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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2

    恰逢雨连天 作者:沉筱之

    分卷阅读152

    朱弈珩说着,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但也正因为此,柳昀更不可能选我。

    “我知道七哥在想,柳昀或许是想要扶植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自己来坐这江山真正的主人。可七哥您细想想,柳昀若要这么做,为何要选我这样一个心思深,心眼多的人呢?他就不怕我一朝得了帝位,暗自摆他一道吗?对他而言,扶植一个心思单纯,年纪尚小的皇子不是更好吗?”

    朱弈珩说到这里才是一叹:“七哥您仔细想想今日事端,您疑心十弟,才是让那真正能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得以喘息。”

    茶香盈室未散,随着朱弈珩这一句话,忽然就被朱沢微吸入鼻口,满腹疑团被这茶味冲散,神思一下清明许多——

    方才朱弈珩用了一个字,不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而是“能”坐收渔翁之利。

    是了,眼下柳昀夺|权已成定局,然而,便是柳昀与朱弈珩联手又如何,等到自己凤阳府兵一来,他二人也无法与自己抗衡,而余下的人中,只剩老九和老四了……

    朱沢微这才抬目看向朱弈珩:“你的意思是让我防着老四?”

    朱昱深身为四皇子,实力本就不弱,他是戚贵妃之子,手握北境五万雄兵,若非常年为边关战事所累,早该是有力与他朱沢微一争帝位之人。

    朱弈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顿了顿,看向朱沢微,“七哥您知道我今日回宫时,见了柳大人第一个想头是什么吗?”

    “什么?”

    朱弈珩好看的眼眸染上疑色:“他不是还病着吗?”

    朱沢微听了这话,不自觉抬手抚上案几上放着的“梅雪争春”,灵璧石嶙峋的质感硌得他指腹生疼。过了半晌,朱沢微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吧。”

    朱弈珩目带忧色,似是欲言又止,合手应了声是,转身离开了。

    不时又有小厮泡好新的茶水端进来,朱沢微自己斟了一杯要吃,想了想,抬手递给一旁一直不发一语的朱祁岳,“十二,你怎么看?”

    朱祁岳道:“十哥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真正跟柳昀结盟的人是九哥?”

    是啊,柳昀病着。

    但柳昀病着是年关宴上被老三派去的人行刺,后来老三虽几度喊冤,但因他当时被老九带走,无从辩驳。

    当时朱沢微就起过疑——老九怎么受柳昀驱使?

    朱沢微将茶盏往案几上一放,目中有阴鸷之色:“不知道,他一时说本王最该防着的人是老四,一时又说跟柳昀结盟的人是老九,偏偏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我已快被这个朱弈珩搞糊涂了。”

    朱祁岳道:“十哥不是说他在都察院有盟友吗?七哥怎么不问问究竟是谁?”

    “这还用问?”朱沢微道,“他早就言明高攀不上柳昀了,终归不是赵衍与苏时雨,余下的,除了钱月牵还能是谁?本王若追问,他不管真的假的,先将钱月牵搬出来混淆视听,岂不显得本王愚不可及?”

    朱祁岳道:“既这样,七哥便依之前的意思,等十五开朝之后让十哥回广西罢。”

    “不,本王改主意了。”朱沢微道。

    他看向洞开的堂门,树影楼台被夜色搅弄得含糊不清,“这个朱弈珩,和稀泥的本事堪称登峰造极,我要将他留在京师。等杀了十三,本王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朱祁岳听了这话,眸色不由一黯:“七哥是一定要杀十三?让他回南昌不好吗?”

    朱沢微失笑出声:“你当朱南羡是老十,说打发走就打发走?他本就是帅才,在南昌府有精兵五万,西北军也听他号令,我放他走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等着他筹集好兵马,就该回来取我首级了。”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乏力,“不说这些了。”指着左手旁的灯挂椅,将语气放得分外柔缓,“祁岳你且坐,七哥有几句私心话要问你。”

    朱祁岳依言在一旁坐下。

    朱沢微笑了笑道:“七哥问你,你如今心里,还有戚家的四小姐戚绫吗?”

    朱祁岳听了这话,燕尾似的眼梢稍稍一颤,耳根子竟浮上一抹红,“七哥莫要说笑了,我娶了寰寰已几年,她很好,我已就快要喜欢上她了。”

    “‘就快要’,七哥上回问你,上上回问你,你的答复便是‘就快要’,‘慢慢学着要喜欢上她了’。”

    朱沢微看着朱祁岳,叹了一口气:“七哥知你是个重情且长情的人,等闲哪有这么容易改了心意?你的事七哥一直记在心头,你若觉得不好开这个口,等春暖戚寰来了,本王去跟她提,跟戚府提,将戚绫配给你做个侧妃。反正她与戚寰两姐妹,做成娥皇女英也不失一段佳话。你觉得呢?”

    朱祁岳刚要开口,忽被朱沢微抬手一拦,唤了一声:“暝奴。”

    厅堂外片刻出现了一个女子,楚楚动人的眉眼竟与戚绫有七分相似,她敛衽福身,轻唤了一声:“殿下。”

    朱沢微对朱祁岳道:“你近日是累了,今夜就在七哥府上住下,让暝奴伺候你安歇吧。”说着,不等朱祁岳推辞,对暝奴道,“还不赶紧将本王的十二弟迎下去?”

    暝奴闻言,莲步轻移,至朱祁岳面前又屈膝行了个礼,抬手将他手中茶盏收走时袖口露出一段雪肤,肤上描画着一朵寒梅,散发阵阵清香。

    也不知是雪肤上的寒梅太动人,还是入鼻的幽香令人想起少年事,朱祁岳四肢百骸忽然就腾升起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将欺身而来的暝奴推开,对朱沢抱拳道了一句:“多谢七哥美意,我今夜便不多留了。”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暝奴看着朱祁岳离开,脸上的错愕渐渐变成惶恐,她忙不迭向朱沢微跪下:“暝奴有罪,竟未能留住十二殿下,请殿下责罚。”

    朱沢微看了看朱祁岳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他方才溅了一地的茶水,淡淡道:“不必,这样就够了。”

    “是。”

    朱沢微想了想又道:“他既已认得了你,那么两日后东宫吊唁,毒|杀朱十三的重任,本王便交由你了。”

    “是,暝奴一定尽己所能,不让殿下失望。”

    第99章 九九章

    苏晋自宫里出来后, 将几名证人安置在了京师衙门, 等回到府里已是亥时了。

    这是化雪的天, 白日里仅存的热气都被积雪吸了去, 到了夜里更寒凉三分。

    她没有回屋, 批了件衣裳在廊前坐下, 想起方才在正午门那名来迎她的内侍所说的话——“眼下这宫里是柳大人在做主了”。

    宦官最是机灵,知道她与柳朝明交情匪浅,细细长长的音线听起来就像是报喜。

    但喜从何来呢?

    苏晋想,其实她一直知道柳朝明与自己的信念是有出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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