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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 拜师,求情

    第五百五十九章 拜师,求情

    喝酒,写字,叙事,闲聊,骆宾王并没有在苏府呆上多久,甚至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及到,便被匆匆而来的另一个人,给叫了去。

    立政殿的内侍总管小德子,在外面转道了一圈儿,才算是在这苏府里,把骆宾王给找了个正着,与苏老司农卿讲明了原委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拉着骆宾王上了他来时的马车,一路就奔了宫中,立政殿内。

    虽然等得久了点,不过正抱着小照儿哄逗孙子的长孙皇后,却也是没有觉着无聊不耐,见得骆宾王进来见礼,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意。

    “学生骆宾王,拜见皇后娘娘!”行事有礼有矩,骆宾王微黑的小脸显得有些深红,第一次有幸入到皇宫大院,第一次见得长孙皇后娘娘真容当面,骆阿瞒便是能够做到而若止水,但是这心里面,却是免不了一阵地激动。想当年,怕是他老爹,也没有这个机会,入得皇宫,见得皇后娘娘吧?

    “嗯,”长孙皇后微点了点头,上下地打量瞧看了骆宾王一眼,年轻,有礼,淡定,相貌虽说不上是俊俏,但看之却能使人心安,有着一副忠厚实诚之相,与他的老师柳一条,倒是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且在一旁坐下吧。”抬手把怀中的宝贝孙子交结宫女香禾抱送,长孙皇后开口赐座,并着宫女端送上茶水。

    “骆小哥是义乌人?”待骆宾王提摆坐定,长孙皇后开声轻询,声音很和缓,里面透着几宁静分详和之意,听着,很舒适。

    “回皇后娘娘,学生故居,便在乌伤县城附近。”毕恭毕敬,骆宾王低头拱手回言,听着长孙皇后和善的声音,在心神稍安的同时,骆宾王多少地还有一些忐忑,不知道长孙皇后娘娘怎会忽然地便把自己给召到了此处。

    “自古乌伤出孝子,”看出骆宾王心中的些许不安,长孙皇后温声言道:“从那里出来的人,一般都很良善,有着一颗赤诚之心。”

    “皇后娘娘谬赞!”躬身一礼,谦虚了一句,骆宾王感觉自己有些飘然,心中也不由感谢起乌伤以往的先贤古人来,感谢他们在古时为乌伤搏来了这般好的一个名声,让他在今日,也享得了一些好处。

    “你是柳先生唯一的一个弟子,”低头看了骆宾王一眼,长孙皇后满带着笑意,道:“既是能够入得柳先生的法眼,自是有着不俗之处,你的字,本宫见过,颇有大家风范,虽比之柳先生,欧阳大家他们来说,还是有些差距,不过能在短短的一年时间,便有如此成就,也足以看出,骆小哥的天资不俗。”

    “皇后娘娘之言,学生愧不敢当,观光能有今日之成就,全是由家师所赐!”骆宾王死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有什么天资,十几年的丑字生涯,老爹还有爷爷一次又一次地叹惜,已经把他的自信全都给磨了个光尽,若不是去岁这个光景碰到了老师,怕是直到今日,他的字还是如以往一般,难以见人。

    “呵呵,骆小哥过谦了,柳先生所教固然重要,但是若无骆小哥这般刻苦用心的学生,也是求之不来。”长孙皇后端起茶碗小押了一口,接着说道:“说起来,柳先生也隐去了将近一年的光景,不知骆小哥可有他的消息?”

    这已经是今日里第二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了,骆宾王神色变得有些黯然,低声禀道:“不瞒皇后娘娘知晓,此番观光从乌伤赶至长安,所为者,便是师父师娘他们的讯息,结果匆匆赶来来之后,时至今日,却仍是一无所知,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不知他们一行安好与否?特别是师娘她老人家,算算日子,应是早已分娩临盆,也不知生男还是生女,母子是否平安?唉,着实是让人挂念。”

    还是在苏府时的那一套话语,自来到长安城之后,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遍了,骆宾王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很是顺溜地将它们给背将出来。

    “是啊,确实是很让人挂念,”听了骆宾王的一番言语,长孙皇后也是一阵轻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家无踪,生死未知,她的心中也是时常挂心,不得安睡。

