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3部全集] 作者:洗尘的细雨
一起日子很甜,这是以前没有的以后换了人也不会有的。我,不会跟他分手的。这迟早是要面对爷爷他们。”
柳承秉有些发怔,老实说他没有弟弟这个勇气。“无论如何我会站在你这边的。妈她这个人虽然有些别扭,事情临头时也不会不帮你的。老爸他又可能永远会不知道。叔叔们最多打你几顿,也不会把事情闹开。爷爷……算了,不会真让你们去死。”
“你们去那儿了。”柏纯好奇地问清荷。
“去吃涮羊肉了。”清荷好心欢喜。
“你们吃了啊。我还指望能上你这儿吃饭的。”
“在这儿吃晚饭吧。”榴莲真的好吃,入口就化……柏纯掩着鼻子躲得远远的。这个姐姐是很有趣的。
“想不想寒假去南方玩?广州都不下雪的,这季节温暖着。花啊树木啊跟春天似的,紫荆花一直开到来年的四、五月。水果吃到饱……”
清荷心动啊,可是,柳大哥要上班不可能跟着一起去。怎么能够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抵住诱惑摇头。“舍不得你柳大哥?”
点头。
“还是离不开大人的小鬼。”柏纯点着他的鼻子嘲笑他。
送走了大哥大嫂,室内的两人相视一笑。耗开清荷的嘴,里面还有甜甜的水果味,也有淡淡的榴莲臭味儿。
“真甜呢。”柳下溪砸巴着嘴唇。
“柳大哥,我明天能不能带半只榴莲给宿舍的那几只懒鬼吃?”
“只要你舍得。火龙果留给我就好了。其他的由你处理。”
然后一天的时光悄然地落幕了。
“这是一个甜蜜的星期天呢。”做着梦的邹清荷还在回味着榴莲的味道。
医生之死01
邹清荷喜滋滋地拍拍背包里精心包裹好的榴莲,那味道还不时逸出,想象着室友们抢食的模样就忍不住要大笑。对着停在门口的柳大哥挥挥手一直看着摩托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转过身朝校内走去。
一身新衣新鞋有着孩童时过新年的快乐。天色阴沉冷风在吹却也没下雨下雪,身上是暖和的。
微笑着与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点头致意。
“懒鬼们起床没?”门猛地被他推开,还以为这群家伙没起床了,今天起得的早啊。
“你们这是?”一片愁云惨雾的。居然象是一整夜没睡过红红的眼睛也怪吓人的。数一数人头,一、二、三还有几只脑袋呢?
“小荷!”老大赵智超带着哭腔扑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揽住他,把背包除下。姚风过来把门关上后压低了声音道:“老二被抓走了。”
“什么?”清荷的声音大了些,陈佳俊马上捂住了他的嘴。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老丁跟着过去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详细说一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邹清荷拍着老大的肩坐在床边上,看样子老大完全指望不上。姚风与陈佳俊还算镇静。
“老二他昨天下午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我也没看表不清楚到底是几点。不知怎么了,他一回来连鞋也没脱就倒在床上。老六还嘲笑他是不是追女孩子踢到铁板了。大约是在晚上九点吧,我们都在宿舍里。有两名便衣警察敲门进来,一进门就出示了证件。老丁是学法律的有仔细看过证件说是真的。警察就问谁叫黄随云。然后问他下午四点至六点人在那里。黄二狼从床上坐了下来。他说在街上闲荡。然后警察说他在撒谎,说有证人看到他在案发现场出现过。然后就说要请他去警局协助调查。老丁就说他要以黄随云的辩护律师跟着去。警察说老二是一桩凶杀案的嫌疑犯。”陈佳俊说得缓慢,这一说之间赵智超又要掉眼泪了。
“我们有call过你。你没有回复。”姚风把毛巾递给老大擦脸。“我们一直在等你,若是你早上没过来就会去你教室找你。你以前不是说过破案的故事么?是不是认识警察?”
