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性不改 作者:十二念
同性从来不是什麽歪路。
然而世事总不会有如果。在意识到後悔之前,他给薛瑶拨去了电话,问她“那个赌,还算数吗”。
“可是……”没等对面回答,他又说,“我可能,做不到像恋人那样爱你。”
你还愿不愿意?
窗外升上半空的烟花瞬间炸开,火光映亮了他的脸,又在下一秒沈入了黑暗。
像个罪人一样,他始终低垂著头,近乎绝望地等待著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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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最近会两天一更=3=
☆、第9章
尽管第二天正值大年初一,何琪还是带儿子去了医院。本来以为十有八九是胃炎之类,结果却在胃肠科查不出个头绪,最後医生建议何琪带他上神经科看看,说有可能是神经性呕吐,又告诉她这病多半由压力过大引起,在抑郁症患者中并不少见。
何琪听完这病因立即明白了,回家後劈头就把欧阳远文骂了一通,警告他别在儿子面前再说那些有的没的。欧阳远文却反过来指责她小题大作,在他眼里这病根本与小孩演戏博同情无异,要是因为这样就什麽都依小孩来只会惯坏他。至於那些“有的没的”他表示以後该谈还是要谈,但是不会再选择在饭桌上,这对他来说也能算是一种妥协了。
好好一个年就这麽吵吵闹闹地过去,寒假也马上紧跟在年假之後结束了。回校後大家无一不在关心期末成绩,相比之下薛瑶最夸张,大过年的就给各科改卷老师轮了一遍电话,现在还剩下一科《概率论》都没出分数,她就已经信心十足这次稳拿第一了。
欧阳晓上大学後就对排名失去了兴趣,直到薛瑶一脸哭相地跑到他面前,他才知道薛瑶这次差了几分没能第一。
“对不起……”薛瑶活像一夜间老了十岁,声音沧桑地问他,“那个赌能续约吗?我这学期一定拿第一……”
亏她想得出续约,欧阳晓忍不住发笑:“随便你。”
薛瑶一听立马年轻回来了,眼里满是狡黠的光在闪烁。
“那那那……合约内容能随便我改吧?”
欧阳晓看了她一会,只用了沈默来回答。
自然这被薛瑶当成了默认,两人就这麽稀里糊涂地交往了。不过大家早八百年前就笃定了他俩玩地下情,如今公开这个消息可谓半点关注度都捞不到。
其实也难怪别人会这麽想,毕竟很快连薛瑶也发现,她和欧阳晓确定关系後要说有什麽变化,那就是走在路上偶尔会牵手……这个“偶尔”甚至还得有赖她主动,否则哪怕两人走到天荒地老,估计欧阳晓都想不起身边有个“女朋友”。
好在薛瑶个性够大方想得开,不同一般小女生脚一跺早气跑了。所以面对这麽个毫无自觉的男朋友,她最近更是将厚脸皮这个技能练得炉火纯青,就如现在眼见欧阳晓一手抱书,一手拿了手机在玩,她都能没羞没臊地将人手机抢过来,然後动作麻利地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
“你干什麽,”欧阳晓被她吓了一跳,“我还没……”
“等会儿再玩不行吗!”薛瑶好不容易学了点小女生脾气,“我有正事跟你说。”
欧阳晓不由语塞,悻悻垂下了被她握紧的手:“什麽事。”
“六十周年校庆快到了,我们班要排一个话剧。”
听不出跟自己有什麽关系,欧阳晓连“哦”都懒得应。
“我在里面演女主角。”薛瑶又说。
欧阳晓还是兴致缺缺:“是吗。”
薛瑶忽然停下脚步:“我推荐了你当男主角。”
“……什麽?”欧阳晓第一反应是听错了,眉头一皱又问了一遍,“什麽?”
“我推荐了你、当、男、主、角,”薛瑶一字一顿地重复,“是个很感人的爱情故事,咱俩演不是正好吗。”
没心情管它是什麽故事,欧阳晓看著她:“你认真的?”
