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剑弄风 作者:魔烟
少年冷哼一声,闪身让过,任由柳如风将人抢去,挡在了身后。
少年无视柳如风戒备的眼神,怨恨地看了南宫天幕一眼,道:“还不如道我们能不能活着被关进禁地!我真不明白,你为何对这个疯子如此上心?”
见柳如风没有说话,少年顿了顿,又道:“往日里,见你对他百依百顺,却也罢了,我只道是你心地善良,可如今,再怎样,也不必以身侍奉吧?他可是个疯子!”
柳如风沉默了一会,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他始终是我们的主人!”
少年哏住,半响有些泄气地道:“不错!算我们倒霉!可是……也不必为了个疯子……唉……我记得上次那个落阳宫的芯儿姑娘,你不是看了她好几眼么?要不今晚……”
柳如风身子一颤,飞快地转头,惊惧地扫了南宫天幕一眼。
怨气很重啊……南宫天幕面无表情地望着亭外的流水,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全无反映。
少年对柳如风的惊惧嗤之以鼻,轻蔑地看了看南宫天幕,道:“一个疯子,哪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你也太过着紧他了吧!”
柳如风忍无可忍,沉了脸,厉声说道:“你别忘了,你我如今都是公子的人,若你再对公子不敬,可别怪我柳如风认得你,手中的剑却认不得你!”
少年似没想到柳如风竟会如此绝决,一时间,惊愣在地。
柳如风转身对南宫天幕道:“公子,外面风大,您头上的伤才好些,还是回屋吧!”
南宫天幕继续看着池水,似乎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柳如风伸手扶了南宫天幕手臂,拉着他,向主屋走去。
刚走下桥头,却听到身后,少年无法相信地声音,说道:“难道……你竟然……喜欢他?”
柳如风脚下一个趾咧,险些一头摔倒,回头愤愤地瞪了一眼。不再理会那少年,径直向主屋走去。
身后,依然传来少年喃喃自语的声音:“不对、不对……这不可能……我明明见你上次看着那芯儿姑娘时,想吃了人家的眼神……”
柳如风气极,只恨不能回身撕了那张不知所谓的嘴,但,身旁的南宫天幕却几乎是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身上,令他不敢退开半分。想起昨夜南宫天幕的手段,心中只有说不出的恐惧。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想要逃离的愿望,柳如风动作僵硬着,将南宫天幕扶回了主屋。
扶着南宫天幕,在床沿坐了,回身关上门的瞬间,柳如风抬眼望了望桥亭,空空如也,那少年已不知隐身何处。
柳如风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南宫天幕正看着自己,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柳如风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挨着床沿,跪了,垂下头,心中忐忑,也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你在害怕?我有那么恐怖吗?”头顶上,南宫天幕带着调笑的声音。
柳如风身子颤了颤,没有回答,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一只手伸了下来,轻轻挑起下颌,柳如风顺从地抬了头,迎上南宫天幕略带了丝笑意的眼睛。
“你与那影卫的关系,似乎不是我想像中那么糟糕?”南宫天幕用非常温和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明明南宫天幕没有一丝怒意,相反,还十分温和,但柳如风却忍不住的战栗,却又不敢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属下……平时并未与影卫有过交谈。只是……这一个月来,对公子的安全,他倒也还算尽心尽力……”柳如风尽量斟词酌句地回答道。
“呵呵……尽心尽力么?不过是怕我死了,他也活不了罢?!”南宫天幕笑得有些冷。眼中透出丝杀机:“找个机会,将他引来这屋子里,也省得他老是碍事!”
绝剑弄风 10
“呵呵……尽心尽力么?不过是怕我死了,他也活不了罢?!”南宫天幕笑得有些冷。眼中透出丝杀机:“找个机会,将他引来这屋子里,也省得他老是碍事!”
