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胤禩重生) 作者:洛寒食
第 68 章
胤禟认得倒是干脆利落:“没去,四哥出来已经快十日了,我担心。”
胤禛看他一副坦然的样子,却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心里知道小九来一趟不容易,可还是说:“如今你见过了,我既没少肉,也没掉皮,赶紧回宫去。我这里别人避之不及,怎么就你上赶着来?额娘知道么?”
“额娘说我来看看四哥也是好的,汗阿玛不会怪罪的。”胤禟这时候倒是答得飞快。
“额娘还说什么了?”胤禛问道。
“没说什么,也没什么让我带给四哥的话。额娘心里头担心你,让我带了些她亲手做的饽饽过来,还有些四哥常用的东西。”说着挑挑拣拣地翻着胤禛屋里头的东西,对康熙的吝啬很是感叹了一番,承诺明天就把这次没带来的东西都给带来,让胤禛最起码过得舒心一些。
说着让侍卫将书房用的东西都拿进来,说他要亲自给四哥放好。伴着拆着包裹哗啦啦地声音,胤禟才低声说:“四哥这里有人监视?”
胤禛没有说话,只点点头。
“我要怎么救你?”
胤禛从写过的废纸之中拉出一个纸条来,上面写着“阎进”两个字。也压低了声音说:“查清他怎么死的。”
胤禟郑重地接过来,扫了一眼纸条,就拉开灯罩,扔进去烧了。将上好的湖笔徽墨摆在胤禛的案头,又将宣纸拿出来亲手裁开纸,低声说了句:“四哥放心。”
胤禛却嘱咐道:“别告诉胤禩。”
胤禟皱了皱眉,虽然心里有个隐约的答案,却不愿去触碰,还是问道:“为什么?”
胤禛却没有将心中的怀疑去全盘托出,只是避重就轻地答道:“免得拖累他。”
胤禟并没在这里耽搁太久,过了宫门落锁便回不去了。胤禛将胤禟送出了大门外,便自觉地回了院子又将自己关在屋里头。
但愿两条路中,有一条能够走通。
第81章 弹劾
宫里胤禛被逐的风波还未完全过去,朝堂上的议罪叙功便开始了。常赫对彭春的事始终耿耿于怀,虽然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平白得罪了胤祉给胤禩树敌,但也不想这样简单的放过彭春。常赫的办法是简单而有效的,他甚至没有出面,只请了几个人私下里吃了几顿饭,事情就算是圆满解决了。
彭春因为没有及时掩埋战死有功将士的尸体,任由部下暴尸荒野,被康熙降了一级留用。彭春加官进爵的愿望也就化为了泡影。更高明的是,彭春压根便不知道此事是常赫折腾出来的,反而觉得是已经被逐的四阿哥的手笔。成日提心吊胆,以为这是胤禛给他的什么警示。
朝堂上其他的人多有因彼此仇隙互相弹劾战时作战不英勇、临阵怯懦、违反军令之类,康熙均是派人核实,秉公办理。此项任务繁重,多半落在兵部,大阿哥连着一个来月忙得脚不沾地,却乐在其中。有差事办,总比没有差事办好。
明珠虽然没有透口风,但大阿哥看明珠最近对索额图竟不很针对,很可能马上就要有什么大动作。针对索额图就是针对太子,胤褆心里不禁暗求佛祖帮明珠一回,来一道狠的,将索额图拉下马最好。可惜,尽管索额图在战时曾经请求康熙撤兵,但还是和明珠一样升回四级,官复原职了。
一系列的议罪叙功之后,过了冬至,康熙册封皇长子胤褆为多罗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多罗诚郡王,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礻我俱为多罗贝勒。胤禟和胤礻我原本并不在此次分封之列,可胤禛被冷落,皇贵妃虽然没表现出不悦,但康熙还是看出佟佳氏的担忧。毕竟胤禛是皇贵妃养大的,叫了近二十年的额娘,没有胤禟的早些年,是真将胤禛疼到骨子里。康熙无论如何不可能再给胤禛封王,便只能给胤禟一个贝勒。胤礻我跟胤禟同年,生母出身也高,两人自小做什么都是一起的,康熙也不愿因为这个让儿子们起了嫌隙。索性便给胤礻我也封了贝勒。
这次分封更加刺激了胤禟。
如果说原本将胤禛放逐在宫外,只是康熙一时之气,那此次分封都没有胤禛的份,就是实打实地给胤禛打上了“被厌弃”的标签了。有了爵位,胤禟便将自己当做成人来看,更是把胤禛所托之事放在了心上。冬至大节之后,胤禟胤礻我也都开始上朝,胤禟便顺势向康熙讨彻查阎进死因的差事。康熙早被胤禟隔三差五便想要给胤禛求情的念头搞得不胜其烦,便准了。胤禟若查不出什么,正好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太子也对此次分封颇为不满。胤褆封了王,要有自己的王府也就算了,连老九这个乳臭未干的也封了贝勒。两相比较,胤礽也觉得胤禩这个贝勒做得憋屈得很。他便不是皇子,只是宗室出身,仅凭着战场上的功勋也够封贝勒了。以前上头有老四压着也就算了,如今老四也倒了,胤禩却依然只是个贝勒,胤礽实在是替胤禩感到亏得慌。
然而,康熙的旨意却是无法更改的。老九老十虽然有了爵位,却无正经差事,下了朝依然得回去读书,始终比前面几个哥哥差着一层。老五和老七的婚事也在年节的忙碌之中办起来了,开了春便择日完婚。胤禩的婚期也议定在三十六年五月。虽然有了爵位,可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婚事还是以皇子之仪,比亲王例,在宫内完婚。几位皇子的府邸已经在监造之中,到了三十六年夏天,便可正式分府了。
一切忙碌而有序地进行着,胤禛仿佛已经被人遗忘了。
