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可以在一起 作者:晏书
信任,了了,你看,军人天职是服从命令,我们有时候出任务只是为了这个任务成功,根本不会管什么前因后果――因为我们信任自己的国家。”
我想起他躺在惨白的房间里人事不省的模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周启崇似乎意识到我在想什么,帮我拢了拢衣领:“你父亲也是,他信任这个国家,所以愿意潜伏那么久,所以也会愿意你把程序交给国安――他不会在乎国安将用这个程序去做什么――他信任华夏。”
我没说话,良久,深呼吸后捏着刀背在他脸上拍了拍,眯着眼睛问:“你还想说什么?”
周启崇看着刀面的银色反光,正色道:“当然,他们完全不顾及你的感情,这是不对的。”
我满意了,将小刀放下:“很好,准许你用正常的刀片刮胡子。”
周启崇摸摸我的头:“高兴点儿了?”
“还好。”我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双目无神地发呆。
周启崇道:“别想了,还有两个月就走了。”
“只有两个月了?”我问。
周启崇勾着我的手指晃了晃,银色的戒指在阳光中划出漂亮的一道光弧。
他开始转移话题:“想去做什么?”
我想了想,坏笑道:“去撒哈拉?你不是想在那儿当野人吗?”
这是周启崇高中时的梦想,自从班级活动看了部纪录片后,他就迷上了那里的黄沙和野兽,曾经写过篇作文说他的梦想就是放逐自己去沙漠流浪。
周启崇没脸没皮地道:“那是以前,现在得养家了,怎么还能去那种地方。”
我鼓励他道:“你当然可以去,记得每天拍张照片告诉我你还活着。”
他捏了捏我的腿:“唔,反正你们这些高材生是只喜欢呆在家里的――等着把你身体调理好,”说着,他挑着眉揉了揉我的肚子:“到时候带你去看极光。”
“极光?那有什么好看的,”我不以为然:“又亮又刺眼,还不如――”
“――还不如躺在家里好好睡觉。”周启崇接道。
我笑着把他的手拿开,嘴上反驳道:“本来就是,我都好久没好好睡过觉了。”
周启崇眉头皱了皱,露出些心疼的神色:“你在想什么?――晚上翻来覆去的。”
我抿了抿嘴,否认道:“没想什么,就是睡不着。”
周启崇“嗯哼”了一声,站起来去翻药柜:“你不会又买安眠药了吧?”
“没有,”我有点恼火他总抓着这件事不放:“你自己翻,翻出一片来我跟你姓。”
“你本来就跟我姓,”周启崇一边说一边将几个药瓶全部打开检查:“周沈氏。”
我“哈”了一声:“难为你还记得该怎么排名字。”
周启崇翻箱倒柜检查安眠药半天,终于悻悻住手去洗手弄水果,一边给我提建议:“你就没想过数个羊什么的?”
我蹲在冰箱旁的篮里找想吃的水果,头也不抬地拒绝:“数了,没用。”
周启崇道:“怎么可能没用!”
我怒道:“节奏不对!”
周启崇奇道:“要什么节奏――有什么好不对的,顺着数不就好了?你又不是小学生,难道还有什么数字上限不成?”
我被他逼得脱口而出:“你自己呼吸不对!”
水声停了,周启崇擦着手,饶有兴味地打量我:“你等会儿,”他带着些痞气地吹了个口哨,笑眯眯地“嘿”了一声:“了了,你数我呼吸?”
“谁数你呼吸!”我恼羞成怒,索性一口气说完:“本来就安静!你呼吸一下长一下短的!我怎么睡得着?!”
周启崇不笑了,静静地看我半晌:“你在担心什么?了了――我好了,真的。”
我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颓然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周启崇一语不发地拉我坐下,给我削苹果。
他削得很狠,果肉被削了大半――我有点希望这个苹果是给他自己的。
苹果还是被递给了我,周启崇拿着水果刀把玩,随口又问了一次:“了了,你在担心什么?”