    “骆小哥现在礼部,每日里处事,可还顺心?”微摇了摇头,长孙皇后把刚才的伤感之意甩去,柳先生现在虽然不在,不过他的兄弟,他的徒弟,却都还是在侧,抬头深看了骆宾王一眼,柔声温言,向他询问。

    “劳皇后娘娘挂怀,礼部的诸位大人对学生还算礼遇,学生在礼部并无什么难事。”

    “嗯,那便好,”长孙皇后轻点了下头,之后吩咐着小德子去将煜昱他们三个小孩子给带到这大厅中来,欠身向骆宾王言道:“今次本宫着请骆小哥到这立政殿下,实是有一事相托,还望骆小哥莫要推迟。”

    低头看了骆宾王一眼,见他装出了一脸的惶恐之色,长孙皇后又接着说道:“便是教授还珠,晋王,晋阳这三个孩子学习柳先生所留的习字之道,与骆小哥在礼部所为一般,只是这教授的地点,却是要换置在宫里,不知骆小哥意下如何?”

    “母后!嗯?骆宾王?”不待骆宾王有所答复,豫章公主便带着她的三个弟妹从殿内赶来,看到骆宾王正躬坐在殿内,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他怎么跑到这皇宫里来了?

    “呃,这不是...”骆宾王闻声抬头,脸上的惊疑更甚,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像是前番在黄鹤楼与苏晨公子一起的那位李如似李公子?是兄妹?可是在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小丫头,难道也会是小僮的妹妹么?

    女扮男装?这是骆宾王此时脑袋里面蹦出的一个问题。

    “学生骆宾王,见过几位殿下!”见得他们走近,骆宾王忙着起身站起,虽然不知他们具体为谁,但是刚才的那一声母后却是不会有假,所以,行礼觐见,总不会错。

    “骆公子有礼!”“骆先生有礼!”

    豫章带头,三个小家伙也纷纷还礼,小丫稚奴兕子他们三个,更是睁着大眼,仔细地在骆宾王的身上脸上观瞧,很是好奇。

    “这位骆小哥,便是本宫之前提到过的那个书法大家,是柳先生的弟子,茹儿当也有听过,”摆手示意他们坐下,长孙皇后轻声向豫章几人言道:“本宫有意着请骆小哥到这宫中来教授稚奴三人学艺书法,昨夜你们父皇已经应允。”

    “能够蒙得骆公子教授,是煜昱稚奴他们的福运。”豫章轻身在长孙皇后的身旁坐好,扭头看了骆宾王一眼,轻声附言。

    “就是不知骆小哥的意愿如何?”长孙皇后点头开声,再次向骆宾王这里看来。

    “唯恐资历不及,教之不当!”开玩笑,连皇上都已应允,他骆宾王一个小小的书生哪敢违背?骆宾王不是那种不识实务之人,且像是这般教授皇子之责,对他来说,也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是好事,焉有拒之门外之理?

    “如此,那便就这般定下了!”听得骆宾王应下,长孙皇后脸上露出几分欢喜之意,扭头向着三个孩子说道:“煜昱,稚奴,兕子,你们三个还不快上前与骆先生见礼!”

    “是,母后!”屁股还没坐热,三个小伙家又人椅上跳下地来,如着以往拜师时的情形,齐身在骆宾王的身前站好,接过宫女们端递上来的茶水,似模似样地拱手举杯于顶,齐声恭敬地向骆宾王拜道:“学生拜见骆先生!先生请用茶!”

    “嗯!”骆宾王没有起身,直身安坐在那里,生受了三个孩子一礼,然后轻点了点头,逐一地接过三个小家伙手中的茶碗,放在嘴边轻抿,而后又递还于宫女,至此,这一礼,算是结成。

    “嗯,”长孙皇后也满意地轻点了点头,心道这骆宾王虽然年轻,但是这礼仪,气度却是不俗,能够在皇子们的拜礼下面不改色,坦然而行的,除了之前的张玄素,柳亦凡,便也只有这个骆宾王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礼毕之后,煜昱三人又复返回自己的座位之上,长孙皇后还待说些什么,却见小德子从殿门外进来禀道。

    “让他进来吧!”轻吩咐了一声,长孙皇后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觉之间,日竟已西斜,太子此来,当是接小照儿回去。

    “骆宾王?”前脚刚踏进殿门,李承乾便是一愣,没想到母后做起事来竟是这般地迅捷,昨日里刚提起的话茬儿,今日里她便把人给找来了这里。

    一番日常见礼之后,李承乾依言在长孙皇的身侧坐下,见得骆宾王起身向自己行礼,便摆手向他问道:“骆小哥此番来到长安,可有贵师的消息?”

