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奇闻 作者:听而
二愣子。
“爹,爹……”舒想哇地哭了。
舒莫哪里见过舒想哭,还趴在看不见妖怪身上,害怕地卷成尽量小一团,往桌边滚。
舒因拍拍老大儿子,说不出安慰话。们父子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只不过舒因白发,舒想黑发。所以,舒想不会错认。
仲平站在旁边似笑非笑,这侄子,也凭空掉下干儿子了。
舒想哭得快,收得也快,抬头打量来客人,有和尚有道士,个个看上去年纪都和差不多大,人模人样,长得各有特色,美丽,英俊,活泼……姿色足矣开个南楼了。最大貌似其中一个留著络腮胡高个男人,小後面一串十多个手拉手可爱小朋友,足足二十几个人挤满了屋子,比意料中更大阵架。
舒因束手站一旁,由仲平一一给舒想引荐过,个个都长辈。几个小孩子都叔。
舒想不由望向看上去禁欲又正经小道士,没想到这麽会生啊,跟大伯感情可真好。
几个小叔受不了大人们嘀咕,早自个找乐去了,们随手抓了个球乱踢,可怜得没处躲舒莫。舒莫看不见来客,但再笨,也知道被当玩具了,嘤嘤得球都湿了。
“哇,哭了!九哥,九哥,这个怪东西哭了!”一个二头身小孩拎起差点就被踩扁麻球,跑到仲宴身边问。
仲宴孩子头,虽然不想长大,但比另外几个小兄弟显然成熟很多。接了球,就以问询目光看向舒想,嘴皮子动了动准备开口。
舒想一点都不想被这麽个小孩子喊侄子,飞快抢在前头回答:“表侄,这里辈分最小了。不肯学变化孩子。”
跟自己倒有点像,仲宴微笑:“不想变,帮变。”
恶魔微笑。
都坏蛋啊!舒莫哭得更厉害了。
23
发文时间: 1/28 2012
仲宴手心生出一团赤红火焰,一瞬间就包裹住了触球儿舒莫。
一阵肉体剥离的痛苦後,一个小小的孩儿从仲宴翻转的掌心掉落地上,光溜溜,肥润润,可爱极了。哭得那叫一个汹涌澎湃。
因为仲宴的故意,舒莫变化成的不是正常孩童大小,缩起来只有巴掌大,站起来不到仲宴的腿弯。
舒莫变化的同时,也看清了四面八方的大人小孩,惊吓下,哭得更似水龙头。
小孩子们有了新宠物,一拥而上,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拯救舒莫被许多只手荼毒的是一个清冽的声音:“宴儿,别带头欺负小辈。”
仲宴手快把小舒莫塞进衣襟里,拨了拨他快发晕的小脑袋,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对他娘亲说:“我不会欺负他的,待他适应了,我会把他变大一点,再大一点。”
“娘,我们先出去玩了!”小孩子们乐呵呵牵著手,大喊一声就夺门而跑。
舒城最讨厌儿子们喊他做娘,偏偏小孩喜欢恶作剧,什麽不准,对什麽乐此不疲,他好气却也无可奈何。
和尚瞧著欢脱,容色缓和几分,有了丝人味。和尚开心,老魔心情更好,招呼侄孙安顿房间。
幸好,舒想有准备,置了十五间大卧房,最後两间大通铺给一票孩子们分住,大人们都有自己的床。老魔进屋一瞧都是新婚样喜气的布置,对识趣的侄孙赞不绝口。
舒想能安排这麽妥当,当然是因为有人指点过,仲庭拉著仲轩笑著对舒城说:“这是你四叔。”
“三叔,四叔。”舒想施礼。
“你我年纪相近,礼数便罢了,说说接下来几天你有什麽安排,我们这一家子除了道士和尚,都不是好静的性子,当然是最热闹最好。”仲庭叹家禁严,即使是来妖镇,没有长辈许可,也是不准的。
一时间,大家各自先去休息。
仲荣见仲平一直站在舒因身边,眉头微皱了皱,但觉无趣,挥挥袖子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踪迹。
舒城见一屋子人,三五成群一下子散去,想说什麽,被龙游拉住。龙游笑嘻嘻地说:“随他们去,地底闷久了,看什麽都是好的。丢不了。”
“莫不是,你也等不及,想出去走走?”龙游想了想,道,“方才听舒想说,西面河边有几排黄腊梅长得不错,是从山里佛寺移栽,我叫仲恩先去看了,若好,明日我与你同去。”
舒城真想出去走动走动了,看了窗外灰蒙蒙的天说:“屋内没什麽好玩,不如现在去?”
