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驯夫 作者:莫青雨
吗?这一世的苏鹰显然没能和族里打成一片,或许是因为自己从中搅合,才让他另起计策?
景昀想得头痛,上一世和这一世交织在一起,一瞬间他竟觉得眼前隐隐发暗,身上蔓延起一丝丝针扎的疼。
原本以为重来一次一切游刃有余尽在把握,结果所有已知的时间线都乱成了一团,不仅没理出分毫条理,反而让自己越来越糊涂。
或许是自己太执着调查苏鹰而忽略了别的?他从重生起到现在尚未回过一次内城,很多人和事或许都变了,是了,是自己太着急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撑着桌边站起来,浑身却一阵无力,鼻息发烫。
发烧了?
景昀一怔,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听楼梯上有人道:“景昀?你在做什么?”
景昀抬头,视线里露出龙翎蹙眉的脸,对方只扫了他一眼便道:“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他快速从楼梯上下来,一边身手来扶,一边喊:“来人!去给提摩请位大夫!”
掌柜的赶紧应了就往外跑。
景昀只觉胸口越发难受,仿佛被什么重重压着,喘息不止。龙翎干脆将他背了起来,一边迈步往楼上走,半途却遇到从另外的房间出来的景冥和长老们。
景冥见状一愣,赶紧上前,“族长?昀儿?这是怎么了?”
“景昀发烧了。”龙翎道:“我已经叫人去找大夫了,祭师不用担心。”
可那毕竟是自己儿子,如何会有不担心的?
景冥眼底满是担忧,一边帮他们打开房间门,又道:“我那里有几幅祛热的草药,先给昀儿服下吧。”
他开门的瞬间,宽袍遮盖的手腕处露出一串火红色的石头来。
景昀的心咯噔一跳。
哪怕他现在动一根手指都费力,却是下意识将身体朝一边歪去,尽量想要躲开那串石头。
龙翎自然感觉到背上重量在偏移,察觉某人都快掉下去了,拉扯的自己身子也跟着往一旁歪倒。
“别乱动!”他呵斥一声,匆匆越过景冥进了屋内。
谁也没注意到,景冥手腕上的火曜石闪过一缕淡淡光华,却又转瞬消失了。
但一直注意着火曜石的景昀却看得清楚,他手指不由自主抓紧了龙翎肩膀,心里紧张不已。
果然不出所料,自己靠近火曜石是会引起石头有反应的,这若是让长老们知道就不得了了。
这也是为什么早先龙翎要去看景冥拿回来的火曜石时,他不愿跟去的原因。
虽然不知火曜石为何会对自己起反应,况且上一世虽在继任大典上让火曜石发了光,之后却也没有引发任何能力的出现。倒是凭借他自己的本事,帮了族内许多,也让人们承认了他祭师的身份。
不只是承认一个名字而已,而是祭师的身份,这也就包括族内恢复了许多祭师应当拥有的权利。
可也只是如此而已。
他既不会预测未来,也不会占卜吉凶,更听不懂动物说话。
或许是侥幸,景昀胡乱猜测着:大概因为自己发烧,影响了与火曜石之间的联系,所以光华不过一闪而逝,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景昀一边难受,却又一边偷偷松了口气。
他也很难明白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情,一方面想要护着龙翎,一方面却又想离他远远的,让对方将自己当做普通的兄弟便好。
事实上若是早些让长老们发现自己有这个能力,之后部落赠送公主的事便可不必存在了,两人也能少绕些圈子,早早在一起。
没有什么是比夫妻之间更能知晓对方的一切秘密,也能更好守护对方的。
可鉴于某人可怕的占有欲……
靠他越近,自己只能被对方推得越远。
心里一声叹息,只觉疲惫汹涌而至。龙翎小心将他放进被褥里,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好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景昀自己也不清楚,茫然地摇头,却是更加头晕目眩。
“你别动了。”龙翎啧地一声,小心将他的外袍褪下,又伸手去脱鞋。
景昀吃了一惊,“族长!你别动,我自己来!”