“可是……公子如今身边缺少使唤的人,他总归是影殿出来的,能力还算不错,公子只要告诉他实情,想来他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得不效忠公子吧?”柳如风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委婉进言。
南宫天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冷冷地道:“他既知生死关系在我,却又不敬不善!像这种不知分寸、不识好歹的东西,留下何用?”
柳如风面色大变,不敢再出声。
南宫天幕看了看他的脸色,知他想得多了,一手轻抚上柳如风线条刚毅的脸,放缓了声音,道:“至于他说的那个……女人?”
柳如风的眼中,透出几许惶恐不安,却僵着身子,不敢有丝毫动弹,只颤声答道:“只因她说是奉了二公子的命令,定要亲眼看看公子是否安好。节夫人让人领了她来这里,只有半柱香时间,便离开了。属下与她之间没什么的……”
南宫天幕了然地点点头,有意无意地调笑道:“怎么我娘没有给你们安排女人么?”
“属下……属下不敢……他们……不知道影卫的存在……”柳如风猜测着南宫天幕的意思,小心地回答道。
南宫天幕看着他忐忑不安的脸色,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说道:“我只是很好奇,那个叫……芯儿?嗯,是叫芯儿!那姑娘倒底如何动人……不过我也是男人,明白的!何况,我相信你,断不会愚蠢的欺骗我!”
说完,低下头,吻住了那温暖柔软的唇瓣。
柳如风松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些感激,顺从地启了唇,任由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当夕阳的余辉将院子里的池水映成一片金色时,南宫天幕轻轻地抚摸着让柳如风寻来的长剑,躺入被中,向身边侍立的柳如风点头示意。
柳如风默默地走至门边,昂首长啸。
啸声方落,窗口一动,一身黑衣的少年团身扑入,双眼快速地一扫四周,不见任何异状,少年疑惑地站起身来,望向柳如风,正欲开口询问……
迎接他的,是一柄凌厉的长剑,和扑面而来的杀机!
少年大惊,拧身避过夺命的剑刃,看着柳如风,不敢相信地问道:“为什么?”
柳如风没有答话,手腕一抖,长剑划出四道剑气,上下左右,瞬间封死了少年面前的所有进路,莹亮的剑身,直逼少年的胸口!
少年皱眉急退,停在床前。双手指间微动,却没有出手。
以他对柳如风的了解,柳如风应该会怕伤到床上的南宫天幕,而缓下剑势。
不想,柳如风剑势不变,反加了几分内力,凌厉的杀机直逼而来。
少年惊怒加交,双手连扬,数十枚极细小的铁针飞射而出。
柳如风深知少年暗器的厉害,急回剑护身,听风辩位,“叮叮叮……”一窜脆响!柳如风虽挑飞了所有铁针,却也被逼得后退了两步。
柳如风抬头,正见少年反身扑向床上,欲擒南宫天幕,以作胁迫。想到南宫天幕刚醒来不久,武功招式不知习惯得如何,顿时情急,再顾不得防护自身,长剑一引,连人带剑,向少年扑去。
少年回头见势,却也不急,只要拿得南宫天幕,不怕柳如风不收手!便只将手中铁针,扣而不发。
不想,眼前一黑,一床被褥当头罩下,胸口一痛,背后疾至的长剑已穿胸而过!
少年悲鸣一声,奋力一把拉下被褥,左手正欲掷出掌中铁针……
左臂一凉一痛,被褥之前,竟是手提长剑斩断了自己手臂的南宫天幕!!!
少年无法致信,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
南宫天幕此时哪有半分疯颠?面含煞气,正盯着他冷冷而笑!
心口的长剑一绞一抽,胸口破出一个碗大的洞来,鲜血狂喷而出!
少年似清醒过来,难怪柳如风会突然对他痛下杀手!难怪洁身禁欲的柳如风竟会屈身侍主!难怪柳如风在亭桥之中那般言行!奈何自己竟未明白他冒着得罪公子的言中之意……
少年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口中喷血,道:“不冤!不冤!是我大意……”话未说完,已气绝而亡。
南宫天幕皱皱眉头,厌恶地一掌将半仆倒在床上尸体击飞出去,走下床来,冷冷地吩咐道:“收拾一下,将他放去大厅暗处,不必再做理会!”