龙游一把抱住舒城的腰,搂了人道:“今日你不累吗?昨晚一宿没歇息,睡一觉,明天有精神。”
舒城略略转过身,龙游眼里有笑意,手指轻按他酸软的腰部,舒城靠在龙游肩头:“你别折腾就好。”
龙游呵呵一笑,抱起小道士。
鸳鸯合欢枕,w红得刺目,连被子都是绣了龙凤的大红锦缎。两个人靠在床头说话,各色丽红衬得小道士今儿气血没缓过来的脸一水儿的白,没一丝人气。
龙游凑上去吻。
舒城轻轻侧过脸躲。
气息交融,一会儿便醉了人。眼里只看得到彼此,岁月静好,还有什麽不如意?
“日日与我这样过,你可会厌烦?”龙游拢了拢舒城微乱的鬓发。
舒城摸著龙游的脸,摇头。
“我觉得甚好了。可你心里藏著心事,总也不与我讲,是怎麽一回事?”龙游金色的双眸定定瞧著小道士。
舒城的手一顿,道:“我没有。”
“没有?我怎麽不见你对我笑?”龙游叹气,“我现在甚至觉得你有时候对孩子,对老爹,对和尚都对我好了。虽然你不拒绝我,但是能避总是避著……”
舒城闭目。
24
发文时间: 1/28 2012
舒城闭上眼睛。
但是他不停跳动的心口被谁手按住,跳得更剧烈更疼痛了。
眼睛都发酸。
谁的吻羽毛一样轻柔地触碰在他的眼皮上,扫过他颤动的睫毛。
“你能告诉我吗?”龙游的声音带著蛊惑,舒城觉得不堪重负,他抓住了龙游的手腕,说:“我怕?”
“嗯?”
“我怕,跟你在一起,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舒城的声音生涩,像艰难挤出口齿。
龙游轻笑:“为什麽?你与我在一起,当然与别人在一起不一样。我知道,你在我面前才会说这些话,我希望,以後在我面前说什麽话都不要顾忌。你看,和尚与爹,看著不合,打骂说教都来,其实已经与别人不同了。情之一字,你还不没有体悟,不敢直面吗?”
舒城感觉到龙游的手轻抬他的下巴,微微皱眉,睁开眼睛,不悦:“在你面前,我太弱势了。”
“你介意为我压著?介意为我生孩子?介意年岁比我小吗?”龙游想了想说,“我给过你机会反攻的,是你自己嫌麻烦无处下手。”
“……不是这回事。”道士生硬地扭过头。
龙游咬住他脖子:“那是怎麽回事?你说,我听。”
道士脸红脖子粗,却说不出话。他自己也想不出什麽因由了,就是别扭。
“不管男男女女。”龙游说,“我是你夫,我们有这麽多孩子,有家。你想要什麽,我都会给你。这妖镇,你不觉得眼熟吗?就是我仿著昔日北地小镇给你造的。你在昆仑,我被老魔捉回养伤那几年,我就知道我肯定会把你带回我身边,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太少,孩子不够,我就叫这些精精怪怪来陪我们,和人间有什麽不同?”
