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蒙王朝 作者:小爷不是受
河朔六州代言。而在赵博古死后异军突起的赵家次子,风采翩翩的探花郎赵研池像是看到众多位高权重的老臣争吵受到了惊吓般,缩在一个角落,本来他被景帝破格召入飞霜殿时对他抱有期许或诸多戒备的人,此时也知道他只值得一个白眼。
“怎么不接着吵了?”景帝半睁着眼,还有些倦怠的模样,“一场好吵,可有什么结果?”
所有朝臣默契的跪下,站着的人寥寥无几。
“工部特秘机械师,已从地道离开云京,前往界碑关通知消息。”楚淳冈弯腰低声,“一日内界碑关就可收到消息,前来驰援京师。”
“老臣不才,不能为陛下效力。”竹碧如咳嗽着,此时陷入病中的他也露出几分疲态,“老臣萨尔竹团团忝为体仁阁大将军,国难当头,何惜自身,已经紧急前往绿锋右营,若是侥天之幸能够冲破北莽拦截,半日内就能调派绿锋右营前来云京。”
“国难当头,何惜自身。”赵研池向前一步,“臣家中老父新丧,亦不敢因小家失大家,谨遵陛下旨意,只放了三日军粮,稳定北莽贼寇情绪。臣家小业轻,但亦知家国天下,社稷为重,但有所需,万死不辞。”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景帝慢慢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走出了飞霜殿。
“恭送陛下。”大热夏日,飞霜殿内,所有人心头,都真如冬日飞霜,冷了一片。
景帝一路绕过重重宫阙,来到坤宁宫门,帝凤争执,已成不言之秘,唐修意如今独居坤宁宫,深居简出。本来蠢蠢欲动的后宫君子们,在云京被围这个惊人消息面前,全都偃旗息鼓。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位凤仪天下,执掌后宫的凤君,除了至尊至贵的名分外,还有个谁也剥夺不去的身份,大隆武圣!
唐修意似乎早有预料,就坐在坤宁宫正殿主位,穿着整齐的凤君服饰,看到景帝边揉着额角边慢慢踱步而来,袖子中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和基友看了《大上海》,林坏才是成大器的真命天子有木有!!为什么我看到了渣受茅载忠犬受林坏年上受老洪甚至最后陪在他身边的都是胖子受qaq
☆、89故人重逢
景帝静静站在坤宁宫前,阳光投下的阴影,就在他脚尖之前,再一步,他就能进入坤宁宫飞檐笼罩的影子里,空气中弥漫着坤宁宫内的香气,带着淡淡的温暖气息。
“朕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你穿这身衣服的样子了。”景帝背手站在阳光下,看着坤宁宫内即使周身衣着华丽,依然因为身处暗中而显得有些阴晦的唐修意。
唐修意端坐不动,景帝从明处看他,看不清他表情:“应该说,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臣君的样子了。”
“修意,我有苦衷。”景帝扬起头来,眯眼看着头顶的太阳,感到微弱的眩晕。
唐修意无动于衷:“陛下,臣君懂得。”
景帝低头伸手扶住额头,嘴唇张而又合,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唐修意就静静坐在坤宁宫主位的阴影里,默默看着景帝微微佝着身子转身的动作,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颤抖着念出两个字:“云阙……”
“修意?”景帝困惑回身,逆着光,遮住额头的手,让他看不清唐修意的样子。唐修意起身扶着门框,站在坤宁宫的阴影里,嘴唇颤抖,最终还是缓缓伏身,礼节丝毫无错:“臣君,恭送陛下。”
“你歇息吧,外面,我还应付得来。”景帝放下手,安抚地上下摆动,转身接着慢步向着院外走去。
唐修意摸索着抓住门框,手指死死扣住,满面苍白,就跪坐在地上,静静目送那个男人离开。
景帝离开坤宁宫,身边悄然出现一个穿着宫仆衣着的人影,恭敬上前捧起景帝的衣袖,轻轻嗅闻:“正是此香。”他松开景帝衣袖,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景帝接过药丸,细细端详:“此药还能拖延多久?”
“只能保陛下三日无虞。”跪伏在地的人影抬起头来,年纪已是不小,长相平凡,眼中却满是激动之色,“但是只要让臣知道毒药秘方,定能为陛下配出解药!”