清荷点头。“这事急不来。记得带他走的是那里的警察?”他的目光在陈佳俊与姚风之间来回巡视。
“城西分局。”
“你们两个谁跟我去一趟?老大还是回去上课。”
“我不要,我也要一起去。”
“不行,你要是又迷了路,我们还要去找你。”姚风一口否决:“你负责帮我们中午打饭就好。”
“只怕到中午还回不来。我也赞成老大留在这里,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大家各自回去请假。也要帮老丁与老二一起请。这事可能还没有惊动校方,我们也不要惊动校方为好。”清荷把背包打开,一股榴莲味涌出来,不过大家都没心情注意这个。
掏出电话薄,清荷沉吟了。
电话薄上的号码只有一页,柳大哥以及柳大哥的哥嫂们还有一个是季佳的。现在季佳他们这个工作小组已经转到明处活动,前前个星期六还见过面呢。找谁?找柳大哥吗?不好吧,柳大哥现在受排挤被冷冻在档案室里……。
“不方便找?”姚风看他迟迟不见动作有些着急。
“不是。”邹清荷苦笑,姚风人比较敏感只怕误会了。“我在想找谁合适些。”
姚风高兴了:“这么说还有选择的?这时候官大的管用。”
“不认识当官的。”哎,中国这国情,人人还是习惯用官来压人啊。
“先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未必需要找人。”陈佳俊止住了他:“事情搞清楚了才好拟定后面的对策。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脑袋辛苦了一夜的陈佳俊洗了一个冻水脸,人清醒了。
他这话让清荷松了一口气。他真不想做离不开大人的小鬼。也不想有事没事依靠着柳大哥。
三个人在校门口汇合了。
“我给他们俩个各请了一天假。”姚风裹了裹身上的棉袄,不暖和抵不住寒风。这件袄有几年了吧?看有些地方爆出了陈旧的棉絮,有些短。
清荷取下脖子上的围条:“先顶着吧。”
姚风一怔,笑了:“谢谢。”很温暖的大毛线围巾啊,可以包住半张脸。
老实说城西公安分局的地址这三个人没有一个知道。
清荷他们拐进小店里问路。看着小店摆放的电话机诱惑着抓起它……清荷最终没能抵住诱惑。他拨响了季佳的电话:“季哥。”
“是谁啊。”嘈杂声里传来季佳的声音。
“是我,清荷。”
“噫。难得哦。现在不是在上课?好家伙!你居然逃课!”虽然他上学的时候没少干逃学的事……这听话的小家伙居然也会逃课,莫不是跟老柳吵架了?
“有事。季哥打搅你工作么?”
“不忙。”有心当和事佬的他竖起了耳朵。
“那你知不知道城西公安分局?”
“知道啊。问它做什么?”
“我有一室友不知什么事被带走了。”
“这事不好意思找你大哥吧。”季佳爽快道:“你在那里,我过来一趟看是不是误会。”
“还在学校附近。我们问人还不知道该坐那一辆汽车……”
“就在那里等着,我过来接你。”季佳那边已经挂上了电话。
“怎么样?”姚风与陈佳俊都看着他。
清荷点头:“季哥说要过来接我们。他是小警察。”还是先不要期望过高的好。
“同行也好说话。”陈佳俊把手缩进袖子里跺跺脚仰着脖子看天:“听天气预报今天是小雨夹雪。清荷,如果不方便还是不要把亲戚卷进来了。”这话说得小声,清荷一怔。
“清荷靠得住。”姚风大约是没有听到陈佳俊的话很高兴圈着清荷的肩。“不知道要等多久啊。”他也跺着脚活动着让全身的温度升高。
季佳是坐出租车来的,目光往这今年的新生身上一巡还是很有警察的威严:“不好意思,这两位是?”