我拿着苹果难以下咽,被他追问,只得慢吞吞答道:“我只是怕你什么时候呼吸停了。”
我都觉得自己矫情得足够可以――但自从周启崇上次受伤,我就意识到,单是我们两个愿意和希望能够在一起,是远远不够的。
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子弹离他的心脏只差一点,我现在看他都觉得有点像赚来的。
令我焦虑的是,这种不安感并没有随着他身体的痊愈而减少――在我决定再留下来三个月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两个又被绊住了。禁区的路太难走,我现在回头看看,都会难以置信自己曾经走来过,然后再茫茫然看看前方,却只觉得越靠近结局就越慌张。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三个月后的离开。
三个月后就离开,若是撑不到三个月呢?
这个期限既让我渴望又让我走得战战兢兢。
实际上,从一开始他结婚,到后来江丰牺牲,再到他差一点就去见我爸……事情一桩接一桩,从没有一件事让我有踏实的感觉。现在,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离开、就可以解脱,我生怕哪一步行差踏错,就前功尽弃、不能进入那个想好的结局。
我害怕我们两个人中有哪一个会等不及先走。
这种心情,大概类似近乡情怯。
周启崇安慰我道:“不会有事的,你爸是深入敌后,我们只是在这里忙活。”他做了两个扩胸运动,证明自己已经痊愈。
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要去找林…乔恩看看吗?”
“不要了,”我叹口气:“但愿是我多想了。”
我看了看周启崇,他正叼着根吸管眯着眼撕一板酸奶的塑料包装,脚翘着一晃一晃,显然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的心情平静下来,咬着苹果靠在他身上懒洋洋地发呆。
电话铃刺耳地响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快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周启崇接的电话。我感觉到他用手托着我的头轻轻放到靠枕上,这才快步走过去接起来,声音略微有些诧异。
下一秒,我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嗯,他不在。”
我仿佛意识到什么微妙的东西,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去抓电话:“喂?”
智能程序上钩了,现在被关在内网里横冲直撞。
我挂掉电话的时候,四下里去找周启崇,他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抛着车钥匙换鞋,见我过去,就问我道:“走不走?”
当然走。
我在路上时觉得,这个智能程序实际上也是有些悲壮的,为了一个明知道有百分之九十九几率是陷阱的出生视频,还是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来看一眼。
周启崇提出猜测,智能程序按理说还是程序,理当理智些,不会有那么大的执着――这很可能是我父亲设定的一种“情感”。
这种感情大概像“雏鸟情节”。
他评价说:“你爸够损的,程序就好好当程序,他还给人家设计个感情,一下子就有了弱点。”
他的想法很有道理,只是这种设定大概不是什么感情,只是江丰给这个程序设定了一个网络数据强制抓取和强制检测的命令。但这种命令对于可以自我更新成长的人工智能来说是很鸡肋的,因为它自己很快就会发现这种命令与它自我成长不相适应,进而会自己删除这些命令。
幸好,在它还没有成长起来前,我们借助了这些命令。
江丰写的命令一向都是非常恰当实用的――如这道强制命令,如当初他将核心代码给我后,我发现的那道是追踪程序终止的命令。
现在,我要把他没做的事情做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倒计时…………………
☆、异变再生
我们来到国安的时候,技术部的人忙进忙出。王竟来不及同我们说话,正指点着两个人再扫一遍数据库――
“怎么可能没有!好好找!”
我见他烦躁地捋头发,显然心情已经非常不好,于是没有上前问他,而是找了明显干着急没事可做的张全:“又找不到了?”
张全苦笑:“警报器响了。也已经肯定在内网里了。”
既然警报响了,就不可能脱逃,只是在内网里还找不到而已。我闻言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甚至还有心情调侃他:“你怎么什么也不做?”
张全无可奈何地看我,周启崇显然听懂了,插话吐槽道:“诶,那句诗是怎么说来着?那个小童子告诉那个问路的说他师傅就在这山里……”
“那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我纠正道。
周启崇懒洋洋靠在门上笑:“等他们找到要等好久,不如我们……”
他说着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周启崇摸出手机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眉峰隆起,磨磨蹭蹭走到一旁接电话,两分钟后回来,无奈道:“让我去认个地儿,一会儿回来。”
我的今天的衣服上包袋少,手机给他拿着,闻言便走过去从他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冲他扬扬手:“不用回来了,我一会儿直接回家。”
周启崇以食指点点我额头,快步出去了。
技术组的人在搜查他们的资料库,我站在门口避嫌没进去,只想站一会儿就走人。这事儿看起来即将得到解决,我甚至捏着手机就想提前预订机票。
张全嘲道:“你避那么远做什么?资料库里的东西你看过多少了?”
