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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

    青岩万花 作者:醉饮长歌

    个个应了声灰溜溜的离开了庄欢的房内。

    他们走后,一个弯腰弓背,手里拿着扫帚,浑身灰扑扑的老仆走了进来。

    “李叔,我让你们找的人如何了?”庄欢问,他之前遣人随时注意着青岩的行踪,务必在他换地方的第一时间告知他。

    然而在修者市集开放之后,青岩的消息便断了。

    “东方青岩,若是少主你描述没错的话,你寻的那人,怕是已经死去了。”那老仆道,声音有些嘶哑。“他进了万花试炼,而试炼之中的人都死去了,无一例外。”

    “他没死,肯定没死。”庄欢挥了挥手,将老仆挥退,他自然不可能告诉这个老仆这人是天眷的神兽白泽。

    这个李叔可不仅仅只是为他做事。

    那老仆被挥退了,走了两步,又回头来行了个礼,弓着的背更弯了,他道:“若是少主说东方青岩其他事情的话,老仆这儿倒是听了个有趣的说法。”

    “说。”

    “东方青岩此人,是消失了数千年的万花谷弟子,医圣东方宇轩的传人,这说法如今几大宗派怕是都知道了,到底是不是真的,老仆也不知晓。”

    庄欢动作一顿,然后一脸不耐的将老仆赶走了。

    那老仆七拐八弯的在庄家亭台廊坊间转了几转,最终进了一个比庄欢这个少主的庄子还要更加富丽堂皇一些的小庄子。

    “二少爷。”那老仆躬身,恭恭敬敬。

    披着庄家二少爷壳的东方景明将左右挥退,扬了扬下巴,道:“说。”

    “您让我告诉少……告诉大少爷的话,老仆带到了,您看我那老伴儿……”

    “明儿带过来,本少爷给你老婆子瞧瞧。”东方景明一咧嘴,嘴都笑歪了,面色是欢爱过度的虚垮模样,举手投足之间纨绔之相尽显。

    也无怪庄欢如此心焦,东方景明披着的壳子名为庄晨,这东方景明顶着这个壳子回来之后,没有一个人看出了异样。

    因为私自外出而被罚跪半个月的祠堂,在被庄晨母亲枕边风后变成了不痛不痒的三天,差点儿没把准备让庄晨母子跌个跟头的庄欢母亲气出个好歹来。

    而从祠堂出来之后,虽然庄晨依旧一副纨绔模样,却多少懂了些事。

    浪宁之事没有多少隐瞒的意义,一时之间川弥便有了各种版本的关于浪宁之事的传说,但普通人不知道,庄家人肯定是知道的。

    面对过真正的死亡之后,人总是会变一些的,要么彻底扶不上墙了,要么就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突然便明悟了。

    庄晨那表现看起来,似乎就属于后者。

    而且庄晨因祸得福,在逃跑过程中找到了一位即将西归的隐居医者,对方将其毕生心血都传予了他。

    虽然有点儿难以置信,但这种机遇并非没有。

    庄家甚至派人去查过庄晨说的那个山洞,里面的确是有一具寿元尽了枯坐而死的修者,是一个合体巅峰的医者。

    庄晨是真的有了奇遇,所有人都相信了。

    包括一直与他们过不去的庄欢母子。

    而庄晨在学医这事上颇有天分,在救下了家中一个名望颇高、不慎受了重伤的长老之后,整个庄家的风向就逐渐的有些偏了。

    庄欢一直是所有人公认的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年轻人,其他人即使是拍马也不及他十之一二的。

    二少爷庄晨是庄主最喜爱的二夫人的孩子,天赋不差,但性格与见地实在不像是能成大事的人。或者说得实际一点,以前的庄晨除了每天吃喝拉撒之外就是在跟美人滚床单,即便是修者的身体也扛不住,虚得很。

    但现在不同了。

    庄晨回来之后每天都在努力修炼,钻研医术,族中人有个伤病的,他都能快速医好,虽然总是腆着脸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但一个优秀的医者实在难求,更何况他还是族长的宠儿。

