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辣书屋
首页花落未识君[出书版]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花落未识君[出书版] 作者:尘印

    动也不动,谦恭地道:「晚生还有一事,斗胆想请秋掌门成全。」他面带忧愁,幽幽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晚生屡遭情变,了无生趣,只想找个清静所在避世。不知秋掌门可否收留晚生在岛上暂居……」

    「闭嘴。」秋凤舞雪衣微晃,已飘至舒流衣身前,伸手揪住他衣领。这个家伙,说了半天,还是变著法子想赖在这里,好继续跟戎骞旗见面。

    早知如此,他之前就该把这家伙丢得更远。

    发现自己又将成为大型飞镖,舒流衣连忙正色道:「晚生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秋掌门息怒。」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秋凤舞嗓音轻缓下来,寒气却无孔不入渗进舒流衣每一寸肌肤,足以冻结心肺。

    舒流衣硬著头皮,含笑道:「晚生句句是实,有什麽好怕的?」江湖传闻这秋凤舞从不滥杀无辜,即便遇上大奸大恶,也只是废去那些恶徒的武功,再说了,秋凤舞倘若真要取他性命,昨夜早已下手,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居然不惧他的威胁?秋凤舞颇感意外,又认真地上下看了舒流衣一通,倏忽逸出声清寒冷笑:「想要避世?容易。我与少林方丈大师有旧,可以为你写信引荐,让方丈大师收你入空门落发为僧。」

    「这个就不必了。」舒流衣吓出身冷汗,苦笑:「晚生餐餐无肉不欢,恐怕与佛门无缘。」

    还在胡说八道!秋凤舞决定不再跟这无赖之徒罗嗦,抓著人足尖轻点,掠过院落白墙,跃落那片温泉池边。

    「你不是了无生趣麽?我成全你。」他轻描淡写地挥手,舒流衣霎时被远远抛出几十丈,「扑通」坠落瑶池碧湖之中,溅起大片水花。

    让这头脑发昏的家伙彻底冷静一下,看他还敢不敢再胡搅蛮缠。秋凤舞双手负背,噙著丝冷笑作壁上观。

    慢慢地,他眼神微变。

    那舒流衣在湖心拼命扑腾,竟似不识水性。秋凤舞起初还以为舒流衣在装腔作势,但见舒流衣挣扎一阵後,整个沉入了水下,他又等了一会儿,水面毫无动静,秋凤舞终究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舒家大公子固然可气,却还罪不至死。

    他一振衣袖,风驰电掣般掠至湖上。碧湖最深处几达百尺,水质却清澈见底,一眼便看到舒流衣长发飘散,正缓慢向湖底沉落。

    真是麻烦!秋凤舞暗叹,双掌平推而出,左右一分──

    「哗」一声惊天巨响,他前方的湖面骤然凹陷,向两侧立起两道数丈高的水墙,惊得上空无数水鸟振翅逃飞。秋凤舞掌心内凹凌空一吸,已将舒流衣当胸提起,返身飞纵跃回,足尖踏上实地,那两道水墙才退落湖中,激起层层水浪。