“我的室友。”
“去了也是添乱,先回去上课!清荷,先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吧。”出租车还等着呢。
“我们也要去。”姚风与陈佳俊可不是容易打发的。
“算了,一起走吧。”冷死人了,再拗下去车费更贵了。
上了车后很快暖和起来。陈佳俊一字不差地把对清荷说的话重复了一次。清荷佩服他啊,陈佳俊的记忆非常好。
“下次再不到路直接叫辆车,这北京地头他们是最熟了。”
清荷跟姚风一齐翻眼。
难得不要钱么?姚风是一个不能再省的穷学生,若是有钱搭出租还不如让自己吃好点。
“季哥,你怎么看?”
“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根本不用带到警局去。不过他没有时间证人……协助调查时不要说谎不要欺瞒,警察是不会把嫌疑人拘留二十四小时的。不过,只要有说谎或者隐瞒的行为……先过去了解情况吧。”
看着后面挤在一起的三个热血少年……季佳笑了起来,他也有这种华年啊。也曾与三位好友挤过一辆面的。“也不用太担心。你们对自己的朋友没信心么?清荷,你觉得那个叫黄什么的会杀人么?”
瞧着三小猛摇头。
季佳笑了。
“死者是谁啊?”季佳问。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啊。
“那你们有没有察觉姓黄的室友近段日子的反常?”
“这个……老二他近段时间……很消沉。”姚风答了。
“很消沉是指……”
“确实比较反常,他原本是很活跃的人…怎么说呢…是那种懂得把自己最好一面表现出来的人。总会有人围在他身边,以异性为多。可是,近段时间他的脸不象以前那么开朗,也没有对走近他的异性有好脸色。有时会突然失踪,回来后的表情总是有些呆滞。初初还以为他是恋爱了,可也不象少了那种花痴样的甜蜜。”还是陈佳俊答的。到底是中文系的高才生,在语言上明显比其他人强。说到“花痴样的甜蜜”时还扫了清荷一眼。清荷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没有问过他?”
“我们是朋友,在朋友不想讲的时候绝对不愿意借朋友之名来刺穿朋友的保护膜。”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是姚风,室友里清荷跟他关系最近。可能是家境较差的惺惺相惜吧,两个人都是花钱小心的。而且,姚风比清荷更会察言观色,有时一句二句的话贴着心啦。姚风对待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态度这点清荷最佩服了。不像他对谁都一样。
季佳一愕,他可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干干脆脆的人。这话说得有点顶胃,让他记起自己最后悔莫及的事来……嘴巴乱说致使林小洛喝闷酒最终……“这样算不算是不够关心呢?”陈佳俊喃喃道:“如果老二其实在等着我们出口呢……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说呢?而我们为什么不问呢?不是说过大家是一体的么,说过这四年要建立比亲兄弟还要亲的感情啊。面对儿孙也是以自豪满满的口气提起的哥儿们么?”
清荷有些难过了,把发热的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又不是生离死别。”可恶,连季佳自己也有些咽喉发酸了。“我在读警校时也有很铁的哥们跟你们一样是室友。很铁。可我的哥儿们最终……”后面没说出来,也没有人追问。
医生之死02
还没这分局的大院子就听到里面嚷嚷的一片人声。“天王老子来也没有用,现在是在侦查中不给见!”斩钉截铁的声音中气过足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季佳这次有点打肿脸充胖子,他一外地人来北京工作时间也不算长,认识的人不多。以前自己那片管区离这里远着哩。这城西分局认识的也就二、三个小卒儿,不一定能说得上话。只不过季佳这个人是少有的爱充面子的人,他也真把清荷当成亲弟弟般来痛了。就算不是看柳下溪的佛面,光他自己说起来也有对不起这小弟的前科,上次一同坐火车来累得他被胁持受了伤,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季佳是穷人,吃喝拉撒睡都要钱,光出这面的的钱就够他心痛了。转念一想借住了柳下溪的旧屋省的房费不多还可以拿房差津贴……这点血还是要出的。
季佳穿着便服也没人看得出他是警察一名,进了这院也没人理。外面冷清这院子里却热闹着呢。好多人男女老少都有:“这是赶集啊。”季佳随口一句,遭来一大片白眼,大家个个精神不济赤红着眼要吃人呢。
“这不是小季么?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有人打主动打招呼。
啊哈,熟人自动上门了。蹲过反贪特别行动组的谁来着……不记得名字了,来来往往的人多着去。一次行动换一批一线行动干警。
“你这地头是?”