最迟不过明晚,父亲处应该就会有反映了……南宫天走到窗前幕微微叹息,已经四年了,人似物已非,只不过,从柳如风的话里,父亲做出的决定,尽可能的在不违背规定之间,保护着自己……
柳如风面无表情地默默换下染血的被褥,提水清去地上血迹,开了窗换气。俯身抱了少年渐渐冰冷僵硬的尸体,出了门,向客厅走去。
虽然从未交谈,却有相知相惜之意,在这冰冷的宫院内,真正能让自己放下心来的,也只有这个少年影卫。自他来后,自己确实轻松了不少,不至像以前,夜晚也不敢合眼。两人都不敢相信旁人,日日小心防护着公子,能依靠的也只有彼此。虽不满他对公子的轻慢,可也知无法恨怨。若不是公子对自己有大恩在前,只怕自己也如同他一般。
将少年小心地放在客厅暗角,他平日藏身之处。柳如风静静地看了他一会。
确实,若非少年没想到公子神智清醒,怎可能这么短时间内轻易地杀了他?
柳如风在心里暗叹一声,想来,少年是恨他的吧,若不是少年白日里为他不平,又怎会招来公子的杀机?!只是他却不知,公子对自己的大恩,别说公子要了这身子,就是公子要他的命,他也不会拒绝……
站起身,柳如风抛下心中最后一丝难过,转身离去。
服侍南宫天幕□睡下,柳如风行了礼,正欲转身出门,床上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柳如风脚下一顿,低声道:“公子,属下就在门外守护,公子若有事,只需唤属下一声便是!”
正欲迈步,一只手,轻轻地挽住他的手臂。
“房外夜凉,既不放心,便上来陪陪我罢!”南宫天幕的声音低沉落寞,带着一丝茫然。
柳如风略略迟疑,退去外衫,将剑挂在床边,轻轻地□,在南宫天幕身边躺了。
南宫天幕翻身压住他半边身子,双手楼了,将头埋在他颈边,倒也没再有别的动作,声音低沉而落寞,道:“你可是怨我自损实力?”
柳如风愣了愣,道:“属下不敢!”
南宫天幕自嘲一笑,在他颈间蹭了蹭,有些凄凉地道:“四年前,我中了幻香,疯得不明不白!如今这幻香尚未查明,我连母亲也不敢全然相信!算来算去,谷中真正不会害我的,也只有父亲了!”
柳如风听得心头一痛,不自觉伸了手,轻轻拥抱住身上的人。
南宫天幕感受着他的担忧与关切,心中一暖,轻轻吻咬着他的脖子,道:“既然那影卫如此言行,杀他了,也正好瞧瞧父亲的反映!”
说着,南宫天幕忍不住低声苦涩一笑,道:“说起来,我这卓消宫上上下下百十来人,可我敢相信的,却只有你一个……”
柳如风身子一震,只觉这几天来,所受的苦,就为这一句话,一切都已值得了……
想要让他忘记愁苦,想要让他开心……
只是此时,能够安慰他的,似乎只有……
轻轻地蹭着身上的身体,悄悄伸了手,向下摸去……
坚硬的□昂扬而立,刚一碰到,南宫天幕的身子一僵,一只手抓了下来,扣住了那只不规矩的手,将它扯开……
“公子?”柳如风夸然不解地看着南宫天幕。
南宫天幕气息略粗,默默地平息了一会,放开了抱着柳如风的手,将自己倒入他身边空空的床褥中,道:“你身子昨夜伤得不轻,多休息几日吧!”
柳如风心中感动,道:“用了‘凝露’,属□子已没有大碍了……”
南宫天幕用唇堵了他的话,一个轻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必如此!睡罢!”