景帝把药丸放在嘴里,闭上眼睛抬起头来,阳光照在他的眼睑上,他的眼前一定因为阳光的照射呈现萌动的红色,不知想起了什么,他露出了甜蜜,还有几分羞涩的笑容,把咀嚼良久的药丸吞咽入腹,慢慢背着双手向着飞霜殿走去。
“陛下?”刚刚的人影躬身跪在地上,本来还用兴奋和跃跃欲试的眼神看着坤宁宫,惊觉景帝已经离开,不由疑惑地开口。景帝停住步子,回头对他和颜悦色,却不容抗拒地说:“小夜,做好你的本分。”被称作小夜的男子当即不敢出声。
景帝依然带着微笑,当年在独厚宫考校皇子功课时挺拔的身体,如今也显出几分疲惫的弯曲。
“放心吧,你的小情人没事。他修炼的是忘情刀,若是能抗住孔雀翎的天魔幻音,对他的身体可是大有裨益。”唐星眸悠哉地乘着星盘落在六牙白象的后背上,“现在你准备去哪儿,回云京复命,还是回玉门关趁此良机,把西南军权握在手里?”
“我要去横断山脉山口接和我一起去西凤的八千奇兵。”羽歌夜抬头看着唐星眸,“那些法师可都是你培养出来的,你不心疼?”
“从我把他们交到你手里开始,他们就是你的人,你能带着他们从洛蒙森林到西凤,再到西北边境,他们想必也早就认同你了。”唐星眸翘着腿,脚尖一点一点,“既然你有心做个好主子,我就从了你的愿。”
“多谢舅舅。”羽歌夜抱拳,托着虞药师跳上六牙白象的后背,两人正要往横断山脉的出口前行,就看到天边升起一道黑色狼烟,直冲云霄。此时已是午后,太阳微斜,狼烟就像从太阳脚下燃起,很快一道道狼烟在大地上升腾,连成一线,像是接天的牢笼,以北莽和大隆的边界为线,将太阳困在了其中。
“狼烟示警?难道北莽来入侵?”羽歌夜疑惑地看着狼烟道道升起,唐星眸的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大隆西北边境防御重心是界碑关,但是唐清刀经营多年,天罗地网,自成格局。什么样的入侵,会让大隆全线燃起烽火?”
羽歌夜和唐星眸一起乘着六牙白象来到最近的烽火台,大隆烽火台之间,有独特暗号,以旗语,火光,互通消息。看到那头标志性的六牙白象,这些驻守在苦寒边境的大隆士兵,立刻激动地高喊:“是艾露尼祭司!是艾露尼祭司!”
唐星眸平时总是霸道强势,但是面对这些地位和他天壤云泥的底层小人物,却总有着堪称执念的包容和善意,他微笑着竖起指尖,七彩的水花纷纷从天坠落,那些士兵看着这些代表祥瑞和福气的圣水花瓣,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是大隆四皇子,雍郡王羽歌夜,边境到底出了什么情况,竟然全线燃起烽火?”刚刚见到艾露尼祭司,现在又冒出个皇子,这群守在苦寒边境的大隆士兵一时手足无措,手指在握着的长枪上松松紧紧,不知该怎么行礼,又该说些什么。
“如今情况紧急,礼数就免了。”这些士兵心思单纯,若是云京那些老兵油子,就算长官免了礼数,也定然会做足全套,刻意讨好,听到羽歌夜这么说,这些守在最苦寒边境的士兵,都露出放松神色来:“北莽大军犯境,已经逼近千钧关了!”