“有一医生死了,嫌疑人就足足有七、八个。把这些人全部集在一起,他们的家属啊朋友啊闹着呢。”
“这个……”就算有嫌疑也不用全部弄进局里来吧?
“你这是?”
“我一小兄弟的朋友听说来这里了。”指了指后来的三个。
“大学生!”这人很肯定:“他们的同学想必也是死者有关的嫌疑人。嫌疑人有六个是大学生。”
“噫?死者做什么的啊,尽跟大学生打交道?”
“心理医生来着,好像是在进行什么现代大学……什么的调查。”
“这外头怪冷的。”季佳搓着手。这人也知趣:“去我那边坐坐。”
季佳带着这三小蹭上人家的门才知道对方好坏还算是个科级干部有自己的办公室。
这三小比季佳想像的还懂事,居然一直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不懂事地多嘴。“小季,你也知道我不是凶案组的,案子的详情也不清楚。只知道死者有些人面,一定要严惩凶手,给凶案组施加压力下了死令限期破案。”
“有必要这么急么?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也不大清楚,今早来上班就这样了。”
“噫?他怎么来了。”望着窗的季佳腾地站起来一边问:“小荷,你跟你哥说了?”
“没有啊。”邹清荷站起身来张望,外面果然是柳下溪跟一个警察走来。
“哟,密室神探也请来了。”这个不知名的科长也凑过来笑道:“听说就是他把市局闹得鸡飞狗跳的,小季认识啊,说来好笑,各分局的人忍不住好奇齐齐找借口跑到市局朝圣,挤破脑袋偷瞧过这一人物。嗯,很在存在感。”
听他那调侃的口气季佳与邹清荷四只眼睛瞪着他。
“他是我一铁哥儿们,小兄弟的大哥。”
“下溪。”季佳过去。
柳下溪愕然,看到他身后的清荷:“你怎么来了?”
“我室友黄二狼被带到这里来了。”
“陈旰的那件案子?”柳下溪看他脖子灌冷风,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灰围巾。
“陈旰……陈医生?”清荷愕然,围巾还带着柳大哥的热气呢。“他怎么了?昨天不是还见到他么?”
“他死了。被人杀死在诊所,死相……凶手极残忍。”柳下溪停顿了一下:“这边的人认为我与他以前地过结让我协助调查。”
“会不会也……”清荷担起心来。
“放心吧,我有时间证人的。季佳你不上班在这里胡混。”狠拍了季佳一拳。
“过河拆桥!”