康熙三十六年的元旦家宴上,胤禩才时隔三月,又一次见到胤禛。胤禛乍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似乎只是清减一些,可胤禩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胤禛的目光不带任何停留地扫过他,再没有从前那种分明的炽烈,冷得如同寒冰淬过,不带任何温度。胤禩一瞬间有种极为不详的预感,他太了解胤禛,所以太想再他还青涩,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就毁掉他。此时的胤禛,已经和那个赐死菀宁、害死九弟的人太接近了,胤禩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太仓促了些,没有来得及将所有的细节都做到完美。若是让他翻过身来,那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将他真正整倒,反而让他的心更冷更硬,更无所畏惧了。
即使心里如此想着,胤禩还是上前打招呼,甚至比胤禟过去都早。言笑晏晏,似是胤禛身上并无此变故一般,一如旧日时光。对胤禩来说,其实并不如何困难,十几年装模作样恍若无事都这么过来了,此时假装亲近,也不过与从前一样是做做样子,做给康熙看,做给旁人看,也做给胤禛看。
让胤禩感到意外的是,胤禛并没有冷淡处之,虽然笑容欠奉,语气却还透着亲近。亲近之中,却又带着自然疏离。胤禛与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步,如前世一般,貌合神离。胤禩心里不禁有一丝遗憾,却没有后悔。权利斗争全然容不下半点儿心慈手软,前世胤禛教会了他,这一世他再报偿给胤禛,有来有往,公平至极。
“四哥这些日子清苦了,胤禩本该常去看看的。”
“八弟事忙,还是国事要紧。我们兄弟之间,走不走动,都是亲近的。”胤禛有些不咸不淡地说。
胤禩淡笑一下,问道:“四哥的肩伤,可好些了?”
胤禛本能地伸手抚过肩头,那是他们初次相拥的日子里为胤禩受的伤,胤禩以血为他解毒,悉心为他上药,他们赌棋畅谈,共枕而眠。那些情景过去不过数月,两人却落到了这步田地。胤禛将嘲讽压在心里,礼貌地颔首,说道:“最近得闲,养得比未伤时还好。”
年宴上人多,胤禩也只是和胤禛客套几句,并没有多说什么。胤禩人缘好,过来说话的人也多,胤禛的位子很快被人占领。入席之后,胤禛也并未坐在胤禩旁边,两人甚至目光都未相接。
但胤禩却知道,胤禛过得不好。很不好。胤禩非但没有报复的快感,心里却猛然有了一种难言的遗憾。为那个草原上青涩表白的少年遗憾,为他们之间荒唐可笑的感情而遗憾。然而,那只是一闪而逝的叹息。胤禩也知道,胤禛会站起来,几个月的时间里少年飞速的成长让他感到讶异,仿佛脱胎换骨一样的改变,一瞬间褪去青涩和天真,留下伪饰的面具。胤禛不是会一蹶不振的人,也许某一天,胤禛真的能再站起来,再与他一较高下。想到这里,胤禩也释然一些,甚至有些期待了。
一切来得比想象中快得多。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三,初春方至,万物起始。左都御史傅腊塔在朝堂上毫无征兆地弹劾令侍卫内大臣索额图八项大罪,结党营私、专权用事赫然其上,其中罪证详实,辅有京城民间歌谣,直说得索额图当朝便有些失了风度,大骂傅腊塔受人挑唆,居心叵测。
康熙并未立刻处理,由心裕暂代索额图内大臣之职,派大理寺与御史台共理此案。
当天,康熙便接到了一份密折,密折上是几份记录详细的口供。其中有前太医院医正、前毓庆宫膳房人、还有与阎进同屋的太监薛玉,供词几乎完整的呈现了当时太子生病的情形,其中太医坚持称,太子体质虚弱,久病不愈,并非遭人下毒所致,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一个太医诊治出太子有中毒迹象。太子体虚的真正原因乃是房事频繁,可太子并无频繁的房事记录。
太医受到索额图威胁,并不敢上报,此事又被四阿哥发现。太医深恐纸里包不住火,便另寻靠山,先保住性命,再将此时禀报。
膳房人花喇的供词为太子的频繁房事记录做出了十分合理的解释。太子喜好美貌少年,甚至不止是毓庆宫中人,还有几名御前侍卫和蓝翎侍卫疑似与太子有私,另外,索额图之孙也与太子过从甚密,两人曾经不止一次单独在宫中相处超过一个时辰。
……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康熙将手中的茶碗狠狠一捏,瓷片碎裂,虽未扎破手,温热的茶水却洒了一身。康熙没有功夫顾忌这些,立刻下令将索额图全家锁拏下狱。赫舍里家的荣光,便在此刻,提前画上了句号。
胤禛几个月前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
第82章 落幕
朝堂忽逢巨变,宫里也带着一种压抑的气息。毓庆宫里一片愁云惨雾。太子又在发脾气,打了几个奴才,却还没见消火,惇本殿里稀稀拉拉跪了一地的人,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惨淡的表情。没有人知道索额图为何突然失了圣眷,只有胤礽知道,这一次,只怕是倾尽全力也救不了索额图了。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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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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