我尴尬地笑笑,坐到离门最远的地方以正清白:“我没,没,嗯,这里防火墙还是蛮好的。”
张全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长舒一口气:“这回事了了,我就有个长假了。”
他看起来表情放松――其实我父亲若还在,年龄应与他不相上下,只是他性格随和,我对他反而不大有面对长辈的感觉。
于是我好奇问他道:“你孩子多大?”
张全笑起来:“我还没结婚。”
我愣住了,随后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是意识到事件即将结束,张全难得地露出些许不那么镇静沉稳的神色,拖着步子走过来坐在我身旁:“这没什么的,这里许多人都这样。”
我无意识地去抠弄指根的戒指,心下怔然。
张全观察细致,很快便祝贺我道:“恭喜。”
我想转移话题:“谢谢――你之前说过我爸知道周启崇?”
“知道,”张全表情镇定地说:“他把周启崇祖宗十八代都查过了,确定没什么遗传病。”
我哭笑不得地侧头看他,他亦笑起来:“好吧,他生气过的,不过后来他就跟我说算了,他没权利管你。”
我觉得心中微涩,一时间竟静默下来。
“他说是他的错,毕竟没管你那么多年,”张全道:“他当时跟我说,若是你以后哪一日问起来了,就让我告诉你,好好过日子。”
我咬了咬嘴唇,哑然失声。
良久,我开口道:“我不觉得是错,我也没怪过他,我妈跟我说过,他是个好人。”
张全显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嗯,只是去做好人好事去了。”
我被堵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口上称是。
张全看起来心情很好,显然是因为或许即将获得一个长假,于是抒发了一下他难得的幽默情怀后,便高兴地起身要离开。
门内忽然一阵喧哗:“这里!!断了a座联网!”
“走开走开!”王竟的咆哮声传出,伴着一堆人推推搡搡的声音:“全部回去坐着!”
几秒之后,王竟衣衫不整地冲出来,显然是因为挤得太过分。他抓着头发朝我吼:“过来看是不是――小刘去拿资料!”
我激动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跟在他身后风风火火挤进操作间,绕过一台超级计算机,去看中间的那台处理器。
然而,我们的脚步尚未踏入操作台,便有人大叫起来:“13区资料出错!有人为入侵删除!”
那人说着便手忙脚乱去尝试阻止和恢复。
“2区资料被删除!”
“11区有异常情况。”
……
只是一瞬间,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忙乱起来。一阵嘈杂过后,每一个人都表情凝重地操作着,仿佛根本来不及说话,只剩下键盘和鼠标的声音杂乱地响着。
王竟骂了句脏话,一边让人处理,一边把我拖到电脑面前,指着一堆代码问:“是不是?”
我一目十行扫过代码,忽然一凛:“不是!”
王竟勃然大怒:“哪里不对!只可能是它!”
我心中大急,指着一行代码说:“这一句!――它根本就没有这种用法!这是ja|va的语言习惯!”
然而王竟似乎完全听不进去,脸色通红地朝我吼道:“出去!滚出去!”
张全来拉我,刚飞快退出操作室,门就“砰”地被关上。
我语速极快地冲张全道:“代码不对!不是那个程序!我敢肯定。”
张全脸色难看:“我知道,王组长性子急――他对这事儿指望了好久了――你原谅他,现在的问题是,那个智能程序是不是真的还在内网里?”
我僵住了,思维迅速地运转起来,仔仔细细将事情捋了一遍,心中猛然一跳:“不,不它大概不在。”
我道:“有那么多个资料区同时出现问题,电脑之间已经全部断开连接搜查都没有查到――我们把它想得太简单了!进入国安内网的估计只是它的分部,甚至可能只是它的伪装。”
我们说话间,又有几个人快步走过进入操作间。
张全拧着眉默默看他们互相低声交谈着走过去,叹息道:“这回事情大发了,这些几乎是所有的技术人员了。”
库区资料被删除,在所有人等着钓鱼的时候,智能程序狠狠煽了国安一耳光。
无怪王竟会恼羞成怒。
这并不是国安能力弱,只是因为华夏目前对智能程序的认识并不完全,对它所能采取的攻击形式和防御手段都不够警惕。
然而它毕竟是人工智能――纵使被江丰的几道强制命令束缚住一时,也已经快速成长到自我保护意识远远超过源代码指令的程度。
又一次与智能程序擦身而过。
巨大的失落感和茫然令我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但现在国安的技术人员还在忙着跟智能程序留下的病毒作战,试图阻止它对资料库的疯狂破坏并尝试恢复这些资料。
怎么去找它?
