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万花 作者:醉饮长歌
,阿甘也没摆好脸。
沙疏闻言顿时明白了,她是真没想到最终成功的会是被赤髯道人当初探路石的自己。
她向眉头紧皱的赤髯道人一笑,向阿甘道了声谢,便带着元雪斋的姑娘们离开了,自然,带过来打算送给医圣传人的礼物直接交给了阿甘。
这番来倒是颇有收获,哪怕医圣传人没有答应她去苍会一趟的邀请,也不亏什么了。
那人身边的力量,恐怕远远比如今世人所知道的要多得多,这次回去,得让那群打着医圣遗物主意的人重新掂量掂量。
赤髯道人待得那些个姑娘家走了,沉默的看了阿甘好一阵,面上表情一顿,手一翻拿出一张符纸和笔,思忖几息,便写了几句话将之烧了。
回信来得极快,赤髯道人看过之后不动声色的毁了符纸,转头向那头黑豹道:“若是如此,便请各位道友好自为之。”
黑豹抬抬眼皮,舔了舔爪子,没搭理他。
“那你也告诉庄欢。”阿甘说,声音依旧软糯,“把那只蠢狗放出来,不然有人要去他家拆房子了。”
☆、84?额面相贴
巫邢手中各样灵丹拿了不少。
他与青岩相对而坐,眉头微拧,挑了几颗药性温和的塞进了青岩嘴里,一手运起魔元助其化解药性。
本该暴戾霸道充满破坏力的魔元力此时却像乖巧温驯的绵羊,服帖的在青岩的经脉中运行着。最终包裹住丹田之中神情委顿的元婴,引着融在元力之中的药性温养着。
玉骨在巫邢的元力进入青岩丹田之时便撤走了自己的元力跑了出来。
魔尊此时与黑的温润医者相对而坐,手掌相合,双眼闭着,脸色看起来并不多好――不是伤痛的病色,而是让人心中揣揣的阴沉。
玉骨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就如同阿甘的心情一样,他相信巫邢来了之后,青岩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窗外日月交替了数十次,床上盘膝而坐的两人除却面色平和了许多之外毫无动静。
玉骨撑着脸无声的打了个呵欠,回头看了一眼天色,眼见着又暗了下去。
青岩丹田之内的元婴瞧起来恢复了不少,原本泛着怪异灰黑的小脸上恢复了莹润,身体蜷缩着,仿佛陷入黑甜之中,满是安逸。
魔尊的元婴身披战甲,在蜷缩着的元婴身边盘膝坐着,两个娇小的元婴中间氤氲着浓烈清冽的灵气,流转中带着药草的芬芳。
这番景象已然持续有一月之久。
终于,蜷缩着的元婴似乎是睡够了,轻轻动弹了一下。
魔尊的元婴睁开眼看着安静蜷缩在身边的元婴,面上带着一丝疑惑,手中法诀一掐,一股与魔元力截然不同的清气覆盖在青岩的元婴身上,带着温和的安抚力量。
许久,青岩的元婴终于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扭头四顾,最终视线落在那个颇为眼熟的元婴身上,目光中透着不满,像是很介意这人将他从甜美的沉眠之中唤醒。
魔尊眯了眯眼,看着对这样的状况有些不明所以的小家伙,沉声道:“青岩,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被喊到的微微一愣,眼神逐渐清明起来,怔怔的看了巫邢好一阵,视线在对方身上体面穿着的战甲上转了转,又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身子,半晌,伸手捂住裆部团起来挪了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流氓。”
巫邢目光之中的阴沉瞬间被这两个字劈得一干二净,他眼神怪异的看着团成一团的幼嫩元婴,不禁有些失笑。
他倒是没想过一向温和有礼的青岩会有这样的举动,感觉颇新鲜。
这么想着,他眉头挑了挑,凑近了那个团成一团看不到脸的元婴,从背后一把抱住,舔了舔对方的耳廓,不等元婴有什么反应,便道:“这才是流氓。”
本来就因为赤。裸相对而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青岩,顿时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他想了想,最终没吭声,只是缩得更紧了些。
元婴与元婴之间的直接接触在修真者中是极为微妙的存在,丹田这种事关一身修为和生命所在的地方,是绝不可能轻易的放他人进来的,即便是一对道侣,也不一定能够放宽心让对方进入自己的丹田,元婴相交。
