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攻防 作者:功夫包子
多当年跟苏业在一起时候的画面,打篮球的,自驾游的,甚至是在孟加拉的雷雨之夜,盛斌不是不知道国际救援这样的职业就等于着随时可能会出现这种意外,可是事到临头,就算再冷静再理智的人,也一样承受不起。
视线转向旁边的苏式,后者拧紧的眉头就跟盛斌的心情一样。
明知道不可能,他还是希望,这一切只是搞错了。
苏业其实在机场等他们,等下了飞机,就有人告诉他们是消息误传,苏业不在那架飞机上,又或者,其实人已经获救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救援工作,苏业的自救能力和应急能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苏业,你不能有事。
为了你儿子,图拉娜,为了苏式……
你不能有事。
在心中这么默念着,盛斌终于叹口气暂时疲累的闭上眼睛。
巴西当地在得知发生意外之后,立即就派出救援队伍了。
但是由于苏业飞机的坠毁地太靠近丛林,救援工作进行的十分缓慢,盛斌和苏式到了大使馆了解情况时,对方也提供不出太多的信息。
“虽然得到了很积极的配合,但是你们最好还是有心理准备……”工作人员这话是很小声的对着盛斌说的,江群事先打了电话过来,这边所有人都知道出事的是苏式的亲弟弟。
苏式扶着额头坐在旁边,从到了这里就只说了一句话:“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有确实的消息,我弟弟人在不在飞机上。”
盛斌跟着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努力的跟苏业所在的救援小队联系,毕竟还是他们对这事比较上心,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联系上了救援队临时驻扎的地方。
但是信号非常差,联络的时候也是断断续续的。
“你们确认苏业在飞机上么?”盛斌拿着电话几乎是用吼得,幸亏他的葡萄牙语很标准,对方就算听不清楚也可以大概猜出来。
“是的……他在上面。”
那边说话的是个女人,嗓子沙哑语气哽咽,似乎苏业出事,她也感到难过。
盛斌皱了下眉:“那找到……”他不想说尸体两个字,闭上眼停顿了一下,半天挤不出下面的话。
不过对方好像是听明白了:“没有,暂时还没发现,我们找了当地的人……沿着飞机附近,在找他……”
“已经多久了?”
“两天了……”
苏式这时候也站起来,他看着盛斌挂了电话脸色并没有好转,心里堵了一下,尽量冷静的开口:“怎么样?”
“他们很确定苏业人在飞机上,但是并没有找到他,现在沿着飞机出事的地点在人工搜救。”
虽然,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
这话盛斌没有说,略显苍白的脸色却告诉了苏式答案,后者半天都没动一下,就在其他人想开口安慰他两句的时候,苏式突然冲上前扯住盛斌:“我们过去找他。”
盛斌对于他提出这个要求其实并不感到意外,他也知道他拦不住苏式。
但是,知道他也还是要说:“以现在的情况,我们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他们不是专业搜救员,当地的地理环境实在太复杂了,稍微弄了不好,很可能没找到人自己也会出意外。
苏式在他意料之中的只是皱了下眉,一句话没说。
盛斌跟他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只能妥协:“那我安排一下,你稍微吃点东西。”
他们不方便带太多人去,盛斌最多能够安排到一辆车,这之后他们只能靠自己。
好在大使馆这边很配合,安排了最快的飞机去朗多尼亚,表示下了飞机之后会有人给他们送车和一些必需品,救援队的地理坐标这边已经得到了,按照路程计算,盛斌他们下了飞机之后再开两个多小时的车就可以找到。
而苏式的沉默也一直持续到了两个人开车往搜救队那边走。
“你还记得,之前你说,我注意到你是因为苏业,而不是你这个人,哪怕换了一个,我也会因为苏业的关系而这么纠缠下去。”
这个话题起始的有些突然,盛斌只是敛了下视线,没有搭腔。
苏式也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应不应声:“其实,你说的还不够准确。我当时看见你一天到晚跟他同进同出,明知道苏业是个直的都不放弃,我何止是介意,我根本是碍眼。”那是一种,苏式很想压抑的情绪:“我跟苏业之间,这么多年下来,总是在往两个极端发展。小的时候,是他去讨好父母,苏家人优良基因公认只长在了他身上,就算明知道我稍微收收心他的日子就可以好过不少,我也不太乐意。既然他喜欢做比较听话的那个,就随他便好了……”他不是不知道苏业也有压力,但对于那时候的苏式来说,这些就是苏业愿意去“听话”的代价。
