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蒙王朝 作者:小爷不是受
能赶在兄长前面。”
“你和良夜都是我的孩子,可是毕竟你才是我身上掉下的骨肉,楚淳冈如今一直不肯松口,只因为我和唐清刀都曾拜在虞梅原门下学刀,有些话,当真要母君说得一清二楚?”唐修意握着羽歌夜的袖子,羽歌夜看着那只保养精细的手,这只手曾经和唐清刀一起在刀神虞梅原门下修习,如今唐清刀一柄“霸下”镇守边陲,而唐修意,却有多少年不曾拿刀了?
“母君,你这是将孩儿放在火上炙烧啊。”羽歌夜低声哀叹。
“天下如鼎,煮沸江山,生在皇家,你就该受这炙烧。”唐修意终于满意地松开手,轻轻夹起黄瓜,仿佛刚才的对话不过是母子问安的家常。
因为知道此行目的,羽歌夜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越发愁苦。若说天下有谁让他害怕,母仪天下的唐修意只算第三,那位统御宇内的皇帝父亲也只算是第二,排在第一始终让他畏之如虎的,只有那位圣尊大祭司唐莲若。
唐族乃是万世圣师唐金熙血脉,从未问鼎君王宝座,却独掌天下信仰,世任圣尊大祭司之位。千古第一帝银白翎就一生都没跳出唐金熙的手掌心,无论朝代更迭,哪个姓氏成为皇族,都不得不在唐族面前俯首。这世上能让唐族面临危机的,只有唐族的子孙。不过老一辈的恩怨已不可考,如今唐清刀荣为新一代武圣,权倾西北,楚家也急需一个向顶尖贵族进身的机会,唐清刀来本家探亲就是唐族两支和解的信号,连常年居住在天都大神庙的圣尊大祭司都特地回到唐府。
如今唐家势力巅峰三人,除了雷打不动的圣尊大祭司,就是凤君唐修意和武圣唐清刀,羽歌夜和楚倾国若能结婚,自然远不止锦上添花能够形容。
羽歌夜坐在銮驾之中,轻轻掀开窗帘往外看去,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唐修意和楚淳冈自然是打的好算盘,就是不知道九重宫阙龙椅上端坐那位,会不会让这算盘敲得这么容易。
☆、8唯我独尊
唐清刀刚到界碑关的时候,还只是龙象境中品,如今二十年过去,已经是武圣境界人物。太子羽良夜母家狄族也曾向楚淳冈表露联姻意图,却被楚淳冈以楚倾国年幼为由婉拒。如今太子尚未定亲,羽歌夜却要趁虚而入,怎么看也是唐修意偏疼自己。羽歌夜真不知道一向做事滴水不漏的母君,该怎么圆下这个局,才不让景帝插手。
虽然惧怕那位身为圣尊大祭司的外祖父,也不想被政治婚姻强迫自己和一个男人结婚,但是他心中对那位武功达到极境的唐清刀兴趣还是极大。蛮荒境,金刚境,龙象境,三境九品,九品之上,就是超品武圣,羽歌夜这么多年最直观印象,也就是龙象境下品的霍英招在一次围猎中徒手震裂了一头误闯到景帝面前的白脖黑熊。霍英招在那次事件之后就升为纳兰院,让当时才五岁的羽歌夜实在怀疑这只黑熊是如何出现,凶性又还剩下几分,就如同一出好戏有演员穿帮,让他一直引为遗憾。
想到这儿,羽歌夜不由从窗帘望向前面的凤辇,唐清刀和唐修意同在虞梅原门下,唐清刀能臻至超品,唐修意最不济也是龙象下品吧?可是也不知唐修意还能否拿动放在镇邪桃木匣中那把刀。
这也是他心中长久不能释怀的一件事,他生在皇家,从没指望过自己能够孤独终老。娶一个男人,相敬如宾一辈子,已经让他痛苦至极,若是这个男人也如唐修意一般,本来有机会广阔天地大展雄图,却要以他为夫,相夫教子,困在一座宅院中一辈子。他心中会觉得更加痛苦,如同生生折断雏鹰羽翼。
唐清刀探亲唐族本家,唐莲若亲自接待,对于唐族和大隆政局而言,都是一件大事,但是这件事仍只是家事。于公而言,唐清刀回京述职,唐莲若主持夏至大祭,两者之间并无交集。皇权与神权的争夺由来已久,几番朝代更迭,虽然父神教依然牢牢把持黎民信仰,唐族也因为这一点而根基不动。但是自从大隆朝开国以来,君权越发集中,尤其最近几代皇帝,接连四朝盛世,到如今又是隆景之治,神权皇权的争斗,也愈发如同沸雪浇油,一触即发。