    他将手中人放落地,一掌拍上舒流衣後背。

    「唔……」舒流衣呕出一滩清水,仍是昏迷不醒,全身衣服还在不停滴水。

    秋凤舞皱眉,总不能就这样把人往院外一丢,当下快步出了无香院,随口喊住一名路过的年轻弟子,「青檀,去请大夫熬碗姜汤,顺便再去客舍把舒家大公子的衣服拿来。」

    那弟子虽觉奇怪,还是应了声是,飞快离去。

    冷眼看著青檀给榻上的人换上乾净衣服,又撬开舒流衣紧闭的牙关,灌下姜汤,秋凤舞等了片刻,见舒流衣还在昏睡,便不再等,交代青檀在旁看护,自行入内室调养内息。

    真气刚运行了一个大周天,门外脚步轻响。

    「人醒了?」他睁眸,冷冷问。

    「不是,是戎师兄求见……」青檀在门外吞吞吐吐地道:「弟子先前去客舍拿衣服时,戎师兄看到了……」

    所以就坐不住,跑来无香院找人了?秋凤舞对这个自己最看重的大徒弟,也著实恨铁不成钢,静了静,拂袖而起,飘然出了内室,朝院门走去。

    戎骞旗就站在院外草地上,面带忧色,迟疑道:「师父,舒公子他是不是在您这里?」

    秋凤舞目光冷厉,逼视戎骞旗,「怎麽?你还放不下?」

    戎骞旗回避似地垂下头,低声恳求:「舒公子言行纵有不检点的地方,师父您大人大量,就别与他一般见识,弟子求师父放他回去吧。」

    「你以为他被我关了起来?」秋凤舞冷冷一笑:「他刚才溺水,等他醒了,我自然会叫他走,不过在他离开昆仑之前,你们不准再见面。」

    溺水?戎骞旗困惑地蹙紧了眉头。他怎麽记得舒流衣的水性是出奇的好?秦淮河上初相识时,他就亲眼看见舒流衣入水救起了好几个失足落水的歌妓,可师父是绝不会骗他的。

    他抬起头,正想再问个清楚,却见秋凤舞衣袂飘扬,已返回无香院,两扇黑木大门随之关阖。

    铺在枕头上的黑发已快晾乾,「那张醒时经常挂著慵懒微笑的俊脸,沉睡时倒是透出几分正经,但横竖看,除了长得比普通人好看点,并无任何特别之处,更毋庸提这家伙的性情有多无赖。秋凤舞想不通自己的得意大弟子,怎麽就对这家伙念念不忘。

    两个男子之间,果然不是他所能理解的……秋凤舞暗中鄙夷冷笑。

    「嗯……」榻上的舒流衣眼皮动了动,悠悠醒转,似乎一时间还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眼神有些茫然,但很快,焦距落在了挺立榻边的雪衣人身上。

    「秋……掌门……」他开口,嗓子沙哑,接著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这个样子踢他下山,只怕走到半路被大风一吹,就会染上风寒。秋凤舞忍著不耐烦,等舒流衣结束这一轮猛咳,才漠然道:「你今天暂且住在这里,明天再走罢。」

    舒流衣愣了愣,随即面露苦笑,下榻,穿鞋。

    「去哪里?」发现舒流衣摇晃著往外走,秋凤舞目光转寒。

    舒流衣咳了两声,虚弱地道:「晚生方才不该冒犯秋掌门,告辞。」

    「你又想去找戎骞旗诉苦?站住!」秋凤舞衣袖轻挥,一股无形劲风将舒流衣逼得接连倒退,坐回软榻上。

    「秋掌门,你──咳咳,你误会了。晚生只是怕吵到秋掌门清修,咳,还是让晚生回客房去吧。」舒流衣边咳边说,有气无力。

    秋凤舞冷笑:「你就别再枉费心机,老实待在这里,没我点头,你哪里也别想去。」语毕,扬长而去。

    「秋掌门……」舒流衣愁眉苦脸地追著秋凤舞的背影叫了一声,目送那人头也不回进入内室,他重重叹口气,扑倒在被子上,肩背剧烈抽动,使劲咬牙,憋住了满腹笑意。

    他只不过略施苦肉计,欲擒故纵,秋凤舞果然上当,这个武林至尊,还真是好骗啊!舒流衣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无聊。

    黄昏时分,那个年轻弟子青檀给他送来了饭菜。

    舒流衣吃完,等青檀收拾停当离开後,他脱得只剩下贴身短褂,又将一大壶凉茶浇了满身,然後打开窗户,往窗边一站。

    即使是在夏季,这西域的夜晚也是温度极低,寒气透骨。舒流衣很快冻得簌簌发抖,嘴角却勾起得意狡黠的弧度──想赶他走?哼,等著吧!

