。”
吴筠背脊直发冷,咬咬牙齿忍住心头残留的灼热疼痛的感觉,他从地上爬起来,嘶嘎着嗓音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梁欢欢快的握住吴筠的手,甚至还轻佻的在上边捏了一把,嘴里低低的呢喃,“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的凤血者。”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金蚕已经恢复了人形,俊美的脸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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