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进化 作者:纳兰十七
正比的吧?对着这个男人你都拍得下手啊啊啊!
顾小城看了看他们,倒没有把我推开,只是显得很纳闷:“你哆嗦什么?”
我差不多已经整个都缩到他后面去了,抖得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听了这话不由地抓狂:“我怎么知道?!话说那边那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聊上了啊啊啊!”我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悲观,就觉得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杀要剐都赶紧的,别老吊着我这颗玻璃心啊啊啊!
“他们是同期生,一起出去历练过,有过命交情的。”顾小城解释道,还伸手拨拉两下我的刘海,嘀咕了一句,“出息!又不是没在逃课的时候被抓过,居然怕成这样。”
我把他的袖子拽得紧了些,嗓子有点发紧,苦逼地道:“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反正待会儿你得看着我点,不然我可能连晚上的月亮都见不到了――”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只见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严肃道:“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交给他的。”
喂喂,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事实证明,我那糟糕的预感没有出错――或者说本来是没什么事的,结果硬是被我自己诅咒得这么杯具。反正他们一结束交谈,我老师就上前两步一言不发地拉住了我的手臂,带着我瞬间消失在空气里。而我那不靠谱的保镖就这么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抓走,根本都没反应过来。何其坑爹,这根本连活路都没给我留一条啊喂!
……我命休矣,每年清明重阳记得给我烧纸啊顾小胖!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带着瞬移,感觉相当微妙,眼前的光线不过扭曲了一下,人就瞬间从一个空间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里。高科技造福生活啊,让我少走了很多冤枉路,直接奔向悲摧的命运什么的。真的,我现在都不知是该庆幸没被当众教训好,还是该对在密闭的空间里被动私刑的可能性感到忧虑。
站定脚,偷眼打量这个跟城堡风格一致的空间,愈发笃定这里就是我老师的办公室,无论是丰富的藏书也好,低调中透着奢华的装饰物也好,都带着一股强烈的既视感。一切都像极了恶补风土人情的那段下午茶时光,只有身旁这个男人,不似往日平和。
好吧,或许逃课真的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他放开我,身影闪了一下,消失在空气里。再次出现在办公桌后时,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杯酒,他往那张看起来就很气派的黑色沙发椅上一坐,就开始沉默地酌饮。这人似乎很喜欢喝酒,但从来不醉,再烈的酒喝下去,眼神都依然清明如常。啊啊,居然什么话也不说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于是你到底是有多生气啊!
我脑子一热就冲了过去,两手撑在摆放着各类文件的宽大办公桌上,带起的气流吹得台灯上的水晶吊饰一阵摇晃。他的动作顿了顿,黑沉沉的眼睛看向我,总觉得怒气值又上升了好几分。我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只好粗着嗓子把所有错误都一并抗了下来:“是我不好,我错了。”
他抿了抿唇,把酒杯放在桌上,沉默了片刻才反问道:“你错在哪里?”
我被噎了一下,支吾道:“就是……也许……我不该逃课?”
他的指尖停在挂着水珠的杯壁上,轻轻划动几下。我的目光随着他漂亮得像艺术品一样的手指移动,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幅幅旖旎的画面――话说这个该死的后遗症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正暗暗脸热,就听他低沉地问了一句:“早上我跟你说过什么?”
我回过神来,迅速地在脑子里排查今天早上我们有过的对话――
将来会长到一米八什么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但肯定不是这个。他还问过我课上得怎么样,我撒谎了,不过好像也不是这个。好吧,那就再回去一点,不要什么来着?对了,不要跑来跑去――难道是这句?
好吧,到底为什么不能跑来跑去?
我很想这么问,不过没敢问出口,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说道:“记得。”
顿了顿,又补充道,“刚刚记起来。”
时近黄昏,他的办公室大概处在某座高楼的最顶层,背后是树林阴翳,莺啼婉转,前方的巨型落地窗却正对着一片美丽的海港。窗外风景正好,真正应证了古人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看得我一时间都忘了今夕是何年。他顺着我的目光朝外看去,一群归鸟正从天际飞过,华丽的羽毛被落日的余晖镀成了金红色。
我忘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嘴里感慨道:“这里视野真好。”
他居然没说我,只是顺着我的话淡淡道:“我可以给你出入的权限,以后不想上课就可以来这里。”我有点受宠若惊,因为在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区域进行瞬移,都需要具备相应的权限,他不给我权限,我就只能靠两条腿走过来。理事长办公室,换算一下就是御书房级别的地儿,居然让我随意进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到这里来看风景那我还不是一样在逃课?那为什么我不能去蹭体育课啊啊!