    翌日清晨,舒流衣房内响起一片断断续续的嘶哑咳嗽声。

    「师父,舒公子他发高烧了。」青檀对闻声而来的秋凤舞边说边摇头,心想这南方人的体质就是弱。

    秋凤舞低头,见榻上那人俊脸赤红,额头鬓角都布满冷汗,不禁皱紧了眉。

    舒流衣看不到秋凤舞面具下是什麽表情,但光看那双墨眸里流露出来的嫌恶之色,就知道秋凤舞在想什麽,他挣扎著试图起身。「晚生这就下山,不会再给秋掌门添麻烦,咳咳……」

    「你果真是个麻烦。」男人终於开口,语气强硬不容违抗,「想走,也得养好病,免得江湖中人还以为我昆仑派不懂待客之道。」他根本不给舒流衣反驳的机会,转身吩咐青檀:「舒家大公子就由你看护,不许出差池。」

    「是,师父。」青檀送走了秋凤舞,回头对著舒流衣叹气:「舒公子,你先睡一会,我去找大夫给你煎药。」

    多了这个青檀在眼前晃u,真碍事!舒流衣思量著该如何尽快解决掉这碍眼的家伙,脸上却扬起个真诚无比的微笑:「谢谢你了,青檀。」

    美男就是美男,纵然病颜憔悴,这一笑,依旧风流蕴藉,令人如沐春风,眼中盈盈笑意,更让青檀情不自禁地发窘,口齿也结巴起来:「舒、舒公子太客气了。我走、走了。」

    眼看著青檀逃也似地冲了出去,舒流衣暗笑不已──真是单纯。

    他知道,自己该怎麽做了。

    离婚宴之日,已过了七八天。最後一拨宾客亦动身辞行,小岛上恢复了以往的清寂,而素来最冷清的无香院内,却多了几丝生气,这变化,自然和舒流衣脱不了关系。

    经过数日休养,舒流衣高烧已经退去,咳嗽却总是反反覆覆。

    秋凤舞本著既然留了,便留到舒流衣痊愈的心态,耐著性子让舒流衣继续住了下来,反正舒流衣的衣食起居,均由青檀打理,也不用他操心。

    只是这几天来,他时不时听到那两人在舒流衣房内低声说笑,而且青檀提起舒流衣时,称呼也从舒公子变成了舒大哥,被秋凤舞狠瞪了两眼仍不自知。

    青檀这孩子,莫非也对舒流衣生了好感?秋凤舞意识到这一点,便有点静不下心来练气。

    这时,室外更传来一阵拍手欢叫声,隔著内室的门板仍十分响亮,秋凤舞霍然睁眸,起身步入院中。

    午後阳光炙热猛烈,洒遍了空旷的庭院,舒流衣和青檀就席地坐在唯一的一株大树下谈笑风生,数朵粉白花朵被两人笑声震落,随风悠悠轻飘,沾落舒流衣黑发、衣上……

    赏心悦目的画面,然而落在秋凤舞目中,却极是刺眼,尤其当他看到自家徒弟青檀居然攀著舒流衣的手臂,还笑得满脸欢畅时,秋凤舞的声音比寒冬里的风还冷三分。

    「青檀,出去!」

    「啊?」沉浸在说笑里的那两人,这才觉察到秋凤舞的存在,青檀连忙站起,垂手叫了声师父。

    「今後,你不用再来无香院了。」秋凤舞面无表情。

    青檀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又不敢多问,只得不情不愿地道:「弟子知道。」

    秋凤舞等青檀走远,才居高临下打量起舒流衣,最终冷冷道:「舒家大公子,你病还未好,又开始勾引青檀,你对我昆仑门下弟子就这麽有兴趣?」

    我现在就只对你有兴趣……舒流衣在心里回答,表面却摆出十二分的委屈,起身拱手道:「秋掌门误会了,晚生对青檀师弟绝无非分之想。」

    「最好没有。」秋凤舞重重哼了声,冷笑:「那你们刚才又待在一起在干什麽?」

    「晚生只是给青檀师弟讲了几个笑话,又教他变戏法而已。」舒流衣取过自己肩头一朵落花,双手背到身後,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後又把双手伸出,已握成两个拳头,笑道:「秋掌门,你猜那朵花藏在我哪只手里?」