“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闹什么劲?”龙翎责备地看他,“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一眼没看住你,不是这儿摔了就是那儿伤了。”
听着那担忧的语气,景昀鼻子有些发酸,只好老实让对方脱了鞋,将自己整个塞进被褥。
“我估计问题出在你的脚上。”
龙翎说着,伸手去挽景昀的裤子。
景昀下意识往里一缩腿,龙翎还以为是痛,脸色一沉,“难受怎的不早说?你这人……”
他伸手就从背后抽出匕首,刺啦一声,将景昀的裤腿整个划开了。
景昀:“……”
还说我呢,你这暴脾气也没见好到哪儿去。
只是裤腿一划开,两人一看,都是愣了。
景昀顿时变得各种心虚,软绵绵地开口,“我……我累了……”
说着就想当做啥也不知道的闭眼睡死过去。
龙翎哪儿肯放过他?呆愣之后立马就怒了,匕首往床边一插,噗嗤一声细微的崩裂声,是将床单连着下面的软垫整个捅穿了。
“你自己的腿!都化脓成这个样子!你没感觉的吗?!”
随着龙翎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喝,门外大夫终于气喘吁吁赶到了。
“和寡家三子和世人!见过族长!”
龙翎不等对方规矩行礼,直接挥手,“别磨蹭!赶紧过来看看!”
那人吓了一跳,不敢怠慢,背着药箱子急匆匆跑到床榻前,然后先被插在床沿的刀惊得面色刷白。
龙翎抬手将刀抽出,余光扫到年轻大夫肩膀一缩,便往后站了两步,冷着脸道:“若不想这把刀插在你身上,就赶紧给我看人!”
和世人顿时抖着膝盖放下药箱子,跪在床沿边探查伤口。
原本换好的绷带和药此时都黏糊在了一起,景昀的伤口不知为何重新裂开,血和脓沾得满腿都是,看着格外恶心。
初秋还很燥热,厚厚的绷带加上长裤,将伤腿闷出了一股恶臭味。起先有草药强烈味道遮盖,尚不易发觉,如今一将绷带解开,饶是龙翎也有点受不住,脸色顿时铁青。
“你好好诊治!”他匆匆丢下一句话,赶紧推门出去了。
景昀也脸色惨白,可能是之前绷带缠得太紧了,腿已麻木,反而没有任何感觉。此时剧痛才开始蔓延,像有一把刀,反复反复地搅拌伤口。
和世人是个年轻大夫,自小跟着师父在龙族城内转悠,治得病也不算少,比这更惨的他也见过,此时倒是非常镇定,脸色未变地道:“这位小兄弟,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狼咬的。”景昀紧紧拽着身下被单,咬牙道。
和世人心里虽震惊原因,又见他小小年纪却是不叫痛不落泪,脸上带了些刮目相看的神色,一边处理血水和脓水,一边轻声与他说话,以此转移注意力。
“看这伤口很新,药也是好药,如何会裂开?小兄弟是否做了什么过激运动,以致扯裂了伤口?”
景昀想了想,“昨日下午……翻过桌子。”
和世人:“……”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知道小孩子这种生物是不能以常理去推敲的。可谁来告诉他,一个看上去不过六、七岁大的孩子,被狼咬了居然还能去翻桌子?伤口裂开都不知道,此时也不哭不闹?
这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孩子吗?
和世人陡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看着他问:“小兄弟难道是……提摩大人?”
被叫做“提摩大人”的景昀一愣,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在下景昀。”
“原来真是提摩大人。”和世人笑笑,将伤口处理好后,又从药箱里掏出针线来,“难怪言行异于常人,不愧是提摩啊。”
他说着,将细细的针头用火烤了烤,放缓了声音安抚,“您的伤口已经恶化了,只能用缝针的方法治疗再加以外敷内服药物调理。”
龙翎此时刚好推门进来,脸色已好了不少。一眼看到和世人举着针,景昀脸色刷白,顿时惊了,“你要做什么?!”