他一眼就看穿我在想什么,沉声道,“至于剧烈运动,想都不要想。”
我不干了,你这不是断我生路吗?我目测一下桌子体积,觉得要掀起来可能有点难度,于是放弃,咬牙道:“我不,不去学习这些你叫我怎么在这里立足?不进阶你叫我怎么活下去?我不想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他没发火,还是在用那种淡得让人恼火的语气对着我说话:“在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敢看不起evolvekey。即使不去学这些,你的血统也一样可以让你毫无阻碍地进化到极致,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让你去跟别人动刀动枪。”
我自认是个脑内小剧场虽然活跃但表面上还是很克制的人,现在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想要拍桌:“可我等不起,我现在就想要变强!我卡在超i级不动已经一个多月了,每次听到身边的人说起进阶都忍不住想掀桌!如果我不这么废柴的话,谁还敢用那种目光看我?那样我根本不会被冯斯特开涮到想要逃课吧!”
他没说话,一双眼静静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干脆把心里憋着的话一口气说出来,“说什么没人敢看不起key,其实老师你根本就看不起我吧?又弱又麻烦什么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姥爷,你会答应把我带在身边?是没人敢看不起我的种族,可是你们根本都看不起我这个人――如果我不是key,谁肯高看我一眼?”
眼眶有点发热,我颓唐地低下头,黯然道,“我知道我废,可我也想变强。你不帮我就算了,别挡着我。我没指望你能护着我一辈子,我也是男人,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父亲。我不希望到时候还得带着我的孩子来到你面前,说什么寻求庇佑的话,我伤不起。”
良久,听到他缓缓地开口:“我没有挡你的意思,而且我当初承诺的,现在依然有效。”
熟悉的气息一下子离得极近,我整个眩晕了几秒,回过神来他人就已经站在了面前,在微蹙着眉头看我,“虽然不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看不起你,但我没有这个意思。事实上,那天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无论是对你还是孩子,我都愿意做出一生的承诺。”
……我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要么就是他脑袋出了点问题,一生的承诺什么的。
没错,肯定是有问题。
啊啊,今天午餐一定是吃得太多了,挤到了脑子,连大脑皮层都受影响了。
狮鹫的口味那么挑,没理由,没理由的。
我大脑放空,一边呵呵地笑着,一边说服自己“是你听错了,你听错了”,可是越来越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心情涌上心头――
我擦!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告诉我两个男的做这种事怀孕的几率很小的啊啊啊!
38、冲突
我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抱着还看不出动静的肚子,感到极度的别扭和憋屈――原来我一直都理解错了,虽然知道evolvekey好生养,可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在夸奖我的生殖细胞活性高,而不是指我本身容易那什么啊啊啊!所以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再过几个月老子就要生了!要生了啊啊啊!
我是想要成为六个孩子的父亲没有错,可如果他们要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话,那就一点也不美好了啊啊啊!别说六个,就是一个我都不想要,一点也不!可按照现在这样连体育课都不给上的状况,说出“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这种话来被他掐死的几率肯定要远远大于被允许堕胎的几率,所以我要不要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正纠结着,一杯热牛奶出现在面前。我默默地伸手去接,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碟精致的糕点被摆在桌面上,触手可及。大概我的形象实在太苦逼了,修在放开了牛奶杯之后,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道:“别担心。”
……如果怀孕的那个是你,我也会这么安慰你的。
伸手去摸了一块糕点回来,就着牛奶飞快地吃下去,又伸手去摸第二块。
他收回手,按压着太阳穴,转回办公桌后去批阅文件。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我吃东西的声音,连纸页摩擦的声音都被盖过。刚刚极度震惊之下,我的肚子居然发出一阵饥饿的叫声,宓梦业背【拖胱甑靥豪锶ァk倒是什么也没说就去给我热牛奶,可是――好吧,总觉得最近变得这么能吃跟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
牛奶差不多见了底,饥饿感也消失得七七八八,于是百无聊赖地捧着还有余温的玻璃杯,盯着他的侧脸看。工作中的男人总是特别有魅力,我看得有点晃神,心想着不知还要多久自己才能变得和他一样成熟稳重什么的。他知道我在看他,但并没有抬眼,忽然跟谈论天气似的开口说道:“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你父母。”
晴天霹雳!我失手把吃剩一半的糕点掉在地上,连忙放下杯子弯腰去捡,起身的时候手肘碰倒了玻璃杯,结果杯子掉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清脆无比。这动静大得,终于成功地让修放开了手里的文件,面无表情地看向我,“你很惊讶?”