    原来先前这家伙和青檀是在玩这小孩子的游戏,秋凤舞愠意稍减,淡淡道:「你自己玩去罢。」想了想,觉得还是得未雨绸缪,防患於未然,便警告舒流衣:「这次就算了,要是让我看到你再招惹我的弟子,我绝不饶你。」

    他返身欲行,却听身後衣袂掠风,舒流衣纵身绕到他前面,笑嘻嘻地道:「秋掌门你就猜一猜麽!」

    面对这麽块黏人的膏药,秋凤舞自觉有些头痛,又自恃身分,不愿对个病患後辈动粗,随口道:「右手。」

    舒流衣笑著摊开右拳,空无一物。

    「那就是左手了。」

    秋凤舞话音刚落,舒流衣又把左拳打开,同样空空如也。

    「秋掌门,你猜输了。」

    「你早已经把花丢了罢?这戏法有何稀奇?让开吧!」秋凤舞不屑地一振衣袖往前走。

    「非也非也。其实那朵花,晚生早就放在秋掌门头发上了。」舒流衣得意轻笑,边伸右手向秋凤舞鬓角摸来。

    「放肆!」男人动了真怒。以他的修为,便是一片飞絮近他身,也躲不过他的耳目,怎麽可能被舒流衣放上落花而不知。这无赖浪荡子,竟敢对他动手动脚,心念电转间,他一掌已挥了出去。

    舒流衣猝不及防,被这掌结结实实拍中胸口,连哼都没哼一声,如个巨大纸鸢飘起,撞上围墙再落地,张口,鲜血喷得身前草地上、衣襟上尽是殷红。

    秋凤舞馀怒未消,雪衣一晃移到舒流衣跟前,正想把人丢出去,却见舒流衣惨白著脸,举高右手。

    那朵白花就夹在他指缝间,此刻已被血染红。

    舒流衣满脸苦笑,呕著血断续道:「花一直、一直被我藏在手背後,我只想使个障眼法,变、变戏法给你看,没别的、别的意思,我……」到最後气若游丝,手「啪嗒」砸上地面,人也晕死过去。

    秋凤舞僵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收场,半晌,终是无奈摇头,俯身托起了舒流衣。

    人,是肯定要救的,还不能让弟子们知道舒流衣被他打成了重伤,否则戎骞旗收到风声,势必天天往他这无香院跑。

    他无声叹了口长气。明明一心想让这舒家大公子尽早离开昆仑山的,这下可好,没一两个月的静养,舒流衣绝对无法康复如初。

    这个舒流衣,果然是他迄今遇上最大的麻烦。

    「咳咳咳……」一阵虚弱的低咳声中,舒流衣缓慢地从榻上坐起身,费力披起件外衣,下了地。

    半月前秋凤舞那一掌险些震碎了他的肺叶,幸好昆仑派的大夫医术十分高明,在舒流衣晕迷时,一帖药剂便稳住了伤情,舒流衣苏醒後,又有秋凤舞每天过来输些真气为他化散瘀血,活络经脉,他伤势好得很快,从两天前起,已经可以落地活动片刻。