和世人转头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龙翎看着那针都觉得自己腿疼,问:“没有麻痹之类的药吗?你,你难道就要这样下手?他要是疼死了怎么办?”
“若换做其他人,我不会选择这个方法。”和世人道:“眼下麻痹之药珍稀,我自己身上也没有。用其他方法虽可治疗,但效果很慢,保不齐还会重新裂开恶化。这种方法虽疼,效果却是最好。”
他说着,低头看向景昀,“提摩大人可自己做决定。”
景昀自己也不想一直瘸着,手脚不便做事也不会方便。
他只犹豫片刻便道:“来吧。”
“来什么来!”龙翎反而炸了,“你会疼死的傻子!”
景昀目光四下扫了一圈,伸手扯掉枕头上铺着的枕巾,直接塞进自己嘴里咬住,瞪着一双乌黑眸子,不清不楚地道:“来!”
龙翎倒抽一口冷气,还没说什么,那针已下去了。
就见景昀猛然浑身抽了一下,手指陷阱被单里似乎要活活折断。龙翎脸色不比他好到哪儿去,此时也顾不得说什么了,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将他固定在原地。
“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话呢?”龙翎与他说话,让他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四岁的时候我让你不要下河抓鱼,刚过了洪涝,河水里有脏东西,你不听,结果回来爬了一身的水蛭。”
景昀惨白着脸,含糊地勾了一下嘴角。
龙翎继续道:“六岁的时候你非要跟人比骑射,说了危险你不听,突然闯进围场,差点被射成刺猬。”
景昀奄奄一息的唔了一声,眼神有些涣散了。
他听着龙翎跟自己叽叽咕咕,心里又温暖又欣慰。年幼的时候两人关系是真的好,这是不掺杂任何东西的好,纯粹的让人想起来都想笑。
哪怕后来二人成婚,默契十足,惹人艳羡,细细想来却反不及那几年的单纯简单。
人一旦心里挂上了谁,总归是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心思总也无法由自己做主的。
相反幼年时节两人时而打架,时而争吵,却是最信赖彼此的时候。
腿上的疼痛渐渐麻木成一片,待和世人一头汗水说了“好”时,他终于昏死过去。
☆、第十四章 莫名
景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偶尔觉得有双手轻轻拂过额头,却也只是停留片刻便很快离开。
不知昏睡了多久,一日实在口干舌燥,喉咙干紧得发疼,终于睁开了眼睛。
屋外正是傍晚时分,退了烧的身体显得轻松了不少,不再似前几日般沉重的让自己无法负荷。
微风从窗户外挤进来,像少女灵巧的手,轻轻掀起床前半掩纱帘,又迅速离开。
景昀闭了闭眼,又睁开,反复几次,视野终于清晰起来。他坐起身子,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微微喘气,感觉身体因这些天的昏睡虚弱不少,浑身无力,肚子更是饿得咕咕直叫。
他拂开床帘,搬动自己的腿小心挪动。和世人的话果然不假,缝针之后的伤口好得快了许多,眼下也不再疼,只是稍显麻木僵硬。
他磨蹭下床,取了旁边拐杖一瘸一拐坐到桌边。先给自己倒了杯茶,顾不得凉,一口气灌下五杯,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有一种再次活过来的错觉。
这具身体尚未经过系统的体能训练,包括骑马、射箭、舞剑弄枪等,自己上一世体力不算差,箭术更是百发百中,只是这些东西带不到这具身体上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腋下――简直是皮包骨头的瘦弱。
也难怪这一病便是几日起不来了。
吱呀――
房门从外被推开,龙翎一进门,先跟景昀的目光撞个正着。
少年一愣,不语先皱眉,“醒了?怎的不叫人?”’
景昀:“……”
只顾着口渴喝水了,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龙翎看着他尴尬的脸色叹气,进屋关门,又走到窗前掩上窗户。
“你啊……你可知这几日你父亲寝食难安,怕你晚上出事,整夜整夜的守在你床前。”龙翎说着,表情古怪道:“我只得与他换了房间。”
景昀听他这么一说,才注意到对面床铺上的东西确实换了。
两件干净的长袍折叠在枕边,明显不是龙翎惯穿的衣物。
“让父亲担忧了……”景昀话音没落,见龙翎挑起眉,赶紧补上,“也让族长担忧了,是景昀的错。”
龙翎勾了勾嘴角,“气消了?”