我裂着表情坐在椅子上,已经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种连家长都要请动的架势,难道你是认真的吗?
僵直了好半天,才把捡起的半块糕点放在了纸巾上,迟疑地问:“我可以知道他们……都有什么反应吗?”
“你的母亲――”他斟酌了几秒,用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说法,“她非常高兴。”
“不用说了,她非常高兴的表现,肯定是唱着歌跑去告诉我姥爷发生了什么事。”我心灰意冷地进行脑补,“一路嚷着儿子终于嫁出去了之类的话,说不定还会开个party庆祝什么的。”
修沉默了片刻,点头,看样子也十分不理解这女人表现出的狂喜。
我耸耸肩,每一个不靠谱的预言家在得知自己的预言居然真的实现了以后,大概都会有种中乐透的惊喜感。我正想问我老子是什么反应,厚重的木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我老子黑着脸站在门外,身后跟着我那等着看好戏的老娘。修从办公桌后起身,深邃的眼望向门口的人,轻声道:“你父亲说,他会亲手杀了我。”
我:“……”
果然,我老子一见我在这里就和缓了目光,周身肃杀之气大减。他难得露出笑容,一瞬间冰消雪融,春暖花开。伸出了右手,温和道:“儿子,到爸爸这里来。”
啊啊,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逵猩竦卣酒鹄矗嘴角抽搐地朝门的方向走,看我老娘在门外捂嘴笑。结果走没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揽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修冷漠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说道:“很抱歉,除非你杀了我,不然别想带他走。”
我老子唇边的笑容迅速褪去,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极度凝重。
总觉得一段时间不见,爸爸你又变厉害了啊啊!
正在两人气势不断攀升,战局一触即发之际,无良大叔身穿白袍在门口出现,整个人烟雾缭绕地走进来,抱着手臂评估一下双方的战斗力,摸着下巴道:“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打断了有趣的事情呢。”说着似乎想要转身走人的样子。
冯斯特大叔,你错了,我这辈子还没像今天一样这么高兴见到你的脸啊啊!
修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不耐:“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
冯斯特停住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吐出一口烟雾,回答道:“老头子们找你的小朋友,就在外面候着。你最好来一趟,还有小朋友的父母也是,长老团似乎有兴趣重新讨论一下key的归属问题。”
这话一出,屋里除了不明所以的我,其他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微妙。我老子眯了眯眼,眼底流露出几分恼怒,就连我那一直笑眯眯的老娘也没了笑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好吧,似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对这个长老团具有生理跟心理上的双重厌恶。我忍不住低声问站在身后的人:“长老团是什么?”
他已经从对峙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恢复了绝对冷静:“他们象征着亚特兰蒂斯的最高权力,可以撤销包括理事长在内的所有在任者。权力滋生腐败,他们的手可以伸向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无论是哪里黑暗跟丑恶,都有他们的影子。”
“……他们现在要来讨论我的归属问题?”
“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轻而坚定地道,“我不会让步。”
又是熟悉的光线扭曲感,人就到了门外。走廊上,三名穿着白色长袍的老者候在那里,露在布料外的皮肤已经布满了褐色的斑点。亚特兰蒂斯的人种都不容易显老,遇上像狮鹫这种巅峰物种,一千多岁都还能保持着青年时期的样貌。可见,这三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该活了有多少年了啊。他们之中最年长的那一位对我微笑着点头致意,对着年长者的善意,我心中实在生不出恶感,忍不住就回了他一个微笑。
我老子跟老娘从门内转出来,无良大叔也一边点燃香烟一边从里面出来,含糊道:“人都到齐了,要说什么赶紧开始,说完我好回去睡觉。”
三位老者一直面带微笑,对着这样无礼的家伙也没有发出责难。刚刚对我点头致意的年长者上前一步,温声道:“是这样的,为了减轻理事长的负担,也为了让evolvekey有更好的成长环境,我们长老团一致通过决议,希望监护者这一职位可以改由冯斯特来担任。”说完用温和的蓝眼睛注视着我,“孩子,你愿不愿意?”