    他扶著墙,慢慢走进院落,靠著大树坐下,天色已近黄昏,风里带上了萧瑟寒意,舒流衣下意识拢紧衣襟,听著自己的轻咳声在院里回响。

    这无香院,如今就只住著他和秋凤舞两人,除了有个又聋又哑的老仆每天会来做饭洒扫洗衣,再没f人来打扰。

    舒流衣对现状很满意,之前故意亲近青檀,就为了逼秋凤舞将青檀赶离他身边,好与秋凤舞单独相处,而後那一掌虽然不在舒流衣预计之中,他仍是咬咬牙硬受了下来。

    对付秋凤舞这种男人,硬的肯定行不通,只能用苦肉计,只有让秋凤舞对他心怀愧疚,他才有更多机会,至少这些天来,秋凤舞对他已不似最初那麽冷酷轻蔑,也不再用冷笑的口气与他说话。

    秋凤舞做完晚课,循著舒流衣几声低咳寻到院中,负手於背,不悦地道:「怎麽不在房里好好养伤?」

    「晚生都躺了一整天,再不出来透透气,就要发霉了。」

    舒流衣轻笑,下一刻,扬了扬手里一条粉白花环,献宝似地问:「我刚用落花编的,好不好看?」听不见秋凤舞回答,他了然地耸了耸肩。想当然耳,这男人脑子里装的除了武学和徒弟,只怕没别的东西,哪会对花草感兴趣。

    他撑著树干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对秋凤舞微笑道:「这落花其实很衬你的头发,秋掌门,晚生可不可以替你戴上,咳咳……」

    男子簪花自南北朝流传开来,到了本朝更是盛行於世,被历代帝王官宦家视作高雅之风,民间文人墨客也竞相效仿附庸风雅。

    江湖中人簪花的亦不在少数,虽也有人对此风气不太受用,却没什麽大抵触,所以秋凤舞倒并未动怒,仅在面具後微蹙了下眉心,漠然回绝:「我不爱这些。」

    「只是戴一下……」舒流衣难掩失望,又是一轮剧烈咳嗽。夕照仅馀最後丝缕光辉,映在他眼眸里,闪出无尽渴求。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还有手中的花,无一不让秋凤舞想到了舒流衣那天负伤时的情形,心头不由自主微微升起些许负罪感,毕竟怎麽说,也是自己当时太冲动了些,差点就把舒流衣毙於掌下。

    平心而论,这舒家大公子在他面前,大多数时候也算礼数周到,对他十分恭敬,那天也是为了引他高兴才给他变戏法,却被他打伤,他此刻要是再拒绝舒流衣这小小的请求,未免显得自己这个前辈的气量也太狭窄。

    他妥协地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舒流衣顿时眉开眼笑,整张脸都变得神采飞扬,走近秋凤舞,用花环将男人墨黑飘散的长发在背心处扎成一束。

    白花黑发,两种最素净无垢的颜色,偏生散逸出令舒流衣心旌摇动的莫名情色意味,心跳,彷佛都不受控制地突然加快了。

    他深深地呼吸进一口傍晚的寒冷空气,冷却胸口的躁动,面带微笑退开两步,看著被金黄残照笼罩的颀长男人,由衷赞叹:「真的,很美。」

    赞花,也赞人,不带丝毫杂念邪念。

    秋凤舞雪白的衫角轻动了动,有些错愕地凝视舒流衣,冰寒墨眸逐渐腾起几分舒流衣看不透的复杂神色。

    「秋掌门,你怎麽啦?」舒流衣试探著问。

    触及青年关切温柔的眼神,秋凤舞竟破天荒地心神微乱,掉头就走,连头发上的白花也忘了拿下。

    舒流衣惊诧了一下,随即了然微笑──这世上恐怕还没人夸过秋凤舞长得美,难怪男人一时无所适从,看秋凤舞临走时的脚步那麽急,男人的心,一定也开始因他而乱了,呵呵……

    舒流衣自懂得情爱以来,始终深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即便再冷漠孤傲的人,只要朝夕相处,步步紧追,也总有软化的一天,这想法,使得他十年来在情场上无往不利,而今,再一次在秋凤舞身上得到印证。