薛瑶为表真心使劲点头:“剧本明天就能出来了,诗诗也说你很适合演男主角!”
诗诗是数学系公认的第一才女,听说考入本系纯粹意外,所以连基础微积分都能挂,小说却一本接一本地没断过出版,这次剧本不用想都知道铁定由她执笔。
可欧阳晓才不关心这些,话剧这个词对他来说简直陌生得像不存在他的字典里。
“你们换人吧,让我演肯定不可能。”
薛瑶还不死心:“为什麽不可能,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先不说有趣还是没趣,光是让自己演戏这个提议欧阳晓就觉得这帮人摔坏了脑袋:“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你哪次见我能骗得过人。”
薛瑶大无畏地下巴一扬:“怕什麽,男主角是个盲人,都用不到眼神去演,你只管保持本色念对白就行了。”
听完这几句,欧阳晓更断定了她脑子不正常,干脆闭嘴不再接话,从她手里拿回手机重新按了起来。
薛瑶自讨没趣地脸一扭,倒是没再继续强迫他。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晓走进教室,就见课桌上整整齐齐地摆了份文件,封面上打印了四个大字──《盲目的爱》。
还没将这玩意联系上昨天那场对话,便听薛瑶朝他嚷嚷:“不管怎样,你先看一遍剧本再说。”
欧阳晓没好气地放下背包,拿起那几张纸靠在窗边翻阅起来。
整个故事并不长,只够演八分锺,欧阳晓不多久就翻过一页,面上明显表现得有些不耐烦。可是当他终於翻到末页,他又蓦然变得像做数学题般专注,视线一直停留在纸张上面,连阅读姿势都没怎麽动过。
薛瑶在一旁小心地观察他,但始终摸不出什麽门道。冬末清晨的光线在窗边晃得发白,欧阳晓就像大半个人都融入了身後的白光里,让他脸上本来就不多的表情更加模糊了。
後来连编剧本人都坐不住了,起身跑到他边上一起看。
“这一幕有问题吗?”
薛瑶也好奇地凑过脸去:“哪一幕哪一幕?”
“……没问题。”欧阳晓低头合上本子,似乎无心地补充,“最後那句写得挺好的。”
最後那句?诗诗赶紧澄清:“这是我用的电影旁白。”
薛瑶又八卦地问:“哪一句哪一句?”
“喏,这句。”诗诗指给她看。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就好了,如果不能,那就让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原来你心水这种风格啊。”薛瑶得意地仰起头,“那你肯不肯出演呀,我的最佳男主角?”
为了一句旁白接下整部剧,欧阳晓还不至於糊涂成这样,然而不知他当时脸上哪个表情不对,让那两个人彻底误解成了同意,在他说出拒绝前就拍案将他纳入了主演行列。
等他莫名其妙地地被卖上贼船,他才得知还有个参演人是李佳颖,不仅是个女配,还是个爱情故事里的女配,理所当然恶毒就成了这个角色的代名词。
“评审能通过吗。”欧阳晓考虑得很现实,怎麽说也是校庆演出,这类题材绝对会被毙掉吧。
“怎麽不能,要励志有励志,要感人也够感人。”薛瑶越俎代庖地替编剧说话,“基调积极向上,结局美好光明,还歌颂了亲情友情和爱情。”
欧阳晓看完剧本後只觉她对歌颂这个词理解有偏差。
诗诗兼具编剧和导演身份,才让大家用一天时间熟悉剧本,就喊他们集合起来正式排练了。
但几位主演均是有生以来首次接触话剧,随便想想都能猜到会出现什麽效果。不说欧阳晓那台词念得比机器人好不了多少,连一向精明的李佳颖都是一路磕巴著下来,害还没能出场的薛瑶笑得跟疯了似的。
“停、停!”诗诗使劲捏了把薛瑶这疯婆子,回头对台上那俩语重心长地,“佳颖你舌头怎麽回事,这是咬到了吧?还有欧阳……”她深深吸了口气,“能不能别那麽硬邦邦地往外蹦字?给点小慌张,小纠结,小忐忑的情绪如何?”