绝剑弄风 11
南宫天幕用唇堵了他的话,一个轻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必如此!睡罢!”
看着身边沉沉入睡的南宫天幕。
柳如风那里敢睡,如今这院子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柳如风闭了眼,调匀了呼吸,一边假寐休息,一边静静地感觉房内外的动静……
直到凌晨天及将亮,方迷迷糊糊地,有了些睡意……
突然,院子里有极细微的风动,柳如风心里一警,有人!睁眼,窗外有两人正在极快速地接近!
柳如风手一伸,抓过剑柄,翻身欲起。
腰间双臂一紧,将柳如风跃起之势生生变为坐姿。
两条黑影自窗间掠入!
再想拒敌房外已是不及!柳如风长剑出鞘,挡在惊醒的南宫天幕身前,双眼紧盯着两人动作,全身绷紧,蓄势待发!
两名越窗而入的黑衣人只眼神一扫床上,立刻垂眼跪地,齐声道:“属下夜七(夜八)拜见公子!”
柳如风注意到,他们称呼的是‘公子’,而非‘四公子’,这便是公子说的反映么?心神略松,却仍未放弃戒备。
南宫天幕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尚未睡醒的绵音,搂着他,慢慢坐了起来,将头搁在柳如风肩头,懒懒地看去,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听到南宫天幕毫不意外的语气,柳如风终于收俭的气机。见两人跪拜,挡在南宫天幕身前的柳如风,动了动,想让开来,却被身后的人禁固着,不能移动,略感尴尬,只得僵着身子,低声唤道:“公子?”
南宫天幕安抚地在他肩颈间蹭了蹭,终于放开了他。
柳如风起身,默立床边。
两名黑衣人低头垂目,只作不见。
左边的黑衣人恭敬地答道:“谷主得悉夜十三竟敢冒犯公子,并为公子处死。吩咐影殿另选人护卫公子安全,影殿殿主为表歉意,特命我二人前来,任由公子挑选!”
说着,两人取下腰间影牌,恭敬地双手呈上。
柳如风心中暗叹,原来,他叫夜十三……
挑选?用得着么?这必是父亲的主意!既然来了,自己也就不用客气的全收下了!
南宫天幕笑了笑,道:“送过来!”
两名影卫齐声应了,膝行至床边,待南宫天幕取走手中的影牌,齐齐俯身叩了三个响头,这便是正式认主了。
南宫天幕把玩着手中的影牌,看到看地上跪着的两人,同样因常年隐身暗处,而略显苍白的脸色,左边一人长脸细目,一脸精明强悍之色,右边一人方脸浓眉,显得老实木呐……
南宫天幕问道:“谁是夜七?谁是夜八?”
左边那人回道:“属下夜七!”
右边影卫回道:“属下夜八!”
南宫天幕点点头,道:“你们来时,可有带什么话?”
夜七道:“来时谷主吩咐,上禀公子:影卫原只负责六位公子的安全,并不认主,亦不接受各公子的指令。但因夜十三冒犯公子在前,命我二人认公子为主!”
这么说,这便是拥有两名影卫的完全支配权了!原来别的五位公子并不能指使影卫!
南宫天幕心中暗喜,面上却神情淡淡地道:“出去吧!今后若无意外,你二人一人值守一天,无需进屋。”
夜七夜八应了,叩了礼,转身又自窗口跃出,消失在黑暗中……
房间里安静而沉默着。两人都已了无睡意。
南宫天幕望向一旁静立的柳如风,伸了手,轻轻抱住。
柳如风怔了怔,没有说话。
南宫天幕站起身来,踌近他耳边,轻声闷笑,心中欢喜激动,身子不由微微颤抖。
柳如风试探着低声轻唤道:“公子?”