    为秋凤舞束发那天过後,他敏锐地觉察到秋凤舞对他的态度起了微妙的变化,原先秋凤舞为他输过真气後就立刻离开,现在却还会淡淡地询问他伤情如何。

    舒流衣自然趁胜追击,一有空,他便找些话题待在秋凤舞身边f谈。秋凤舞生性并不喜欢多言,大多数时间就淡然聆听舒流衣一个人自说自话,不过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厌烦,偶尔听到感兴趣的地方,也会插上两句。

    两人的关系,开始一点点朝著舒流衣希冀的方向迈进。

    随著了解日深,舒流衣发现,秋凤舞生活的天地其实非常狭小,这个少年成名的男人,除了年轻时短暂的江湖游历之外,就一直居住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湖心小岛上,潜心钻研武学。

    早些年,还时不时有武林中人前来挑战寻衅,无一例外惨败,以致近年来已无人敢轻易涉足瑶池。秋凤舞对外界的所有认知,无非来自门下弟子。

    男人的情感世界,更是一片空白。

    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舒流衣最终在心里为秋凤舞下了定论,感慨之馀,征服这个男人的愿望也越发强烈。

    他想要成为秋凤舞的唯一。

    挑更多趣闻轶事讲给男人听,为男人变几个有趣的小戏法,看著秋凤舞那双沉静的黑眸,日渐多了好奇和专注……

    伤势好了七八成的时候,舒流衣亲自下厨,做了他最拿手的精致菜肴,替换掉哑仆每日做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寡淡饭菜。

    秋凤舞尝了第一口後,眼神说是震惊也不为过,「你居然会厨艺!」

    「呵呵,我舒家产业之中,单只酒楼就有六十多家,这几样都是金字招牌菜,我从小吃得次数多,也就学著做了。」舒流衣笑得云淡风轻:「秋掌门若喜欢,晚生明天再做几道。」

    最好是留在无香院当你专用的厨子……他在心底加了一句,不过现在,还未到说这话的时机。要俘获男人的心,须用小火慢熬,不能操之过急,「来,再尝尝这道菜!还有这个……」

    秋凤舞只是哦了声,不置可否,慢慢吃著舒流衣挟到他碗里的菜,黑眸却不自知地凝注在舒流衣脸上──这个舒流衣,似乎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第二天,同样精美诱人的数碟小炒,饭案则被舒流衣搬到了大树下。

    头顶,落花飘零轻旋如飞雪,耳边,笛声时远时近,清悠出尘。

    舒流衣一曲吹罢,放下青玉笛,对秋凤舞笑了笑,开口却是一阵低咳。

    秋凤舞墨眸更黯了些,突地放下碗筷,一晃便没了踪影,舒流衣正在诧异,男人已去而复返,手里提了舒流衣留在房内的袍子。

    「披上。」秋凤舞的声音仍然淡漠,舒流衣却听出了那丝缕若有若无的暖意。

    他接过袍子,低头,嘴角忍不住微扬起一抹笑。

    坚硬的冰层上,一旦被凿开了一丝裂缝,哪怕再细小,随著时日推移,也会逐渐裂变成更大的缺口……

    舒流衣觉得,秋凤舞周身的冰层就在他不断展露出来的厨艺、音律、诗词、书画中缓慢地皲裂,男人望向他的目光里,开始带上了更多的探究,对他的称谓,也从最开始那敬而远之的「舒家大公子」变成了「舒公子」。