我还没回答,在场的三个成年男性就先后开了口――
冯斯特皱眉道:“这种事情别找我,我可没兴趣当保姆,学生一个就够我烦了。”
我老子冷冷道:“我的儿子,我自己可以照顾,不需要麻烦别人。”
修回绝得干脆利落:“我拒绝。”
年长者没有动怒,或者说,根本没把他们三人的态度放在眼里,目光仍旧温和地停留在我身上,再次征询道:“孩子,你的希望是什么?”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摇头:“我没有那种东西。”
修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微微用力,阻止了年长者想要继续问话的举动,冷漠地盯着他看:“冯斯特的实力只剩下全盛时期的一半,连他自己的学生都打不过,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学生交给他。凌江城虽然已经突破到超a级,但陆地上的危险比海洋多,你们也不会轻率地让他把人带走。”
年长者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微笑着伸出干枯的右手:“那么,就把key交给我们吧。在光脑的教导下,他一定会成为杰出的新一代领袖,你也可以放心自己学生的安全。”
他发出一声嗤笑:“你知道我不可能会答应。”
我看到年长者的眼睛里一闪而逝的阴霾和恐慌:“果然是这样――”
他后退一步,被两名同行者抵住后背,站稳了身体。
修的手覆上了我的小腹,从掌心里发出耀眼的光来,引得我身体深处跟这股力量系出同源的血脉兴奋起来,发出了泛着白色的同色光芒跟他的手掌相交辉映。我震惊地感受到体内那个尚未成型的生命此刻的活跃,知道它的存在是一回事,但切身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这个生命体正在以闪烁不定的光芒,向世人宣告它的存在。
“你们最害怕的事已经发生了,所以不要试图惹恼我。”他始终保持着这种绝对占有的姿势,冷漠地看着面前震惊无比的长老们,“这是我选择的人,所以哪怕是要断绝亚特兰蒂斯的进化之路都好,他都只能属于我,容不得他人染指。”
那天,他的声音低沉地回响在我耳边,像穿透了晨雾的钟声一样动人,经久不散――
我选择了你,将向你献上忠诚,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希望你的忠诚,也只属于我。
39、神断
对自己根本不爱的小鬼许下一生的承诺这种事,只有他做得出来。后来只要一想起这事我就会产生很深很深的挫败感,因为按照我原定的设想,这种类似于求婚的事情应该发生在一个春日的午后。是在盛开着大片玫瑰的花园也好,弥漫着蛋糕香气的甜品屋也好,我心爱的女孩就坐在对面,脸上带着红晕,睫毛轻颤,咬着嘴唇,看着我将象征永恒的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美丽的眼因我给出的承诺而焕发光彩――
可现在,没有春日的午后,没有玫瑰花园,没有蛋糕香气,没有心爱的女孩――甚至连恋爱的气氛都没有啊混蛋!啊啊,你敢不敢给老子敬业一点?!来自狮鹫一生一次的承诺什么的,老子要是点头的话就要跟你死磕一辈子,根本没有下一场了啊啊啊!
我可以不点头吗?可以吗?就算这是一个美人,也不能抹杀他是一个男人的事实啊啊!完全没有爱的感觉,要我怎么跟他过一辈子?!
――我会枯萎的,没有爱情滋润什么的,绝对会。
…… ……
虽然我梗着脖子一直没吭声,但这里根本没有人在意我点没点头,他们在乎的只有我身后这人的态度。老者们叹息一声,白袍滚滚地消失在走廊里。冯斯特的手心里冒出一团浓郁的黑雾,把燃到一半的香烟腐蚀成虚无,朝这边挥了挥手:“剩下的家庭内部问题自己解决吧,我回去睡一觉。”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里,我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完全没有。
――因为闲杂人等的退场,正意味着狗血家庭伦理剧的上演。
不过一秒之内,气氛就再次恢复到刚刚在办公室里的沉重。只见我老子阴沉地盯着修横在我腰间的手臂,冷然道:“抱够了没有?”