小道士窝在龙游怀里,怀抱让他窒息。
龙游说:“你不喜欢孩子们四处跑,所以我轻易不让他们出地穴,但是你若喜欢这里,我们便安个居处也无不可。只是,除非施术开他们的天眼,不然我们进进出出,妖怪们看我也看不见,如同影子……”
龙游叽叽咕咕还待说下去,被小道士捂住了嘴巴。
“我你知道,不必说了。”舒城放开手,“我们在地底很好,他们若喜欢热闹,偶尔上来一次也够了。”
“真的?”龙游凑近。
舒城垂眸,主动吻上龙游的唇,喘息之际,有声音说:“你待我好,我知道。你既然说过,我在的地方就是你在的地方,就是家,我记得。我……也会如此待你。我……”
“嗯?”
舒城惨然一笑:“除了接受你,别无他径。一直都如此。我……”
“我要你的心甘情愿,满心欢喜。”
“呵,你怎知我心非甘愿?若不是一路解不开与你这般不干不净的千思万头关系,又怎麽有诸般劫难诸般苦痛诸般……恶缘……”
舒城说得急。
龙游舔去他眼角的湿润水痕。
“你……”舒城深吸气,“你若再要,我便没有可以给的了。”
龙游抱紧他。
“此身不由己……已全然在你手中。龙游,你是不是要听我这般说,才觉得满足了?”小道士心头发紧。
龙游皱眉:“我不是逼你。你在我身边,我看得到,听得到,摸得到,还是每每觉得不够,活著不够,死了不够,钻进你身体里还是不够。是我贪求。你一时不展颜,一时不得欢,我都怕是你恨我累你困你如此。你不知道,我问你怕不怕,其实,我才怕,怕你厌倦我,或者一开始就不曾喜欢,都是我自作多情。”
海誓山盟都不及这一番话的柔情深重,舒城快化在了龙游热融的目光注视中。
忆当年初相见,点滴都恍若前梦。
逝者不可追,不如怜取眼前人。舒城说不出口,只是柔和了唇角。
25
发文时间: 1/29 2012
舒城既然肯笑,龙游当然知道是应允的意思。
“傻瓜。”
两个字刚冒出舒城唇边,龙游张嘴就含上去,逮住口舌追绕不放。
一厢芙蓉帐,一袭鸳鸯锦,一双弄情儿。
窗外,站著两个人。
“我就说了,下棋,我也可以陪你下啊,他们年轻人嘛,情热如火,自然难舍难分。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老魔咧嘴笑。
“你教的好儿子!”和尚不悦,“专会甜言蜜语哄人。”
想来,他们站得有些久了,天上落下的雨水,已沾湿了衣肩。和尚快步往回走。
老魔在後面追:“哎!你生的!”
“滚!”
人人很开心地过年,舒莫最郁闷了,年夜饭再丰盛,他是被挤到角落的那一个,打鞭炮的时候,鞭炮比他体型还大,他撒开双脚都跑不快,耳朵快被震聋了!最讨厌过年了!
不能跟舒想一起睡,那些讨厌的小恶魔要捉他一起睡通铺,舒想也不拦。
每一天都被迫换各式各样针脚都没缝仔细的漏风衣服,真是好奇怪啊!他不是玩偶啊!可惜,没人听他的。
不知道这拨可恶客的人什麽时候走……
呜呜呜……舒莫欲哭无泪。他觉得他的魔生从来没这麽悲惨过。
除夕前飘飘荡荡的雨,到了大年初一就变了细细碎碎的雪,直下了两三天,积得半膝厚,可怜的舒莫只有坐在小恶魔们的肩头才能出门。
大冷天的,去看什麽梅花啊?
大过年的,河边会有什麽节目啊?
一大帮人穿街过巷,一踩一个脚印,为什麽别人看不见也不奇怪啊?就算是妖镇,各位左领右舍们也太平常心了一点吧?