南宫天幕压低了声音,咬着他的耳垂,笑道:“父亲果然没有放弃我……如风,我们不是只有两个人呢……呵呵呵……”
柳如风明白过来,双手迟疑着轻拥住身前男人的后背,也不禁高兴。
南宫天幕无声地笑了一会,又道:“你看看有机会去接触那个芯儿,摸摸她的底,看看大哥打的什么主意!注意下五位公子谁有那种致幻的檀香……”
柳如风应了一声,见南宫天幕松开了手,忙收回了手,取了他的外袍,替他穿戴梳理起来。
南宫天幕想了一会,略提了点声音,唤道:“夜七!”
一条人影落到窗下,夜七的声音低沉地传来:“在!”
南宫天幕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告诉夜八,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这卓消宫摸熟了!找机会将宫里所有人的记栽抄一份给我!”
“是!”窗外的人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南宫天幕看了看身边的柳如风,一手轻抚上他略带疲惫的眉宇间,道:“这几日有夜七夜八守着,你可以安心休息了!”
一连五日,南宫天幕都只是待在院子里的桥亭里,这整所院子,竟是除了院门前有几人守卫外,再无他人……
南宫天幕微觉诧异,这样看来,若想要外出,倒也不成问题……只是近日里,几乎难以见到柳如风,难道是去打探那个芯儿?
南宫天幕想了想,今日应是夜八当值,正欲开口询问,亭梁上的阴影里,落下一个人来,南宫天幕眼角略扫,正是夜八。
夜八默默地向南宫天幕跪了个礼,双手奉上薄薄的一本白纸小册,封面无字!
南宫天幕伸手取了,淡淡地问道:“这几日可见到柳如风?”
夜八的声音略带沙哑,答道:“深夜,确认公子无恙,离开……”
南宫天幕拿着那薄册子,怔怔地出了一会神,点了点头。
夜八静静地叩了个头,身形一纵,又隐入了亭梁。
南宫天幕看了看手中的薄册,无声地笑,母亲……这卓消宫,始终是我的啊!呵呵……我真是希望那幻香不是你下的……
南宫天幕叹了口气,靠在亭柱上,轻轻地翻开了没有字的纸册……
薄薄的纸册中,全是卓消宫所属人众的基本记录,一页四行,一行一人。
第一页:
水莲,女,节夫人侍女,随节夫人入住卓消宫。
水颜,女,节夫人侍女,随节夫人入住卓消宫。
天行,男,节夫人侍卫,随节夫人入住卓消宫。
兰,女,父母不详,两岁时被节夫人收养!因见其聪慧可人,节夫人甚为宠爱。自小与四公子相伴,入宫仅五个月,卒于四公子练功密室内,死因:四公子疯狂所致!
手指轻轻移至写着‘兰’那一行,微微轻敲,南宫天幕冷笑,父母不详?还真是死得一干二净!竟连一丝线索也没留下!南宫天幕略皱了眉,若并非是母亲指使,这背后之人的手段,实在是非常之高明!
……
一页页扫过,直到最后一页。
南宫天幕的眼神略略停顿。
第四十二页:
成易,男,卓消宫仆从。
柳如风,男,出身死殿,为四公子近侍。
王桑,男,出身武殿,为四公子护卫。
李树,男,出身武殿,为四公子护卫。
……
南宫天幕心情沉重,轻轻地合上了名册,微微苦笑,斜靠在身侧的亭柱上,闭了眼,静静地倾听风吹动着池水发出清澈悦耳的波动声音。
四十二页,共一百六十八人,如今只剩下一百一十二人了……
除去连自保都谈不上的二十七名仆役……
九十五人中,再除去原本就忠于母亲的人……
剩下的人,仅仅只是防守这卓消宫都稍显吃力……
若是被人知道自己神智已然清醒……
那五位想必不会置之不理……
呵呵……形势意外的险恶啊……
只有一年时间了……
绝剑弄风 12
只有一年时间了……
“公子、公子……”
低沉悦耳的声音,柳如风?
南宫天幕猛然清醒,竟是失神至此!是太大意了,还是已对他太熟悉?