“啊?”
“在我面前不再自称提摩了?”龙翎意有所指,坐到桌边说:“苏鹰在你昏迷的第二天就离开津封了,他让你好好养伤,还说是他的错,让你大动肝火才造成伤口崩裂。下回再来,他会带来礼物补偿你的。”
“下回?”景昀跳过其他部分,准确地抓住了关键点,“他还会回来?”
景昀自己当然知道对方还会回来,他没有忘记二人那古怪的约定。但……他真的拿到通城文书了不成?还是找了其他什么借口?
他一瞬间想到自己的腿伤,脸色变了变。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腿伤,给了他绝佳的借口?
龙翎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简单道:“祭师与他达成了协议,他们部族里的珍贵药物很多,以后我们会固定往来,互取所需。”
景昀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可一切既已发生,自然没有毁约一说。况且就算自己清醒着,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对龙族来说,有固定的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是很难得的。
他点点头,“原来如此,父亲一定很开心。”
“祭师确实处处为我族着想。”龙翎见他脸色不太好,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发觉没有再发烧,脸色也轻松不少,转开话题道:“你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叫些吃的。”
景昀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起身一瘸一拐拿了外袍慢吞吞穿上,又束起披散在背的头发,道:“我去见见父亲。”
龙翎按住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和寡家的儿子可说了,你这是因为大动作造成伤口崩裂,前一夜虽没出现端倪,伤口内却已化脓感染,加上之前伤口里的毒素没能全部清除,在第二日因气血淤堵不畅,你又没有好好休养,这才一发不可收拾的。”
他说着将景昀一把抱起,稳稳走到床边,将他放进床铺里。
“难道我一个族长连孩子都照顾不好?说出去岂不是招人笑话?行了,我去叫祭师,你给我躺好了。”
景昀心里嘀咕:你自己也是孩子好吗?却只有点头的命,等人出了门,整个人便往后一倒,睁着大眼看着床顶。
苏鹰找着理由了,那和龙族联姻又是几个意思呢?难不成是为了以防万一想出的另一个计策?
可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已经铁板钉钉。
景昀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地思考着:上一世苏鹰待在族内的时间要长得多,获得的信赖也高得多。
那时候族内上上下下都认识这个人,他帮了许多忙,后来虽能离开津封了,却也时常带着货物回来。
从这一点看,倒是和现在的合作关系十分相似。只是那时候并没有达成这么一个协议,他是不计报酬在做这件事情。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搅合,让他原本打算多待的计划破灭了,从而选择了另一条路。
在父亲死后,这个细作才被彻底抓住。而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他和父亲的关系也一直很好,也十分疼爱自己。
被信赖的人背叛的感觉很不好。
景昀想着想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却听吱呀一声门开了,景冥匆匆走了进来。
“咕噜――”
景昀的肚子适时发出了叫声。
景冥愣住,随即忍不住苦笑出声,“看来我是不用担心了。”
景昀略尴尬,又见外头熟悉的长袍翩然而过,门被细心地关上了。
景冥走近床边,坐下道:“族长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却是懂事得很呢。”
景昀抿住嘴角,“是昀儿过激了,害父亲担心。”
景冥摸摸他的脑袋,景昀想起火曜石,下意识往旁边一歪。
景冥莫名地看他。
景昀有些僵地道:“突然抽……抽筋。”
景冥失笑,“我儿总是如此与众不同。”
景昀目光快速从父亲手腕上扫过,没见着石头,试探地问:“火曜石呢?它真的亮了吗?”