得到关注,总是要付出点什么,苏式不在乎,所以他也不愿意来受这份罪。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他们父母的过世:“后来我爸妈出了意外,苏业那时候的样子你也见着了……当时他在医院,眼睛发红跟瞪着仇人一样的扯着问我,为什么到了爸妈出事的时候,我都不肯认清楚事实,其实一直以来,最想得到关注的那个人是我。”
苏式笑了一下:“我当时被他问傻了。”
那种感情太复杂,根本说不清楚,苏式后悔,慌得不知所以,但是很奇怪,那时候,苏式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后来苏业开始不着家,成夜成夜的在外面找麻烦,我看着,却不知道能做什么。”幸亏,那时候有盛斌。苏式说到这里,突然转头看了盛斌一眼:“那时候你跟着苏业到处收拾烂摊子,你们酒吧打架那次,我到的时候,你已经打的几乎失去理智了你知道么?”那时候的盛斌有多狼狈,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盛斌没说话,视线依然放在前面。
“我当时就想……苏业这么多年压抑了那么多,放弃了那么多,终究还是有所回报的。我这个苏家人都流不出的眼泪,做不到的事,你竟然都替他做了……”
当时的盛斌一身血,狼狈的站在人群之中,嘶吼的问谁还要上。
真的是一遍遍的吼。
吼到最后苏业捂着脸抱头痛哭。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苏业开始慢慢走出来,不再沉溺在那份悲恸之中,想清楚了自己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
他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不再为了任何人压抑自己。
所以,就像是彼此切换了模式,苏式走到了人前,开始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东西,这几年,苏式一直承担着苏业后盾这样的角色,放弃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哲学,完全以另外一个状态往下走。
但是,这不等于苏式真的心甘情愿。
很多时候,情绪就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东西,如同沙塔,乍一看不觉得多庞大,却由太多太多的沙粒叠加在一起,最后因为一个导火索彻底崩塌。
对苏式来说,这个导火索就是盛斌。
“这么多年,我没有勉强苏业做过一件他不愿意做的事,基本上让他随心所欲的走着自己的路……你知道为什么么?”苏式靠在边上,喃喃自语的念叨着这些话,盛斌在旁边听着,却不曾开口。
这段路并不好开,一路都是颠颠簸簸。
苏式在盛斌绕过一个水坑之后,看着车窗上留下的污痕:“我故意让苏业欠着我……他的自由,是靠我换来的,我要让他一直记着这件事,就像我把你拽离他身边,也是这么想的……这都是他欠我的。”
――“盛斌,你说,我这到底算什么兄弟……”
苏式第一次,在盛斌面前哽咽着流了眼泪。
第 55 章
盛斌听到了苏式哽咽的声音,却没有转头。
他只是紧紧的抓着方向盘,过了很久才开口:“我也有想扔下所有事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去生活的想法。”
一直阴雨的天开始下雨,盛斌开打雨刷:“但是我也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这么做。你想的事可以有很多,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做的。”
苏式在旁边冷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你是个不问原因的人。”
“你可以从结果推出原因,却不能因为原因看到结果。”盛斌的车开的很稳:“在外交上的准则之一就是别用这一刻的结果判断下一刻的得失。出发点是好的未必就会做对事,同样,你心里跟苏业的计较,并没有妨碍你做了做为兄弟你该做的。”
苏家这两个兄弟,他是一直看着过了这么多年。
无论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如何,没人可以否认苏式对苏业所做的一切,很多人都做不到。
“你跟苏业之间的事,我没有立场和资格说太多……但针对我的这部分,你最初因为什么原因而接近我,跟我们现在的关系无关……就算你跟我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场赌局或者一个玩笑,既定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他能够发自内心的接受苏式,是因为苏式让他相信了一种可能……剩下究竟如何选择,是他的问题。