    庄晨在庄家风头一时无两。

    “欢儿。”庄欢的娘亲推开门,她的面庞依旧美丽,皮肤细腻白皙,却因为这些天的焦虑与急躁而显出了一丝怪异的老态。

    “娘,你别担心。”庄欢声音放柔了,道:“先修炼,将修为稳住,其他事情交予我来便好。”

    “欢儿,娘是不是做错了?”庄母坐在桌边,手足无措,“当时是我支会了门口守卫将庄晨放出去的,想着若是他死在外面便好了,可这……”

    “命途……”庄欢咧了咧嘴,声音依旧柔和,“娘你没有做错,庄晨的命途本不该是这样的,怕是有高人给他改了命。”

    “什么?”

    “紫气冲天,祥瑞承运。”庄欢看向庄晨那小庄子的方向,道:“从前,那边的气运是我们的,庄晨那庄子,日日黑云压空,不见金鳞,而如今,却成了我们。”

    庄母完全呆愣住了。

    她想起她过来时,儿子庄子显得有些冷清萧条,即便仆人不少也似乎添不了什么人气,不恰恰与从前庄晨的那庄子境况一模一样么。

    她从来不在意运道之说,不只是因为她的丈夫和儿子是掌握着运道之术的佼佼者,而是她作为仙帝后人,享有仙帝福泽,自然不用担心运道的问题。

    可现在,她的家族没有了,她的丈夫不向着他,连她如今唯一的支柱――她的儿子也被人害了。

    “欢儿,娘是不是很没用?”她低头看着自己柔嫩如同婴儿的双手,半晌,嗤笑一声:“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娘?别这么说。”庄欢眉头皱了皱,他握住庄母的手,道:“娘,您只需要好好儿过就行了。”

    “你父亲有让庄晨跟你竞争庄家的意思。”

    庄欢沉默了一阵,半晌笑道:“不碍事,他抢不走的。”

    “他能的!”庄母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他能……他娘,那个贱婢!她……”

    “娘!”庄欢打断了庄母未尽的话语,“你是庄家主母,切莫妄言。”

    “庄家主母……名存实亡罢了”庄母面色冷淡,“家里事哪个不是由她来打点?”

    “所以娘,你该做点什么。”庄欢抬手理了理庄母有些凌乱的发丝,“只要您能坐稳主母的位置,我就不怕有人抢我的位置,他一个庄晨,什么都不是。”

    庄家主母离开了她儿子的庄子。

    往日里被她视作最终归处的庄子变得暗淡了不少,似乎连阳光都照不到庄子里。

    她整了整自己的妆容,摆出了最优雅动人的模样,往她丈夫的庄子走去。

    这个时候,她的丈夫应该正与庄晨的娘用膳。

    同桌用膳,本该是夫妻之礼,却已然有十数年是与那人一起吃的了。

    最开始,他的丈夫是怎么避开的呢?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说彼此都辟谷了,便没必要每日食这杂粮五谷。

    如今却是孜孜不倦的与别人吃了十数年。

    想是如今的厨子更得他心一些吧,庄母自嘲的想着,哦,还有陪着吃饭的人,才是真正心尖尖儿上那点肉。

    “我是为了欢儿。”她低喃着,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紧紧扣着的拇指盖儿大小的东西,深吸口气,重复一遍道:“为了我的欢儿。”

    然后,她挂上从未在人前露出过的柔美笑脸,松开了紧紧握着的拳头,敲开了正厅的门。

    东方景明站在窗边看着正中庄子里一片瑞彩的祥云之中混杂的一丝丝血气,平直的嘴角拉开了一道弧,充满了轻快与愉悦的意味。

    ☆、67?破关而出

    巫邢在偏殿没有找到青岩,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便向药园走去。

    从他身上分出来的魔身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多多少少是能够摸索到一些的,而魔身的手法却是与他全然一样。

    豹子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不少他惯用的手法,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魔身做了些什么。