这次如果失败,智能程序估计就快自己更新了,还有什么办法能把它拦下来?
张全提醒我接电话的时候,我的思维已经疯狂到筛过了几个大型的商用官网,准备试试能不能直接用最蠢的办法满世界去找它。
“了了,”周启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很急促:“我现在在中央电塔控制室,这里刚才断电了,他们找到了个程序文件,还没有被启动,我念给你听――”
他每念一个字母我的手指就抖一下,张全立在旁边眯着眼睛看我,也不知听到没有。
我索性放了免提,将字母一个个按他念的输入备忘录。
几分钟后,周启崇念完一段代码,轻呼一口气说:“我看着这个文件好像不太完整,难怪运行不起来……”
电光一闪之间,我猛然想到什么,叫道:“不要开网!就是它了,它肯定是在拆分隐藏的时候遇到了断电!剩下的部分根本来不及传输完整!”
周启崇的声音严肃起来:“能确定吗?”
“能!”我说着,又问道:“那里的ip地址是多少?”
周启崇很快把数字报给我,我用手机上简陋的计算器算了一下,给他发过去近百个ip地址:“这几个,找人去查,程序的其他部分很可能在这些地方――你那里那个程序文件有多大?”
“一个g吧大概,多一点。”周启崇答道。
我惊出一身冷汗:“是主体,它的数据库估计也在那里!不要开网,”我又警告了一次:“我们马上过来。”
我挂了电话,看向张全,张全正在跟两个看起来像是主管的人汇报刚才我的电话内容,请求抽调几个技术人员一起过去。
他们几个头凑在一起低低说着话,那两人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讨论。最后,张全叹了口气,道:“但愿吧。”
那两个人走了,张全走过来:“现在抽不出人手,他们说那边既然已经困住了,也没有这边紧迫,这边还在找人。”
我心里虽急,却也知道无法多说。毕竟资料库危机事关重大,不是内部受信任的技术人员,就算技术再高也不可能被调过来打防守战并近距离接触资料,恢复库存。
人工智能也需要保密,只是相比起这边焦头烂额的情况,显然可以分出个轻重缓急来。
张全开着车带我去中央电塔。
电塔外戒严,特警持枪而立,周启崇远远朝我们摆手,又跟几个人说了情况,带我们进去。
我走进中心操作室的时候,看到两个工作人员被特警请出来,两个人一边担忧地问话,一边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我看着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脚下不停就要走进控制室,然而肩膀刚擦过其中一个人,我就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抓住那两个人急问:“你们在上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好晚啊……对不起,困死了,么么哒大家,大结局倒计时
☆、定时|炸弹
其中一个人抬头看我,莫名其妙:“是啊,怎么了?”
我的全身肌肉顿时都绷紧了――在中央无线电塔这种地方上网,简直就跟开了无限热点一样。
本来把人工智能困在一个单机上就跟撞了大运一样,现在只能指望那台困住程序的机器能技术含量低一点了。
但是这种祈祷显然太过不切实际,那两人尚未迈出两步,便惊叫起来:“靠!什么情况?!”
“我的流量!”
周启崇抢出一步把两人的手机抢过来,直接关机。我拔腿冲进控制室,看到唯一一台亮着屏幕的电脑上,一个进度条缓缓推进后停了下来――推进到百分之三十八。
周启崇快步跑过来:“怎么样”
我强压着怒气和惊惧道:“比我想像得好一点,他们估计上了有一会儿了。”
我说着便躬身开始握着鼠标查找程序位置。
周启崇懊恼道:“我刚才看到程序后就清场了,刚才又下去接你们,这里没人盯着。我没想到它会……”
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说:“不怪你,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幸好它只联网下了没到一半的部分。”
周启崇苦笑:“因为联动网络慢”
“是啊,幸好联动的网慢。”
我与他苦中作乐地笑笑,周启崇转身去给我搬椅子:“要我做什么?”