薛瑶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不然咱们整个搞笑剧吧,就这效果绝对轰动全场!”
欧阳晓只是默不作声坐在窗前,想著自己面对李佳颖既不慌张,又不纠结,更不忐忑,怎麽可能演得出那种情绪。
李佳颖则将矛头直指薛瑶:“都怪你老在笑!影响我……”说到一半她却忽地一顿,掩不住欣喜地朝门口喊了声,“陈霆你来啦!”
就见陈霆靠在门边笑了笑:“来涨点见识,我还是第一次看人排戏。你们排练得怎麽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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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估计还没从戏里脱离出来,李佳颖娇气地抱怨:“累死了,第一幕都没配合好,一个跟机器人没两样,一个老是笑笑笑影响我,让人家怎麽正常发挥嘛。”
“哎!”薛瑶不服气了,“我笑又怎麽啦,以後正式演出台下还有上千人,你要把他们嘴巴都封上吗?!”说完就想寻求男友支持,“欧阳你说是不是?”
可欧阳晓还在台上坐得笔直,神情专注地不知在想什麽。这时听到薛瑶问他话,才像是被人按下指令键,转过头来迷糊地“啊”了一声。
薛瑶差点想冲过去掐他脖子。
李佳颖得意地下巴一抬:“看吧,我说他像机器人还真没冤枉他。”
陈霆听了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也没法说什麽,连跟欧阳晓眼神交流都撞不上,他默默坐在了一旁,看见一个小女生把剧本卷成话筒,夸张地放在嘴边喊大家“再来再来”。
“佳颖赶紧捋捋你那舌头,欧阳也学习下揣摩人物心理。”诗诗动力不足地拖长了尾音,“各就各位──”
李佳颖偷偷瞄了眼陈霆,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走上了台。
原本大家都快被折腾得绝望了,没想这次两人发挥超常得简直是活见鬼,看得场下所有人无一不屏住了呼吸。薛瑶则是全程被欧阳晓带入了戏,从头到尾都紧张地捏紧了小拳头。明明跟上一次排练才隔了十分锺不到,那人怎麽就把那点“小慌张、小纠结、小忐忑”全表现出来了。
直到刹车声突兀地将音乐打断,李佳颖痛苦地尖声喊出男主角名字,诗诗激动得一下蹦了起来:“cut!perfect!”
李佳颖显然也很满意自己的表演,马上跑到陈霆跟前邀功似地问:“我演得还行吧?”不等人回答又一个劲谦虚,“老实说还是有点放不开,没发挥出最好状态。”
薛瑶在旁边听得耳朵疼,“切”地斜了眼呛她:“敢情结巴是你最好状态哦?”
李佳颖脸一红:“你说谁结巴了!”
“你啊!”
“薛!瑶!”
陈霆压根没注意听她们吵了什麽,视线只跟在另一位主演身上转。看那人悄无声息地坐在角落里,他没多想就走了过去绅士地问:“我能不能坐这儿?”说完又生怕会被拒绝似的,在别人出声之前径自坐下了。
欧阳晓只得悻悻闭上了嘴巴。
“看、看不出你表演天赋这麽好,”陈霆活像平生第一次学会了搭讪,羞赧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语气神态什麽的……都特别真实。”
欧阳晓反而没那麽拘谨,手里捏了巴掌大一张白纸,无聊地一边对折一边说话:“什麽表演天赋,之前排了很多遍都过不了,我都烦得想弃演了。”
听他语气一如往常轻描淡写,陈霆松了口气:“那天李佳颖跟我说男主角是你,我还死活不信。”
欧阳晓想说连他自己都不信:“是薛瑶让我演,我又看了……”他忽地一顿,而後生硬地接下去说,“我就想试试看演戏什麽感觉。”
“那是什麽感觉?”