羽歌夜不由疑惑:“打西凤的时候不来,刚刚挫败西凤却来了,北莽这是什么意思。”
“先去界碑关,还是先接八千奇兵,由你决定。”唐星眸眯起眼睛,却把这个难题抛回给羽歌夜。看了看老神在在似乎毫不挂心的唐星眸,羽歌夜拍板决定:“先去接我的亲兵们。”
唐星眸这才流露出一丝赞赏:“手下无人,手中无兵,任你有天大本事也没用,歌夜,你总算长大点了。”
“别把我当成小孩子了,舅舅。”羽歌夜笑着伸手捏住了唐星眸的鼻子。这个动作让两个人同时呆住,羽歌夜没想到自己能捏到,唐星眸没想到羽歌夜竟然敢调戏自己,就连那些心思单纯的士兵,面对此时容貌都十分年轻,不像甥舅更像兄弟的两人如此亲昵的动作,也看得目瞪口呆。
羽歌夜松开手就下了烽火台,唐星眸摸摸鼻尖,看着羽歌夜步履匆匆甚至有些狼狈的动作,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只是笑意里,却有几分苦涩。
整个西南防线,以界碑关为核心,向东门户为千钧关,剑门关,向西则有雁南关,都是屯兵重地。雁荡山往南,便是雁南关,羽歌夜唐星眸一行,恰好位于雁南关东侧。而烽火台旗语所说,在极动千钧关进犯的北莽大军,此时却出现在了雁南关前的平原上,或者说,北莽先后出兵,从东从西两路,分别进犯大隆千钧关、雁南关!
看到天际浩荡而来的北莽大军,几个大隆兽人不顾欢送艾露尼祭司和皇子殿下,立刻返回烽火台,先以烟火吸引注意,旋即打出旗语。
“北莽到底是想做些什么?”羽歌夜看着烽火狼烟燃烧不息,远方北莽大军尘烟已起,也不由露出怒气。大隆与西凤北莽相安无事多年,没想到一朝天灾,西凤河水泛滥,竟挑破这层表面和谐,引发三国战局。北莽此时出兵,明明既无天时又无地利,简直把战争当做儿戏一般,纯是虚耗国力,简直愚蠢之极。
六牙白象远远地来到战场边缘,雁南关守军已经冲杀而出,浩荡铁骑成锋矢阵型,迎着北莽大军而去。其中一员小将,一马先锋,身着深黑重甲,手中握着一把三尺长刀,雪亮刀锋反射出一道耀眼阳光,最先迎上了北莽大军。
他直手起刀,略偏马头,从北莽先锋身侧轻擦而过,将对方整个人穿在刀上,臂力惊人的他旋刀前甩,将这名北莽士兵整个人甩到北蛮军中,把第二个身材高大的北莽汉子撞得身体歪斜,他手中长刀已经舔喉而过。两员小将看他气势惊人,手中握着长枪交叉相他叉来,他整个人仰在马背,刀刃砍在两刀相叉之处,将两枪分开,左手抓枪横夺,右手挥刀猛砍,两名小将一被刺穿,一被割喉,身体歪斜。又有人围拢向前,他抓过剩下那把长枪,掷出如箭,将两名身着护心铠的北莽骑兵,穿心射透,钉在一起,自己已经向前冲去。
这名先锋小将手起刀落,连斩十一人,硬生生撕开北莽铁骑队伍,整个人甚至冲出战阵,他又转身折返杀入阵中。
这一战直从下午杀到渐暮,两军才最终分开,天边金红夕阳照在战场,远远看去,倒在地上的马匹和断掉头颅的将士连成昏暗的一堆,阳光只能勾勒出他们依然狰狞的表情,眼睛里却没了生命的光彩,鲜血渐渐凝滞,只有插在他们身上的枪刀如林而立,迎着夕阳像是一座座墓碑。
那员小将策马向着羽歌夜的方向狂奔而来,来到不足五米的地方,猛然勒马,马蹄高高扬起,马身被小将单手拽得偏斜,他身上铠甲还沾着干涸血迹,却盖不住布满表面的刀枪划痕,他单手摘下头盔,藏在头盔下面的却是一头垂到后背的长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随着他摘下头盔的动作甩落在肩,马蹄重重锤下,楚倾城笑容比夕阳还要耀眼:“歌夜,好久不见。”
☆、90等我为皇