侧头看去,一身浅灰色长袍的柳如风立在身旁,面上带了点点的忧虑。
“回来了?!”南宫天幕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柳如风略略迟疑了下,道:“公子若是困了,还是回房休息吧!”
南宫天幕没有回答,只是低了头,沉默了会,缓缓地道:“我是兄弟之中,长得最像父亲的!也是绝谷历代以来,修练绝天神功进度最快的……”
“公子……”柳如风急唤一声……
南宫天幕抬起头,看了亭梁一眼,望着柳如风,笑笑道:“无妨!都是自己人!”
“是!属下多虑了!”柳如风躬身欠了一礼。
“所以,父亲对我一向宠爱有加,特将我列为绝谷第四公子。”南宫天幕一边回忆,一边极缓慢地叙述着,“父亲常说,我是武学的天材、我是他的骄傲!虽不敢说后无来者,但前无古人是确定了的!”
南宫天幕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温和了下来,柔软了声音,继续说道:“父亲为了我……也算是费尽了心机!”
南宫天幕离开了亭柱,站直了身子,道:“所以,我绝不能让他失望!一年之后,要么我死!要么是我成为谷主,夜七夜八接掌影殿,如风接管死殿!”
夜八纵身跃下,跪在亭中,恭恭敬敬地给南宫天幕叩了个头,道:“谢过公子!”
柳如风没有出声,只也俯身跪了礼。
南宫天幕笑着说道:“让夜七过一会来我房间一趟,我有事让他去办!”
“是!”夜八应声消失。
南宫天幕看了看还跪着的柳如风,略略诧异地问道:“如风?”
柳如风沉默了一会,犹豫着低声道:“属下谢过公子……”
南宫天幕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淡去,空口白话的承诺,不过只是收拢下属的必要手段,但太过聪明的下属,却不是招人喜欢的!望望亭外,夜八还未回来。
南宫天幕沉下了脸,转了身,淡淡地道:“我知道如今说这些,不过是些空话!你……起来吧!”
柳如风垂着眼,没有起身,依然跪在地上,道:“无论公子心里怎么打算,属下绝无违逆公子的意思!只是公子,属下绝非是为了权势地位……”
南宫天幕看着他,心底渐渐涌上一股暖意,拉了他的手臂,扯起他,道:“你的心思,我自是知道。可人总是这样,若没有半点念想,又怎提得起精神去努力?至于日后……呵呵……”
南宫天幕说到这里,住了口,只是微微地笑,一道淡淡地影子,划过水池,掠入亭梁。
南宫天幕坐回了亭栏,靠回在亭柱上,上上下下将柳如风全身打量了个遍,温和地道:“这几日我打算对这院子里来往的人动手,你就留下来吧,你对这院子比我们熟。你出去这几日,可有打探到什么?”
柳如风欠身应了,道:“属下探出,落阳宫的敏芯姑娘,出身毒殿,用药是一把好手,属下原打算今晚去探探敏芯姑娘的药房。”
南宫天幕若有所悟,点点头道:“既如此,今夜你去罢!” 顿了顿又道:“娘亲处,可知你出宫了?”
“属下不敢惊动节夫人,没有通禀,只是易了容,混出宫去的!”柳如风恭声答道。
“哦?易容术?!”南宫天幕这倒吃惊了,“死殿连这个也会?去房里,给我看看!”
“是!”