“唐清刀认祖归宗,无疑是朝堂的一大失利,我的父皇,你为什么还不出招呢。”羽歌夜轻声自语,旋即抬头,发现希奇是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懵懂样子,沈听河则是一以贯之的眼观鼻鼻观心,总算对这两个闯入自己生活的凤翎卫多了一分满意,放下窗帘,羽歌夜闭目靠在枕上道,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阳穴。
他也不睁眼看看究竟是谁过来,只是闭着眼睛,旋即一对略有些薄茧的手指按在他太阳穴上,力度略重,不过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却是恰到好处。
“四爷,就要到了。”温纯的声音轻轻响起,羽歌夜睁开眼睛,沈听河看着他的双眸不着痕迹的挪开,长长的睫毛如同云翳般覆在他颜色略浅的眸子上。羽歌夜静静看了那双浅茶色的眼睛,沈听河缓缓收回双手,一动不动。他第一次如此用心的看着这个少年,长得真是好,即使他是男人,也觉得这是一个少见的帅哥,而且是俊美型的帅哥。沈听河眸光婉转,终于对上了羽歌夜的眼睛。
无喜无悲,不算澄澈,也不算幽深,这是一双古井一样不起波澜的眸子。这一刻,羽歌夜竟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声极大,似乎畅快至极,连偷偷打瞌睡的希奇都猛然惊醒,迷糊地看着羽歌夜。而这放肆的笑声骤然停止,突兀而可怕,让希奇立刻清醒。羽歌夜抬起一只手,沈听河将他扶起来,抬手为羽歌夜打理微乱的发髻。
仿佛刚才突兀的狂笑与沉默都不曾发生,羽歌夜懒懒挑起窗帘,唐府的大门已经隐约可见,匾额上“万世圣师”四个纯金大字耀人眼目。三扇朱漆红门,只开了左面一扇。唐府规矩极大,即使是圣尊大祭司唐莲若,也只能从右门进府,便是景帝亲临,开的也只有左门,若是寻常客人,甚至只能从两侧角门进入。唐府中门千年来只开了三次,而这三位后来无一不是史书中半人半圣的人物。
除了唐修意的凤辇和羽歌夜的銮驾,其余车马皆要绕到唐府侧面角门进入,而唐府的角门,已经有三品大员正门大小。然后占地广阔围墙恢弘的唐府,一旦进门,却显得十分朴素,在正门之后,立着一片方石垒成的影壁,粗糙的石料上只刻着一个环形,里面刻着四个桌面大的字,“唯我独尊”。
凤辇和銮驾同时在这块圣师遗留的影壁前停下,唐修意走下凤辇,长长的金红凤袍迤逦流淌在地,金光熠熠的凤冠在这面高耸的影壁墙前也略显暗淡,他抬起手,羽歌夜连忙走过去扶住,两人率先行走,地上沁着湿意的青石台阶还偶生青苔,唐修意却毫不避忌的任由凤尾袍裙在地面擦过。这面长有千米的石墙,正面刻着“唯我独尊”四个大字,反面则是历代名臣良将留下的碑刻,这一面墙,在民间有个不被官方认可的诨名,“历史”。
两千年之后回望历史,那位居高至伟,光耀古今的圣师唐金熙,只剩下种种神化光环之后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从羽歌夜的了解来看,这位圣师从不是一个傲慢自大的人。他在人生壮年之时,留下了撑起天下文明的四书五经,教人走向正道,在步入垂暮时,却常有惊人之举,这面唯我独尊墙,便是他晚年一番怪异举止,至今后人都不知道唐金熙心里到底作何想法,竟在自己最后的府邸,留下这样一面墙,留下这样四个字。
但是“帝王庶民,见墙步行”的古怪规矩,却被天下人默默遵守,即使是身上有着唐金熙不知几分血脉的唐修意,同样如此。
缓缓绕过唯我独尊墙,满墙碑刻在粗糙的石料上肃杀无比。墙石采自遥远的奎河尽头,天生寒凉,坚愈金铁,被称为冬石。无论当年唐金熙本意如何,两千年后,天下人默认的规矩,便是只有能在唯我独尊墙上纯以自身力量刻字的法师和武者,才能称得上绝顶高手。五十三位武圣,四十七位白角巅峰法师,到了唐清刀,正好是第一百零一位。