    拘魂说是拘魂,实际上只是将对方神魂上的一部分气息抽出来,用做一些栽赃嫁祸的事,以及追踪。

    巫邢第一次知道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个什么滋味儿。

    对青岩的神魂气息感兴趣的,若是从前,巫邢一只手都数的出来,而如今,川弥各大宗派尽皆知道了青岩的消息,对他感兴趣的多了去了,青岩的死讯本身也就在他的授意下打了个问号。

    魔身到底是与谁家联系,巫邢还真猜不出来。

    但若是拘魂拘的是玉骨的,那么毫无疑问的,肯定是呆在鬼界的那只血怨了。

    巫邢觉得该是派人去鬼界探探虚实了,毕竟隔着一个界,除了被各界关注着的人界之外,其他的世界都是各扫门前雪,极少关注他界的。

    当然,能够随时了解到最新信息的探子是不能够少的。

    巫邢早便知道鬼界多了一个血怨城主,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有让探子去探听更详细的信息。

    就比如之前试探青岩的那个侍女,若不是她突然做出了这事,她连最为严苛的傀儡之毒都骗过去了,谁又会知道这个人其实是内奸呢?

    这人暴露,必定是因为那边下了命令。

    巫邢不想损失在其他各界的棋子,因为这些人是极难安下身去的,撑死了知道一下其他各界的动静就行了,实在没必要去知道详尽的信息。

    但特殊情况还是有的――比如现在。

    巫邢站在药园之外,手指轻弹,一朵黑色的火将一个圆形的石子儿包裹住,然后迅速的融了。

    巫邢看着火和石子儿一起消失,抬手将药园的栅栏门推开。

    然后没有做丝毫遮掩,便信步走了进来。

    青岩正在教邹安配药,抬头瞧见巫邢,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将手里的药臼放下。

    巫邢几步走过去,微微低头看着青岩,“最近……你有没有什么关于鬼界的想法?”

    “鬼界?”青岩怔愣着,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巫邢点头颔首。

    “水镜鬼花。”青岩想了想,道,“我会拿到水镜鬼花。”

    巫邢看着青岩的模样,见对方并没有被蛊惑的样子,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既然没有被蛊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你说过不去鬼界的。”

    “那你给我拿水镜鬼花来,还要果实。”青岩直接伸手,“不去鬼界怎么弄这个?”

    巫邢却不赞同,“你要它干什么?”

    “给阿甘和玉骨塑肉身。”

    巫邢终于肯定了,与魔身通信的人,定然是鬼界那只血怨。

    怎么联系上的,他不知道,魔身见缝插针的出来还能安排自己的势力,这一点倒是让巫邢佩服得很。

    至于魔身能提供的东西,无非便是一丝玉骨的痕迹,怕是打着到时候交不出玉骨便将青岩交给对方的主意。

    而水镜鬼花对他的魔身来说是相当有用的。

    重塑肉身,寄魂于体,相当于重新制作一个身体让人复活。

    这等逆天之事,怕是要损运道修为的,少做为佳,当然最好是不做。

    那魔身大约便是想重塑个肉身,让自己不至于在胜负未知的争夺中消逝。

    巫邢看着青岩,搓了搓下巴,可惜了,有了这份逃跑的心思和后路,便不会再全力以赴的去争夺。

    这争斗的胜利已然握在了他手上。

    而除此之外,已然化身了器灵的玉骨想要重新拿回身体,那只血怨自然是会心甘情愿的替他找水镜鬼花的。

    这一点可以稍微的活泛一下,巫邢想,若是与那只血怨交流顺利,说不定可以将亲仙帝的鬼界拉几个与仙帝反水,到他这边来。

    “若是你想要,我便随你去吧。也无甚不可,但当真说来,这造人之事,还是少做为妙,莫折煞阴德。”