欧阳晓认真想了一会儿:“挺没意思的,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多解几道题上。”
陈霆一下笑了,说“你真是一点没变”。
欧阳晓听完这话也笑了,忍不住就要问他“你怎麽会有这种错觉?”,明明他变得除了躯壳什麽都不存在了,这个人居然还能睁眼说出这种话。
陈霆见他难得笑一回,竟犯傻地问他:“笑什麽?”
欧阳晓不好说笑你有眼无珠,便顾左右而言它地向陈霆摊开了手心。
陈霆才看到原来是那张白纸,但现在被折成了一小团,看来看去也得不出个具体形状。
“是什麽?”
欧阳晓不禁感到挫败,就动手想将折纸拆了:“我折得不像。”
“别别别!”陈霆赶紧将折纸抢救过来,捧在手心端详了半晌,“……是花?”
欧阳晓也不说是或不是,只模棱两可地应了声。
陈霆就当是了,拿著那朵“花”笑得开心:“你还有兴趣折这些。”
欧阳晓便坦白说:“没兴趣,是薛瑶非要教我。”
听他说话三句不离薛瑶,陈霆感觉心口一阵阵烧得慌,沈默了会儿才再次开口:“你……”
欧阳晓推了下眼镜:“嗯?”
“你最近……”
“欧阳,我们可以走了。”这时薛瑶高声打断了他们。
陈霆尴尬地收住了话头,没能把话说完,就见薛瑶笑眯眯地跑过来,故意秀恩爱似的靠在了欧阳晓身上。
让他瞬间就忘了自己想要说什麽。
“你想说什麽?”偏偏欧阳晓却对那句未完的话过分地在意。
陈霆无声扯了下嘴角。原以为能很好地扮演一位旧友,问他一句“你最近还好吗”,然而当他站在这两人面前,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只不过是个客串演员,剧本里属於他的戏份,早在他退场那天就演完了。
他默默捏紧了手中那朵纸花,敬业得如同最佳男主角,说出了这场戏里最後一句台词──
“没什麽。”
从此陈霆没再去看过话剧排练,每次李佳颖来喊他就丢个借口去打球,倒是把复读那年落下的球技给捡回来了。
初春三月开始下起了小雨,露天篮球场自然被丢到冷宫,大家不得不都回到了体育馆。这天好巧不巧地,陈霆在这些人里面发现了张浩翔。
自从上次向张浩翔坦白了同性恋身份,这家夥只给他撂下“变态”两个字就跑了,接下来一躲就是一个多月。陈霆虽说对於歧视心态已经够放得开了,但被人这麽真诚地骂变态还是头一遭,便干脆本著“合则来不合则去”的原则放任了这段友情。
於是另一边张浩翔也发现了陈霆,立马慌得他手一滑,篮球登时“咚咚咚”地跳出了界外。
那几个队友见到高手就来劲,纷纷热心地招呼陈霆:“偶像快来,我们正好五缺一!”
陈霆捡起球顶在食指上转,笑容玩味地问张浩翔:“我在哪边?”
要说什麽表情像活见鬼,张浩翔现在这副样子就是。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喉咙却好比塞了个咸鸭蛋,打死也说不出“跟我一队”。
陈霆看得直想笑,顺手把球传给了他。
本来说有陈霆助阵要赢基本没悬念,可是这场张浩翔不止表情见鬼,连球技也都见了鬼,死活不肯传球给陈霆不说,人好不容易跑到他身边想打照应,他反倒哧溜一声逃得比老鼠都快。
多亏陈霆够专业,拖上个猪队友二对四也能打出激情。不过再这麽打铁人也得累趴下,两场下来陈霆比了个暂停手势,手脚发软地坐在看台上休息。
张浩翔喘了会儿气,心下一横也跑到了陈霆旁边坐下,啥也没说就在地上乱翻一通。
陈霆不急不忙地一边喝水,一边看他在书包衣服堆里翻了半天,结果翻出一个空矿泉水瓶。
张浩翔拿起空瓶摇了摇,只好一脸郁闷地扔了。
陈霆看了眼自己喝剩下半瓶的水,十分爽快地朝他递了过去。
不料这麽个举动却把张浩翔吓傻了,就见他眼巴巴地看著那瓶水,既不敢伸手接也没说不要。
陈霆低声笑了,把水收了回来,揶揄他说:“难不成你还担心同性恋能传染?”