每个人,都不可能真正活的随心所欲。欲望是一回事,如何选择是另外一回事。有时候压抑是一种必须的代价,过程虽然异常痛苦,可也就是这份痛苦促成了最终新的选择。
盛斌放下一点车窗,让窗外的雨水和冷风灌进车里,打湿了自己也让苏式稍微清醒了一点。
从苏式的角度,盛斌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并没有泄露出太多情绪,一如他平时的冷淡和笃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跟苏业都是最亲的兄弟。”
盛斌的世界,不存在亲人的概念。
不要说兄弟,就连父母的意义,他都接受的很淡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理解擦身而过的那些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是什么,似乎所谓的高兴与烦恼,都只是稍微冷静一下就能够看开的事,用刘希的话来说,他不是太理智,而是太冷漠。
这一点,他承认。
但是,从他认识苏业开始,苏式的存在就一直围绕在他们左右,兄弟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他不清楚,可在某些时候,他曾经真的羡慕过,羡慕过苏业所拥有的。
“苏式……飞机上不是只有苏业……”他转过头:“而你来了。”
现在的情况,可能真的是糟到不能再糟了。
盛斌随着路途越开越长,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心里的烦躁和不安也越加强烈,但很奇怪,他竟然比之前要冷静了很多。
对于他来说,这一趟的目的有两个。
找到苏业……
把苏式安好的带回去。
苏业所在救援队驻扎的地方,后面车已经开不进去了。
朗多尼亚地区的丛林实在太多,盛斌担心车再往里开会陷入一些目测不出的泥坑里发生意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跟苏式两个人下车徒步过去。
他让苏式穿好保护衣:“小心手臂和腿不要被任何东西刮伤。”这里真正要人命的植物和动物很多甚至都没有名字,他们也无法预估走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
两个人各自背了一个背包,有一些应急的药品工具,是大使馆的人给他们准备的,称不上完备,只能应急。
雨还在不停的下。
每一步走起来都很艰难,盛斌让苏式走在前面,小心脚下。
冒着雨走了将近四十分钟,他们才看到驻扎的帐篷。明明温度很高雨水冲下来的时候却透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寒意,苏式和盛斌走到帐篷那里的时候两个人都冷得有点哆嗦。
这个救援队只剩下三个人……
飞机上除了苏业之外,还有一个人,具体的身份盛斌和苏式没有多做了解,但是在残骸之中,已经找到了尸体。
看起来像是之前跟盛斌通过话的女人把他们领进帐篷:“你们是苏的家人?”
她的英语很流利,但是看着却比较象南美洲的人。
“我是他哥哥。”苏式攥着暖壶靠在一边,努力的想恢复一点体力。盛斌脱掉最外面的外套:“我是他朋友。”
“你跟苏很像……“女人这句话是对着苏式说的,太过相似的轮廓无疑让她想起了曾经一起共事的苏业:”苏的事……我很遗憾……”
女人带着悲伤的敛了下视线:“我是他的同事,我叫瑞恩。”
苏式显然不太想听到这种道歉,他皱了下眉:“目前是什么人在找他?”
“我们有两个人,在当地也有人跟我们一起,一行有七个人,昨天就出发了,今天晚上之前他们会回来。”丛林中不能待太久,找人的工作也只能分阶段,他们的计划就是先沿着飞机坠落的河流下游找一段,没有结果的话,再试另外一条路。
这里的环境太恶劣天气也太多变,人为可以掌握的情况少的可怜。
苏式烦躁的皱起眉:“那我们还是不等了……你给我一张这里的地图。”
“你们要自己去?”瑞恩诧异的瞪大眼睛:“绝对不行,没有人领路,你们很容易就会迷路。”
“可是你们的进度太慢了。”
现在让他坐在这里等,根本是开玩笑。
盛斌看着苏式坐立难安的样子,上前拦了一下:“苏式,想找到苏业单独靠你是绝对不可能,他们越配合,苏业的机会就越大。”
所以一意孤行在这时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这两句话是用中文说的,瑞恩因为听不懂所以只是着急的强调这里的环境有多复杂,苏式抬头看了盛斌一眼,嘴唇动了动可最终没有继续坚持。
盛斌让苏式把身上的衣服暂时缓下来用暖气炉烤干,救援队这里有些食品物资,两个人暂时吃了一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就一直在研究地图。
救援队他们是一路往东找的,按照瑞恩的说法,第一阶段的目标是十到十五公里。但是看目前的天气情况,很可能找不了那么远就要折返。
苏式面色难看的盯着地图,上面的等高线分布让他心里那股沉重越压越低:“你们这里有热感的器械么?”