舒莫在心里悲嚎。
去看梅花是和尚和道士的主意,小一辈们本来想上花楼去玩的。舒想体贴地叫了两艘花船先在岸边候著。
舒莫腹诽,舒想真是做孙子做得真顺手啊,好吧,他比孙子还不如。活该被当宠物。
河边的黄腊梅洋洋洒洒开了十里,来赏花的人不少,都三三两两地坐在树下,不怕冷地喝酒吃菜。好吧,妖怪们本来就不怕冷,只是附庸人类的风雅,做做样子。
“破苍如凝蜡,粘枝似滴酥。恍疑菩萨面,初以粉金涂。”纯黄色、金黄色、淡黄色、墨黄色、紫黄色的腊梅花居了大多数,也有些银白色和淡白色的夹杂其间,花蕊有红有紫有白,映著雪份外娇俏。
据说万崖山山上佛寺里栽种梅花品种数目都更多,蔚然成景。不过,山上种的大多反而不是这些黄色的腊梅花了,以白色、粉色和w红的为主,花开如春到,更有别样气度。
在林间走过,折些枝儿丫儿,一家便上了一边静候的船。
如果是在普通眼里,看不见人影走过的雪地上忽然多出数列脚印,树上的梅枝朵儿自行断折满天飞,好好两艘船上近乎空荡荡却在离岸时吃水不少……这些诡异景象怕都要引起尖叫了。
但是,这里是妖镇,注意到了的也只当谁心思奇巧或者不喜见人或恶作剧,断没有大惊小怪咋呼坏人兴致的讨厌鬼。
两条花船上有从花楼请来的歌女和舞者,颇有几分颜色。
船儿载著风荡悠悠晃荡入湖心。
天色灰蒙蒙,像又要继续下雪的样子。站在船栏边,看岸边上的腊梅,连绵数里,犹如罩著一条淡薄飘的渺锦纱黄带子,有香味入心。
舒城里面仍是惯常穿的蓝色道袍,朴素到家,但是外面应景地披了件白色狐皮斗篷。头发毕竟没有如当年束著道冠,龙游早上拿缀著白玉珠子的红锦缎帮他系了发,轻柔的长发带在风里飞起来,衬著姣好人面,少了几分道门带出的寡淡,多了几富贵闲适。
穿著一身红的龙游看起来比儿子们还意兴飞扬,守在他身边不离左右。
26
发文时间: 1/29 2012 更新时间: 01/29 2012
和尚著深紫,老魔著黑金,一群孩子们穿得五颜六色,倒也团花锦簇,看著热闹。
“一叹红尘多作弄,二叹红尘误,三叹红尘无去处,花落旧梦故……”琴筝相合,好歌喉的舞娘翩然踩动音阶。
舒城知道她是看不见船上人,听不见船上人声,不知道船上人注视她的目光,但她跳得欢快,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在为她鼓掌,又仿佛她只是跳给自己看,依合的是她自己的心愿。
“俗尘渺渺,天意茫茫,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半生没说完。映日御风,与月弄影,生老病死,梦中不觉,一枕过黄粱……”
乐声清澈飘渺,夹杂屡屡愁绪。
跳舞的,弹琴的,和著拍子低和的,在这船上的,都不是人。但是妖魔鬼怪也好,他们也追寻一种平静的常规,追寻最普通的感情,唱给别人听的,何尝不是唱给自己听的?为别人舞的同时,何尝不是跳给自己看?乐意最大,这就是这妖镇存在的理由了。
过家家般幼稚虚假也好,他们就寄存在此间。自己的选择。
“……在世间辛苦寻找,在年岁深渊相候,说不上什麽传奇。”
曲子还在继续。
小道士忽然想起什麽,眉头微蹙。
龙游解意地握住他的手。
舒城抽开,问:“是……挽纱楼请来的?”
龙游楞了一下,浅浅笑开:“怎麽?”