    青岩看了巫邢两眼,点了点头。

    等事情终于都落入了正轨,青岩终于放下心来开始翻阅起魔宫之中的典籍来。

    魔尊之位经常是空缺的,因为修为能到尊位的极少,压下修为不谈,能有魄力征服魔界那些修者,也是相当不简单的事情。

    而魔宫只能由被承认了尊者之位的人开启,这便导致了典籍的部分历史空白和断层,看得出来很多都是从别处搬来的。

    他对魔界与其他各界的正史与历史并不感兴趣,他找的是巫邢经常挂在嘴上的,仙帝、庄家以及他一直挂念的万花谷。

    但遗憾的是,这些的资料并不多。

    万花谷的资料就如同川弥之上的一样自数千年前戛然而止,上面书写了曾经的繁盛与辉煌,然后突然就没有了。

    值得一说的是,这里多了一句话。

    时年地魔八十四年春,足迹遍布五界,万花谷再无出世之人。

    青岩合上书,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便拍拍屁股离开了藏书殿,找了个地方修炼起来。

    有清冽浓厚灵气的地方修为涨得很快,青岩心绪平静,不悲不喜,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一入定便沉了进去。

    这一次入定的时间出乎意料的长。

    巫邢从每天来看一次变成了每半月来一次,最后干脆想起了才来转转。

    巫邢手里拿着庄家老家主为奸人所害死去,少主庄欢即位的消息,又看着东方景明给他报的内部情报,抿着嘴偷着乐。

    庄家自寻死路,这些消息该交给廖晓啸,他会很乐意把庄家啃个干净。

    而巫邢对于这个代代鼎盛,如今终于有了下坡路的苗头的庄家并不多么感兴趣。

    他最热衷的,就是跟那个渐渐有了交流的血怨传递消息。

    这该感谢他的魔身,给他开辟了一条这么好的背后给仙帝捅刀子的路。

    显然那边的血怨――应该叫血乌了,他对于玉骨的执念十分深刻,深刻到即便是给他这个魔修头头传递消息,也时时刻刻不忘提起玉骨。

    血乌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玉骨的消息,想见到他,想让玉骨再一次依偎着他。

    可惜阴差阳错的是,玉骨有了肉体的时候,血乌没有,血乌千辛万苦费尽心思炼了肉身出来,玉骨却成了器灵。

    他甚至毫不掩饰对于巫邢目的的不在意。

    血乌说,若是将玉骨还予他,即便是直接跟仙帝对着干,他也能拉着族中那群长辈一起。

    反正鬼界最不怕打仗了。

    哪儿的人数都不如鬼界,他们死了想有下辈子,还是得去鬼界。

    谁跟鬼界闹翻了都是相当愚蠢的行为。

    仙帝是聪明人,他到川弥还得从鬼界借道呢,他绝不会跟鬼界闹翻,而巫邢手里有血乌的软肋,软肋是用来干嘛的?

    自然是用来戳的,维持住跟玉骨的关系,便足够让仙帝憋屈到死。

    巫邢从来不是会让自己闷声吃大亏的人。

    他的魔身在暗算他,他自然要想办法坑回去。

    幸好他身边向着他的战友一贯多,想要坑回去也不无办法。

    他难得传信让走了的廖晓啸回来,他觉得吧,庄家这事儿有必要跟廖晓啸仔细说说。

    廖晓啸一直看庄家不顺眼,庄家是知道的,便少有人来他面前晃悠。

    想逮住一次实在不容易。

    巫邢带着一大票人去搅乱川弥了,而他刚走不久,他留下了禁制的偏殿之中灵气却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

    安静的沉寂了许久的青岩终于闹腾了,看着模样大概是要突破。

    带着数十人准备奔着庄家和仙帝在这人界最后留下的一丝血脉而去的巫邢脚步一顿,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没能压住胸中的涌起的陌生情绪,交代了属下该去做的事情之后,便匆匆回了魔界。