“倾城?”羽歌夜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光辉耀眼,如同战神一般威风凛凛的将军,战场的杀戮和鲜血没有让他这朵空谷幽兰凋零,反而洗尽了他的文弱和优柔,整个人焕发出让人难以直视的光芒,“我还以为你在界碑关。”
“我求见姆妈的时候,他没有见我,只是给了我一道兵牌,把我发配到雁南关了。”倾城拎着头盔,做了个鬼脸,这还是羽歌夜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调皮的样子,“雁南关左营先锋楚凤歌参上。”
“原来你就是那个在西北声名鹊起,西北四刃排在第二的楚凤歌?”唐星眸斜倚在六牙白象上,腿还翘着,单手支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楚倾城,“真是几年不见,就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岚下过奖了。”楚倾城仰头哈哈大笑,曾经连笑的时候都不露出牙齿的温婉少年,如今穿着因为身经百战而伤痕累累的铠甲,上面还沾着敌人干涸的鲜血,迎着夕阳,笑得分外豪爽。羽歌夜忽然神色有些恍惚,这样的笑容,本来是独属于倾国的,但是在倾国回到云京,尤其是嫁入雍郡王府后,这样的笑容越来越少,倾国越来越像曾经的倾城,而曾经属于倾国的笑容,此刻却出现在了和他非常相似的倾城身上。
“歌夜,你怎么还在这儿旁观,难道还没有收到消息?”倾城笑过之后,忽然想起一般,旋即脸色有些不安,“莫不是,你还没接到消息,这可真是……”羽歌夜的表情直接就证实他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连唐星眸都忍不住缓缓起身,专注地看着他,楚倾城深吸一口气,像是没想到要由自己说出这个消息,“北莽三万冰熊铁骑潜伏深入,如今陈兵围困云京城,已有两日了。”
羽歌夜慢慢垂下双手,低头沉默了三秒,然后平静询问:“将者是谁,谋者是谁,云京情势如何。“
“果然是我熟悉的歌夜啊。”倾城忍不住笑了出来,似乎经过边关风沙打磨,江南少年没有被磨去身上的风华,反而痛饮了边关的豪迈,“灵感大王莽红袖领军,国师朔长绝为参谋。”
“云京危矣。”唐星眸都忍不住起身,“朔长绝那个病秧子,用计周全,从无错漏,如今唐清刀在玉门关收拾西凤降俘,北莽大军压境,西北边军也抽不出兵力,以大隆国内驻军实力,想要对付三万冰熊军,必然死伤惨重,朔长绝这个该死的痨病鬼。”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痨病鬼,唐星眸却露出前所未有的愁容,连面对孔雀翎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担忧。
“云京可有什么消息。”羽歌夜骤闻此变,忍不住抬头看着唐星眸,在相同的担忧里,他们显然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楚倾城纵使成为以杀敌勇猛而闻名西北的西北四刃,依然没有磨灭他与生俱来的聪慧:“姆妈调往玉门关后,界碑关主将换为斯青轩,不过他压不住如狼似虎的西北军,只能管好界碑关的人,现在界碑关,雁南关,剑门关,千钧关,各有主将,西北铁桶一块的局面已被打破,不久前太子殿下前来犒军,虽然不能打动西北四位大将军,却已经把云京的意思,传达的差不多。”
“横断山脉可有消息传来?”羽歌夜蹲在地上,信手画出大隆西北边境图线,他们此时位于整个大隆西北边角,情势之危急,比当初西凤入侵,更要危险。
“已到雁南关军营,主将虽没有额外照顾,但是该给的军粮还是供应着。”楚倾城只听到他这句问话,就猜到了羽歌夜的心思,