我现在什么也没带,以前编写的小软件全都只能现在临场来写,还要尽快找到程序的位置,根本来不及跟他说话。
周启崇出去把张全叫了进来,默默坐在旁边盯着电脑的屏幕。
我的目光快速扫过几个盘里的文件,手上不停在旁边的窗口编写代码。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张全问道:“还是找不到吗?”
我烦躁地甩了甩鼠标线:“刚才联网,估计它刚好把隐藏代码下完了,现在应该已经隐藏起来了。”
张全也被这来来回回的程序整得有点崩溃,抓着头发站在旁边发怔。
“多长时间能弄好?”周启崇却罕见地露出些许急躁。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把刚编好的小程序拖进盘里进行搜索:“怎么了?”
周启崇沉默了一会儿,道:“反正现在也只在电脑里了,把这台机器抱回去弄。”
我越发狐疑,余光里瞥着屏幕,侧头问他:“怎么了?周启崇?发生什么了?”
周启崇刚要张口,我们便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间或还有几声狗吠与喘息声。
一种急促的“嘀嘀”声由远而近。
我的心微微跳了跳,而后就看到门口几个特警牵着两只不断喘息的警犬,手上拿着个亮着红色小灯的仪器目瞪口呆地在门口站了几秒,大声道:“报告!”
周启崇脸色变了。
“炸弹在这里?”跟进来一个长官似的人物,望向这边后,立刻立正朝周启崇敬礼:“上尉,请允许我们搜查控制室。”
这消息太具有爆炸性,周启崇静了一会儿才道:“搜吧。”
他说完,大步走过来把我从椅子上拉起,面无表情地抓着我的肩带我出去,把控制室留给几个忙碌起来的特警。
我被这消息炸得头昏眼花,直到跟着他站到了外面的走廊里,才发觉他抓我的手有些大力。我抬起手覆在他手背上,偏头去看他:“周启崇――我会小心的。”
周启崇眸光动了动,将手从我肩上放下来,轻轻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汗津津的,我拉着的时候又不怎么敢用力,有一种随时会不小心滑开的错觉。
狗叫了起来,控制室里传出“嘀嘀嘀”的急响,我与周启崇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妙的感觉。
张全先一步跨进去,而后诧异道:“你们做什么?”
我与周启崇也探头去看――电脑旁围了一圈人。
定时|炸弹在电脑主机里。
这个事实令所有人都有些愕然,周启崇表现最明显,立时就要送我离开:“走吧了了,别管了,在主机里,炸了就炸了,刚好把硬盘都炸了,它怎么可能还跑出来。”
我觉得他当着其他军人的面说“炸了就炸了”好像有些不大好,然而这显然是最完美的结局――硬盘都炸了,数据全毁,无论这程序躲在什么地方,都不可能再出来了。
忽然,电脑提示音响了起来――这个本来会令我惊喜万分的声音,现在却令我的头皮有些发麻。我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走到电脑面前,伸头去看――
全盘扫描完毕,发现疑似文件一个。
我轻轻吸气,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赶忙抖着手右键鼠标打开这个文件查看大小――865m。
周启崇告诉我的时候,整整有一个g多,如今却只剩下865m。
我背上的鸡皮疙瘩登时都立了起来,正要打算重新扫描一遍,周启崇却很紧张地拉住我的手不让我碰电脑:“了了!”
张全让其他人先出去了。
我转过来看向周启崇,叹了口气:“这是什么任务?”
周启崇沉默了一会儿,拉着我的手确定我不会再去碰鼠标或者键盘后,沉声缓缓说:
“是几个毒贩,有两个逃了,留下的线索在照片上,我认出是中央电塔就直接带人来了。”
“找到了?”我问。
“证据在电脑上,已经拷走了,”周启崇说着,颇有些不放心地将我拉得离电脑远些:“我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地方装炸弹。”
我蹙眉问:“想销毁证据?”