所以巫邢对于自己的元婴丝毫没受阻拦就进入了青岩的丹田感到十分满意,于是轻轻拍了拍青岩元婴的屁股,低笑一声便回了自己的身体。
光屁股的小元婴肥嘟嘟的,从双臂之中探出头四下瞅了瞅,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要将那股热潮褪下去。
元婴与元婴的触碰比起肉体的触碰而言,感觉极为玄妙,之前青岩为东方景明治伤之时虽然费了番力气闯入了对方的丹田,但并未与其有过什么相触碰的经历。
光是回忆一下刚刚那种两个人几乎就要融成一个的感觉,青岩就头皮有些麻。
青岩探出神识向外看了看,直接对上了巫邢带着笑意的眼睛,连忙缩了回来,整个人都辶恕
他觉得压力好大怎么办。
巫邢睁开眼睛,瞅了做在对面呼吸绵长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的青岩,轻笑一声,凑过去跟他额头相贴,呼吸相融。
青岩的元婴一脸悚然的瞪着眼前的虚空。
“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巫邢说,抬手抚上青岩头,最终落在他的后颈上,轻轻的摩挲着,“我无法原谅让你陷入危险境地的人。”
天知道他收到玉骨的符篆时是什么心情。
如果不是看青岩情况糟糕,他简直想把被委派了保护青岩这个任务的黑豹一巴掌拍死!
刚离开魔界不过半月时间青岩就出了这样的事,巫邢根本不敢想当时在场的其他人要是心中起了歹念,青岩会怎么样。
这里是丹阁的地盘,即便这群人对于青岩的态度再多么好,在有利可图的时候也不一定会放过,毕竟如今整个川弥,还掌握着一声消息的就只有青岩一人,而想要这些消息的人却一抓一大把。
而修真者想要从他人手中获取自己所需要的信息的手段很多样。
轻者有迷惑人心引言而出,重则便是夺人神魂施用搜魂之术,比如巫邢,对于后者便是信手拈来。
可他不能容忍这些手段施加到青岩身上。
巫邢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尊位前面是个明晃晃的魔字,手段太过柔软也不利于他在魔界立威。
但这种事情一旦跟青岩联系起来,巫邢就恨不得将所有对青岩有威胁的人通通清理干净。
只是他知道这样对青岩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限制眼前这个人的成长。
他所能做的,所能尽力做的,就是在一定程度上保证青岩有一条退路,即便跌倒了摔成重伤也能护他一世无虞。
而巫邢更知道,即便丹阁一向以正道的面貌对外,但关于探知一个人内心秘密的术法定然是有的,而这种术法便难保会对青岩造成什么隐性的伤害。
巫邢深吸口气,压下心里蠢动的暴戾,他紧贴着青岩的额头,低声道:“我还得去将廖晓啸接出来,便不再多留了。”
玉骨坐在一边扭脸看着窗外,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巫邢手一翻拿出一枚戒指,与青岩手上戒指的万花徽记轻轻一碰,不意外的没有受到任何阻挠便将自己所要放进去的东西全都放入了青岩的戒指中。
这代表青岩的一切都是向他敞开的,他们之间不会有隐瞒――至少带着恶意的并没有。魔尊大人满意得不能更满意了,他将不少攻击和防御的符印以及一些救急的灵药塞给了青岩。
然后他摩挲着不愿意醒过来的人的后颈,微微一侧脸,亲吻了一下青岩有些干燥的嘴唇。
“戒指内有许多东西。”他道,“一切小心。”
说完,他站起身来,将玉骨带了出去。
确定门外没有一丝动静了,青岩才睁开眼。
他面色还有些虚弱的苍白,身体也显得绵软无力,显然施展一次缝针救治比他要高出一个档次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连身在尊者之位的巫邢助他恢复也足足花费了一个月有余。
不过青岩最关注的并不是这一点,他现在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巫邢那带着湿意和满满的温和的亲吻。
青岩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唇,又擦了擦,目光呆滞了半晌,身子一歪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满满都是巫邢的气息。
