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之娇荣 作者:云鸿相约处

    第 8 章

    刘荣想了一下：“那就是你不愿再度嫁入皇宫的原因？”

    阿娇慢慢站起身，初初开始发育的少女已经初现玲珑身姿：“反正你我早有约定，我只希望在合适的时候你能履行诺言就好了。”

    刘荣忽然道：“也许，我和刘彻是两种人，即使这样，你也不肯留下来？”

    阿娇微微苦笑：“有时候并非人心如此凉薄，而是走到了那个地步，已经容不得你有所回转。不管如何，荣哥哥，我不想再做一个棋子或者是阶梯，更不想再度走向老路。我不希望有一天，绝望自杀的人，不只是今天躺在棺材里的周良娣，而是我。”

    刘荣沉默一会：“你终究还是觉得，我和刘彻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你不放心我。”

    阿娇忽然笑起来：“对于皇帝来说，女人从来都是随时可以放弃的东西。荣哥哥，你是一个好人，或者说，你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然而，那又如何呢。我只是，已经对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付出感情了。荣哥哥，你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我没有这番奇特的经历，想必我是很愿意和你生死相随。然而现在，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倾尽全力，也无法做到对一个男人全心信任了。”

    阿娇惨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只是你来的太晚了啊。我都已经被毁掉了，为什么你才来呢？”

    刘荣惊讶起身，伸手抱住踉跄的阿娇，阿娇如同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迅速之极的从刘荣怀里退出来。

    刘荣一怔，讪讪缩回了手。为什么又忘了阿娇的禁忌，连他自己都对这种感觉不能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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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山陵崩

    （十三）

    汉景帝的后元二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年份。正月，地震。同时匈奴大举入侵雁门，雁门太守郅都击退匈奴。郅都为人十分清廉，不畏权贵，颇有名臣之风。然而不畏权贵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他很能得罪人。刘荣简直怀疑是不是汉景帝此人的特殊习性，以至于他喜欢用的人都是很能得罪人的人，从周亚夫到晁错，从郅都到窦婴，不是没有才华，而是，情商实在是有些低。

    郅都得罪人多了，他击退匈奴，功劳颇大，但是就有人在窦太后以及皇帝面前说他的坏话。幸而这里刘荣没有被废，也没有刘荣间接死在郅都手里这件事。窦太后不见得喜欢郅都，但是倒也不至于要置他于死地。

    许是多年的纵情声色，朝政上也颇有难题，刘启一向身体不算康健，听闻郅都击退匈奴的喜报之后，心神一松，便即病倒。然而事情并没有完。在正月的地震之后，刘荣一面注意着灾后的救援及安置，一面想起他穿越前，每次地震之后都貌似有旱灾，于是建议皇帝做好相应的准备。

    果不其然，旱灾如期而至，更糟糕的是，衡山国、河东郡、云中郡发生民疫。天子病重，后宫自薄皇后以下皆来侍疾。除却宣室殿，自长乐宫、未央宫和太子宫，皆减膳。

    朝政很快就转移到太子宫了，刘荣一下子忙起来，也没有精力去纠结儿女私情了。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容易过的，因为忙碌，时间显得如此易于消耗，同样容易消耗的还有生命和健康。汉天子刘启身体没有起复，倒是素来贤德到有些沉默的皇后薄氏，积劳成疾，猝然崩逝。

    皇后崩逝，太子妃陈娇主持兴办葬礼。对着薄皇后的灵柩，阿娇微微叹息。薄皇后与她，抛却了各自的性格，其实是何等相像的两个人。从太子宫到椒房殿，然后被废，然后默默无闻的死去。

    她们这样的女人，注定不过是那些皇帝们走上至尊皇位的踏脚石罢了，刘荣和刘彻，差距能有多大？然而这辈子，终究是有所不同了。因为没有一个需要一个嫡子身份的庶出皇子当太子，薄皇后终究是在皇后之位上安然终老。薄皇后和她，虽然命运相似，然而秉性截然相反。善良温柔贤惠的皇后薄氏，能够善终，实在是一个让人欣喜的转变。

    阿娇在薄皇后灵前，哭的十分尽情，然而心里却觉得安慰。

    不管喜不喜欢这个皇后，然而毕竟是三十多年的夫妻，猝然崩逝，对于天子来说，又是一个打击。

    将皇太子刘荣叫到病床前，病骨支离的刘启在小黄门的扶持下勉力坐起身，问：“阿荣对于以后的朝政，有什么看法？”

    刘荣恭声道：“削诸藩、击匈奴、养百姓、尊王权。”

    刘启闭目想了一阵，慢慢睁开眼睛：“你能想到这些，朕能安然瞑目了。然而当皇帝的滋味如何，只有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人才知道，你不要忘了你今日在老父面前许下的誓言。”

    後三年十月，日月皆赤五日。十二月晦，袴。日如紫。五星逆行守太微。月贯天廷中。正月甲子，孝景皇帝崩，与孝景皇后薄氏同葬于阳陵。遗诏赐诸侯王以下至民为父後爵一级，天下户百钱。出宫人归其家，复无所与。太子刘荣即位，尊窦太后为太皇太后，立太子妃陈氏为皇后，追封生母栗氏为太后，另建陵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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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椒房

    （十四）

    新上任的皇帝，是很忙的，就算是不勤政的皇帝也是很忙的，主要是一系列的祭祀活动。国之大事，唯祀与戎。郊祀、祭陵等等等等，一系列的祭祀，告天祭地，宣示刘荣已经成了大汉朝的天子。