“凤歌将军,我们一路风尘仆仆,骤闻大变,还请将军引见,让我见见雁南关将军。”羽歌夜握指成拳,掩住自己的嘴,抬头的时候满面愧疚。
倾城即使在说云京被围这样的消息时,也无法收敛的开心笑容,终于凝固在如血般的残阳里,他唇角慢慢抿紧,然后低头一笑:“雍郡王客气了,这是凤歌职责所在。”
唐星眸玩味地看着两人间气氛转变,轻轻拍着六牙白象的头:“走吧,说起来,现在雁南关的守将,还和我有点仇呢。”
楚倾城戴上头盔,一马当先,领着两人向着雁南关大营前去。
“将军!”“将军!”楚倾国进营之后,无论是正在整理铠甲兵器的休息士兵,还是仍在巡逻的队伍,都纷纷抱拳招呼,楚倾国带着头盔,只有眼睛和鼻子留出了缝隙,看不清表情,但是他点头的动作说明他对每个人都认识,而能得到楚倾城一个点头,那些人就露出十分满足的表情,仿佛是一种光荣。这个微妙的细节,让羽歌夜对楚倾城军人身份的评价又一次提高。
唐清刀治军严整,从雁南关大营就可见一斑,营房帐篷布置皆有法度,气象巍峨。每上百营房聚在一起,当中围出教练场,第一教练场正有一群裸着精壮上身,持着长枪两两捉对演练武艺的士兵。平日训练也真刀实枪,这本身就是一种直观说明。随着深入营帐,还看到骑兵队正扬起腾腾烟尘,演练骑兵战阵,更有弓弩营对着靶子练习弓箭。来到当中那座朴素主将营帐,两个穿着全身重甲的士兵站在门口,以两人而成守门柱,杀气扑面而来。
听到楚倾城通报之后,雁南关主将大营只传来一声粗犷的请字。进了营帐,就看到一位将军盘膝而坐,裸着肌肉虬结的上身,那上面满是新新旧旧的伤痕,他身边站着一位军医,正在他的胳膊上包扎最新的伤口,鲜血已从纱布中透出。
“雍郡王火焚洛蒙,穿越西凤而来,豹林未能远迎,还请恕罪。”雁南关主将,黄豹林依然坐在主位上,浓密眉毛下一双凶厉豹眼看着羽歌夜,把失礼说的自然而然,既无傲慢,也无愧疚,就像这是约定俗成的道理,不需多言。
“黄将军多虑。”羽歌夜也不想和他虚以为蛇,“如今云京被困,玉门关不能抽调人手,西北又被北莽挑衅,黄将军可有退敌良策?”
“末将只是守关老兵一个,能有什么作为,全听上面安排罢了。”黄豹林任由军医辅佐穿上衣服,半点颜面不留,“雍郡王若有什么想法,大可领着那八千人马,末将虽不能赞助一兵一卒一马一刃,抽出些粮草总还可以。”
“好。”羽歌夜也不废话,转身就走出营帐。唐星眸却依然在帐中微笑:“一别多年,黄将军脾气不改,真是让人怀念啊。”
“无论练兵蜀州还是戍守雁南关,黄豹林都只是皇上的臣子,听皇上命令办事,没什么别样心思。当年在蜀州和岚下发生些小矛盾,也不过是职责所在,岚下已经半是天人,不会和我这个俗人计较吧?”黄豹林一句话就堵死了唐星眸的话。
唐星眸果然不计较,反而饶有兴味的看着黄豹林:“你这只西北豹子,还真是‘没什么心思’。”
黄豹林起身披上铠甲,脸上半分被挪揄的尴尬和不满都没有,坦然到分毫无愧:“若说黄豹林有什么心思,也就是当年在唐柱国手下,欠他三刀两枪一条命,大是大非,老黄行得正站得稳,小错小过,老黄也就得过且过就好。”
唐星眸得到满意答复,上下又扫视他一眼,才施施然要走出营帐。
就在此时,军帐外传来一声疲惫却尖锐的高喊:“雁南关主将黄豹林接旨,谨奉上谕,四皇子羽歌夜征讨西凤,劳苦功高,加封大将军王,当此非常之时,特许逾君之权,西北四关,但见大将军王,如朕亲临,着羽歌夜领西北四关兵事,以解北莽之劫。”
此时刚好站在营帐外的羽歌夜,听到这旨意,也不由紧紧锁住了眉头。大将军王,这可不是什么好彩头的封号。
“儿臣羽歌夜接旨!”羽歌夜当即撩起袍角,跪地接旨,传旨官已是疲敝不堪,羽歌夜一手握着圣旨,一手抓住他手腕:“如今云京情势如何?”