青岩抬手拿过枕头,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像是先前元婴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般死死的抱着不露出涨得通红的脸。
这下他真不能装不知道巫邢的意思了。
青岩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对巫邢并无恶感,甚至对刚才的亲吻也没有排斥,青岩知道这意味着心里他对巫邢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但这份感情到底有多深,青岩一时还摸不着底。
他是个温吞的人,不冲动也不会鲁莽行事,除却必要的时候连脸色都不会给别人摆。
但他对感情的事情很认真。
认真到没有办法容忍自己的情人――或者是爱人有丝毫的不忠。
就目前为止,青岩还没看到巫邢有什么情人,这点他相当高兴,但即便如此,他也不知应该怎么应对巫邢的这份感情。
因为他并不能清楚认识到巫邢对自己到底有多深的感情,而他自己心底,巫邢的地位到底又有多重。
身为一界至尊,以后还有望顶掉仙帝成为五界至尊的人,真的会对一份感情始终如一忠贞不渝吗?
青岩想了想大唐的历任皇帝,又想了想科技时代的那些高官和富商,沉默了好一阵。
最后他把“跟巫邢到底是关系”这件个命题扔进了脑海深处埋了起来。
先给魔尊大人点跟蜡烛。
而在警告过阿甘不要再随便说话,拿东方宇轩的水准衡量现在的青岩之后,巫邢又把豹子揍了一顿,揍他的理由就是办事不利。
只是因此最为生气的不是豹子,反倒是阿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瞪着巫邢,先前巫邢训斥阿甘的时候,这孩子都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起来全然不在意,现在看起来倒是挺在意豹子的模样。
巫邢搓了搓下巴,视线在阿甘和豹子间转了转。
豹子被看得尾巴炸起了毛。
巫邢啧了一声,法诀一掐离开了丹阁。
仿佛是天意注定了巫邢这趟川弥走得不会多么愉快。
当魔尊一路横行到了与那老妖怪约定的地方,接过被这个妖界之主拎在手里可怜巴巴的小奶狗时,他还收到了一本厚厚的书册。
妖界之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打开了其中一页。
上面笔迹清晰,端端正正的写着两个名字。
家主庄欢,而庄欢右侧主母的位置上,却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字。
东方青岩。
书册是庄欢离去前遗落在家宅之内的族谱。
没有人会想到妖界的主人会跑去人界的世家之内行窃,拿走的除了一只被下了禁制的奶狗之外只有一本家谱。
妖界之主看着巫邢阴沉沉的脸色,搓了搓下巴,眼神落在巫邢头顶上,笑道:“我怎么瞧见,你这头顶上隐隐泛绿啊?”
“闭嘴。”
☆、85?斩断龙头
头顶泛绿?
巫邢嗤笑了一声,庄欢一厢情愿罢了。
青岩现在对庄欢的印象可不怎么样――在他不遗余力的给仙帝及其嫡系泼脏水之后,更是糟糕了不少。
魔尊大人手里拎着的奶狗探头,想要看看书册上的内容,还没瞅见什么就被后颈的疼痛阻止了动作。
廖晓啸可怜兮兮的呜咽几声,泛着水光的双眼瞅着妖主,甩甩尾巴,无声的求拯救。
妖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脸灿烂笑容的跟巫邢告了辞。
看到廖晓啸还安稳他就松了口气,放心了,终于是没有给别人离间妖魔两界的理由――在巫邢不愿意公布白泽缔结者的身份之前,廖晓啸的地位依旧重要。
要是廖晓啸出了事,妖魔两界的关系先不说,他本人肯定是要被妖界那群心思各异的老家伙给烦死。
在确定廖晓啸只是虚弱了点之后,妖主神清气爽的走了。
他可不想留在这里跟头顶绿油油的暴怒的魔尊呆着。
要知道作风一贯自由奔放的魔尊以切磋为由暴揍他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想想就觉得特别虐!