上次走过唯我独尊墙,羽歌夜才不过七岁,匆匆而过,未曾细看,只觉得满墙铁画银钩,此时再看,眼睛一错,竟恍惚看到上百位英雄人物身影参差,飘忽而过,他一时恍惚,却觉得手心一股暖意,抬头一看,是唐修意低头带笑:“歌儿,不要乱看。”羽歌夜乖巧点头,眼角余光一撇,却不由愣住,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竟站着一个人。
他身形高挑,蜂腰猿背,灰色的长袍扎着一根墨黑腰带,上面挂着一柄两尺长的长刀,银白刀鞘,乌木刀柄,朴实无华。他面墙而站,默然无声,气势与墙壁浑然一体,以至于两人转过墙来都没有注意到。
唐修意看到此人,步子一缓,随即拉着羽歌夜缓缓走到他身边。羽歌夜顺着那人目光看去,眼睛停在墙上一列小字。
墙上巴掌大的地方,刻着极细小婉约的三个字,如同女子柳眉,媚意盎然,那三个字,实在是熟悉无比,“唐修意”。顺着这三个字看上去,左上方竖刻了“若是小眉弯”五个略大一寸的字,依然是婉约静美。
世人皆知最后一位墙上刻字的高手武圣唐清刀刻下的是“霸下”,与他手中名刀相同,羽歌夜本来还想找机会看看这两个字是何等霸气,却不想看到了一个他想也想不到的名字。
唐修意和羽歌夜同时静在那里。此时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阳光满墙,将所有刻字里都涂满阴影,头戴丹凤朝阳冠,身着百鸟朝凤袍的唐修意面容俊美,唇上还晕了一点胭脂,越发显得俊美无俦,羽歌夜抬头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看清这个男人。
“走吧。”唐修意敛唇一笑,仿佛只是看了一个无关的人,写的一句无关的话,牵着羽歌夜走向中央白石大路。
☆、9念青菩提
绕过唯我独尊墙,便是一片长宽皆超千米的广场,中央一条白石长街,通往唐府内院。因为唯我独尊墙的独特传说,来唐府瞻仰胜迹的人虽非人山人海,也不在少数,这片广场和两侧房舍便是专门招待这些客人所用。对于唐族来说,划下这么大一片地方用来待客,并不算浪费,因为前来瞻仰的人中,不少人便是这样和唐族结下良好关系。而在这片广场之后,才是真正的唐族居住的地方。
虽然传承千年,但是唐族嫡支并不算人口繁盛,随着几次王朝更迭,重大史变,唐族也曾面临多次分崩离析的危机局面,有时甚至是靠旁系子弟回护,才能平安度过。所以如今圣师唐金熙的血脉已经注入多位格外秀出的旁支子弟,虽然唐族依然权倾天下,但是关于唐族血统不纯,不再身负万世圣师神圣血脉的传言,也日益增多,有甚嚣尘上之势,背后是否有人推波助澜,答案几乎不需思考。
白石尽头是三扇青漆大门,门口摆着两尊十八璎珞石狮子。那个男子跟他们二人一路走到青漆大门前,门口站着一位老人,鬓发微白,躬身微笑,已经少了两颗门牙,笑容十分和蔼。这个世界年龄和外貌变化奇诡,显出老态,说明这个兽人至少七十岁以上。这个老人羽歌夜认识,是唐修意小时候的保姆,也是唐族本家老仆,让他好奇的是身后跟着的那个兽人,唐修意也没有介绍的意思,他也不好妄自开口,毕竟在外人眼里,他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王帐回来了。”老仆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诚挚欢喜,唐修意也第一次松开羽歌夜的手,任由老仆接过。羽歌夜退后一步,看着终于有些跳出凤君身份的唐修意,和那个神秘男子站到了一起。不想那个一路不发一言的男人却不紧不慢地探手抓住他的肩头,在对方动作的同时,羽歌夜就已经开始闪躲,却没闪过对方似慢实快的一抓,他反手格挡,那只细长的手滑下他肩头,沿着他胳膊一路摸下,在他小臂微微用力,羽歌夜立刻觉得半边身子都发麻,小臂如同绳子一般被对方轻轻一抖,他整个人都被甩的翻身转动,那只手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体,沿着他脊椎向下。羽歌夜自小就是没人敢冒犯的尊贵皇子,哪能忍受这样侮辱,毫不犹豫抬腿斜踢。对方那只灵巧如蛇的手沿着他大腿在膝盖一处点指一动,羽歌夜身体一软,单膝跪下,而男人另一只握着刀柄的手适时微压,翘起的刀鞘末端刚好挑起羽歌夜的下巴。
