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胤禩重生) 作者:洛寒食
第 102 章
胤禩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才道:“四哥倒是有力气。”调笑着用食指指尖在胤禛的胸肌上点着,又说:“几年不见,倒是练出些血性来。”
“做哥哥的,总不能输给重伤的弟弟。”胤禛抱着胤禩,缓缓放进已经调好了水温的木桶里,看着胤禩的脸被热气熏得红润,俯身去吻了一下他光洁的额头,“乖乖坐着别动,也让四哥伺候你一回。”
第117章 理政
接连几天,胤禛都拉着胤禩窝在王帐里头,谁也不见,谁也不理,两人有时候会抱在一起。更多的时候他们在互相慰藉,发泄着三年里心里压抑许久的情欲。两人是不说话的,安静而默契,有时候会发出一些隐忍的呻吟和粗重的呼吸声,但很快又被安静淹没。
两个人都在想事情。这三年里,他们都太忙,忙到甚至没有一段这样漫长而完整的时间,让他们静下心来仔细地思考。胤禩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在他狠狠地与这个眼前这个男人交合的时候,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样捅死他。从没有一个人,让他这样恨的同时,还能让他这样的爱。胤禛却在想别的,怀中的男子无疑是他毕生挚爱,可也是毕生大敌,他本能地感觉出了危险,酝酿在这一场经久不息地盛大情事之中的,不易察觉的危险。
他们专注,却心不在焉,他们爱着,却从未信任,他们相互理解,却无法彼此原谅。王帐之中的禁忌之事,没有旖旎流连的深情,却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在彼此的消耗之中,耗尽了对方最后一丝力气,只剩下两个累得精疲力尽的男人。
三天之后,胤禩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忘记了发声的方法。他说:“四哥,我累了。”
三天里两人都在干什么,没有人去问,也没有人敢问。但两个阿哥进去的时候剑拔弩张,出来的时候却手足情深了。中间有过什么变故,没有人猜得到。吃的东西,喝得水都是放在门口的,连什么时候有人出来拿都不知道,对外的说法太过简单,两个字堵住了悠悠众口:议事。
胤禩积压了很多事情没有办,胤禛却没什么要做的,便跟在胤禩身边闲逛着。他并非真的无事,事实上,看看胤禩在这个地方有多大的权力多大的威信,只有跟在他身边,从这些细小之处才知道。
胤禩每日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胤禛从不知道,色布腾巴尔珠尔这个准噶尔郡王、博硕克图汗竟然可以被胤禩不费吹灰之力就架空了。胤禩要查看每十五日由各旗扎萨克送来的简报。当年漠西编旗由胤禩一手包办,所有的扎萨克都是胤禩上折子票拟好的,满都统和蒙都统都是胤禩提拔上来的,虽不是必要,每十五日与扎萨克一样,也都会给胤禩一份简报。漠西各处的详细情况,从军队到民情,胤禩几乎都是牢牢握在手里的。更可怕的是,胤禩对于这些,竟然毫不避讳。
胤禩大方地请胤禛坐在一边,就开始处理每日的事情。简报看过之后会先行批阅,然后摘录一份递送康熙,再由抄事手抄一份满蒙对照文本,留作要事存档。胤禩办理公务的帐篷虽然简陋,但各种档案摆放十分齐整,分类明晰,一看既明。看过简报日头已经过半,胤禩也没有吃饭的意思,接连见了好几个专门前来请示要事的宰桑。宰桑是准噶尔旧官职,胤禩在编旗之后保留下来,几乎全部由之前的宰桑担任,处理大部分征兵、狩猎、以及少部分放牧的事务。
这天是三个旗放牧的草场发生了冲突,这种事在草原上是常见的,若是放在往常,就是两边带人干一架的事儿,就是放在漠南也难以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可胤禛眼看着胤禩一个一个见了各自有一番说辞的宰桑,拿出地图来把三个人叫进来,在地图上指指画画一番,竟然让三个人都有些而满意地退了出去,胤禩拍拍其中一个年轻的宰桑的肩膀,又留他下来多说了几句。
他们说的是漠西口音,胤禛听不太懂,但大约能分辨出是胤禩劝解那个年轻人,说这件事儿知道不是他的主意,以后不必这样被扎萨克当枪使。年轻人出去以后又吩咐在一边整理文书的荣保给扎萨克写一封信。如何写胤禩并没有交代,但胤禛明明白白看着荣保写出了胤禩的笔迹——只怕扎萨克接到的时候,也会以为是胤禩的亲笔信的。
好容易办完了这些,已经临近日落了,胤禩这才有功夫吃上一餐饭。饭食也简单得很,就是羊肉炖和酥油茶,胤禛自然不好多做要求,倒是胤禩颇关心得问他是否吃得惯。
次日有往西出发的马帮商队,贩卖云南、蜀中运送来的茶叶和丝织品,胤禩说其中还有胤禛喜欢的金瓜团茶。胤禛看那马帮队伍极大,马的草料也是极好的,似乎是胤禩特意安排准备的。前面的几匹马看着高大漂亮,马鞍是纯金的,上头镶了各种宝石,反而比那些平常的粗矮汉子胤禩跟那马帮的头子似乎颇为熟悉,互相之间打趣了一番,说得却是胤禛根本听不懂的话。胤禩看胤禛被晾在了一边儿,也改口说了汉语:“马帮主,这是我四哥。他极爱你们的黑茶【1】。”
那马帮汉子似乎也懂得大清规矩,打了个千:“草民叩见四王爷。”
胤禛想说免了,却又觉得心里膈应。正好胤禩上前扶起,“帮主不必如此,四哥也不是外人,不会计较这些虚礼。你们第一次见面,倒不如这回送四哥点儿好茶,他回头定然记着你的好。”
“这是自然的!”那汉子倒是极为豪爽,“四王爷想要黑茶,我们马帮多得是。这回带上最好的也不过十年的,不知道四王爷喜欢什么年份的?”