“我操!”张浩翔一下紧张得挺直脊背,“这大庭广众的,您老还怕别人听不见?!”
陈霆笑得更爽朗了:“原来你没成哑巴啊,我还以为你唱歌把嗓子给唱坏了。”
张浩翔被激得竖起一身毛,猛的从陈霆手里夺过水,恶狠狠地说了句“谁怕谁啊!”,就将剩下半瓶水一口气喝光了。
陈霆笑笑地捶他肩膀:“你别又说变态就行。”
张浩翔愧疚地缩了下脑袋:“也不是真当你变态……”他瞄了陈霆一眼,似乎还不甘心地,“你是真的……那个?”
陈霆有点受不了他:“我没闲得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张浩翔不由心情复杂地看著他。
“那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啊?”
……
陈霆一掌拍他後脑勺:“盐吃多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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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好不容易让他俩见上一面……就这麽小。清。新。地完了。。。。。。。。。。
☆、第11章
不得不接受现实後,张浩翔完全放开了手脚,又问:“那你家人朋友都知道了?”
陈霆摇摇头:“就几个好朋友知道。”
这个回答倒在张浩翔意料之外:“我看你承认得这麽大方,还以为你早出柜了。”
诧异他居然懂得什麽叫“出柜”,陈霆笑了:“现在没这个必要。”
“为什麽?这种事不是迟早都要知道。”
“迟早也分迟和早,又算不上什麽好事,让他们晚几年再愁不是更好。”
张浩翔好奇地眨巴眼:“那你怎麽知道自己是……那个?”
陈霆发现他光问废话:“当时喜欢上男人不就知道了。”
张浩翔似乎被“喜欢上男人”这几个字整凌乱了。
“……那你跟你喜欢那人没在一起?”
陈霆一下笑出了声。
张浩翔莫名被他笑得心里发毛。
陈霆平静地垂著眼:“谁说喜欢一个人就能跟他在一起。”
“不能跟他在一起……”张浩翔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难不成你一直玩暗恋?还是他是直的?”
再次诧异他居然懂得直的弯的,陈霆沈默了一会儿:“我们有谈过一段时间。”
张浩翔立马来了兴致:“现在呢?”
“分了呗。”
“为什麽?”
“你十万个为什麽啊……”陈霆苦笑,“他家人不同意。”
张浩翔一脸失望:“就这样?”
什麽叫就这样……陈霆歪了下头:“不然你认为应该怎样。”
“当然是面对逆境勇往直前,携手冲破一切困难咯!”张浩翔比当事人还激昂,“电视上不都这麽演,为了追求真爱死人都能变蝴蝶,家里反对算得了什麽。”
陈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原来是糖吃多了。”
张浩翔嘴一撇:“别说我天真,你想想他家人再不同意,总不能砍了自己儿子吧?坚持个几年等他们态度软化,不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陈霆只听他把重点都省了:“怎麽坚持个几年,你这是教我玩私奔呢。”
张浩翔一副“你个猪头笨死了”的表情:“玩玩地下情,阳奉阴违搞拖延战术,他家人又不可能24小时监视你们。”
陈霆对这句话思考了半晌,便笑著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张浩翔却看他压根儿没半点兴奋。
“他自己也不愿意。”陈霆说。
他终於不得不承认,他跟欧阳晓之所以不能在一起,也许根本不在於家人反对,而是那个人从来就不愿意跟他坚持走这条路。
“他凡事比我想得远,想得多,”可他早已习惯了替欧阳晓解释,“逼自己做个正常人总比被当成异类好。”
“这还能把自己逼正常?!”张浩翔没法理解这种思维,“要是换成我才不管那麽多,反正分不分都苦,那肯定选个能苦中作乐的呗。告诉你我现在是没遇上,要是哪天我也能像你一样有那麽喜欢的人,我我我……我拼了老命都要把他追回来!”