舒城不做声。他初次来著方洲地界的妖镇就误入挽纱楼,被某人坏心戏弄。
挽纱楼是青楼,里面住的多是需要依赖吸食静气才能修炼或者存活鲜嫩皮相的狐魅精怪。
妖镇里的妖怪不似人间的妓者为金钱屈身,他们多是自愿行事,与光顾的客人们各取所需。不拘牌面上的交换法则,流动性也大。
龙游与挽纱楼的红牌绿柳儿交好,并不是令小道士觉得愉快的事。
龙游笑:“挽纱楼的姑娘是最多情多艺,何况这几个都是绿柳亲手调教推荐……你不满意吗?”
“很好。”小道士别过脸看山看水。
龙游手指轻敲船栏,轻叹:“她是我昔年所救,这些年,我守著你,可连她的面都没见过。这次去请也是荣儿去的挽纱楼递了请笺。她未必对我有意,我更对她无心,你看,不然这麽好的重逢机会,她都不亲自来,只是派了几个小丫头。你说是不是?”
“你与我说这麽多做什麽?”小道士的语气可不怎麽好。
“我为什麽与你说这麽多,你真的不知道吗?”某人的心情很不错。
舒城被噎得回不了嘴。对上龙游的眼睛,里面满满是包容的笑意。舒城忽然觉得心头漂浮不定的闷气一下子消失在这冰雪湖天之间,还有什麽值得计较?
“……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愿与君相随相依,莫作昙花一现。”
这次龙游握住舒城手的时候,舒城没有挣开。
歌曲绵软,不过欲说还羞的靡靡之音,哪里有当年提剑踏步天下尽扫鬼魅魑魍的荡气回肠?
天地风云色,血雨尘埃……往事已去,不可追已。
天意如若。
那边,仲宴趴在老魔膝头,把手里的舒莫搁到老魔乱蓬蓬的嚣张红发里,满嘴说:“爷爷,爷爷,我们留到十五後好不好?舒想说十五最美了,有鬼怪游街,有灯谜会,还可以放花灯……最热闹了!”
老魔把仲宴放到肩头,刚站起来,马上有一堆小孩抱住了他的两条大腿,同撒娇。
“爷爷!”“好嘛!”“好嘛……”
老魔耷拉眉毛一副可怜样看懒洋洋靠坐船栏边的和尚。
和尚正发呆,不知道在想什麽,听见这边起哄,转过头来,看见老魔受摧残的样子,不禁一笑,也不拘他说些什麽,点了头。
小兔崽子们机灵地欢呼。
前尘往事不过梦幻泡影,这回眸一笑,似真把情仇都放下了。
舒城想,和尚心澄明了的样子,是真的放下了吗?还是只是忘却了的好处,现世逍遥自在,何必计较来去自寻烦恼。
就这样了。
龙游的温暖怀抱围绕上来。舒城微微後靠,便是相依偎的姿势。
十指交缠,颈项相贴,融融暖意直慰心间。
便就是这样了。
27
发文时间: 1/31 2012
我的名字叫做纪年。主人离开天庭有多久,我就在天上守了有多久。
道友玄凌说我是个怪物,我确实是个怪物。永远不合时宜的怪物。怪不得数万年过了,我还是孤身一人。
主人在天上的时候,我总偷念下凡。主人去人世修行,我又不肯随行,一个人躲在天上。听说主人收了个凡人做师弟,我嫉恨自哀,只赌气在云头张望,不肯追随去保护。
主人那麽强,哪里会需要我?我的无知,只留下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主人被地底的魔焰所袭,肉身兵解,魂魄封印,再没有驾云归来。
玄凌说,这世间有长生没有永生,仙佛都寿数都有尽时,五百年一次历劫,谁也躲不过,宿命轮回,尽在天道。我不信,我不信没有永生,没有永生,地底依存恶念归化的恶魔怎麽会消减不尽?我不信,我不信主人真的消失了,转轮台上再没有他的一丝痕迹……
没有主人,我是谁呢?我不知道。一只骑兽的价值,难道不是忠守一生唯一的一位主人吗?