漠西蒙古的茶多是从西藏来,西藏的茶又是经过茶马古道从云南运过去。这马帮主原本是云南人,经过胤禩一番动作,带着商队第一次直接往蒙古运茶锦,马帮的汉子大部分都是从漠西当地招募的,云南的本地人不愿意跑这么远。马队会一直从漠西出发,一直向西,用丝茶换回西方的精铁、海盐、珍稀品种的葡萄籽和大马士革玫瑰花香料。
胤禩回头看一眼胤禛,见他没说话,便直接说道:“我替四哥做了主,帮主也不必给太多,只送一饼五年的吧。这茶到了外头,就是一年的一饼也能换黄金的价格呢。咱们算明帐,到时候银子让荣保给你。”
“那怎么行?”汉子倒是直爽,“四王爷喜欢我们的黑茶,自然应该送最好的。拿一饼十年的送了,只当做见面礼,不能收八爷的好处!”
胤禩也不多言,说了过一会儿派人来取,回头又吩咐荣保给商队再添上两匹耐久力的好马,明日跟着一道走。
“我看老九那些经商的本事,多半就是跟你学的。从小带着弟弟,也不知道教点儿好。”胤禛埋怨着。
“这四哥可看走眼了,我这都是跟小九学的,做生意迎来送往,里头的门道多着呢。小九对这些个可是天生门儿精。这摊子事儿要是交给他定然比我办得强多了。”说完胤禩扭了扭脖子,“坐了一天,也没舒活筋骨,走,叫上色布,我们跑跑马去。也让四哥见识见识,我们抹黑狩猎的本事!”
“你伤势不要紧?”胤禛本能不想在胤禩面前露怯,他的骑射功夫一向是不提也罢的。胤禩却是从小练得就勤快,虽然身体看着枯瘦,却是一身精肉,力气大着呢。尤其一身好弓马,连带着教导出来的几个小的都不错,哪里是胤禛比得了的。
“今年已经没有大碍了,色布这时候正闲得发慌呢,走走,我们去找他,你来了还没专门见过色布呢。”说着拉了胤禛就往色布的王帐里头走。
胤禩进门是不用通报的,进门就看见色布在和几个人围在一起摔扑,输了的就要罚酒。看见胤禩立刻跑过来:“胤禩,可算来了!”然后偏头看见了胤禛,两人同是郡王,已经属于平级了,色布敬胤禛是皇子,手按左肩,道了声:“四王爷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失敬。”
胤禩倒拍拍色布的肩膀,“走,我们带四哥一起跑马去,带上你的卫队,咱们夜里头猎上一头熊回来!”