    巫邢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跳早已经没了。

    所有修者皆是成了元婴便再没了心跳,可巫邢这会儿却突然觉得似乎又能感觉到一些熟悉的温热。

    他并不担心属下做不好他甩下的任务,六个大乘期若是压不弯一个人界的世家,才真是开了眼。

    毕竟一个大乘期走出去便足够震慑一方,六个同出,已经相当的骇人听闻了。

    巫邢对这样陌生的感受有些摸不透,他站在青岩修炼的偏殿外边儿,安静的等着里边的人出来。

    青岩感觉自己的元婴开始活跃,它在丹田之中爬动玩耍着,然后渐渐的与他的呼吸完全同调。

    他感受到了元婴强烈的想要看看外界的欲望。

    青岩略一犹豫,神识轻轻一扫,发现站在殿外的巫邢之后,提着的心放下来,随着元婴的意思,神识带着这股强大而精纯的力量透体而出,在处处皆是禁制的魔宫之上转了好几圈。

    魔宫面积很大,但转了几转不过也就是眨眼间的时间罢了。

    最后他的神识附着在元婴之上,回到了偏殿之内,看着盘膝而坐的他的身体,好奇的转了好几圈。

    从这样的视角看自己还是第一次,青岩仔仔细细看够了,才坐在肉身对面,元婴如肉身一般盘膝而坐,与肉身运转的功法逐渐贴合起来。

    青岩这一次的突破并不在意料之外,他查阅过不少资料,便知道这元婴突破至出窍需要做些什么。

    神魂附于元婴之上与肉身连结,功法顺而逆转斩断归去之路。

    青岩的动作并不熟练,但却也都磕磕绊绊的完成了。

    逆转了功法之后,元婴一张细嫩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精神与肉身相合,其他的却完全与肉身斩断了关系。

    从出窍之后,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便是可以将元婴脱肉体而去寻得合适之人夺舍的了。

    巫邢呆在殿外,身边是陪他一起来等着的邹安。

    经过这些年,当时的少年已经成了元婴初期的修者,并且全然不畏惧巫邢,即便巫邢对他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

    邹安看着眉头紧皱的巫邢,掐指一算,道:“师父这次一闭关,却已经过了十数年了。”

    巫邢看他一眼,不理他。

    闭关十数年对巫邢来说不算什么,等到了更高阶的时候,动辄成百上千年的,十数年已经是极短的数字了。

    可是对于很多事情来说,十数年却足够改变很多很多。

    比如,由庄欢即位之后大刀阔斧做了不少改变的庄家。

    又比如,外界传闻白泽现世,天下之人若可得之便能一步登天。

    巫邢摩挲了一阵手指,想着如今川弥的情况。

    这次青岩一出关,再过上一阵子,川弥怕是真的要出大事儿了。

    ☆、68?心境动摇

    青岩终于从入定之中清醒了过来。

    修行无岁月,这话听得多了,真正自己体会到还是另外一回事。

    他睁开眼睛,目光中透着隐约的若有所思,在每次突破的时候总会在那样玄妙的意境之中明白些什么,而不巧心事颇多的青岩想得最多的便是川弥之上的那些事。

    青岩想了很多,他所知道的川弥之上的大势力并不多,但多少都从巫邢嘴里听到过一些。

    这些势力与人之间的勾缠他还没能自己理清,可是青岩早便清楚的认识到了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他托着下巴,目光在虚空之中打着转。

    他以前从来不会注意到这些事情,应该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扯上这些。

    万花谷一向遗世独立,即便是在战乱之时他也没跟那些最上层的人有过什么牵扯。

    或者说,他根本没必要去思虑那些手握重权之人的想法。

    战乱的时候,他与那些流民们的想法一样。

    吃饱,活下去。

    只是他还负担了更多的一些压力,因为他带领了好几拨流民离开战乱的皇城,送他们去相对安全一些的南方土地。

    而这期间,这些流民的病痛都是由他来解决的。

    那时候,青岩还不知道自己是白泽这种神神叨叨的玩意儿。

    白泽一族的天性即是觅贤君而佐之,待得天下大定,盛世昌平,便是他们离这凡尘之地而去,羽化登仙之时。

    青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得经历这么个过程,但就他如今看到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符合他心目中所谓“贤君”的形象。