“本来苏他们带着,但是飞机坠毁的时候……”器械也一并摔坏了。
盛斌他们只带了两个热感的望远镜,性能还不是特别好,在丛林中很可能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苏式一拳捶在桌面上:“这该死的地方,连空中搜救都不行!”旁边的瑞恩被吓了一跳,担心的看着他。而盛斌点了根烟,略显心烦的在旁边抽着。
等待真的是要人命的东西……
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到了跟前也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等着,时间每过一秒似乎苏业的机会就少一秒,这种仿佛自己在亲手扼杀苏业的感觉,能把人活活逼疯。
等了大概四个小时,苏式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我等不下去了!”
他就是他这句话的话音刚落,瑞恩高兴叫了一声:“他们回来了!”
盛斌和苏式两个人下意识往外看,果然丛林那个方向走回来一队人,样子很狼狈,但是里面并没有苏业的身影。
看来还是没找到……
苏式脱力的叹了口气,皱眉靠在旁边,心里压抑的情绪让他很想随便找个人揍一顿狠狠发泄一下。
盛斌的脸色也很不好,他看着瑞恩走过去接过领先那个男人手上的一些器械:“怎么样?”
为首的男人摇摇头:“没有找到苏生还的迹象。”他们沿着飞机坠落的地方往下游找了将近七公里的范围,始终没发现任何有人走过或者遗留下来的任何物品。
看样子,苏业不太可能还活着。
瑞恩的眼泪猛的就涌了出来:“苏……”
反而是盛斌在旁边插了一句:“但是也没有找到尸体吧?”
男人很意外还有其他人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询问瑞恩盛斌的身份。
“哦,他们是苏的家人,他的哥哥也来了……”瑞恩说完,指了一下帐篷里的苏式,男人顺着看过去,惊讶的扬起眉:“苏!”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只是双胞胎长得太像。
这种落差无疑也让他很难受,男人叹了口气,走进帐篷:“我听苏提起过你,你是苏……式?”男人的英语没有瑞恩流利,他自我介绍了一下叫乔巴,是印度人,这里面,他是跟苏业共事最久的,所以,也是他领头去丛林找人的。
“现在下雨,情况太糟糕了……等雨停下来,我们再沿着另外一个可能的路找找看。”
只不过,相对于沿着河流,那条路的可能性无疑更低……
苏式已经没什么力气来应付其他人了,他沉默的看着帐篷外的雨帘,过了一会儿拉了一下盛斌:“跟我根烟。”
后者递给他然后帮他点上,两个人并肩保持着沉默,也分担着彼此的担忧悲恸。
第 56 章
“我说,你小子好歹也叫声哥吧?”
“你会叫我弟?”
“操!双胞胎这种兄弟关系根本累赘多过亲情吧!”
“爸妈心目中,其实只有你这个儿子罢了。”
“你并不是做不到。”
“但是为了讨爸妈开心而改变自己,太蠢了好么。”
“……或许吧。”
“这世上,我唯一剩下的亲人就是你了吧……”
“真不甘愿的语气。”
“谁让这张脸早就看腻了。”
“其实我们俩长得不像。”
“这问题你去问盛斌吧……”
“你可别把魔爪伸向他,盛斌跟你不是一类人。”
“你就我们知道不是一类人?”
“我太了解你了……也太了解他……”
苏式猛地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他愣神了几秒钟。
还是那个帐篷,身边盛斌跟乔巴在研究地图,他身上盖了一件大衣,帐篷外面的雨看样子已经停了。
他抹了一把脸:“怎么样了?”