陈霆听了哭笑不得:“你愤慨什麽呀,之前还接受不了同性恋呢。”
“我看不惯你这麽窝囊。”张浩翔对他直摇头,“你看看薛瑶,人家一个女生从高中就追欧阳追到大学。你也清楚欧阳那个性,我之前就笑她铁定没戏,没想到还真被她苦尽甘来追到手了。”
陈霆皱了下眉。
“他们不是从高中就在一起?”
“卡卡卡!”诗诗看著台上某人,五官都纠结到了一块,“欧阳你这演得……身为个瞎子走路忒利索了,还有眼神也太灵了点儿。”
想真正成为瞎子那还不简单,欧阳晓十分干脆地:“那我把眼睛闭上。”
“不行不行!”诗诗迅速否决了,“这心灵的窗户都闭上了哪儿还有美感,况且眼神里流露出的痛苦和迷茫对诠释剧情很重要。”
欧阳晓眯眼看向了薛瑶,到底是谁跟他说不需要用眼神演的。
薛瑶傻大姐似的笑:“迷茫嘛我看差不多了,至於痛苦……你、你稍微回忆点痛苦的事?”
欧阳晓想说他现在就很痛苦,本来摘了眼镜看东西就只剩下模糊,居然还有人奢求他用眼神来“诠释”剧情。
“这样吧,”诗诗灵光一闪,“我来把你眼睛蒙上,你去外面溜达一圈,体会下盲人是啥感受。”
这算什麽破主意?欧阳晓不耐烦地:“我自己闭著走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真正的盲人又不是两眼一睁就能看见东西,你这样哪能叫体会。”诗诗边说边在道具服里翻了两下,很快找出来一条灰色领带。
她将领带递给薛瑶:“喏,给你男朋友缠上。”
欧阳晓眉头一皱,先一步抽走了领带:“我自己来。”说完主动把领带绑在了眼睛上。
结果还没走两步,膝盖就“砰”一声撞到了桌脚。
“嘶──”薛瑶看著都替他疼,忙过去搀扶他,“我带你到门口吧。”
“不用。”欧阳晓揉了下膝盖推开她,扶著墙开始缓慢地前进。
“反了反了,门口在右边!”
“……”
这栋楼在学校里是老旧房子,走廊里摆了不少体育器械,久未经打理的楼道又脏又逼仄,欧阳晓一路上摸了一手的浮灰,才总算磕磕碰碰地挪到大门口。
他站在边上扶著铁门,凭记忆能“看到”前面是一大片空地,只有一棵榕树孤零零地立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想著“溜达”到榕树那儿就回头,他精确计算了身体应该偏转的角度,双手向前摸索著走出了大门。
果然不愧是第一天当瞎子,竟妄想在这种情况下走直线,於是默数走到了第二十九步,那棵榕树似乎还遥不可及,方向感实在是种虚幻的东西。
他丧气地正要解开领带,手指忽然碰到了什麽,触觉柔软而温热。立刻意识到那是个活人,他急忙缩回手说了声“对不起”。
对方却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
欧阳晓立即吓得一抽,下意识便睁了眼想看是谁,而忘了自己眼睛上还绑了条领带。
“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道声线熟悉得简直如同刻在脑子里,欧阳晓抬起另一边手想扯下领带,却马上被对方“别”地出声制止了。
“你……就这麽听著。”
欧阳晓缓缓垂下了手。
“欧阳,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没作声,如同听不懂这句话。
“我总是被你骗得团团转,你之前……根本没和薛瑶在一起吧。”
他不由一怔,张了张口想反驳什麽,可喉咙好像被什麽堵住了,结果还是什麽都没说。
“所以我想,你说你变正常了,会不会也是骗我?”
“……”
“你可能……还有那麽点喜欢我?”