庄家主宅的禁制极强,在仙帝来过之后便更是增加了不少安全度。
但这些对于妖主和魔尊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带着这个被坑了不断的时间的奶狗进出是没有问题的。
巫邢低头看了手中颇有些分量的书册一眼,正想将之毁去,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想了想,手一翻把家谱收进了戒指。
廖晓啸感觉背后掐着他的手劲松了松,又忍不住好奇心的扭动着扒上了巫邢的手臂,一爪子按在巫邢手上戴着的储物戒上。
巫邢看了他一眼,神行一闪,带出一道一闪即逝的残影,转瞬便出现在主宅之外。
庄家主宅独立于世外,占据了一道龙脉之中龙头的位置,运势极佳,位置也极为隐蔽,整座主家宅佐以遮天之阵,让人不经意间迷失其中。
巫邢啧啧了两声,暗道即便是曾经崇光王朝里那位身负龙气而生的人,也没能夺得这么好的位置。
这本该是属于那人的,却被庄家抢了先。
他回头瞅了一眼庄家主宅中最显眼的那处,目光冰冷,手中法诀一掐,不远处一座巍峨的高山霎时拔地而起,带着轰隆隆的巨响和滚落的岩石土块直冲上天!
山中林间鸟兽奔腾,惊慌恐惧,一时间,安静的龙脉周围喧嚣声不绝于耳。
庄家之中留着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庄家家宅之上霎时泛起了一层耀眼的白色光幕,光幕上隐隐有龙行翻涌,将整个主宅牢牢护住。
天上传来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急速而来,直冲入云霄化作黑点的山峰在巫邢的视线中越来越大。
轰隆隆――!
被拔起的山峰重重的自天上坠落而下,漆黑的泥土和坚硬的掩饰不断的砸落在那层看起来柔软的光幕之上。
天地都颤动起来,乱飞的岩石与泥土成了防不胜防的生命收割机,将逃跑不及的生灵砸得血肉模糊。
而那笼罩着庄家的光幕明灭数次,最终在乱石滚落的山峰之下硬生生顶住了冲击。
巫邢周身泛着一层极浅淡的红,拦住了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的碎石与因为冲击而伤害力极强的泥土。
廖晓啸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回头瞅了一眼满脸淡定的巫邢,打了个哆嗦,呜咽了一声,四肢紧紧的抱着巫邢的手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撼天动地的震动仿佛丝毫影响不到这一场面的缔造者,他从容不迫的站在一片混乱之中,一袭黑衣被不断袭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身上却不染丝毫尘埃。
待得震动好不容易停下了,廖晓啸感到周围诡异的寂静,抬起头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半晌,他看着完全被碎石与泥土覆盖住的庄家主宅,眨了眨眼,道:“斩龙头,断龙气,尊者大人你……”
“我有青岩。”巫邢看了他一眼,空着的手指微微一曲,属于白泽的清冽神气瞬间荡漾开来,让廖晓啸舒服得呻吟了出来。
巫邢嫌弃的把他甩到了地上。
廖晓啸落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对巫邢甩着尾巴,那频率和速度几乎让巫邢觉得他要把尾巴甩断。
“让我跟着青岩吧!”廖晓啸咬着自家尊者大人的袍角,含糊不清道:“让我跟着呗。”
巫邢一把夺回自己的袍角,颇为嫌弃的看着那一坨口水印,掀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先解禁制。”
廖晓啸体内的禁制是仙帝下的,即便仙帝本身降神,威能已经降低了许多,但也绝不是廖晓啸可以自行解除的。