让了一个道进得大堂,这里面的人也不少。清荷他们几个一眼就看到了老丁。坐在一角落里沉思着动也不动,仔细走进一看已经睡着了。“耗在这里做什么?与本案无关的人回去!”有一年老的警察嚷着:“难不成这年头警察还会……”声音被更大的吵闹声给盖住了。“我要控告!这是回事么?学生还要上课!好好的把人抓来,闹得满校风言风语。是凶手就拿是证据来啊,拿不出证据却欺负学生!”居然把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气得青筋跟蚯蚓似的在颈部爬行。
“清荷让你同学回去吧。这事来了也帮不上忙。”季佳低声道。
清荷看了这满屋子的人冒着热气腾腾的杀气……点头。低声与身后的姚风他们商量。最后让陈佳俊带着老丁回去。姚风一定要留下来,清荷拿他也没办法。
“季佳你也回去吧。”柳下溪看一看周围,陪他的警察先进去里屋把他丢在这堆人群里。
“小荷我送你回学校吧。”
“他……”柳下溪沉吟了一下:“他还是留下来吧。”
柳下溪与平常一样提前十分钟到。稍稍拂了拂桌子、椅子上的灰。关门提着耦煤炉去食堂引火。不是他怕冷,燃了这炉子烧些开水泡茶,中午时热一热带的饭菜。自从他有了这固定的工作时间,清荷就开始给他准备饭菜的习惯了(他有说过外面的快餐很难吃)。清荷自己却不肯带,偏要与室友们一起吃午饭,说是这样才不会断了兄弟情谊。不过,有时菜做多了些会带些去给他们尝。
刚把一壶水放在炉子上,就有人要找。
柳下溪也不吃惊,他这件工虽然闲却也是重要的。档案室算是秘密要地吧,人来人往一片纸一根线都要登记入册,偶尔的时候也是忙得不开交。
“城西分局侦查科凶案组的人?”没打过交道啊。
来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很木讷的人。“我是范明青。打扰了。”一张相片递过来:“这个人认识么?”
“陈旰?认识啊,昨天还见过面。”柳下溪奇怪道,莫不是这人有出了什么耍人的花招?
“听说,你被分配在这里是陈旰挟私报复的。”
柳下溪苦笑:“外面有这样的传言。”这事难道全北京的同行都知道了么?这陈旰就不能心眼再宽些?
这范明青看着记录发觉自己注意忽略了对方那句昨天见过。“你昨天见过陈旰?”
“是啊。昨天去涮羊肉在朱记见到了他与一位朋友。他过来打了声招呼后离开了,没多久我也走了。”
“请问你昨天下午四点至六点人在那里?”
“家里,吃完涮羊肉后我直接回家了,我大哥大嫂在门外等着,他们进屋跟我聊些过年的事,他们留下来吃了晚饭才走,走的时候大约是在八点左右吧。可以问一句吗?陈旰出了什么呈?被人打了?”
“他死了。”
柳下溪愕然地张大了嘴:“……”
“你怎么跟他结怨的?”
“我打过他。”柳下溪坐正了身子。
“为什么打他?”
“误会他了,以为他要非礼我表弟。昨天跟我一起吃涮羊肉的就是这个表弟。那时我跟的案子是陈医生的病人,希望能得到陈医生的协助,陈医生拒绝了。我是新人有些急躁,表弟也曾涉入过这案子,想帮我的忙,乘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去找陈医生。陈医生擅长催眠术,他催眠了我表弟。被我撞见误会了,打了他。”柳下溪再次苦笑。
“他诊所的看护有提到。你还记得昨天跟他一起在朱记的朋友长什么样么?”
“你等等。”柳下溪拿了纸与笔,很快就把那个人画了出来。
范明青看他的眼色里多了种名叫:敬慕的色彩。
“还有事吗?”
范明青有点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这个,你能不能抽出时间。这案子上面让我们尽快破案。你也知道,快过年了,大家都等着年终奖的……”
“这……”不好吧?