天界的时间长,我常常下界去找师弟说说话。师弟在方洲灵崖山的积香寺修行。
我问玄凌,为什麽人间以为以为年兽怕鞭炮彩烟?我是年兽,确对这些辟邪的东西没有丝毫感觉。
玄凌直说,我比较笨拙。
这一次的元宵,我一个人滞留在玩崖山下的妖镇。很少有人知道这处妖镇的存在,祥和有趣的违禁之地。我连师弟都没有告诉。
妖总喜欢学做人,这一处妖镇的和人间的平凡小镇相仿又相异。
腥红的飘摇纸灯,从街这头,到街那头,像烧著两条火龙,快烧到天上,擦肩而过的路者手里提灯,在风里快飞起来。
天依旧下著雪。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一路走,一路影像滑过,一年一年,一日一日,我都这麽走过来了。花灯明明灭灭,处处热闹,就我一个与热闹格格不入。
我丢了主人。
一个扎著冲天辫穿著花棉袄的小孩高举著腊梅花和夥伴们欢快地跑著,不看路直接撞到我身上。我扶起他,捡起地上手指大小的小人放回他的肩膀。
他睁大了眼睛,张口讶异地叫:“你能看见我?你能看见我!”
我笑笑,为什麽看不见?我天生异能,什麽都能看见。人心,假面,鬼神透过我的双眼窥探。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分不清。
远处有人在叫掉了队的小孩。
小孩咧嘴一笑,把手里的腊梅花塞给我,说:“大哥哥,送给你,你是第一能看见我的人哦!”说完,跑了。
我站在大街上,手里拿著一只黄腊梅的花枝,不知所措。
犹豫间,慢慢跟上小孩的脚步,小孩的气息,小孩奔跑的方向。
是一家子,二十几个前前後後走著,个个打扮富贵,样貌出尘,俨然好人家的出身。我不想打扰他们,尾随与後,听他们说话。
“仲宴,你不要带著弟弟们乱跑。”
“五哥,五哥,娘亲呢?”
“爹爹和道长放花灯去了,嘱咐我看著你们。”
“你不用看著我,你看,你一夜没看到二哥了吧?大哥也是。”
“鬼精灵,你想说什麽?”
“二哥心情不好,大哥去找他,舒因哥哥不开心,一个人先回店里了。”
“这麽说,三哥和四哥也不见了。”
“舒莫说,三哥央舒想带著他和四哥去挽纱楼喝酒。三哥说娘亲不喜欢爹爹去喝酒,所以不能提他们去喝酒的地方。”
“……臭小子!不早说!我……我去叫他们回来,你别再跟别个提啊。你别喊道长娘亲了,道长会不开心。”
“他是我亲娘啊。三哥不看著我跟弟弟们了?”
“你去那边馄饨摊边找爷爷吧,你不是想买烟花吗?爷爷买了许多……”
“哦。”
……一家人呵。
一路跟著走来,听一路欢乐的碎片,看见的是别人的故事,我听著看著,似乎自己也在其中了。
28
发文时间: 2/7 2012 更新时间: 02/08 2012
主人说过,若有一日,他不在了,我不用寻找。他的修习处即是我的地盘,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怎麽会真有那麽一天?