进了房间,柳如风自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摆在南宫天幕身旁的床上,打开来,里面是六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全是你做的?怎么有六张?”南宫天幕伸手拿起一张,看了看,却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是!最底下两张,是守卫这院子的侍卫王桑与宫里采买的仆人成易的脸貌;上面两张,为了接近那敏芯儿,仿制的落阳宫里不显眼的两名仆从。别的两张,一张,是三公子天缺宫里的一名下仆;一张是六公子云清宫里的杂役。”柳如风垂着眼,回答道。
“戴上我看看!”南宫天幕拿着那人皮面具,随手递给柳如风。
柳如风接了,低头往脸上一抹,再抬头――南宫天幕惊讶地发现面前的人变了,不只是脸,面前的这个人,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完全陌生!明明前一刻,面前站着的,是自己非常熟悉的柳如风!但现在,一张略带病容的脸,小眼睛,小鼻子的,灰袍下的身体完全没有了柳如风的修长挺拔,显得有些矮小粗壮起来。
他颤颠颠地看了南宫天幕一眼,心虚的努力睁大了眼,似乎在害怕着什么,用很小的声音,粗哑地道:“落阳宫,柴房下仆,于生东见过四公子!”
南宫天幕有趣地绕着他转了一圈,道:“还真看不出来,若非是你在我面前戴上的,只怕我也难以认得出来!只是……身形怎么也变了?”
面前的男人躬着身,委琐的脸上挤满了笑容,点头哈腰地道:“多谢四公子夸赞!只是用内力鼓了衣物,再缩了点身高……”
“你……”南宫天幕忽然觉得难以忍受,伸手一把抓下那人皮面具,再看看,顺眼了许多。
“公子?”柳如风不解地看着他。
熟悉的声音,这才是柳如风的声音!
南宫天幕皱了皱眉,道:“这样说话不是好多了么?在我面前,还用伪装?”
“是……只是曾经学这易容术时,师傅曾言道,此术无我!属下只是习惯了……”柳如风垂手恭立。
“……”南宫天幕描眼一扫,合身的灰袍,衬着修长精实的身体,那个熟悉的人又回来了。忍不住搬起他的脸,认真仔细地观察一会,捏了捏道:“这张脸总是真的罢?”
柳如风有些尴尬,头略侧了侧,想要偏去一边,又生生止住了,恭声应道:“是!其实,这面具看上去虽无异样,但若用手细细揉搓,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南宫天幕点了点头,手上却忍不住仔细地揉搓起来,指腹下的肌肤触感很好,不似女子的娇嫩柔软,却也没有一些男人的粗糙,肌肤温暖平滑……
“待你空闲时,也替我准备几张!你今晚去,自己多小心些……”南宫天幕收回手,看了看他和声说道。
“是!”柳如风应了一声,心底掠过一丝温暖,等了等,见他再没别的吩咐,便行礼转身离开……
刚出了门,柳如风身形一顿,正欲掩门的手松了开来,回过头来,望了房中的南宫天幕一眼,离开了门前。
南宫天幕微微一笑,了然,向房门处唤道:“是夜七么?进来吧!”
夜七应声出现在门口,关了门,来到南宫天幕面前。
随着房门的关闭,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南宫天幕俭了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夜七,半响,方自怀里取出一封信来,缓缓地道:“今晚你将这信送与谷主。记住,亲手交给谷主!绝不能有第三人知道这信里的内容!”
夜七细长的眼,精光一闪,跪了双手接过那薄薄的信封来,贴身藏了,叩了头,道:“只要属下一息尚存,绝不会让信落入谷主以外之人手中!”
南宫天幕皱皱眉,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夜七。
夜七想了想,又道:“若有意外,属下即使死,也会先毁去此信!”
南宫天幕脸上这才柔和了些,点点头,道:“谷主的绝天宫离这里不近,你现在就去罢!”
夜七低头应了,起身出门。
南宫天幕想了想,略提高了声音,唤道:“夜八,若见柳如风回来,让他直接先来见我!”
屋外传来一声沙哑的应答,旋即寂静无声……
绝剑弄风 13
幽静的密室里,烛火闪烁着,半明半暗。香炉里,特制的宁神长香,已燃去了一半。
南宫天幕盘腿坐在室内白玉石床上,已调息了三个小周天,是时候冲击绝天神功第七层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南宫天幕额上已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还差一点!非常的顺利,在这密室里静坐了三天,心神中的杂念早已清除,再努把力!就成功了!
南宫天幕深深地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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