而巫邢虽然多少知道一些禁制的手法,并不精于此道――他比较擅长的是正面的拼杀,但那无疑是极为耗费精力的,否则先前也不会被仙帝的嫡系无孔不入的偷袭造成重伤。
廖晓啸可怜巴巴的看着巫邢,虽然他很想说自己跟着青岩指不定蹭点儿白泽之气禁制就解了,但这种借口显然巫邢是不会相信的。
妖兽灵兽对于白泽这种被冠上了“神”之名义的兽类有着极强的好感和依赖感,似乎是想要通过白泽来证明,被人族与仙族从上古时期结束便一直歧视着的妖族实际上比他们高贵得多,受天道眷顾得多。
但遗憾的是,自上古结束,妖界得到白泽青睐的次数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魔界就更不用说了,巫邢这是第一个。
如今得知白泽就在自己身边还已经与自己相处过颇久的时间,廖晓啸就觉得整个人都轻快起来,这些日子被蹂躏的一些暗伤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他头疼了。
怪不得当初看到青岩的时候就对他有好感,员θ的鼻子一向是最灵敏的,大概是当初便已经嗅到了不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了伤的前腿,摇了摇尾巴,受了伤还能去蹭着青岩求治疗,真好。
巫邢并不知道廖晓啸脑子里想的心里念的全是青岩,但是廖晓啸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点不忍直视。
所以他甩手给了廖晓啸一道符印,说了句跟上之后转身驾云而去,无比充分的显示了他对这个笑得连狗脸都歪了的家伙的嫌弃。
丹阁。
青岩在巫邢的帮助下恢复得极为不错。
他丹田之中还有残余没化解完的药力,已然恢复七八成的青岩自然不愿意浪费那些一看就相当珍贵的灵药,当即便打坐将所有的药力都消化了,感觉体力充盈,精神舒爽,才睁开眼睛准备下床。
巫邢的禁制一直没有撤掉,玉骨跟着巫邢出去之后悲伤地发现他进不去青岩的房间了,于是只好回了厢房每天盯着主卧的房门等着青岩出来。
青岩穿上鞋子,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凉了不知道多久的茶水,推开了门。
巫邢所下的禁制也随着他推开的门而消散得一干二净。
“师兄!!”蹲在院子里捏着豹子爪爪的阿甘第一个察觉到禁制的变化,扭头瞧见青岩,便兴奋的跑了过来。
青岩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小孩儿,抬头看了一眼收回爪子的豹子,微微颔首。
玉骨在侧间的厢房里,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推开门,看到青岩的瞬间松了口气,回身写了道符篆便传给了巫邢,报了平安。
“辛苦阿甘给师兄护法了。”青岩伸手想摸摸阿甘的脑袋,却瞧见小孩儿乌黑的发间扎上了小髻,微微一笑,便改为捏脸。
手感很好,软绵绵暖乎乎的。
阿甘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似乎是默认了护法的说法,让人忍俊不禁。
青岩瞧着觉得高兴,随手塞给他几颗灵石,转头向走过来的玉骨问道:“最近可有什么事?”
“有的。”回答的人却是阿甘,他摇晃着脑袋,往嘴里塞了两颗灵石,“师兄你医好的那人前几日好容易醒过来了,如今还没离开,说是要给你道谢。”
青岩对于这种事情倒是不意外,便点了点头,准备喊个道童去替他跟丹阁几个长老道个谢报个平安。
即便真正帮助了他的人是巫邢,但于情于理住在丹阁之中便要对这里的主人们表示尊敬和重视。
“还有,师兄你昏迷当日,赤霞宗和一群姑娘来过。”顿了顿,“那群姑娘还跟豹子打了一架。”
青岩愣了愣:“一群姑娘?打架?”
“恩……那群姑娘好像是要邀师兄去苍会做客,赤霞宗同样,说师兄先前救了他们家少宗主,说师兄跟庄欢和他们少宗主是朋友。”阿甘抬头想了好一阵,“阿甘记得大坏蛋说过庄欢对师兄居心叵测,所以拒绝了赤霞宗,师兄只要决定去不去苍会就好啦!”