?
轰――
一股气浪冲破沙尘的阻隔,直直呼向悬崖边上的城堡。落地窗震了震,连带着桌面上的茶杯也跟着晃了两下,溅出一小滩褐色的液体,浸湿了雪白的桌布。我老娘淡定地伸手给稳住了,继续将一小块曲奇饼送入口中,毫无压力地品尝夜的手艺。她微眯着眼喝下杯子里的红茶,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管家的手艺真是不错,相比之下你的功夫就差远了。”
我一面关注外头的动静,一面嘀咕道:“我肯给你做饭就不错了……”
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虽然当初让你跟人家走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只是妈妈完全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她无限忧愁地看过来,同时伸手过来摸我的脑袋,叹息道,“一手带大的儿子就快变成别人的了,妈妈好伤心――”
“等等――”
我胡乱地摇头想甩开她的手,没成功,最后还被她扯过去一把抱紧了。这女人力气大,我挣脱不得,只好在她怀里干瞪眼,“老妈你……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当初让我跟人家走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给我说清楚了啊啊!不然我绝对会死不瞑目的啊啊啊!
我老娘松开我,结果我一抬头就被她两眼含泪的表情吓一跳,声音全给堵在嗓子眼里,任由她哀哀切切地捧着我的脸,听她轻声道:“小风,你已经长大了。”垂眼扫向我肚子,眼泪啪的一声掉下来,“我的孩子,现在都已经要当妈妈了――”
口胡,老子是爸爸!
说话间又是数道气浪冲破了空间阻隔横扫而来,震得玻璃发出破裂的声响。
她无视我眼里的死光,继续哀切地说道:“本来以为还要等上很长时间才能见到外孙的脸,毕竟理事长是亚特兰蒂斯最难摘到的高岭之花,儿子你又是这么不起眼的幼年体,脑筋还跟人类一样古板,没想到――”
哗的一声,玻璃碎成了一地,狂风卷着黄沙呼啸而至。我老娘打了个响指,在周围撑开白色的半球形结界,把摆放着红茶跟点心的长桌囊括进防御范围里,擦干眼泪朝我露出赞赏的笑容,“真不愧是我的孩子,所以是怎么做到的?”
“老妈,你……”我发誓我刚刚亲眼看到她把一个眼药水瓶子从身侧扔了出去。
她捂着小半边脸,兴致勃勃地猜测道:“所以儿子你是用了色香,还是下了药?”
喂喂,这种听起来像是我把人家设计了的感觉是什么?我在你眼里原来是这种人吗?
生硬地打断了她的妄想,嘴角不停地抽搐:“我什么也没干,只是去洗澡――”
她眼睛一亮,掩住嘴唇发出一串笑声:“喔,湿身诱惑大作战?”
这下子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就认定是我对他做了什么而不是他对我做了什么?我可是什么也没干就莫名其妙地被推倒了啊啊!现在不但被告知因为不幸中奖所以不给进行任何剧烈运动,还陷入人生最大的危机之中,这女人还笑成这样――
所以给我搞清楚了,到底谁才是你儿子啊!