“北莽蛮子,守在城外,已挫败绿锋大营,如今云京,身陷敌军,尚不能脱。”传旨官身上并无伤痕,但是疲惫无比,说话断断续续,羽歌夜只得把他放下。
唐星眸和黄豹林走出帐来,黄豹林还是半点笑意没有的看着羽歌夜:“如今大将军王统领西北兵事,但有所令,黄豹林莫敢不从。”
羽歌夜紧紧握住手中的圣旨,咬着自己的拇指。唐星眸搭着他的肩膀,迎着羽歌夜的目光微微点头。羽歌夜一字一顿清晰有力的说道:“着令界碑关主将斯青轩统领四关协防事宜,若有北莽一兵一卒越界,唯他是问。现在抽调雁南关骑兵四千,军马铠甲六千套,与我出关,反围北莽王城。”
黄豹林深深看了羽歌夜一眼,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你这样做,可是拿自己的前途在赌。”唐星眸明明点头赞同羽歌夜自作主张,开口却是反驳,“此时驰援云京,无疑才是展现你孝子真心的最佳选择,若是你就这样弃云京于不顾,景帝可不会高兴。”
“若是回防云京,无疑最能表露忠心,却是给灵感大王一个机会,从大隆腹内把大隆的防线撕开一个口子,遗祸无穷。”羽歌夜紧紧握住拳头,“你当我不想回云京去?母君,倾国,我的所有亲人,全都在那里,但是我若回去,不出十年,北莽就能沿着这条路线,再一次撕开大隆的腹部。现在云京被围,不过是试探,下一次,就真的是被北莽咬断咽喉!”
“试探?小歌夜,别和岚下我耍花腔,你那个皇帝父亲的心思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唐星眸抱臂冷笑,“现在唐清刀被调走,我也被迫离开艾露尼神庙,西北西南都被他重新解构,正是军权重分的时候。若是没有景帝背后帮忙,朔长绝就算智谋穷究天人也到不了河朔六州,景帝这是摆明了舍身饲虎,就是为了咬下唐家这颗毒瘤,就算你围困北莽王城解了大隆之危,也是有过无功,到时候,你还怎么翻盘?”
“若是我回援云京,那三万人必然做困兽之斗,要牺牲多少大隆儿郎,才能吞下这块毒饵?更何况若是我回援,莽红袖真的屠了云京,到时候北莽再大军犯境,那就是内外交困的局面,我就算回援,还是过大于功!”羽歌夜压低声音,但是喉咙中的怒气,却像闷住的雷霆一样从牙缝里挤出,“我何尝不知道这里面有父皇作梗,可是如今大势所逼,我逃不开,躲不掉,无论进与退,我都是输了,何不输的对黎民天下更有用处?”
“景帝这是给了你一个两难选择,也是一个警告。”唐星眸逼出了羽歌夜的真心话,苍凉开口,“你和唐家走得太近,这也是给你一个抽身而退的机会,虎毒尚且不食子,只要你选择袖手旁观,景帝不会真的害你。”
“我能袖手旁观吗?”羽歌夜死死咬住牙,伸出手指着云京方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野草不尽春风又生,今天的局面我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父皇能真的这么狠,我不如他,输了一时又何妨,这是我和景帝的战争,男人和男人的战争,为了保护我想要的人,我愿意咬碎牙齿吞进肚子,也愿意对任何人亮出爪牙,哪怕那个人,是我的父亲,是大隆的皇帝!”
唐星眸发现,这个当初任他欺负的少年,如今已经和他一边高,宽阔的肩膀,可以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荣辱,可以扛起他重视的一切,他莞尔一笑:“想保护的人,也包括我吗?”
这句话让羽歌夜的豪言壮语瞬间盖上了一层羞涩,羽歌夜猛地转身,背对着唐星眸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天下所有人知道,爷的人,谁也不许动。”
“若是你君临天下,坐拥万民,普天之下就都是你的人了。”唐星眸掩住嘴唇,给了一个暧昧的答案。
羽歌夜偏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他:“你就等着我君临天下那一天吧。”
唐星眸看着羽歌夜坚毅而决绝的背影中,那分外可爱的通红耳尖,忍不住微笑起来,只是这微笑,随着他轻轻捂住腹部的动作,变成了更深的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种种拖延,这一章是5号0:47写完的,还是等到八点再发吧。
西瓜同学建议,在201314这天,让景帝死掉,但是我终究不忍心,所以再让他多活两天吧。。。