    他的伤势,其实已经接近痊愈,秋凤舞不再为他输气疗伤,然而男人彷佛也忘记了要赶舒流衣下山,仍任由他居留院内。舒流衣自是暗中欣喜不已,每天变著花样为秋凤舞做饭菜。

    而後某一天晌午,两人坐在树下用餐聊天时,舒流衣很诚挚地道:「秋掌门,晚生和你门下是平辈相交,你就别再叫我什麽公子,直呼我名字好了。」

    秋凤舞静了一下,随即颔首道:「也好。

    「流衣……」他转眸凝望舒流衣,轻叹:「以你的相貌才华,该找佳偶相伴,为什麽非要喜欢男子?」

    舒流衣知道男人是真的在替他惋惜,所以正色道:「流衣不爱女色,若真娶了女子,岂不是害人又害己。」

    秋凤舞竟无从反驳,怔了怔,才道:「男子相恋,终究不合天道人伦。」

    「天下间,不合伦常的事多的是,何止流衣所为。」舒流衣轻描淡写地摇头,「我又不图青史留名,何必违了自己心意去就那些伦理纲常。」

    他凑近秋凤舞,对上男人纯黑色的双眼,微笑著缓缓道:「这一生,我只求得一知己,能与我坐看云起花落,携手终老。」

    两人的距离,已近到彼此鼻息可闻。舒流衣说完,等著看男人的反应,是会不习惯两人间暧昧的气氛,转身离去,还是乾脆沉下脸训斥他?

    不过他很笃定,秋凤舞如今对他应当已经颇有好感,不至於再重重赏他一掌。

    秋凤舞目中头一遭划过些微迷惘困惑之色,似乎难以理解舒流衣的言语,忽然眼神一凛,霍地站了起来,拂去衣上落花轻尘,气定神f地俯视舒流衣。「那你为何对你那些情人始乱终弃?」

    舒流衣绝没想到秋凤舞竟会冒出这麽一句,一口闷气堵在喉咙口险些上不来,乾咳几声,努力调匀气息,仰头苦笑:「秋掌门,若非我所爱之人个个都抛下我娶妻生子,流衣又怎会到今天仍是孤单一人,形影相吊。」

    「是麽?」男人的语调明显透著不信,但也没再多问,只是看了舒流衣一眼,旋身飘然进了内室,留下舒流衣在树底下郁闷无比。

    第一次试探,就这样搞砸了。

    第三章

    晚上做饭时,舒流衣仍闷闷不乐,拿铲刀拨弄著锅里食物,心不在焉。

    唉,肯定是他在江湖中的风流浪子名声,使得秋凤舞对他成见极深,可这种事情,又实在很难跟秋凤舞解释清楚,而且男人也未必有耐性来听。好不容易才一步步贴近了秋凤舞的内心,让秋凤舞对他有所改观,绝不能半途而废……

    秋凤舞站在厨房门外,看到的,便是灶台边舒流衣的侧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心血来潮地跑到厨房来。之前练气时,他几次三番忆起舒流衣白天说的那些话,只觉心神不宁,无法静心打坐,便出了内室,本来只想随意走一走平复心情,脚底却不由自主循著飘散在风里的油烟味走近了厨房。

    即使身处充满烟火气的厨房,手里握著铲刀,舒流衣仍然动作优雅潇洒,像置身华丽厅堂之上,正在挥毫作画,唯有眉头微微拧紧,明显在走神……

    秋凤舞就在门外望著,不由得也出了神,突听舒流衣低呼出声──

    「怎麽了?」秋凤舞不假思索地飘身近前。

    「啊?」手背被菜油溅了下,紧跟著看到秋凤舞,舒流衣奇道:「秋掌门,你怎麽到这里来了?」这个总是衣裳雪白,不染纤尘的男人,跑到邋遢油腻的厨房里来干什麽?