因为被蒙住了眼睛,听力这时变得分外敏感,欧阳晓只觉这些字一个接一个地在他耳膜里炸开。
“欧阳,如果你还喜欢我,那就让我们好好在一起,无论发生什麽事,都有我陪你去面对。”仿佛为了表明决心,那人用力攥紧了他,“不管将来会遇到什麽压力,我都不想错过你,我怕自己以後会後悔,所以你能不能勇敢一点,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以这家夥那点贫瘠的文采,这也许已是他能说出的最动人的话。
“你要是愿意,就把领带摘下来。不愿意……就当今天从没见过我。”
但欧阳晓惨淡地想,老天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
“可是……”
否则,怎会选择在他绝望之後,让他做上这麽一个梦。
他说:“我已经决定和薛瑶交往了。”
之後四周陷入一阵死寂,连划过耳边的风声都轻得听不清。直到手腕被松开,欧阳晓忽然涌起一阵心惊,以为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许久後,他才听见有人深深吸了口气。
“所以……我是来晚了一步?”
又过半晌,那人似乎轻笑了声。
“祝你们百年好合。”
欧阳晓无声张了张唇。如果换作以前,自己也许会笑话他一句孩子气,总是那麽简单地把不满写在脸上、渗透在语气里,生怕别人误会他生气得不明显。而如今除了无言以对,他竟连道歉都说不出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麽能比“对不起”三个字更虚伪。
很快耳边响起了脚步声,然後越来越快,越来越远,很快这片天地间,真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後来不知过了多久,薛瑶不得不跑出来找他,便见他兀自站在门前榕树下,手里紧紧捏著那条领带。
眼看这个人即将随风消散一样,在斑驳树影间几近化为了透明。她心虚地走过去拍他肩膀,却还没等他转过身来,就发现他满脸都是泪。
欧阳晓微微偏过头,神色仍有些恍惚。
“你不是让我回忆痛苦的事,”他用手捂住了眼睛,抽噎得似要透不过气来,“我好像……有点回忆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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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终於能上来发文啦!不过我还会偶尔刷不开专栏,不知道大家看文功能好使吗o o
接下来会日更五天,然後是双日更,最近很忙又不能上网,所以写得好慢tat争取至少能保持双日更!
☆、第12章
陈霆刚走出那栋老楼,天就沈沈地暗了,路上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去上自习。他绕了一大圈校园吹了会儿风,也想不到这个时候应该去哪里,於是蹲在角落里掏出手机,按下快捷键拨了个号码。
“陈霆。”方屿其很快接起了电话,“怎麽,找我有事?”
陈霆笑了笑:“好久没跟你聊过了,你没在忙吧。”
“没……”那边忽然一顿,方屿其压著嗓子不知在骂谁,“妈的给老子滚开!”
只听话筒里传来一堆杂音,陈霆好不容易找到空子插话:“鸟人在你边上?”
方屿其模棱两可地应了声:“别管他,你最近怎麽样了。”
陈霆刚要说话,又模糊听到句“我`操口唇期啊你,舔你自个儿蛋去!”。他忍不住失笑出声:“算了算了,你们先折腾,下次再找你聊。”
方屿其语气无奈地:“好,等我杀了这王八蛋回头给你电话。”
看来这通电话铁定等不到了。挂电话後陈霆往回翻了遍通讯录,找出“欧阳”这张名片按下了删除,又给另一个人打了过去。
“在干什麽呢?”他懒懒地仰起头,像在对著夜幕问话,“要不要出来吃夜宵,这回我请,怎麽样。”
对方自然极爽快地应了好,便让陈霆现在去他寝室楼下等,说会在五分锺之内下来。
陈霆马上揣好手机走到那栋楼下,看见张浩翔正从楼梯上跑下来,而且估计才刚洗完澡,刘海还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今天什麽日子,这麽好心请我吃夜宵。”张浩翔屁颠颠地跑到陈霆面前。眼见发梢上一行水快要淌到了眼角,他也懒得用手擦,就学小狗猛的甩了下头。
於是被溅了一脸水珠,陈霆皱眉按住他脑袋:“想吃什麽。”
张浩翔乖乖被他摁著:“什麽都行,小的不挑。”
陈霆顺手揉他头发。
“会不会喝酒?”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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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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