不,对他居心叵测的明明就是巫邢。
青岩垂下眼看着满脸写着求表扬的阿甘,感觉好不容易不再在意的事情再一次被拎到眼前来晃荡了一圈。
嘴唇有点痒痒的。
他舔了舔唇,拍了拍阿甘的肩,“知道了,师兄得先瞧瞧。”
原本赤霞宗便没有被他列入可能会交集的宗派范围之内,因为这个宗派与庄家交往过于密切,而且插手了囚困龙气之事,青岩自然没想过会与赤霞宗扯上关系。
而苍会,对于庄家却没有很明显的倾向,倒是的确在他准备拜访的列表里面,如今他又医好了在苍会中地位不高却也说不上低的炎龙宫主,想必与苍会打交道应该会顺利不少才是。
而那个少宗主的事,要不是阿甘提起这一茬,青岩早便忘了。
正思忖着,豹子引进来一个道童,青岩吩咐了几声,托那个道童去往三位长老那里带个口信,顺便还想要稍微探探丹阁这边的口风。
丹阁是有点偏向赤霞宗的――至少从平日的行为之中能看出一些趋向,只是丹阁因为立宗很晚的关系,并没有参与过囚困龙气的事情。
如果丹阁与赤霞宗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坚固,那么青岩觉得自己作为丹阁的客卿长老,与其有了因果,怎么说也得旁侧敲击一番,至少要让丹阁跟赤霞宗尽量减少往来和更深入的合作。
了解炎龙宫主伤势的长老们以及当日的弟子,听到青岩已经恢复了的消息,尽皆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才堪堪过去一个月便恢复了,这未免太过于逆天了些。
他们所掌握的起死回生的秘术与其一比,根本就成了不值一提的糟粕!
而这些怕要成为糟粕的秘术,却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涉及这些,几个正在悠闲品尝着茶水的长老顿时就坐不住了。
他们倚仗的最后手段,人家轻易便能做到,这还了得?简直就是在甩他们耳刮子,啪啪响!
没等留在丹阁之中的苍会与赤霞之人反应过来,在院子里惬意晒太阳的青岩就被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拖进了房间里。
一进屋,大长老的动作就停住了。
他鼻翼耸动,牵动着他长长的胡须也一抖一抖的,颇为好笑。
一见大长老的动作,另外两个一脸沉重的老者也如他一般嗅了起来。
青岩想到巫邢曾经来过,难不成这三个老头还能闻出魔尊的气味儿不成?
这么一想,青岩顿时就觉得不好了,他有些忐忑的问道:“三位长老,可有什么不妥?”
“凝香枝!”大长老精神一震,高声道。
“碧仙露!”二长老接道,又嗅了嗅,“紫凰血!”
三长老神色激动,面色涨红,声音都有些抖:“腾、腾蛇归元丹。”
两道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
“当真!真的是腾蛇归元丹!老夫有生之年还能第二次感受到它……”三长老面色激动,眼中凝着红色,似乎是充血了一般。
“三位长老……”
“青岩小子!”三长老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激动的揪住他的衣袖,问道,“难不成你恢复这么快是吞下了腾蛇归元丹!?”
“……”其实他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得问巫邢。
三长老却当他默认了,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连连高呼暴殄天物。
青岩看着几位长老的神色,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即使他真的很想问这三老头不去喝茶教导弟子,急吼吼的跑过来到底是想干嘛……
而丹阁的三个长老却放下了心。
万花谷肯定不缺好东西,作为万花谷最后传承之人的青岩手里的好东西自然不会少,想必已经知道自己能够解决事后的问题,当初青岩才信心满怀的说能医好炎龙那家伙的。
三个长老互视一眼,捋了捋胡须颔首,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
不过他们先前对青岩这么失礼却有些不妥,三个长老面面相觑了一阵,直到青岩脸上的疑惑之色越来越明显,大长老这才一咳嗽,面色和蔼的问道:“青岩小子,那苍会与赤霞都想邀你前去交流一番,你作何打算?”