“清刀,这么多年还是不改你的臭脾气。”唐修意本来正和老人寒暄,此时略带嗔怒。
“总算没被养成蛀虫。”男子右手轻拍刀柄,刀鞘下移戳在羽歌夜膝盖上,一点酸麻让羽歌夜本能起身,恢复站姿,他终于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歌夜自小身体虚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唐修意握着羽歌夜的手,“你清刀舅舅是和你开玩笑呢。”
“舅舅武艺精微,盖世无双。”羽歌夜顺杆爬,连忙认下这门亲戚。
“嗤,雕虫小技,值得你天大马屁。”唐清刀冷笑一声,“小意,你儿子这武功到底是谁教的,怎么净是花架子。”
“哪能跟你这个武圣比。”唐修意走到唐清刀身边,“快收收你那身军人习气,界碑关都要呆傻了。”
“哪能和你锦衣玉食的比?我天生就是受不了绫罗绸缎的命,倒是难为你这么多年,武功也没有落下。”唐清刀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两人之间迅速形成一种名为追忆的气场,让羽歌夜只能沉默。这么多年来,唐清刀是唯一一个让他能了解唐修意入宫前样子的人,没想到一开口,就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
没牙老仆凑过来,往羽歌夜手里放了一个洗的极干净的陈旧布包,羽歌夜毫不犹豫解开口袋,摸出一粒腌渍的梅干吃了起来。老仆笑得极其开心,摩莎着羽歌夜的头发。四人穿过挂着“泽被众生”匾额仍然只开了左门的青漆门,内院终于显露出几分繁华景象,青瓦飞檐,朱门紫户,天下第一世家的贵气弥漫于整座府邸。
一路上往来奴仆,都躬身向唐修意和羽歌夜见礼,因为是自己娘家,唐修意的脸上多了几分真诚笑意,左手牵着羽歌夜,右手拉着唐清刀,向正中大屋走去。羽歌夜的手渐渐握紧,唐修意轻笑一声,捏捏他的手指安慰他。
在张着“生民未有”匾额的正堂里,正襟危坐着一位老人,神秘的紫色长袍嵌着金边,包裹着他清瘦的身体,看上去年纪不过四十,却已经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地梳成一个小髻,插着一根洁白玉簪,垂下的头发搭在肩上,直到腰际。老者手中握着一串念珠,像是青玉雕琢,共一百零八颗,按照固定频率缓缓在老者指尖移动。
“参见父亲。”“参见外公。”唐修意和羽歌夜纷纷执三拜九叩大礼,唐清刀站在门边,连那位慈祥老仆都抿紧了没牙的嘴唇。
眼睛似闭非闭的老者缓缓睁眼,浅到如同薄冰的蓝眼睛并没什么逼人光华,略略打量了天下至贵的凤君唐修意和最受宠爱的皇子羽歌夜一眼,冷淡至极的哼了一声:“起吧。”
唐修意和羽歌夜早料到会这样一般,从善如流,迅速起身。羽歌夜走到桌前,一套琉璃茶具摆在桌上,通透的水晶琉璃中染着似乎能够流动的炫目光彩。他用银勺筛出三枚颗粒状的茶叶,放入茶壶,注入热水,闷了半分钟,拎起茶壶在杯中注入茶水,缓缓转动杯沿,将茶水倾入盂中,反复三次,再次倒入热水,沏了一杯茶。刚好泡开的茶叶如同一片片月牙,碧绿的茶叶边沿带着一圈银边,正是每年只得三斤的“碧雪银芽”。
羽歌夜端着茶托,将茶杯举到老人面前,老者不急不缓转动念珠,岿然不动。羽歌夜静静举了近一个小时,老者才打量他一眼,端起茶杯,此时茶水已经凉了,他用鼻子闻了闻,连着茶托一起放到了桌上。
就算是当朝皇帝,也不会这样撂羽歌夜的茶,偏偏羽歌夜连气也不敢,唐修意即使微微蹙起眉头,也没有说话。
“当初第一次看到你,连喘气都能把你累死,现在好歹能端茶一个小时不动不摇。”老者哼了一声,“臂力不错,那就且替我拿着吧。”说完,便把手中的念珠放到了羽歌夜手里。羽歌夜胳膊微沉,差点露怯,果然是来自西域的念青菩提子,初时色如翡翠,随着握在手中越久,颜色愈发近于乳白,重量也会越来越沉,这么一串怕是有三斤重。
