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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8

    恰逢雨连天 作者:沉筱之

    分卷阅读348

    必不是空手而来,肚子里多少装了点东西,这样,本官可以放了你,只要你——”

    “不,留下她。”

    正这时,那名站在众人背后,高高瘦瘦的人影终于步入火色与夜风之中。

    面目清癯,颧骨很高,正是舒闻岚。

    苏晋老早就猜到等在那里的人是他,也知他今夜既与张正采为伍,必要所图谋。

    但,只要有他有所图谋,她便暂不会落入险境。

    各自算计各自的,谁管得着谁?

    “舒大人,此人不过一名无知小徒,您只管等着下官将事情因由问明白,命人将他擒住便好,怎好劳动您的大驾。”

    方才被苏晋牵着鼻子兜了一大圈,张正采面上有些挂不住,唯恐舒大人看轻了自己。

    “无知小徒?”舒闻岚淡淡道,“张府尹,你这话却是僭越了。”

    张正采纳闷,据他所知,这名苏姓书生从前虽有功名在身,不过位至七品都事,自己好歹是四品府尹,何至于僭越?

    “方才站在远处,还以为只是一名寻常书生,未曾想竟是苏大人。”舒闻岚看向苏晋,半晌,合袖一揖:“苏大人,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苏晋亦回了一揖:“舒大人。”

    这样的对揖礼,只有同级之间亦或品级相差不大的臣子间才可对行。

    张正采愣了愣,方至此时,总算咂摸出些不对劲了。

    “舒大人,苏榭当年不是在都察院历经司任七品都事么?怎么,怎么……”

    怎么会与舒大人是旧识?

    怎么能与他行对揖礼?

    怎么会知道沈大人的用字习惯?

    “苏榭?”舒闻岚似乎有些意外。

    他看了一眼张正采与他身后一群一头雾水的府官们,笑着道:“她不是苏榭,她正是当年以登闻鼓之案一力参倒三殿下,出使安南换得大随南境四年无干戈的刑部尚书,一品内阁辅臣,苏时雨苏大人。”

    夜风已成呼啸之势,卷枝而过,簌簌叶声恍若兽鸣。

    张正采闻言大怔,双腿颤了颤,径自跌退一步。

    他一时竟不敢去看苏晋,半晌,只嗫嚅道:“可是、可是那位苏大人,眼下不是该在宁州服刑吗?”

    “正是呢,”舒闻岚又笑了笑,“本官记得,当年苏大人离宫,是柳大人为您定罪,亲自目送您上的囚车,而今苏大人出现在蜀地,该是个什么说法呢?”

    他话里有话,苏晋听得明白。

    但她没答。

    昔年之争,舒闻岚也涉足其中,彼此都是局中人,该知所谓功过,所谓罪名,都是流于表面的浪头浮花,风吹便散,雨落即碎,连是与非都要付与渔樵闲话,哪里还来什么说法?

    “舒侍郎此番,是在问本官讨说法吗?”

    东院拱门左右洞开,一个清寒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柳朝明未着官服,夜风里,一身素色曳撒如月华,袖口描了三片叶,冷玉作眸,眸敛深深雾,是故人眉眼。

    故人眉眼依旧。

    第233章 二三三章【修】

    苏晋不是没想过墨轿里的那位大人是柳昀。

    需用异色与二位钦差区分开的臣工统共那么几位, 若非皇亲国戚,便只几名被封过爵的,再就是柳昀,摄政兼首辅。

    她虽猜到, 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朱昱深亲征安南,柳昀与青樾共理朝政,这个当口, 他为何会出现在蜀中?

    苏晋又看向柳朝明身后的两人, 顿了一顿,认出此二人乃锦衣卫副指挥使韦姜, 以及当年她被流放,送她入江西的御史李茕。

    雨忽然落下。

    风刮了整晚,雨势却不大, 零星几点稀疏浇洒, 反像是云头无端起了善意,要安抚这一夜风不止。

    直至落了雨, 柳朝明的目光才不经意落在苏晋身上, 略作停顿, 又移开, 声音很淡:“你怎会在此?”

    苏晋有些无措, 不知当怎么面对他。

    三年前一场刻骨之痛, 如今回想依旧心悸, 可三年过去, 痛未平, 恨却淡了,或许是她终于以一句“成王败寇”说服自己,若当初赢的是她,他的下场,未必会比现在的自己好。

    但也没有恩可言,并不感念他最后待自己的慈悲,亦不想去计较是否是他救了朱南羡的性命。

    那个旋涡中,谁欠谁,谁负谁,原本就说不清。

    于是只好恩怨两相忘,反将回忆追溯得更远,到秦淮暮春的烟雨天,到他问她是否愿意入都察院,从此跟着他,做一名守心如一的御史。

    轮回往复,只好做回最初的恭敬姿态,认真施以一揖,答:“因偶然得知蜀中平川县县令假借新政,欺民霸田,想上访,未想竟遇见大人。”

    柳朝明淡淡“嗯”一声。

    雨丝稍密了些,张正采尚未自苏榭便是苏时雨的事实中缓过神来,见苏晋对东院这位恭敬有加,一时震得肝胆俱裂。

    这一位大人的身份,蜀中各州府官无人知晓,只知他来蜀地另有要事,等闲不见旁人。

    如今看昔日名震天下的苏大人亦对他如此恭敬,那他该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

    张正采腿脚发软,再思及苏晋方才“欺民霸田”之言,一下跌跪在地,嗫嚅两句“有罪”,被风雨声掩了去,根本听不见。

    柳朝明目光不落旁处,问:“既上访,证据与状书有么?”

    苏晋道:“有证据,但中途出了些意外,所谓证据已不足以作为力证,大人若需状书,草民可以立刻写,但此事有些复杂,大人看过状书,能余出空闲听草民将前后因果讲述一通是为最佳。”

    所谓意外,即是江家老爷在已桑田地契上签字画押。

    苏晋本想先与翟迪商议一番再写供状,谁知翟迪没见着,反倒遇到了柳昀,知他对待公务尤为严谨,万事不可废了规矩,只得答一句“立刻写供状”。

    若照以往,他非得斥一句“既无状书,何来上访”,然后令她吃一碗闭门羹。

    可是今日,也不知是情浅了,还是恨淡了,他默立片刻,又“嗯”一声,抛下一句:“进来写状子。”折身便回了东院。

    东院也分前后两院,往左一条回廊走到尽头,便是甬道。

    晚来雨落,簌叶声声,夜本就是暗的,风雨更添茫茫,恍惚还以为甬道两旁的高墙是宫墙。

    东后院亦不大,庭中栽着一片竹,各屋的灯火都熄了,只有一处通明如昼,苏晋一看便知那是柳昀的书房。

    韦姜李茕引着覃照林去隔屋暂歇,苏晋独随柳朝明入了书房。

    站在门前又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步至书案前,拾起一方墨锭磨了墨,取一只细狼毫搁在笔山,极为寡淡地说一句:“在这写吧。”然后自拣了一份案宗去另一旁坐下。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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