    秋凤舞已经看清舒流衣只是手背上被油烫开个小水泡,也发觉自己刚才有点紧张过头,咳一声,漠然道:「我在散步。」背负起双手,飞快转身离去。

    散步散到厨房里?舒流衣好笑,又忍不住连连摇头──秋凤舞分明是在意他,否则也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这里,听到他叫痛就立刻担心地冲进来,可男人心里,大概并不愿承认这个事实罢……

    七月七,夜如水。

    昆仑派总堂上下仍冷清如常,没有半点七夕的气氛,反而是无香院里烛光荧荧闪动。

    「多放上几盏,才像过节。」舒流衣坐在温泉池边,将自己扎制的数十盏莲花灯陆续放入池中。

    洁白的莲瓣,盛载著摇红的烛影,缓慢漂向碧湖深处,夜空星月交辉,映照著湖面漂浮荡漾的莲灯光影,如梦似幻。

    舒流衣拿起最後那盏,回头笑望身後负手挺立的雪衣人。「秋掌门,你要不要也来放一盏?」

    秋凤舞淡然摇了摇头。

    舒流衣失望地叹气,自从那天树下谈心之後,秋凤舞对他始终不冷不热的,虽无疏远,但也似乎建了心防,不容他再踏进。舒流衣为此烦恼了好几天,吃饭、睡觉,都在寻思该如何想法子尽快打破僵局。

    适逢今日七夕,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兴致勃勃地做好数十盏莲花灯,入夜後颇费了番唇舌,才把秋凤舞邀到池边来放花灯,不过看眼下情形,秋凤舞对这显然毫无兴趣。

    一缕伤感笼上舒流衣脸容,他将最後一盏莲花灯放上水面,目送莲灯慢悠悠地漂远,轻声喃喃自语道:「听说七夕夜,只要把意中人的名字写在莲花灯上,心愿便能成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呵呵……」

    他低笑了几声,带著两肩落寞,起身离开温泉池畔。

    秋凤舞双眼在清冷月色里更显深沉,从舒流衣远去的背影转向湖面──那些莲花灯随波逐流,已到了湖心中央,烛影点点,微弱宛如星光萤火。

    他展动身形,足尖在水面几下轻点,翩若惊鸿,掠至碧湖深处,扬袖卷起了一盏莲灯。

    最内侧的一叶莲瓣上,果然写著两个蝇头小字──凤舞。

    凤舞?凤舞!凤舞?!他震惊,继而难以置信,猛回头,转看另外的莲花灯,每一盏,写的均是同样的凤舞两字。

    为什麽?不是戎骞旗的名字,却竟然是他!

    秋凤舞拂袖,打碎了满湖月光灯影,黑发飞扬,心,已乱。

    房内烛火幽暗,舒流衣和衣躺在榻上,怔忡出神。

    「砰!」虚掩的房门忽被推开,秋凤舞手托一盏莲灯,缓步入内。莲心的蜡烛已快燃尽,只馀一点奄奄欲灭的朱焰还在挣扎吞吐,照著秋凤舞的脸。

    木讷的面容,复杂的眼神。

    舒流衣长吸一口气,坐起身,与秋凤舞对视半晌,终究敌不过男人的气势,心虚地低下头,低声涩然道:「你都看到了……」

    秋凤舞没出声,垂眸凝注烛火已灭的莲灯,似乎在思考千古难题,许久,终於用和往日同样清寒冷漠的声音缓缓道:「你今晚邀我看你放灯,就是要我看到这些。」

    用意既被识破,舒流衣点头,笑容苦涩,他和秋凤舞之间,可说只隔著层薄纸,舒流衣这几天想来想去,最後决定孤注一掷,捅破这层屏障,不让秋凤舞再回避下去。

    「为什麽?」秋凤舞目光蓦然变得无比凌厉冷冽,如无形寒剑直刺舒流衣,「你喜欢的人,不是戎骞旗麽?」

    「从前确实是。可他既然成亲了,我和他,从此只是

    恋耽美


同类推荐: 我才不会爱上什么徒弟/太上忘情骚穴插入特集(脑洞肉段,粗口向)-v文乐可(完结+番外)他超霸道的 完结+番外男生宿舍被调教的小伪娘-v文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深度开发1v3轮流发生性关系(双性/NP/产乳/生子/QJ/LJ/人兽)-v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