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俨然如同干涸了多年的枯井。
盛斌回过头:“正准备叫醒你,我们拟定了几个方向,一会儿就出发。”本来盛斌是打算他跟苏式两个人出去找,毕竟乔巴他们才刚回来没多久,但是乔巴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最后还是又加了一个本地人,四个人准备按照另外两个可能的路线找人。
苏式喝了两口水,站起来:“好,那走吧。”
他刚才怎么睡着他的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这段时间基本上都过的昏昏沉沉,再不找点事情做,他大概真要疯了。
虽然雨停了,但因为到处都是积聚的水坑,盛斌和苏式换上了乔巴他们为他们准备的军靴,带了一些必须品和应急工具,就开始往丛林里走。
不要说苏式,就连盛斌都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
“这里的路,认的最清楚的是苏。”乔巴在前面很突然的开口:“他是我们之中唯一曾经徒步穿越过丛林的人,之前也曾经遭遇过一些意外,但每次都是他领着我们走出去。”
完全看不出那么斯文温和的人,其实毅力和爆发力都那么惊人。
苏式跟在后面,听着乔巴介绍跟苏业共事时所发生过的那些事,感觉时光又回到了小时候,他们两个总是被人拿出来比较,从身高,胖瘦,学习,朋友,兴趣爱好……
心底那股焦躁又开始往外翻涌,他皱着眉咬紧了后牙。
“苏业既然有过穿越丛林的经验,他应该有办法自救。”这话是盛斌说的,他转头看了一眼苏式,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是安慰对方还是安慰自己。
不过,他旁边的男人根本毫无所觉。
苏式的身体其实已经疲累到一个极限了,精神上只是保持着清醒,却透着自己也没办法排解的麻木,他只想尽快的往前走,找到苏业,然后离开身边的所有,当这一切压根就没发生过。
乔巴所带着的那个当地人,很熟悉追踪,因为他们经常要在丛林中狩猎,所以这一路上,都在努力翻找有人所经过的痕迹。
苏式既不开口询问,也不主动做任何决定,就是一直紧紧跟着,看到乔巴他们蹲下研究脚印,心中会腾起些许希望,然后在对方摇头之后,又重复着不知道多少次的失望。
终于,走到一个分岔路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分成两个小组。
“如果我们先走一条再返回,可能比较花费时间。”乔巴指了一下地图:“但是这两条路,都有水源。”
苏业如果真是没死,他求生的路线应该是沿着水源走。
“那我们还是分开走吧。”盛斌研究了一下地图:“抓紧时间。”
乔巴点点头,给盛斌大概画了一下路线范围:“无线电的通讯范围只能达到这里,所以你们如果找到这里还没有发现,最好趁着天黑之前往回折返,或者再往前走一点,在这里我们可以汇合。”
“好的。”
记下乔巴所交代的注意事项,盛斌把地图收好:“保持联系。”
“嗯,你们千万小心。”
两组人原地分开,一个往左走一个往右走,乔巴在盛斌他们起程之前拉住盛斌:“这条路……再往东边一点……就是飞机坠落的地方。”他担忧的看了一眼苏式:“你们,还是别去了……”
这话他都没敢当着苏式的面说,虽然接触没有多久,但是这个长得很像苏业的男人,精神显然已经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了。这不需要任何技巧都可以看出来。
盛斌皱起眉,回头也看了看苏式,最终还是没说话。
找寻的过程,压抑的俨然如同一场折磨。
行进的过程中盛斌跟苏式很少交流,除了观察他们周围是否有人折断的树枝或者任何点火,有人经过的迹象,没有人愿意多浪费力气的开口,也似乎找不到可以让彼此好过一些的话题。
盛斌几次停下来问苏式要不要休息,后者只是面无表情的摇头,执意的还要往前走。
相比起一直看着地图的盛斌,似乎这一路下来,苏式凭借的完全是一种直觉。
总有人说,双胞胎之间是存在着某种感应的……
苏式从来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身为当事人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感受过那种所谓的“感应”,只有这一次,他很希望老天爷能给他一个奇迹,他就求这一件事,让他们找到苏业,把人带回去。
――他知道苏业没死……
没有原因,他就是知道。
眼看着走了将近三个小时,盛斌终于在苏式第五次摇头表示不需要休息之后拦住他:“坐下。”
后者抬头看他一眼,莫名的僵持了一分钟,苏式随便找个地方靠着,然后动作很慢的坐下。他的呼吸很急促,丛林中下过雨之后透着的不是凉意而是寒意,明明维度那么低,却没有想象中的温暖,胀热中的阴寒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然后夹着每一次的呼吸往身体里钻。
盛斌递给他一瓶水:“苏式,你要是垮了……就什么可能都没了。”
苏式喝了两口水,倦意很浓的闭上眼:“就算我死了,也还有你。”他睁开眼睛看着盛斌:“你不可能放弃苏业的,不是么?”