“你这也算是与案子相关的人员,嫌疑人太多,每个人都不肯说实话。有些难处理,嫌疑人里有几位是名校大学生,学校那边家长那边闹得很厉害。死者人面也广,上面有几个人出面要坐着看着催我们办案,弄得局里跟集市一样。”
柳下溪沉吟了一下……偶尔动动脑也是好,人在这里感觉身子骨要生锈了。
“你跟我的头先申请。上面没意见就好。我个人乐意协助你们。”
范明青喜不自禁地站起来:“我这就去。”一时不小心踢到了门坎儿,看着这么大个人……柳下溪嘴角往上翘。
柳下溪看着桌上的饭菜盒,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没带工具呢。那个陈旰居然死了……让人不敢相信。”那双眼睛跟妖镜似的。
把炉子里的火闷熄。水还没开,习惯每早的一杯热茶想来是喝不了了。这饭菜带不带上?这一去肯定是要看凶案现场的……带着不好吧?不带难道放在这里,肯定会有人来代班……真是难以取舍啊,清荷的一番心意呢。
医生之死03
范明青是开着警车来的,在冬天有盖的车就是好。
“小柳,你怎么看死者这个人?”范明青面相是木讷的。不过,那双有神的眼睛看得出很有经验的刑警。捏着方向盘的手指骨关节过大……看得出是双有力的手。
这话柳下溪不好答。他心里自然地把陈旰归纳成小心眼的人怪怪的人有洁癖的人不好相处的人。可是,反过来论证……也只能说明自己是心胸狭窄的……事情没弄清楚就打人(虽然那时有些借事生事的理由在)。柳下溪是警察,知道这个问题有助于归纳凶杀产生杀意的动机。甚至设身处地想自己跟他换身份来调查只怕也会来这么一句。
不好答还得真实的回答才有助于办案。陈旰是怎么的一个人?“我不了解,也只见过几次面说不上有多了解。看得出他以自己的职业为荣,为人冷淡吧。还有他的洁癖非常严重。他的朋友们怎么说?”
范明青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摇头:“他一出事的消息传开,要求迅速破案的人很多。怪就怪在……居然没有年龄相当的人声称是他朋友。那些替他出面的人都是与他职业上来往的人。说他孤僻也不对……但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朋友?”
“没有朋友?他那诊所不是与学弟合伙开的么?”没有朋友的人?
“两个月前两个人散伙了,现在的临床心理医生是外聘的。这个人已经排除在嫌疑之外。他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据。”
柳下溪挑眉:“他的学弟……散伙的理由是?”
“你与你表弟那次事件是导火线。当时目击到的还有那位陈姓女看护,她是他学弟的女友,断定死者是喜欢男人的人,怀疑自己的男友跟他有私。闹了起来后学弟烦上火与死者一拍两散撇清两人的交情。这事在死者的同学熟人中传播开了,没有人自称与他相交深厚,怕被扣上与他有一腿的传言吧。他堂弟口中的他也确实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人听演唱会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外去旅游,一个人时会突然发呆突然笑突然流泪。他学弟说如果不是因为他本身是优秀的心理医生还真不排除他有严重心理疾病,自闭症的一种。认为他喜欢男人后就把这个当成他爱而不得的心理过程了,以前一切不合理的现象得到合理的解释。”
柳下溪没有接下话题。陈旰有没有同性相亲的性向?柳下溪这资深的同性恋认为:陈旰没有同性性向。理由是陈旰看同性是看脸看眼而不是看挑逗性欲的位置……比如:美少年的腰、屁股、下体、脖子、锁骨、耳廓等等敏感之处。他也不是异性恋,也不曾见他看异性的胸……他更象是心中无性的人。
“直接去案发现场吧。”柳下溪道微眯着眼睛,在点想睡觉的困倦。一声极细的叹息从他唇里奔出来:“心理医生这职业非常直接地窥视到他人内心深处。这也需要很粗的神经啊,敏感些的人是抵挡不住病患变异的心态,与病人病态的心理同化的心理医生也是有的。”
“与病人……同化?”范明青讶然,有些词汇他不懂。
有警察守着,在现场附近探头探脑的人不少。
命案就发生在一楼的诊所里。
规模不大,一个大厅是接待处,然后是两间诊室。
二楼是他私人空间。一卧室一书房厨房加客厅。
陈旰是死在他专用的诊室里。
尸体早就移走了,只在尸体倒下的位置划了一个圈。
纯白染上了干涸的血痕,一道道一点点大大小小地的暗红色泽把空间搅拌…有明显的手指描绘过的…也有脚印沾出来的。柳下溪皱起了眉头。一直注意他的范明青出口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
“案发后有没有请心理医生来看过?”