然而,这么一份沉重的负担却让他心里狂喜,替他拿着,可没说什么时候归还,圣尊大祭司念诵持咒不知多少年的念青菩提子念珠,放到哪儿都是让人趋之若鹜的宝贝。
这个语气十分不和善的动作,背后所包含的善意让旁观的唐修意终于轻出一口长气。
“喘气做什么,难道我还能难为他不成。”老头子说话十分不客气,回头瞥了羽歌夜一眼,对门口的老者说道,“老洛,带他去后花园。”
羽歌夜如蒙大赦,和老洛走出正堂之后,才终于长出一口气。这时墙角探出一个偷偷观望的影子,看到羽歌夜,连忙跑过来:“四爷,你可来了,想死瓜子了。”
“还叫瓜子,你现在已经有大名了!”羽歌夜轻敲小童的脑袋。
“是,洛城白记得了。”已经正式成为羽歌夜奉书的小童瓜子,也即洛书白揉揉额头,“四爷是用什么打的,这么疼,天,这不是霓下手里那串念青菩提子吗?听说已经是三百年的古物了,我还道找出来做什么,原来赏给爷了。”
羽歌夜不由抿嘴微笑,老头子面上冷淡,实际上还是十分关心外孙的吗,三百年前的念青菩提子还能这般温润,可见当年也是四大祭司手中的古物。
“谁叫你多嘴,快带主子去后花园。”老洛,也就是洛城白的奶奶推了洛城白一下,因为得了羽歌夜赐名升官特许回家探亲的洛城白连忙颠颠领着羽歌夜往后花园走去。
“怎么这么着急,后花园有谁在?”羽歌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实在不愿意去,因此故意问道。
“爷,是楚家两位帐子在呢。”洛城白当然知道羽歌夜的脾气,小心翼翼看着羽歌夜。羽歌夜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又气又笑:“还不带路?”
该来的总要来,那样脾气古怪的唐清刀,和那位圣徒大家楚淳冈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羽歌夜终于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点兴趣。
☆、10倾国倾城
唐族后花园被圣师取名“伊甸”,并非娱乐玩赏之用,恰恰相反,伊甸园中珍宝荟萃,无数稀罕植物都生活在这里。神庙自古就是医学圣地,圣师更是医道之祖,伊甸园中有些名株已经是稀世奇珍,天下无双。
与开放的唯我独尊墙不同,伊甸园围在高墙之内,禁止外人出入,就算羽歌夜,也需要有人引路。越过三重铁门,满园奇花异草映入眼帘,恰好有一只碧眼绯鸟停在花间,见到羽歌夜也不怕生,扇动翅膀落在一朵半夏芍药上,啜吸花蜜。
“四爷,再往里连我也不得进入了。”洛城白和守卫将士站到一起,羽歌夜对着两位金甲蒙面的兵士微微颔首,信步走入园中。园中真正珍品都藏在琉璃暖房之内,但是园中自然生长的,也是等闲难得一见的名花瑶草。羽歌夜欣赏着好多只在书中见过的珍异花草,沿着暗含玄妙的石子小径转入园中,忽然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声音。
“哥哥,这里的花草都是珍宝,还是不要乱动了吧?”怯怯的少年声气,被另一人不屑掩盖:“怕些什么,树木生长花果,可不就是给人吃的,若是没有人吃,它也会很失望吧?你来尝尝,味道不错。”
“这东西面目可憎,我可不吃。”少年连忙退拒。
“朵如葡萄,核如枇杷,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这荔枝可是美味的很,你不吃我吃。”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正在变声的少年嬉笑道。听到这几句话,羽歌夜心头一动,缓步走出道:“朵如葡萄,核如枇杷,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此句甚好,竟不知出自何处?”