主人说,寿时有头,万物有劫,什麽都有尽数。人,无心,可以活得无忧患;兽,无心,可以活得更久。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心,主人不在了,我不知道去哪里好,该做什麽。以前觉得逗弄东华仙的墨熊好玩,以前觉得西海云天的景色最美,以前觉得浮屠阁僧侣做的素斋最好吃,後来,觉得什麽都没多少意思。
玄凌说主人走的时候有恨有怨有悔……这些情绪,我从来没有在主人身上见过。玄凌说,爱恨嗔痴,都是念心,没有多大区别。我不明白。
玄凌是主人的挚友,他按照主人的遗愿把他的金身舍利带去了万佛山,又辗转挪到昆仑山。这些,是玄凌後来与我说的,我比较笨,主人的金身再现,我也混沌未觉。但是,无论发生过什麽,无论主人现在在哪里,我坚信主人仍在世间,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
河边很多在放花灯。有个不通火术的草妖捧著盏荷花灯一个劲念咒语,始终点不起火星,愁著张脸快哭出来了。
我站住了脚步。听到前边一声轻笑。
“是个女孩儿。”穿著朱红衣服的男子手里拿著把故作风雅的扇子,他黑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只是衣服是红色,但是我看著他,觉得他的头发火红,眼睛血红,全身都燃著火,快烧到我的眼睛了。魔。
难道年兽真的怕见“红”吗?
男人看了我一眼,但是眼光很快落回到女孩身上,对他身边一个素裳素面的清俊青年讲:“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
“怎麽?”青年的声音冷冰冰,墨黑的眼里倒映著流转的灯火,却有暖意。只见指尖轻抿,一簇火苗就飞了起来,女孩手里的荷花灯亮了,透出融融的暖光。
“我会了!我的灯亮了,我就知道我能行!”女孩欢呼。听见她兴奋的欢呼,周围的人都被感染地露出和蔼的笑容。
素裳青年的眼角微微下弯,竟亦有几分柔软的笑意。
但是,女孩显然看不见他,不知道面前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帮的忙,她欢快地沿著河边的石阶跑去水边。
红衣男人凑近青年的耳边,打趣道:“我想添个千金,我们生那麽多臭小子做什麽,专会捣乱!”
青年赤红了面颊,转头就走,却被红衣男人拉住袖弯。
“你说什麽蠢话?不可能!”
“这世上原没有什麽不可能的事。”
“现在这样,不是说不会再……你,你又想怎麽样?”
“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昨夜听老头讲……他终究想叫和尚给我添个弟弟……我们……”
“闭嘴!”
“呵呵,你生什麽我都喜欢,你现在不想生,我们以後……”
“……”
两个男子,进行著分明夫妻间会有的打情骂俏,说话间,靠近著,相拥著,在人来人往中,执手相看,浑若无人地亲吻。
他们大概以为别人都看不见,或根本没去关注。
骤然,天边爆裂地响起一声呼啸,刺目的闪光在黑暗的天宇散开。五颜六色的烟花漫天洒落。
拥吻的人没受影响,沈浸在柔情蜜意的世界中。我却被乍来的异响惊得心突突跳,手里的黄梅掉了好几朵。
转过身,抬起头,看从未见过的盛大烟火。
天宫里什麽都有,但是没有这样吵嚷世俗的庆祝方式,人间是烟火的起源,但是怎麽会有这般宏大魅惑的空中花朵……虽然放的可能是普通烟火,但是肯定加入了许多的魔法元素。
那些烟花没有很快消逝,像长在了天际,火一样的藤蔓在黑空蔓延;牡丹,蔷薇,芍药……各色花朵在天顶盛开;凤鸟,麒麟,天马……各色异兽在天宫苏醒;好一会儿才渐渐消逝。
旧的还没消逝,新的又点著了。
我随著起哄叫好的人潮往中心移动。然後,我看到了比漫天烟火更教人想尖叫的奇迹,眼眶一下子酸疼,我眼睛和脚步却移动不了,声音发不出,脑袋也生锈了。
我看见了他,我的主人。
29
发文时间: 2/8 2012 更新时间: 02/08 2012
距离那麽近,又那麽远。
烟火在桥上点著,对面桥边的人群里站著我的主人,给我梅花的小孩,还有很多其他装扮成人的妖魔鬼怪。
不过隔著一条河,却像隔著一条盛满了彼岸花的忘川。我浑不知何处。
身後,有那麽近那麽远的声音。
“你为什麽会喜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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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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