    又是这个问题,骆宾王觉着有些头大,再一次地面色一黯,张嘴便又重复起了他不知是第几十几遍的话语:“不瞒太子殿下知晓,此番观光从乌伤赶至长安,所为者....”

    “爹,”程府大厅,程处默挥手把下人全都喝退,之后随意地在他们家老头子的下首坐定,压着嗓门儿憨声向老爹请教:“这连着几个月来,太子殿下已经不下十次明里暗里的对孩儿进行拉拢利诱,所开出的条件,比吴王殿下要好上数倍,所以这些天里孩儿一直都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该依顺到太子殿下这边,还请爹您老人家能给个提示。”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像是程处默他们一干武将,最怕的莫过于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站错了队伍,跟错了主子,像是数年前隐太子手下的那一干将领,玄武门事变之前,哪一个不是风光八面,耀武扬威,在街上,在朝堂,都可以横着走的主儿?但是在隐太子几人被当今的圣上给大义灭亲了之后,那些人现在在哪里?还不都是变成了一坯黄土,被人给活埋在了地底?

    “太子这是有些急了,”程咬金很是文雅地小喝了一口茶水,看了他们家大小子一眼,道:“自侯君集那老小子被柳一条给拉下了兵部尚书的位置之后,太子身边虽有长孙无忌这一干文臣重臣支持,但是在他的手下却是一直都无可独挡一面的武将帮扶,没有兵权在手,便是皇上也不会睡得安稳,太子殿下心中没有底气,想要拉拢于你,也是正常。”

    “不止是你,便是公孙将军府,翼国公府,还有李药师,李懋功他们,太子应也是会有所表示,只是他们会不会真的便依附在太子的羽翼之下,倒很难说,”轻将茶碗放下,程咬金接着说道:“皇上现在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在位的时间还很长久,朝中的局势,最起码在十年之内,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所以朝中稍有些远虑之人,都不会太早就表明态度,很多人都在静静地观望,选择。”

    “还记得年前柳家的那个二小子与张楚楚所搞出的那一些动作吗?”扭头看了程处亮一眼,程咬金道:“像是他们这般,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谁也不依,谁也不附,直接效忠听命于皇上,虽然在日后的行事之中会多有些不便,但是在皇上心里,他们都是信臣,最起码在皇上在位的这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会很好过。”

    “爹的意思是,让孩儿也效仿他们?”程处默开声问道。

    “他们是平民,无权无势,属于那种没有穿鞋的光脚之人,自是不怕谁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并无后顾之忧,且也最易搏得皇上的信任,所以这种方式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你,”程咬金微摇了摇头,道:“还有一句话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老程家现在,怎么说也是家大业大,诸事却是不得不多些准备,不能把钱全放到一个坛子里。皇上这边,有爹一人,就足矣。”

    今日里既然说到了这里,程咬金也索性放开了言讲,提前把话与自家儿子提讲个清楚明白:“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咱们程府一家,你看看房玄龄那老头,在皇上还是秦王的时候,就一直跟随在皇上的身侧,历经风雨磨难,对皇上自是忠心耿耿,但是他们家的那两个小子,与太子,与吴王关系不也是甚为亲密?还有杜淹他们一家,在家守业的那个杜贤倒是不提,杜仁,杜义,还有那个杜子贵,不也是如此?一兄两门,各下注码,就像是在赌博一般,财分两份,各压大小,便是有一边输了,总还是会留下一些可供翻本儿的本钱,不至于绝了家户,断了族里的前程。”

    “那爹的意思是,孩儿与小亮,也学他们,分侍太子与吴王两人?”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不过不可否认的,对于一个世家大族来说,这,确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和选择。