色布一拳捶上胤禩的肩膀:“你就吹吧!今晚上哪有月亮,熊瞎子不会出来喝水的。”
“四哥没见识过嘛。”胤禩回头看看胤禛,道:“我猎的熊皮送了汗阿玛做寿礼。回头四哥要是也打一头,刚好送给佟妃母凑上一对儿呢。”
色布这时也没避讳胤禛,笑道:“你那熊是我帮你猎到的,却让你给做了顺水人情。”
胤禛有些发窘地被晾在一边,反倒注意些有的没的。比如这色布之前说汉话还有些怪声怪气,现在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当然是天天和胤禩混在一起的关系,比如这个色布又没穿上衣,精赤的上身上古铜色的肌肉一块一块分外鲜明,胤禛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光着脊背,这人是不是时刻都是这样不爱穿衣服……
胤禛想得出神,没注意到一旁胤禩和色布交代了不少一天之中发生的事儿,色布自顾自喝着马奶酒,又让人给胤禩端来羊奶喝了,这才披上一件袍子,背了劲弓箭壶,一声唿哨,外头号角响起,一支精锐的部队迅速集结起来。
“四哥,咱们走!”胤禩过来拉住胤禛的手,将胤禛从胡思乱想中拉出来,“外头可还有熊瞎子等着咱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1]黑茶和金瓜团茶指的都是普洱。普洱是半发酵茶,年份越久的越好
第118章 出猎
漠西的草原和漠南千里无边的草海不同,山多,树多,绿洲散布在沙海之中,那是一个个水洼周围的草场。准噶尔人驻扎在树林边上,在这里放牧方便,跑马也自在,取水就在近处,还有林子可以打柴。胤禩喜欢这个地方。满族是渔猎民族,打猎捕鱼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他虽然是皇子,在宫墙之内长大,但骨子里还是爱着草原林海,宽天阔地。
胤禛却不爱。胤禛身子瘦高,兄弟之中不说最高却也差不离了,可仿佛天生少了骑射的天分,骑马时身子重心太高有些晃悠不说,拉弓也拉不开太强劲的。这倒不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只是太过细瘦,便自然少了协调。
胤禩前世里也不是健壮的,骑射只是寻常,尤其康熙四十七年之后添了心病,就更加病弱了。重活一世反倒好得多,小时候不必专心功课,也就着力狠练骑射摔扑。前世里欠着的,他都要在这一生补回来。这回虽然受了伤,但好在身体底子练得结实,并没有太伤本元,拉弓射箭的功夫还是极好的。
色布出去围猎,带上的都是近卫。准噶尔汗是郡王爵,仪仗根据大清会典该有一百五十人,漠西地大,胤禩就亲自给色布选了些年轻的壮士,平日里充作侍卫,若要进京行礼,再充作仪卫。队长只有十七岁,是色布收养的孩子,当时在漠西政变中立过功。骑射步射都是百发百中,功夫了得,为人机警,勇武至极。看起来虽然不起眼,可三四个壮汉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孩子胤禩看着极喜欢,还亲自和他比试过,常说他以后定然是漠西一员虎将。他因为崇拜策凌,便自己改了名字,也叫做策凌敦多卜。色布与策凌从前关系也是不错的,觉得这样也挺好,就叫这个孩子小策凌。据说他祖上也是显赫的,只不过传到他这里,年代久了,难免没落。小策凌常常跟在胤禩身边,缠着胤禩讲那个大策凌的故事。胤禩就挑着讲一些,大多是两人一同在外时的事儿。
胤禩曾经和策凌两人流浪西北三个月之久,后来胤禩接管漠西,策凌则去西方游历,一直没有回来。信倒是带回两三封,都是写给胤禩的,让色布叨念了许久,说他这个做人兄弟的反倒不如胤禩一个萍水相逢的让他记在心上。策凌最后一封信里说他去了哈萨克斯坦,再往西就进俄罗斯了,也许下次再来,脚下踩的,就不再是他乡。
胤禩想,也许这一生,策凌依然能够建立开疆拓土的功业,为他自己,也为大清。这样的豪气,无论如何都是适合他的。他便为策凌打好后方的基础,培养将领,练好精兵——策凌的兄弟们死在了那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之中,他们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军力足以和策凌的铁军匹敌的一支横行草原的骑兵。而这支骑兵,就寄托在色布这一百五十人的亲卫队里。
正当朔日,月色消隐,夜色如水,沉静宁谧。漫天星光洒下,让天幕无限高远。百人的骑兵队伍从营中安静地划出,没有火把,只有几乎听不见的马蹄声和风吹动蔓草的沙沙声。
胤禛在人群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看不见前路,不敢骑得太快,可周围的人都像是在夜能见物,不停地从他身边骑过,如同水流绕过礁石,渐渐地越来越远。胤禛开口去叫胤禩,却发现周围的人没有应声,没有月光,漆黑之中根本看不清身边的人脸。胤禛只看到一个个模糊的影子,一时间,胤禩在哪儿,色布在哪儿,完全看不清了。
“你这四哥真不讨人喜欢。”色布在远处看着手足无措的胤禛,轻声对同样停在旁边的胤禩说。
“你不喜欢他?”胤禩明知故问。
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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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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