    郊祀的时候是刘荣的主场，祭陵的时候后妃就要从祭了。太皇太后虽然年长，但是这样的礼仪还是要参加的。不过冗长的礼仪真的让人有点受不了，回程的时候，窦太后已然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于是刘荣和阿娇一起搀扶着窦太后上了车辇。窦太后被孙子和外孙女服侍着，心里很是舒服。不免关心到别的地方去：“阿荣和娇娇，也是佳儿佳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老婆子生出一个曾孙来，老婆子也就瞑目了。”

    刘荣侧脸去看阿娇，阿娇淡淡转移了视线。

    阿娇统共在椒房殿住了三个月，便坚决要求搬出去。椒房殿，还是那个椒房殿，然而又不是那个椒房殿，但是依旧让她坐立难安。她终究无法欺骗自己，上一世的那些遭际，其实是深深的铭刻在记忆了，稍微一撩动，便是痛彻心扉。

    她这一要求，在旁人看来自然是荒唐可笑的。一个正宫皇后，不住椒房殿，还是自己要求搬出去的，简直就是脑子坏了。椒房殿，那条与宣室殿在同一中轴线上的宫室，也代表着皇后在后宫里的至尊地位。只怕满后宫的女人做梦都想搬进去，却有人要求搬出来，实在是荒唐。

    赵青此时因为生子有功，已经封为美人，一同从太子宫里出来的姐妹，就她的位份最高，还生了皇帝陛下唯一的儿子。而母凭子贵……赵青兴奋的快要坐不稳当。母凭子贵呀！陈阿娇不在乎椒房殿的荣耀，弃若敝屣，那是她甘为下贱！

    赵青这么一想，就觉得非常有道理。如今的长乐宫主人，出身不过和她相仿，不过是凭借生育了太宗皇帝活着的长子，就正位椒房殿，母仪天下至今。赵青的眼睛亮了起来。

    而此时阿娇在长信宫也是遭到诘难。窦太后实在是无法理解阿娇的想法，只安慰道：“阿娇要是不喜欢椒房殿的摆设，那就唤了人来重新装饰也就是了，哪里就到了要移居偏宫的地步呢？你是皇后，住椒房殿是理所当然的呀。”

    哎，阿娇心里的事，是不好这么直接和窦太后说起的。窦太后当年有分席之辱，对于象征名分的东西看的尤其重，她是无法理解皇后放着正宫不住而去住偏宫的。阿娇只好在得到消息之后怒气冲冲的来质问的刘嫖面前做忧伤状：“陛下只有一个儿子，只怕是肯定要立太子的。那时候我这个皇后置于何地呢？还不如提前示弱，邀得君王怜惜罢了。”

    刘嫖听到前一句话眉头已经竖起来：“切，不过是一个庶出子而已。想要当太子，也要看他有没有福分。何况有你外祖母在，赵青区区一个美人，怎么敢欺负你？”

    阿娇面色忧郁，她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做噩梦，脸色很不好，这样看起来实在是让人担心的很。

    刘嫖便想起，从太宗孝文皇帝到孝景皇帝，再到如今的陛下，可都是庶出子。想了一想，刘嫖又安慰道：“这有什么，你还年轻，嫡皇子又不是没有希望。先帝立当今皇帝为太子，可是在薄氏已经没有希望生育出皇子的时候。”

    皇子这个话题，弄得阿娇心烦意乱，不过未尝不可以利用，虽然有点对不起为她担忧的阿母。不过阿娇还是觉得先从椒房殿搬出去才行，要不然她先就被记忆折腾死了。于是阿娇眼睛里漫出泪水来：“要是住椒房殿，我只怕，这辈子都别想有孩子。”

    刘嫖立刻想到别的地方：“是谁在椒房殿里做了手脚不成？你是皇后，有人敢对你下手？”

    阿娇苦笑这安抚暴怒的刘嫖：“没有的事。只是，从椒房殿建成以来，这里面住的女人，何曾生出过孩子来？更别说嫡皇子了。”

    刘嫖一愕，算了算果真如此，孝惠皇后张氏、当今窦太后、孝景皇后薄氏，这先后三个居住在椒房殿的皇后，都没有生育过！椒房殿，以椒和泥涂墙，取其“多子”之意，可是住进去的女人，都生不出孩子来——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刘嫖心事重重的去了长乐宫。阿娇知道，自己的要求，终究会达成的。因为涂了椒泥微带粉色的宫墙，看起来，很有压迫感，这颜色，不能不让阿娇联想到血腥。当年的椒房殿，可是血流遍地呢。可是她再度回到这椒房殿，却是连复仇都没有理由。

    虽然窦太后很看重身份，但是现在曾孙的问题更能牵动她的心思。她不再持反对意见，却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皇帝皇后大婚十年，因为各种理由，尚未合卺。既然椒房殿不适宜，那就另择宫殿作为帝后寝殿，择吉日行合卺之礼吧。

    当年阿娇嫁进来的时候年纪尚幼，自然不会同房，等到她年纪长成的时候，一来是刘荣有心理障碍——萝莉幼女什么的，要吃下去，咳咳；二来阿娇对于这件事并不上心，再说这种事也不适宜让她一个女子提起呀。窦太后倒是时时关注，但是后来孝景皇帝病，她的心思就放到唯一仅存的儿子的健康问题上了。于是迁延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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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上祀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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