“这会儿倒是好奇了?”景冥从怀里摸出石头,一颗颗火红色的石头用红色的线串在一起,没有了总是灰蒙蒙的感觉,显得非常明媚。哪怕没照在阳光下,也依然鲜亮。
景昀一瞬间有些紧张,但观察半天,发现石头没有任何反应。
“?”景昀有些茫然,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
石头依然没有反应。
景冥见儿子好奇得很,干脆将石头戴到景昀手腕上,说:“听说火曜石也能保佑人平安健康,这些天你戴着好了。”
景昀举起手,它发光的时候自己担心,现在没了反应,自己又失落得不行。
到底是想怎样啊。
景昀对自己矛盾的心情叹了口气。
景冥以为儿子饿得狠了,起身说:“我去帮你催催饭。”
他说着很快往外走,到了门口又突然停住脚步,“咱家的药炉得有人看管,你母亲已经先一步回去了,等你再修养两天,咱们也启程吧。”
景昀点头,等人走后,他又反复将石头握在手里看。
不过片刻功夫,手里的石头像着了火一样慢慢从里往外蔓延出剔透光华,并且越来越亮。
景昀对这光熟悉得很,吓了一跳,竟是将传家宝往被子上一丢。
那光很快又消失了。
“???”景昀觉得莫名其妙,思前想后找不到原因。他又原地坐了一会儿,动了动喉咙,紧张兮兮地伸手去戳石头。
指尖一挨,那石头又一点点亮起来。
妈呀!
这石头难道是活的?
景昀脑子里忍不住浮出古怪地念头,否则为何自己不想被别人看见时,它就老实了呢?
“你……你认得我吗?”景昀傻兮兮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火曜石。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时间越久,越显出景昀的傻气来。半响,火曜石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果然是自己傻了吧。
景昀摇头,又见外头景冥推门回来,“菜马上就好了,这里有热好的稀饭,你先喝一点。”
景昀看一眼石头,拿出豁出去的决心,一把将石头抓回来戴上。
之前发光的神迹仿佛只是景昀脑子糊涂了看见的幻象一般。
景昀:“……”他觉得自己会被这破石头折腾疯。
景冥没发觉儿子的古怪,将稀饭小心端到床前,又将儿子小心扶起来。
景昀此时也顾不得石头不石头了,端着碗先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景冥笑得开怀,“有食欲了就好,有食欲了就好。”
景昀放下碗,抹了把嘴,虽然感觉有许多话想对父亲说,但……实在找不到好的机会。
哪怕现在气氛正好,他也说不出口询问苏鹰的事。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他景昀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谨小慎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担惊受怕的性子了?
一想到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景昀又无奈。
想当好族长的左右手还兼指导师,这和当爹当娘有何区别?龙翎啊龙翎,你真是害苦了我了……也罢,便是偿还你上一世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的情。
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景昀心里哭笑不得,又与父亲闲闲地聊了会儿天,当天夜里喝了药便早早睡下了。
接下来又休整了三日,龙翎虽想陪着景昀,奈何族内还有事等着他去处理,只好跟着三位长老先一步离开。
又两日,和世人来检查了一次伤口,确定没什么大碍了,景昀才终于启程返家。
为了以防万一,和世人尊龙翎吩咐,背着药箱跟随景昀景冥一起返回内城。
而此时,景昀还不知道,内城里发生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大事。
☆、第十五章 公主
龙族内城又是王城,是族长、长老、祭师以及族内颇有名望之人的居住地。内城在两百年前被称为“九铮”,在古龙族语言内,意为“圣地”。从古至今,九一直意味着至高无上,哪怕是因为跟祭师的能力有关,所以取名如此,却也不能免俗地代表了“尊权”的意思。
而两百年之后,在几个大族的祭师都相继没落,此间大地再也未曾出现过“神迹”之后,龙族内城便更名为“九弋”,古龙族语意为“九禽鸟”。
九依然是代表极高权位之意,而弋却代表了大陆上特有的一种鸟类。此鸟尊贵非凡,品种稀少不常见到,传闻曾出现在海中孤岛之上,其羽毛繁复华丽,长尾拖曳,目能视百里,爪如精铁坚硬。
它的叫声能达九天而不绝,翅膀张开能卷起暴风。
大陆上的人民对它敬畏,却又忍不住想见其真容,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只是神话故事罢了。