见我陷入暴走边缘,她这才停下了种种不正经的脑补,将右手搁在膝头静静地看我:“这样不是很好吗?妈妈已经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了,这个人愿意把你收到羽翼底下,给你庇护,我很放心把你交给他。”
我怔怔地听着,看她垂着眼伸手过来轻抚我的腹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妈妈也帮不了你多少,能够支持你的就只有修一个。”
外头飞沙走石,尘烟蔽日,那两个超a级的男人干起架来完全不管不顾,动静大得能把整个峡谷给拆了。之前在学园里禁止械斗,他们就一言不发地坐上飞行器,一路上释放着低气压。一到平原地带,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地从飞行器里跳了下去,还在半空中就开始拔刀相向。我根本没发现这两人身上藏着武器,但他们在半空中交战的时候,刀剑相击发出铿然的声响却让人忽略不能。好吧,亚特兰蒂斯的水深不是我这么一小老百姓能琢磨透的。
刀剑无眼,我只好带着我老娘先回城堡,免得被殃及。管家夜早早等在门口,睁着一双眼,倒是没有什么黑化的迹象。进了城堡还体贴地挑了个视野好的房间,送上茶点,让我们可以继续观战――连黑化版都是这么好的态度,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那天放我过去的时候,他根本就已经预见到了现在的局面。
外面的战火愈燃愈炽,屋里的气氛却莫名地安静下来。
我老娘摸了一会儿,没感觉到有什么动静,就把手缩回去,撩拨了一下耳后的头发,眼底浮出回忆的神色:“你姥爷说的话向来很准,当年我跟你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过我跟他没结果。当时爱得死去活来的,连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谁还听得进去。”
听到这里我脑子里就只剩一个念头,就是当年我老子跟我老娘估计真是爱惨了。
大陆上的物种寿命大多十分漫长,接受的教育也是一味追求进化,像冯斯特的生物学课程上甚至还有两个课时是用来分门别类地给学生介绍用哪些体位做会更容易受孕。更多的伴侣,更多的基因组合,就意味着更多的进化机会。他们不像人类那样讲求一生一世,像狮鹫这样的物种,已经算得上是个中特例。
――这俩人能有这样的觉悟,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握她搁在膝头的手,她看向我,摸着我的头发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妈妈现在就跟你说一下,你很快就会懂我为什么会舍得把自己唯一的孩子交给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按照她的说法,我姥爷就是个铁嘴神断。当年他早早说过,她跟我老子注定处不久,可我老娘不信。结果等到我出生的时候,凌家那边一看是个连l级种都比不上的废种,马上就逼迫我老子跟我老娘分手。他们抗争了很久,终于没能熬过去,在我七岁的时候正式断绝了关系。到了十一岁那年,我老子就连来看我的自由都被族长给限制了――于是,我再没有爸爸。
“凌家不要你,但秦家没这种说法。”她轻握着我的手,淡淡地回忆道,“你是我儿子,我一个人也可以把你养大,你姥爷也不像凌家的老古董。你在我们的世界里没有立足之地,在人类社会中却能活得很好,即使没有父亲,也从来没有比别人差,所以我一直以你为荣。”
只是在我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事情又产生了变故。
那年生日party结束后,姥爷把她留下,父女之间进行了一次谈话。
就是这次谈话,断定了我日后的命运。
她端起凉透的红茶,凑近唇边呷了一口,“我本来已经打算让你永远脱离亚特兰蒂斯,但你姥爷告诉我,在你十七岁的时候会发生一场基因突变,但不清楚契机是什么。亚特兰蒂斯已经沉寂了数千年,传说中的evolvekey再现,必将引起暴动。这之后的三年,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我重新联络上了你父亲,希望他能够为自己的儿子负起一点责任。所以在那三年里,他一直派人跟着你,你干了什么好事他都一清二楚。”
我郁卒地挠脸颊,皱眉道:“我就说他怎么要打断我的腿,原来――”
我老娘低低地笑了几声:“我挑人的眼光还算不错,他虽然不是做丈夫的人选,却是个没得说的好父亲。说起来,你们俩父子一个是子控,一个又恋父,如果不是理事长大人最后出现,我都说干脆你们――”
“……老妈,我可不可以问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就算亚特兰蒂斯的教导方式有问题,你也不可以这么没下限吧!为什么会把这种脑筋动到我老子身上啊啊!
此时,窗外又是一阵狂风大作,九条白色的尾巴在风暴中心狂暴地甩动,发出无数声气爆――啊啊,爸爸你彻底兽化了!我激动了,起身朝风暴中心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另一只巨兽的影子――呃,所以修还没有兽化,直接以人形对决超a级的九尾狐?
好吧,果然是站在大陆巅峰的种族,实力什么的根本不是我能揣测的。
于是默默地坐回去,听我老娘继续道:“所以那天你出车祸的时候,我就有这种预感。结果等你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气味果然变了,你姥爷的话又变成了事实。于是当他提出让理事长成为你的监护者时,我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
……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啊,姥爷。铁嘴神断什么的,说是只要强大起来,全世界美人都是我的――我勒个去,现在根本没机会了啊!
“你受到的一直是人类社会的教育,可能一生都无法认同亚特兰蒂斯的思想观念。然而在这里,身为key的你一旦接受某一个体,就意味着接受了对方的整个种族。”见我一脸错愕,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前那只小百灵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怎么说呢,果然还是应该庆幸人类的教育把你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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