二长老和三长老为机智的大哥点了个赞,纷纷附和的问道,还配合的摆出极为关切的神色。
“我为丹阁客卿,自然是要问过几位长老的意思。”青岩道,他温和的笑着,却带着一抹局促与无措,似乎对于自己将要面临的事情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便带着殷切的眼神看着三位长老,“长老们可能指点一二?”
面对这样的神情,饶是顺口推出来的借口,也让三个长老不由的认真思索起来。
的确,青岩是丹阁的客卿,即便是客卿,在外人看来也是带着丹阁的倾向的。
尤其是这个客卿的身份还是万花谷弟子。
人人都想要争抢到的人――不论是想要他医病治伤还是想得到他身上所拥有的那些让人眼红的东西,青岩无疑相当的被重视。
“我听闻你救过赤霞宗少主。”二长老想了想,道:“苍会虽能与赤霞宗并肩而立,但事实上并没有赤霞手中所掌握的资源多,毕竟他们的联盟虽然紧密,但终究不是一体。”
不是一体就必然会有嫌隙,有了嫌隙就会让对手有可乘之机。
而他们的对手,可不是只会伸出爪子挠人的猫咪,而是伺机而动一口便能将人横腰咬断的猛兽。
苍会吃亏是必然的,而他们手中流失的东西自然便到了赤霞宗手上。
此消彼长,原本立宗颇久根基稳固的赤霞宗手中的东西,便比苍会要多上了许多。
青岩闻言略微思索了一阵,问道:“丹阁更亲赤霞,可是因为赤霞手中有更多天材地宝和灵矿的原因?”
三个长老齐齐咳嗽几声,即便这是实话,但如此市侩的话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挺让人没面子的。
青岩自知失言,尴尬的笑了笑。
大长老捋了捋胡须,笑骂一声,却又道:“从前的确是这原因,可如今却不同了,你可知白泽入庄家之事?”
青岩颔首表示知道。
“赤霞与庄家交往甚密,若是可得白泽气运之一二,便足够继续鼎盛数千年。”大长老道:“你说,我丹阁该不该更加亲赤霞一些?”
青岩的视线从面前三位老者面上一一扫过,轻叹口气,说道:“不瞒几位长老,此次我意属苍会,而赤霞,并不宜深交。”
大长老闻言,一挑眉,“怎的?”
“不出百年,川弥便有生死浩劫,赤霞必亡。”青岩说完这一句,便停下了话头。
扯到整个川弥,几位长老的态度顿时变得不一样了,“青岩小子何出此言?如今白泽现世,降于川弥入了庄家,川弥运道该越来越好才是。”
话语间,却是没在意赤霞生死的意思。
青岩却只道一句:“青岩言尽于此,若是各位长老信得过我小辈,千万莫要与赤霞牵扯过多。”
三个长老相互看了看,眉头微皱,半晌,“这事得与阁主讨论一番再做决定。”
青岩闻言似乎松了口气。
脾气执拗的三长老却不依不挠,道,“青岩小子,说话不要说一半,就算是与阁主商讨,却也是需要些一句的,你这一句话……”
青岩看起来有些为难,他看着三长老,有看了看另外两个长老,半晌,一咬牙,“我见过白泽。”
三位长老的动作一顿。
“白泽并未择主,仙帝言其入庄家之事,是假的。”
☆、86?恩将仇报
丹阁的三位长老最后带着颇为微妙的表情离开了。
青岩低头看着冒出了血珠的食指指尖,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有些冰冷,他的拇指轻轻扫过将要滚落的血珠,那一丝极细微的伤痕连带着鲜红的血液便消失不见。
青岩吐出口气,抬手拍了拍脸挂上谦和的笑容,将恰巧与从他房内的三位长老撞上的沙疏一行人迎进了主厅。
大长老与元雪斋诸位姑娘打过招呼,回头看着青岩坦荡敞开的大门,思及方才的事情,目光之中隐隐带着苦恼。
前不久阁主才下定决心要应下赤霞宗的要求,而这不过短短几月的时间,却是要与先前的决断背道而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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