“噫?”范明青有些不明。
“他的学弟或者他外聘的医生谁都好,让他们看看血的痕迹在心理分析上说明了些什么样的心态吧。”这些由人体鲜血构成的图案……怪让人不舒服的。如果没理解错的话那片血迹象只在飞的鸟……这边的是流动的沙漠?
“这里的指纹与脚印吻合的人就有六人之多。为了一视同仁全部被我们拘留了。平时的案子最难的是确定嫌疑犯。这个案子倒好,到过现场的人多,凶器上的指纹居然有五个人的指纹痕迹。犯人不象是精心布局杀人案者,有可能是狂性大发的病人。我们把嫌疑目标集中在死者的病人以及死者正在进行的大学生心理调查的的六名大学生身上。”
“凶器是什么?”
范明青的苦笑:“凶器之多也让人吃惊。笔!是致命的吧,插进了死者的心脏。这笔是死者随身携带的钢笔,这上面只有死者的指纹。另外还有割划他身体的菜刀、削铅笔的小刀、小剪子、圆珠笔、还有筷子。”
窗户是开着的,窗帘上也有血迹……是用窗帘擦过鞋印的。
风从窗户吹进来特别的阴冷。
“这是现场相片。”
强烈的灯光下,尸体血肉模糊一片,那张脸已经看不清真面目了。尸身的衣服凌乱活象是被人强暴过……范明青提到的凶器……有的还插在尸身上,有的就散落在身边。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
柳下溪眯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鞋。”
“什么?”
“有人换了医生的鞋。”
“鞋底沾了血,这血有抹过的痕迹,就是窗帘布上的血印子。也就是说,有人讨厌自己的鞋底踏了血迹擦不掉,便换上死者干净的鞋。”
“啊,你这么说还真的是。”范明青猛拍自己的拳头。“你真心细。这么明显我居然没有看出来。这双白色休闲帆布鞋怎么也跟医生不配啊。”
“我记得昨天见到死者时他穿的鞋不是这双,是一双白色皮鞋。陈医生对白色特别钟爱吧。白色的皮鞋不多见,我无意见到的便记住了。”
凶案现场的室内也太一目了然了。
没有带侦查工具的柳下溪放弃了在室内的搜寻。
他望着走廊眉头又重新皱起来,血迹当然也延伸出来……显然是警察的失职忽略了此处的现场保护。
深的浅的凌乱血印子被层层叠加。
“谁是第一目击者?”
“他学弟跟他散伙后,学弟的女朋友也走了。陈旰没有再聘看护。那天,到底有些什么人出入没有人来登记。外聘的医生也是有来没来的,只有周六周日他个人约好的病患出入。陈旰与邻居不来往。案子是有人打110报的,没有留下姓名。也就是说,目前还没找到报案人。”
“去二楼看看吧。”
二楼依旧保持着陈旰生前的模样,整洁、干净,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
书房里只有书,心理学方面的各类书籍……大学的课本还在……法律方面的书。符合他个性职业的书籍,笔记也是做得工工整整的。这些书占满了他一面书架。其余的是汇集了社会各方面的书籍……这藏书量还真惊人啊,看得出书被好好的爱惜着,常被主人翻动吧。看来陈旰读书量真是惊人!有些书还是市面上难找的好书。
卧室非常单调。
雪白的床立在房子的中间,白色的蚊帐吊在顶上,突出它的孤单。
白色的窗帘纹丝不动,显然窗户是紧闭的。
四边的白色壁柜一拉开里面是陈旰的衣物。白色占了大部分。有十几件白大褂……。他会不会冲着这白大褂才去当医生的啊。柳下溪忍不住这样想。
重新把案发现场的相片拿出来看……死者身上那勉强看得出的衣物应该是件白大褂……柳下溪昨天见过陈旰穿过的西装在壁柜里。
看来陈旰回来换了衣服……与病人约好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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