知道苏业出事这么久,苏式这是第一次跟盛斌提到关于对方的心情。
“我知道你没看起来这么冷静,我们两个,谁也瞒不住谁。”只是,这时候苏式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计较这种事了,无论苏业在现在的盛斌心里还占据多少分量,跟眼前的事比起来,都根本毫无意义。
如果盛斌的感情能够促使他将苏业找到,苏式甚至不介意一切回到当初。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阳光:“之前,苏业跟我说只要我要求,他就算不甘愿,也还是会放弃这份该死的工作……但是我没坚持……盛斌,如果是你的话,你会不会开口让他放弃?”
苏式对面的男人愣了一下,过了很久才回答他:“我不知道。”
“你会。”苏式自嘲的笑了:“你一定会。对于自己真的想做的事,你从来都很直接。”
“我不擅长直接。”
“你只是不擅长说而已……”苏式靠在身后的树上,语气很肯定:“你这个人,就算混蛋都混蛋的很磊落。”
明知道这件事做了,说了会伤到其他人,也不愿意虚假的去敷衍一下。
苏式不止一次被盛斌这种做事风格刺激到抓狂,然而,也就是这份直接让他反而不需要去过度的揣测盛斌的心情,一切他表现出来的就是他所能给予的。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盛斌,跟我比混蛋,你输了……”苏式笑了一下,歪着头,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
盛斌觉得心底那种被东西扯着发疼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看着面前的苏式,终于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扯住对方:“苏式,苏业出事是意外,这跟你无关。”
结果他这一句话,就像突然点燃了苏式一直压抑的怒火一样,后者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然后冷笑的轻哼:“跟我无关?盛斌,你说苏业今天这事跟我无关?”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知不知道苏业现在这份该死的职业是我同意的?他一天到晚在外面到处折腾,这些是我默许的……因为我们两个只要在一起,就是没完没了的牵扯,先是我父母,后是你,盛斌,没有我支持,他现在得坐在苏氏集团的办公室开会!他不会有机会跑到这个该死的丛林,他不会有机会出事,他也不可能让我们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地方来找人!”苏式后面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你说这些跟我没关系?那跟谁有关?跟你有关,还是跟老天爷有关?”
紧紧抓着盛斌的衣服,苏式眼里全是充斥的血丝:“你告诉我,这跟谁有关?啊?谁能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妈的,为什么!”
他苏式到底做错了什么。
身边的亲人都要以这种方式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是他做的还不够?弥补的还不够?
这么多年,他放弃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是不能把真正想要的抓在手里,如果最后还是这个结果,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他一个人留到今天,到底有什么意义?
愤怒,不甘心,悲恸,这些情绪涌到一起要把苏式逼疯了,可以的话,他甚至想一把火把这个该死的丛林给烧了!只要能找到苏业,他不介意付出任何代价。
盛斌牢牢的用胳膊禁锢住苏式。对方激烈的发泄,嘶哑的怒吼在他耳边不断的重复,每一句话都让他眉间的褶皱叠加的更痛苦。
“苏式……”
只能这么叫着对方的名字,听着怒吼变成诅咒,诅咒变成咒骂,再然后,只剩下发泄般的嘶吼。苏式无法负荷的情绪,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
可是,这么大的一片丛林……即便苏式吼的再声嘶力竭,也很快的消散在空旷之中。只有盛斌从头至尾紧紧的搂着苏式,等待他平静下来,用无言的沉默传递着他所能给予的。
然后,感觉心口裂开的地方,狠狠的透着疼。
第 57 章
在盛斌看,苏式的情绪发泄出来,比憋着要好。
虽然这并不等同于他已经能够冷静下来了,但是能把话说出来,至少说明苏式还有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
怕的是,他连说都不想说。
热带丛林的天气变化很快,他们就算暂时休息也不能耽误太多时间,苏式冷静下来的时候有一种力竭的错觉,拎着包,他依旧是沉默的走在前面,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闭口不谈。
基本上,他并不想让盛斌看到自己刚才那个样子。
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正如一直以来的模式,只要对着盛斌这个人,他就很容易失控。
心中充斥着烦躁和焦虑,苏式不知不觉走的也比刚才快了。
盛斌跟在他后面,对照着地图的方向,不时的纠正着苏式的方位。
两个人走了一阵,苏式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头往左边看了一眼,带着莫名的一股心慌,不顾身后盛斌阻拦他的动作,想要爬过左边的这个低坡。
“苏式,错了!”盛斌伸手去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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