九弋代表了内城的神圣之意,它应当受族人尊敬和膜拜,只是这一次的神圣却和没落的祭师一族再无关系。
景昀见到熟悉的城景越来越近,白云蓝天下,那黑白相间的城墙巍峨耸立,在那之后,能远远看见九弋内最高大的标志建筑――一栋耸立于天空下的七层宝塔。
宝塔顶四角檐下缀着风铃,那风铃已经用了几百年了却一点损伤的痕迹也无,每当狂风暴雨即将袭来,四角其一的风铃便会响起。它们各自代表了一个方位,能准确地为族人传达暴风将从哪儿来的讯息。
奇怪的是,在平日温和有风的季节,哪怕风铃被吹动,却也是不会发出声响的。
无人能找到其原因,于是一致认为这是来自祖先的庇护。
景昀看着熟悉的风景忍不住鼻头发酸,不久前自己还在战火之中一脸狼狈的将族人从九弋转移进最后的城门,那道连通背后深山的城门仿佛是龙族对外的最后一道防线,当混杂着族人惊叫的城门彻底关闭时,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冲出了龙城。
他有很多理由可以死在半路上,可最后还是找到了龙翎。
其中艰险困苦自不必说,可眼下看着这一片安稳的九弋,只觉怎么看也看不够,心里浓浓的思乡之情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只想站在城门下,好好的摸一摸,看一看养育了自己二十余载的城。
“我还是第一次来九弋。”与景昀同坐的是和寡家的三子,和世人。年轻人大概二十出头的年岁,看上去年轻,医术却是正经不错。
回来的路上只换过几次药,景昀已经完全不觉得疼了,甚至也能慢慢地自己走走,而不用拐杖了。
“第一次来?”景昀好奇看他,“你们家不是游医吗?怎的没来过这里?”
“嗨。”和世人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道:“九弋医术比我家高明的大夫多得是,尤其这里可是神医曲闲之的地盘,哪位游医敢随便来此看病?就算敢来,恐怕也没人会找我们。”
景昀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层关系,好奇问:“因为有曲大夫在,所以你们都不来了吗?你们不想学习学习曲大夫的手艺吗?”
和世人忍不住笑出声,他看起来是特别开朗温和的人,此番路上也和景昀很快拉近了关系,哪怕景昀偶尔会蹦出几句听起来和八岁孩童完全不符的话语,他也丝毫不觉得吃惊。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并没有与景昀相处过,反倒没觉得哪里不对,这也让景昀和他相处起来轻松不少。
和世人说:“曲神医门徒遍地,不过几年前收下关门弟子之后便很少亲自出诊了。这些年我们道听途说,曲大夫除了给名门望族看诊,其他时候只由弟子出诊,那些弟子为了获得族长的信赖和荣耀,在九弋不可谓不勤快,就算我们想来,恐怕也没有病症给我们看了。”
这言下之意,竟是说九弋内一片安稳和睦,所有人无病无灾,比起其他城池不知道好了多少的意思。
话一出口,和世人自己也觉得不对。顿时闭了嘴,偷偷看了景昀一眼。
景昀眉头微蹙,不由自主地说:“并不是这样,治病乃医者该为之事,而无论哪家大户,谁又愿意生病呢?我倒是听说,外头城池有人求医的,曲大夫也是会去的,哪怕他自己去不了,也一定会派弟子上门。”
他顿了顿,又道:“毕竟是住在九弋的,如何耳听八方,也不可能知晓外面有无病灾啊。”
和世人尴尬笑笑,“提摩说得是,是我莽撞了。”
两人之间一时便有些尴尬起来。
和世人当然不是有意的,也并不是暗指龙翎有心偏袒,似乎只顾九弋内名门望族性命,却不顾外头族人。
只是这话听起来见仁见智,真要怪罪起来,他也脱不开干系。
而景昀虽不认为和世人有暗指之意,却也无法忍受对方如此说法,无论如何要辩驳几句。
景昀性子向来直来直去,以前是个莽撞性格,经历一遭生死虽是收敛许多,却也不是彻底转变。本就不会转换话题,调节气氛,此时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干脆推开马车窗户,装出一副欣赏风景的神情。
和世人也聪明地不多话,安静地看着窗外。
热闹的喧哗靠近,大路上车和人都多起来。这里不如其他城池常常有族人所养的牲畜被赶着招摇过市,反而遍地是马车牛车,生活质量显然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和世人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仔细地看着外头。
景昀正撑着下颚发呆,却听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哭。
“不要嘛――!”那哭声还耳熟得很,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吼:“这是我抓到的!就是我的!你们不能带走它!!”