“是我现想的,不用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少年得意洋洋,发如鸦云,眸如点漆,最动人的是他的笑容,一派天真自然,连这样得意的表情也充满了勃勃生机,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想要和他一起笑。
“说的倒是极好,不过这树名为龙丹,你所拿的不是荔枝,而是岩皮龙丹,是古代龙丹果改良的新品种,这种果实是温补佳品,以你的年纪,少吃没事,若是多吃就可能流鼻血咯。”羽歌夜本是好心提醒,没想到这个少年却不肯领情,显出有些羞恼,将果子往地上一丢,“老子身体好得很,才不需要这种东西。”
“虽然你不需要,不过一枚岩皮龙丹值三钱银子,你这随手一扔,够平常百姓家吃上一顿了。”羽歌夜本来心情算好,却因为这个浪费的动作眉头微蹙。
“可是如果没人吃,它熟了落在地上,就算这一树果子值几十两银子,也不过是浪费,早扔晚扔,有什么区别?”少年脸色微红,显然是不好意思了,兀自狡辩。羽歌夜不愿意理他,蹲下身捡起龙丹果,剥去外壳,放到嘴里。
“看你也算是家境不凡,一定是个奢侈浪费的公子哥,怎么会知道寻常百姓吃穿用度需要多少?”少年狐疑着凑近羽歌夜。“你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羽歌夜不由笑了,这都是哪儿来的古怪想法,穿的好的古代公子,就一定不懂国计民生吗?
“倾城,你老拉我袖子干嘛,有事儿就说,别婆婆妈妈的。”少年翻翻白眼,毫不犹豫戳破了他弟弟的小动作。
“楚倾城见过四殿下。”他弟弟走前一步,弯身行礼,羽歌夜这才第一次看清这个孩子,若从长相看和他哥哥相差不大,但是显然性子截然不同,笑容温和中带着一点文弱,微笑时连牙齿也不露,和他哥哥大咧咧的笑容相差甚多,别有一种荏弱气质。
“四殿下?你就是那个皇子?”楚倾国愣神良久,然后伸手捏住羽歌夜的脸,“果然是宫里出来的,皮肤真好耶,比你的还好摸。”
楚倾城都要急哭了,不知者还可不罪,现在他都说出来人是谁了,哥哥怎么还这么不知分寸疯疯癫癫的?更让他惊悚的事情发生了,羽歌夜迅疾伸手捏住楚倾国的脸颊:“看着挺黑,你皮肤也不错啊。”
楚倾国也被惊了,旋即指尖用力,同时身体后退,兽人本就比雄性要来的身量高挑,他又生的极好,四肢修长,羽歌夜的手立刻够不到他的脸了:“你摸啊你摸啊,摸不到了吧?”
羽歌夜默然无语,楚倾城自然十足十学了他那位翰林老爹楚淳冈的性子,温文尔雅,书生习气,倒是这个楚倾国,难道随了唐清刀的性格,怎么,这么,流氓?
“来,小帅哥,给大爷笑一个,要不,大爷给你笑一个?”楚倾国自顾自笑得开心,羽歌夜也不在意他还捏着自己脸,淡笑点头:“好。”
“啥?”楚倾国呆滞,有点没明白羽歌夜的意思。“我已经笑过了,那就请大爷也笑一个吧。”羽歌夜轻轻拂开楚倾国的手。楚倾国双手叉腰,他明显就是自小淘气,所以晒得肤色微黧的孩子,但是这样阳光的肤色极适合他,尤其是笑得一口白牙,阳光般动人,他把脸贴近羽歌夜,嘴咧得极大,连牙龈都能看到了:“怎么样,大爷笑得好看吧?”