周启崇静静看着我,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淡淡道:“或许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坦诚道:“我不能现在走,周启崇,”我指给他看电脑:“程序变小了。”
他皱着眉,显然并不完全理解程序变小有什么更深刻的含义。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怀疑程序联网的时候,并不只是将它存在其他地方的部分收回来,还有将自己的核心数据库上传。”
周启崇缓缓眯起眼睛,食指轻敲裤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张全走进来:“已经派人去问了,定时|炸弹的估计时限还有两个多小时。”
我将我的猜测告诉张全。
张全也沉默了。
核心数据库之于智能程序,就像心脏之于人类。
智能程序的自我保护意识促使它时时刻刻警惕着所有人靠近它核心数据库的人――所以它的选择是,通过难得的联网机会尽力将自己的核心数据库上传至云储存,反而将自己剩下的部分留下用于打掩护。
它很聪明。这一点,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肯定过。
只要核心数据库还在,它早晚可以重新回来――它根本不相信人类的计算机能为它保守住它的“心脏”,它的世界是网络,从始至终也只相信网络。
“你能破解云储存的加密,把核心数据库删了吗?”张全问道。
我看了周启崇一眼,周启崇也看向我,目光沉凝。
我静了片刻,扬手冲周启崇比了个“三”的手势,周启崇扯了扯嘴角,没有再阻止我。
我坐到电脑面前,活动了一下手指,深呼吸:“我试一试。反正还有两个小时,不行就跑吧。只要查到它的云储存位置,以后随便找台机子攻击,把它删了就好了。”
我瞄了眼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暗暗计算了一下,开始在程序编辑器里编写。
我手上除了有一个程序编辑器,所有的程序都只能自己来写,为了尽量快一点,我让周启崇回家把我的笔记本提过来。周启崇不愿意离开,然而事态紧急,只得警告我一番后火急火燎地回去。
要查程序上传的云储存并不难――尤其在我发现这个云储存就在中央电塔的局域网内的时候,难的是破解加密。
智能程序不仅上传了自己的数据库,还把这个云储存的加密算法改了。
若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同它处于对立的立场,我一定会佩服它的机智。
所有曾经写的软件都不在手边,新的加密算法弄得我有些精神分裂。张全看着满屏的代码和数字也是近乎崩溃,转身出去求援了。
周启崇赶回来的时候,我刚把外层的两个函数算完,头昏脑胀地要去开机,周启崇拍开我的手,指着开机的动画:“开了开了,我来的路上就帮你开了。”
他说着低头看看我,神情看起来因为赶路有些气喘:“了了,还有多长时间?”
我侧头看了眼时间,道:“差半个小时还弄不完就让拆弹专家来把主机直接拆了吧――其实不拆也没关系,重要数据我都拷到这个上面了,在电脑里的那些部分也已经删了。”
他听到这样的说法,显然放心了不少,以指刮了刮我的侧脸:“一脸汗。”
我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来在他颈后摸了摸,顺手擦在他衣领上:“你还不是。”
有了原来写的程序,破解密码快了许多。
不到十分钟,所有的加密层破解,电脑上突然跳出了一个对话框:“机器审核中,请稍后。”
“机器符合,准许进入。”
我僵住了,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我万万没想到,智能程序的最后一道防御竟然是机器绑定――这就意味着,只有这台机器可以进入这个云储存――这台机器不可以被毁,若是被毁,便再无可能进入这个云储存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为什么会更那么晚……以后码字的时候再也不泡吧了…原谅我么么哒
☆、最终抉择
数据库正在分析生成新程序,注意到我的进入后,很快对我放出两个试探性的病毒攻击。
骑虎难下。
我若是不立即继续下去,这个程序很快就会通过数据库自己“重生”,我父亲的三十年、国安、军方和我自己的努力都将全部白费;我若是继续下去,却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在炸弹爆炸以前完成任务,全身而退。
我来回舔咬着嘴唇,手有些发抖,连带着我看着眼前的屏幕都有些恍惚。
周启崇很快发现我情绪不对,皱眉问道:“怎么?”
我猛然惊醒,低了低头,冷静地说:“它把数据库传上去了,正在攻击我。”
正说着话,张全进来,叹了口气:“那边实在抽不出人手,王组长说让你多小心,拿到地址就好,剩下的交给他们来弄。”
我脑袋里“嗡嗡嗡”响成一片,立时就想跳起来把所有情况说出来――这里不能等,再等一等,不是程序死,就是我们死。
然而周启崇在场,我无法把这个事情说出口。
我本来还答应过他,三个月后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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