☆、91山陵崩绝
雁南关关门大开,一万铁甲整装待发,西北飒飒的寒风卷起细碎的尘沙,打在铠甲上犹如刀刮,一万人静静立于马上,分毫不动。
在全军最前,羽歌夜身着白衣,无甲无盔,左侧立着戎装魁梧的大将军黄豹林,右侧是一身白衣的虞药师。
“全军肃静!盟誓共进!出刀见血!收刀无伤!为国赴难!虽死犹光!”羽歌夜身边悬浮着无邪匕首,黑色的匕首上滚动着蔚蓝的电流,三名将士打开了三个兽栏,放出里面西北特有的犀牛,羚羊,野猪三牲。三头野兽感受到了肃杀的气氛,就算曾经能够在这片荒原称霸的它们,也第一时间选择慌不择路的逃跑。
“杀敌死战!不退一步!”羽歌夜高声大喝,黄豹林张弓搭箭,一千石强弓张如满月,箭似流星,将轻盈奔逃的羚羊一箭射死在地上。“杀敌死战!不退一步!”所有将士高举手中兵器,杀声震天。
“人头为功!裂土封疆!” 羽歌夜再次大喝,虞药师高高扬起手中刀锋,迅疾斩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刀气向着前方激射,看不出刀气的轨迹,只能感觉到空气中划过一道让人心惊胆战的可怕杀气,野猪轰然一声,头颅斩断,鲜血喷溅数米高,染红了地面,当场死亡。“人头为功!不裂土封疆!”全军整齐响应,杀气盈野。
“同生共死!誓灭北莽!”羽歌夜扬手一挥,无邪电射而出,将奔跑速度不弱羚羊,皮肤厚重更胜野猪的犀牛穿颅而过,犀牛又兀自奔跑几米,轰然倒塌。“同生共死!誓灭北莽!”所有将士齐声响应,看着无邪染着鲜血垂于身侧的羽歌夜。
誓杀之声,如雷一般在西北荒原滚动,渐渐降下,全军静立,羽歌夜喝出如雷军令:“全军突击!”
一万铁甲如同钢铁洪流,席卷大地,大地欲裂,扬戈苍穹,苍天欲破,楚倾城同样一身齐整戎装,只将头盔抱在怀里,静静立在关门口,巍峨雁门关,只有他一骑孤影,目送这一万即将深入北莽的士兵,卷起万骑尘烟离去,三牲尸体已被踏做肉泥。
黄豹林被带走,整个雁南关,就是羽歌夜留给他的战场。不是不想同生共死,厮杀疆场,而是不去比去了更重要。
“愿为君后,无怨无悔。”倾城缓缓戴上头盔,转身折入雁南关。
云京城,紫禁城,万民仰望之所,此时一片愁云惨雾。
“母君,父皇如今身体微恙,还请母君稍安勿躁,但有变故,儿臣定会告知。”羽良夜跪在飞霜殿外,殿门口所有将士同时立起金戈。
唐修意眯起眼睛:“你父皇尚在位,就迫不及待想要入主这飞霜殿了?”
“母君还请……”太子羽良夜嘴角泛起血丝,清脆耳光余音不绝,“母君……”
“好!好!好!”唐修意连说三个好字,收回扇了羽良夜一耳光的手,向后伸出,跟在他身后的大妇寺应雪桥轻拍手中狭长盒子,一线匹练般的刀光飞入唐修意的手中,刀在手中的一刻,唐修意气势为之一变,飞霜殿上悬着的一千二百九十六个铜铃齐齐作响,“好儿子,好太子,好臣子,你让是不让!”
“不可带刀入飞霜殿,母君是嫌下毒不够,要亲手弑君吗?”羽良夜缓缓起身,压低声音说道。
“你胡说什么?”唐修意握紧手中长刀,瞳孔紧缩。
“还是,也延误一下医药,看着父皇延误而死?”羽良夜说完后退一步,面无表情,身边持着金戈的护卫齐齐踏前一步。
“太子殿下,陛下吩咐,若是凤君来了,立刻召见。”大貂寺洛尘谷走出门来,如影子般落入剑拔弩张的曾经母子之间,恭敬开口。
唐修意倒提长刀走过太子身边,留下一句极低的话:“养虎为患。”太子双手拢在袖中,低头恭敬送唐修意进入飞霜殿。再起身时,嘴角浅淡笑容已消失不见。
唐修意倒提长刀,进入飞霜殿后殿,再一个转角,他便能够见到景帝,却不由迟疑了脚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洛尘谷也消失不见。房间中传来微弱的呼吸,他慢慢走进,沧浪一声长刀跌落在地的声音响彻宫殿。
独制宇内三十年,统御的九五至尊,景帝羽云阙,如今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身后倚着绣着龙腾九霄的御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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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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