景昀顿时一头黑线,撑着窗框微微探出小半个身子往外看。
前头几辆马车被挡住了,景昀坐的马车也慢慢停了下来。
两边做生意的人也好奇地出来看,就见最前头围了好些人,身影之中,有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奋力挣扎着。
“不准带走它!不准!”小孩儿哭得更厉害了,期间还夹杂着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亓笙!你好不要脸!绿儿明明是我的!”
女孩儿的声音尖尖地细细地,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威严感,竟是硬生生将亓笙向来如雷震般的哭号声给压了下去。
“男子汉老是哭鼻子!羞羞!”女孩儿不客气地道:“我阿爸说了,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成不了事!只能躲在阿妈的怀里喝奶!”
景昀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后头和世人也调侃,“这是谁家的小姑娘?说话可有气劲!”
景昀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下去看看。”
他说着慢吞吞磨下了车,和世人本就是被吩咐照顾他的,自然也跟了下来。
两人很快绕到了前面,见最前头被堵住的马车车夫也是一脸啼笑皆非的模样。
“我说这位姑娘,你教训得是有道理,不过……咱们先把这道让出来可好?”
小姑娘一抬头,黑眸仿佛落着星光,乌黑的头发绑成两个圆圆发髻在头顶一边一个,穿着一身粉黄襦裙,粉色的腰带在背后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脚上踩着一双木屐,露着圆圆的粉润脚趾,脚踝上还系着红绳,挂着小铃铛。
她一动,脚上的铃铛清脆作响,平白让小丫头多了几分灵俏之感。
其他人不认识这丫头,景昀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看这脸蛋,这模样,这性子……可不就是上一世由长老做主,从附近小部落接来要嫁给龙翎的部落小公主吗?
这位小公主比龙翎小两岁,十三岁却也正是姑娘出嫁的年纪,配龙翎正巧合适。
一眼瞧见如今才十一岁的小公主,这眉眼都还没长开呢,但比起男孩子却是早熟许多,脸蛋还带着点婴儿肥,看人的气势却已有了上位者之姿,眉眼一横,稚气和骄横融合得恰如其分,竟让人觉得可爱得很。
绝对是未来的美人胚子啊。景昀不合时宜地想,龙翎没娶到她,说不定还是一件憾事。
“你让他把绿儿还我,我便让开。”面对旁人,小公主并没有颐指气使,反而放缓了声音,十分有礼貌地道:“他抢了我的绿儿,我是没有办法才在这里堵截他。否则按照他的性子,定然会钻进狗洞子里不出来的。”
景昀忍不住又想笑,这才几日功夫,这小公主倒是把亓笙的性格摸透了。
那车夫只得看向泪汪汪使劲搂着怀里小家伙的亓笙,“亓笙,你先把这个……这个绿儿?你先把绿儿还给姑娘,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与女孩子争抢东西,像什么样子?”
似乎还怕亓笙不听,车夫又补充一句,“当心晚上你阿爸回来知道此事,又揍你屁股。”
亓笙一听揍屁股,终于有了点反应,小心翼翼将屁股往旁边藏了藏。
但手还是没有放松的迹象。
车夫顿时无奈了。
景昀终于看够了,拨开人群上前,道:“阿笙,这是发生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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