“好看。”羽歌夜说的十分诚心,反倒把楚倾国唬住了。“这孩子,审美观没问题吧,难道是凤姐粉?”楚倾国挑起眉毛,狐疑地看着羽歌夜。
“四殿下见笑了,我哥哥从小就是这样性子,喜欢玩闹,还请殿下不要怪罪。”楚倾城笑得脸都要僵了,羽歌夜猜他心里的表情一定是qaq,这孩子摊上这么个哥哥,也够倒霉的。
“殿下是龙子凤孙,肚里能撑船,臂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胸口碎大石啊不对,总之怎么会和咱们升斗小民一般见识呢?”楚倾国笑得狡黠,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明眸皓齿,无论说什么话都让人气不起来。没想到楚倾国竟然是这样一个妙人,那么处好关系应该也没那么难受吧?只是,不知道他心里,对于一辈子守活寡有没有什么兴趣。羽歌夜玩味地翘起嘴角。
“不过是玩笑,我怎么会当真呢?”羽歌夜又恢复礼貌笑容,楚倾国神色间的不屑和得意并没有瞒过他。
楚倾国眸光流转,瞬间有些近于坏笑,却坏得帅气:“四殿下,这满园奇花异草真是漂亮,可惜我才疏学浅,都不认识,我看您一定是学富五车的圣徒,不如给我讲解一二?”
羽歌夜贪恋地看着楚倾国俊美的容貌,仿佛被这个坏坏却极动人的笑容所蛊惑,楚倾国转过头去先往前走,无论是他紧握的拳,还是楚倾城蹙起的眉尖,都让羽歌夜猜到了楚倾国的真实反应。想必前世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吧,羽歌夜快走几步,手碰到了楚倾国的胳膊。瞬间天旋地转,羽歌夜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四殿下,你没事吧!”楚倾城惊呼一声,连忙低身扶起羽歌夜。“对不起,四殿下,我自小和我姆妈一起习武,对于陌生人的接近本能反应,真是,真是对不起。”楚倾国捂着脸,很畏惧的“哭”了。
就算是假哭,好歹也专业一点吧。羽歌夜虽然心有防范,但是楚倾国的武技确实不凡,这一下还是让他臀部酸痛。不过只是简单试验,就可以证实,这位大隆武圣的爱帐,似乎对于雄性的接触十分厌恶。“无妨无妨,是我冒昧了,唐武圣虎父无犬帐,倾国和我年纪差不了多少,没想到武技已经这么厉害了。”羽歌夜松开楚倾城扶着他的手,随意掸掸身上灰尘,站到了距离楚倾国半米距离的地方。
楚倾国看羽歌夜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只好用力在脸上擦了几下,把眼睛擦得发红,才“羞怯”地低着头:“那殿下不会怪罪吧?”
“何罪之有?”羽歌夜只想笑,虽然楚倾国性子有点顽劣,但是喜好都摆在脸上,比起他那些皇家“亲”兄弟,还是显得可爱多了。
这一次,反倒是楚倾国稍稍落后半步,认真看着羽歌夜,他也不是个单纯的孩子,多少都对羽歌夜现在的身份和未来的身份有所猜测,本来以为不过是个宫廷纨绔,没想到竟然还有点气度,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错怪他?羽歌夜哪有闲心理会楚倾国的心思,他是不可能孤独终老的,那么如果相守一生的人是楚倾国,就再完美不过。所以他侃侃而谈,多年读书积累的底蕴在伊甸园的满园奇珍前展露无遗,楚倾国沉默不语,反倒是楚倾城终于见到一个能在学识上和自己交流一二的人物,显得很开心。
“这株萤火灯笼草虽然是食虫凶草,不过里面的汁液加以处理之后,却是疗伤圣药,可见天地间本没有绝对的善恶,不过在于如何看待罢了。”楚倾城谈得一时兴起,话里就失了些分寸,这样有些价值观倾向的话题,实在不该在第一次见面的羽歌夜面前谈起。羽歌夜却接过话头道:“这说的倒是在理,是非善恶,正邪好坏,不过在于一心,所以天地间最难说服的就是自己的本心,只要本心能够接受,就没什么事是不能接受的。”这话有些牵扯太远,羽歌夜却直直看着楚倾国的眼睛,楚倾国微微咬着下唇:“四殿下贵为皇子,自然只要能够说服自己,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像我们这样寒门子弟,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愿意,就可以拒绝的。”
这下楚倾城也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虽然大隆朝不崇尚兽人三从四德,但是公然谈论暗示意义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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