    他也知道明白是想当这个“贤君”的,但显然,巫邢重杀戮,浑身暴戾杀气的魔尊自然是没办法入得了白泽的眼――即使青岩个人对他印象不错,但白泽的天性是不会承认这样的人的。

    而同样的,被白泽的天性影响着的青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与这几方世界之中出现过的白泽也是大不相同的。

    白泽身为吉祥瑞兽为人所知,就其享受到的便利来看,说他们是天道的宠儿也不为过。

    当然,天道的宠爱仅仅只体现在修为和天赋之上,其他方面,白泽头脑之中一根筋,牛角尖钻得厉害。

    成长不同于其他白泽一般,也并未接受过这一族群的传承的青岩,并不如同那些同族们一样固执。

    以至于在突破之时抓住了脑中的灵光的青岩,轻而易举的便被心中蠢动的想法给动摇了。

    白泽向来不管帝王本身是何出身,而是重天下之事,对于利民之事的嗅觉比之任何人都要敏感得多。

    但青岩却不想这么被动。

    因为在川弥,或者说,在上鸿天界之下的各个世界之中,白泽之类的瑞兽恐怕并不如传说中一般受人尊敬爱戴。

    那被困锁在国都的崇光便是一个相当现实的例子。

    青岩想要插手川弥之内的那些势力,至少他不愿意变成被众人争抢、谁都想抓住狠狠咬下一块来的香饽饽。

    他低下头用力揉了揉脸,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先跟巫邢了解过川弥如今的情形之后再考虑这些更为复杂、他丝毫不擅长的事情。

    这人嘛,什么事情再不擅长,逼一逼,总能有所成长的。

    巫邢见青岩起了身,便收回神识,转头看了邹安一眼。

    他对于这个少年不识相的离开有点不满。

    “师父出来了?”邹安抬头看他,面对着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不满的魔尊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巫邢不理他,收回视线之后,便迎着被拉开的房门走了上去。

    青岩看着他,又瞅了一眼邹安,对后者安抚的笑了笑,递了个眼神,打发他离开。

    这孩子在医术上天赋极佳,还是不要沾染别的事为好,免得分了心去。

    邹安不听巫邢的话,却对青岩唯命是从。

    他见青岩安安稳稳的没有丝毫不妥,便开心的咧了咧嘴,转头便回药园去了。

    “这邹安倒是胆大。”巫邢突然开口道。

    青岩点头,答道:“怕是跟廖晓啸一个性子。”

    魔尊大人觉得一个廖晓啸就已经很头疼了,他一点儿都不想要第二个。

    青岩这会儿并不想跟魔尊闲聊些什么,他并没有犹豫,开口问道:“巫邢,如今外界对我,知道多少?”

    “大约都知晓你是万花弟子。”巫邢道,“除此之外,应无其他。”

    青岩愣了愣,“你不是说……”

    “外界传闻白泽现世,却并不知道你便是白泽。”巫邢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犹豫了很久的。

    若是他一开始便将青岩本身是白泽这事捅出来,如今魔界与上鸿天界之间就不会如此时一般面上平静无波的了。

    以他的手腕,拥有白泽的魔界在与上鸿天界的对峙中绝对不会如同往年一般处在劣势之中。

    但巫邢到底还是没说。

    他不想把青岩真的推到风口浪尖上,这浪太急太高,一个不好便是粉身碎骨。

    巫邢不愿意青岩身上有什么歹势,他承认他自己不是什么善茬,但外面那些对白泽出现的传闻摩拳擦掌的人,也不会比他好上多少。

    而且能力还没他强,即便是有白泽站在他们一边,他们只怕也是保不住的。

    万花弟子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不论是廊坊之间的传闻还是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抑或是在大宗派卷宗之中所记录的,万花谷弟子从来不介意前来求医之人的是非黑白。

    能在道修与魔修中间都维持极佳的口碑,这世间也就只有万花谷能够做到。

    不仅仅如此,万花医术冠绝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否认这个事实。

    巫邢盘算得不错,等青岩有了能力回到川弥的时候,所遇到的绝对不会是对着白泽流口水的人们,而是满心期盼着他降临川弥的修者与百姓。

    “你……”青岩有些讷讷的看着巫邢,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不笨,有些事情太过明显,不用思考太多也能够马上想到。

    但他实在想不通巫邢为什么会这么顾及他的感受。

    他来魔界之前,这人不是还十分霸道、不容他拒绝的说要将他的身份昭告天下么?