    “这个,先不着急,”程咬金微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下注的时候,太子与吴王两位殿下,各有优劣,诸多皇子之中,也只有他们二人最为醒目,但是,这也只是眼前,谁敢说五年十年之后,除了他们两个,底下的那些皇子当中,就不能再出现一个或是两个可与他们抗衡之人?要知在宫中长大的孩子,没有一个会是省油的角色,还是再等等吧,对太子还有吴王他们,你与小亮两个,都先莫要急着应允和拒绝,暂且拖着吧。”

    “是,爹,孩儿知道该如何去做了。”老头子的一番话,让程处默有了一种恍然的感觉,这些东西,是他以前,都不曾想过的,没想到他们家老头竟懂得这般透彻。也难怪当然老爷子会一直巴巴地跟在皇上的屁股后面,东一斧头西一斧头,不怎么费力地,就混下了现今的这片基业。

    聪明者料事于前,蠢笨者叙事于后,以后,要向家里的老头多学一些才好。

    想着,程处默站起身形,殷勤地给他们家老爷子斟添了些茶水,见老爷子面上见汗,遂拿起一旁的蒲扇,轻为程老头儿扇起了风来。

    “有时间的话,去把那个从奉节来的柳亦凡,给请到府来坐坐,”满意地看了他们家大小子一眼,程咬金又喝了一口茶水以润口舌,道:“那个年轻的后生,须得早些结交一番才好。”

    程咬金当年也是跟着李世民的根底老臣,对赵郅那老爷子自是也知道一些,那老头儿,向来都不作无妄之言,能得他的赏评,柳亦凡自也不是俗人。

    “以后若是可能的话,跟着他的脚步去走,便不会有太多的过错,”想想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这帮子牛人,程咬金忽然起了这样一个心思,也许,这个柳亦凡,便是下一位明主的跟定之人,跟着他,自是能得着一些好处,就像是以前,他自己一直都跟着秦琼,徐茂公他们一般。

    复杂难办的事情,让更聪明更有能力的人去做,这是程咬金这一辈子最为朴素的人生哲学,事实上,一直以来他确也是这般做的。

    “知道了,爹,”程处默随声附言,道:“还珠公主册封的当日,孩儿对那柳亦凡就多有注意,也曾有心上前结交,不过那小子一向都深居简出,整日里都呆在宫中,家里面也只剩下一个女人,让人无从着手。”

    “还有就是,这小子不知怎地,竟与罗府攀上了些亲戚,与罗通还有罗老夫人走得甚近,有罗通贤弟这个小将军护着,在这长安城里,还有谁敢去招惹与他?”朝中忽然出了这么一个可以让房玄龄岑文本这种重臣都刮目相看,主动相言的人物,程处默怎会没有一点察觉,对柳亦凡的底细和现在的一些作为,自也是都有一些调查。

    “罗通?呵呵,这个柳小子倒是真会挑人,”程咬金神色一愣,不由又抚须大笑起来,心中对柳亦凡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上了几分,罗通现在虽只是一无兵之帅,无权无势,且又不得皇上重用,看上去就是一闲散的武夫,多不为人所看重。但是,事实上,没有谁比程咬金更知道罗通的价值和作用所在,就像是他老爹罗士信一样,那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将之才,日后只要一有战事,重新启用拜将封候,也只是早晚之事罢了,皇上不可能真个就把他给闲置起来。

    “不过说起罗通这小子来,”程咬金止住笑声,破声说道:“转眼间已经过了四五年的光景,皇上那边,气儿也消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去为他求些情面,为他说上一房媳妇儿了,不然他们罗府一脉,怕是真个便会因此而绝了。”

    说起这事儿,程咬金不由又想起以前与罗士信一起玩闹打斗时的情形来,罗老哥已去,他这个当兄弟的,自是不能看着他的后人无继香火。

    “明天,我就去找你秦二伯,”程咬金一下就来了心气儿,开口向程处默说道了一句,在他们这老哥几个当中,最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又不怕惹得皇上生气怪罪的,也就只有二哥一人了。

    “知道了,爹,孩儿这就去备些补物,听说这阵子二伯的病情,又重了一些。”把手上的蒲扇放下,程处默忧色说道:“孩儿曾私下里问过为二伯瞧病的太医,说是二伯的这副身子,怕是撑不了两年了,爹心里得提前有个准备才是。”

    “是吗?”程咬金脸上的面皮一阵不控地收缩,虽然早有准备,不过切实地听到这个消息,程老头的心中还是一阵地难受和悲凉,他们,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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