    事实上,巫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做决定的时候就这么吩咐下去了。

    他看着青岩怔愣的模样,一垂眼不再看他,而是问道:“你打算何时回川弥去?”

    青岩回过神来,他上下仔细打量着巫邢,似乎想要将他看透。

    “再等些时间吧。”青岩道,“如今川弥如何了?”

    巫邢却道:“你问的哪些?”

    青岩沉默了一阵,抬头看向表情玩味的巫邢,道:“庄家、赤霞宗、苍会、全延派……之类的。”

    “乱得很。”巫邢嗤笑一声,“你想做什么?”

    青岩抿了抿唇,对上巫邢的视线,犹豫了几瞬,道:“浑水摸鱼。”

    水,自然是川弥这滩已经翻卷起泥沙的浪涛。

    鱼,便是将崇光压在地底,还拉了整个川弥各大宗派下水的背后推手了。

    巫邢看着青岩,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人一般。

    他不是一向怕麻烦?

    巫邢的疑问太过于明显,以至于青岩马上就从他脸上读懂了他的意思。

    “我要救崇光,但川弥不能乱。”就算青岩对于运道一事了解甚少,但也知道那些被推到台前让人投鼠忌器的大宗派,是撑起整个川弥的支柱。

    他们突然倒了,川弥也就塌了。

    虽然中小宗派无数,但他们怎么也无法撑起整个川弥来。

    “龙气脱困,必然会让整个川弥气运动荡。”巫邢道,“难不成你还想以你自己去换崇光?”

    “自然不是。”青岩道,“天塌了个儿高的顶,若是跟崇光没有牵扯,又足够高的个儿数量多一些呢?”

    “你想扶植那些……”

    “不是扶植,只是控制更替的时间和势力,方便崇光出来罢了。”

    青岩的想法很简单。

    崇光离开那个国都,所牵扯到的,只有那些从他身上拿了好处的人。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有因就有果,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得到了便需要付出一些。

    这是谁都逃不过的天道轮回。

    若是崇光成功离开。

    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将龙气困锁住的源头,再之后,便是被推出来当挡箭牌的那些宗派了。

    青岩并不担心被风暴尾蹭到的百姓。

    因为他们撑死了也就倒霉上一段时间。

    但那些宗派就不同了,它们不会说倒就倒,大宗派的衰落会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里,那些想要往上爬的人必然会搏上一把,到时候整个川弥便会有一次势力的洗牌。

    而青岩要阻止的,便是这种自主自发性的更替。

    他想要插手这些,最好是能够控制整个事态的发展。

    因为一旦川弥陷入混乱,搞不好就是会整个一界的大灾难,到时候生灵涂炭,遭报应的可就不是作恶之人了。

    而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崇光以及青岩他自己。

    “你做不到。”巫邢看了青岩半晌,笃定道。

    青岩眉头皱了皱,眯着眼看向巫邢。

    巫邢又瞅了他一阵,半晌,抬手揉了揉青岩的头,“若是你想,便去做吧。”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这八个字,自从第一个入道之人开始,便是能够修炼的生灵心中最为遥不可及的规则。

    即便是巫邢,也不敢对因果之事有什么断言。

    看着青岩往藏书库去的背影,巫邢沉默了一阵,偏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豹。

    然后他吩咐道:“去将东方景明从庄家救出来。”

    庄晨的身份,对于青岩那个想法而言,倒是有着挺大的用处。

    巫邢想着,低头看着自己长着厚茧的手。

    最近总是这般,遇上青岩的事便举棋不定,久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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