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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3 章

    爱妃 作者:一灵音

    第 13 章

    皇后又问:“当日是否发现什么异动,你二人又如何得知井里有尸体?”

    “是因为……新涵台附近的那口井早已枯死,常年用石板压着。”他声音越来越低,浑身有些战栗,他抬头望向皇后,又赶忙低首接着道:“那天奴才与小夏子在这附近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气味,当时、当时正巧直殿监的掌事方公公路过,走近一瞧才说是……是,那里可能有死人。”

    皇后眉头微皱:“也就是说,除了你二人,当时还有方公公?”

    他忙道:“不只方公公,因为闹得动静也不小,后来人越来越多……”

    这三两句话虽然简短,但也句句都在情理之中,想来就算有人故意教唆也不至于两个初入宫闱的太监戏都能演的这么逼真,对于奴才的话,皇后自会分辨真假,只是面对徐婕妤这样的来势汹汹,晴贵嫔不仅不动气,还依旧沉静如水,难道是她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顾惠懿这般作想晴贵嫔依然落落大方的回应道:“这玉佩是我的不假,只是我的玉佩在上个月就已经丢失了,而我与奕思淼也的确是旧识,但论到什么私情,却不过是小人一面之词罢了。”相较于徐婕妤的兴奋激动,晴贵嫔未见丝毫慌乱,倒是有理有据进退得宜,她托着肚子悠悠跪在殿前,目光一片澄净:“娘娘,今日因我的缘故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我实在惭愧,只是这分明就是有人偷了我的玉佩然后在杀了奕思淼陷我于不义!试问我如果真的杀了奕思淼,怎会那么大意把玉佩遗落在他身上?难不成臣妾是想昭告天下这个人就是我杀的?”

    “的确如此。”顾惠懿单手托着下颚,轻笑道:“本宫也很想知道,这奕思淼因何而亡,又那么巧合的在他身上发现了晴贵嫔的玉佩。”

    ☆、燕纷飞(二)

    徐婕妤当年与晴贵嫔同为与贵人之列便被分到一个宫中。当时其主位是已经因病逝世的扬昭仪。当年徐婕妤仗着家室不错,人也颇有点小美貌,一心以为自己前途优渥定会最早获得恩宠,如那般高傲的人怎会把出身最末的晴贵嫔放在眼里?只可惜当年顾惠懿一入皇宫便得到专宠,被赐了婉仪的位分。徐婕妤暗恨心中生却无可奈何,虽然慢慢改了自傲焦躁的性子,但对于晴贵嫔向来都是说不出的鄙夷厌恶。

    后宫风波层不不穷,更是因着顾惠懿的专宠争的片刻不得停歇,但那时徐婕妤已然权衡出其中利弊,如若随波逐流针对顾惠懿也只能落个徒劳无功的下场,于是她反其道而行之,先去讨好她素日里并不大来往的杨昭仪至少以得庇佑,但不曾想这步棋晴贵嫔早有预料。

    感情最认先入为主,不论是否出于私心目的。徐婕妤早前埋下的劣根恶果直接导致了她无论多么挖空心思的去讨好杨昭仪,杨昭仪也都视而不见,反而与晴贵嫔相处越来越亲密。

    同为贵人,家世雄厚样貌亦不输于人的徐婕妤被她所不耻的晴贵嫔压了一头,她除了暗地抱怨杨昭仪见识短浅,剩下的怨恨也通通施加在晴贵嫔身上。

    此后的事情命运也像是因洞悉而所决断,无论是得宠,赏赐,位分,晴贵嫔都先于徐婕妤,哪怕事到如今……

    胶凝了三年的恩怨,现下徐婕妤与晴贵嫔终于可以因为一个死人,一块玉佩而有所决断,一生一死,一荣一枯。

    虽然不明白独善其身的顾惠懿为何会替晴贵嫔说话,但丽妃听闻后心中便有计较,顺势望向皇后,嗔怪道:“当日奕思淼死得不明不白,不管是谁杀的他这件事已然无从辩解,但两位妹妹都自圆其说,偏偏又都说的在理,本宫不才但也曾私下留意过这事,现下请娘娘通传臣妾在泗水找到的一位人证,娘娘若真想还了谁清白,不妨也听听他的话。”

    一个圈套从来都是环环相扣,出得了这个口,也许下个地方就会被堵死。相较于其他嫔妃低估了这场戏的精彩程度,顾惠懿却非常不适时宜颇有自得之意——因为现在丽妃的所作所为与顾惠懿刚刚的猜测,不谋而合。

    反观皇后,众目睽睽之下听了这番不软不硬的话也无计可施,只得温和笑道:“有丽妃从旁协助,何愁这后宫不宁!”

    “娘娘谬赞了。”丽妃嫣然一笑,转头向她身后侍女喝斥道:“没眼力的东西,皇后娘娘的意思没听明白么?还不把柳至带上来!”

    “是娘娘。”那侍女慌忙退下,丽妃平静的望向皇后又移开目光,嘴角旋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顾惠懿冷眼旁观心中却很分明——徐婕妤与晴贵嫔这两只羊的过节不过是掩盖了皇后与丽妃两只虎的操纵。既然皇后有意保住晴贵嫔,也不消多说,皇后不能说的话,无法摆明立场的事,自然全权由顾惠懿代劳。

    “启禀娘娘,人带到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是身褐色长衫微微佝偻着身体的老者,他的体态已显老相,约莫着年龄大概五十岁上下,可能经过年岁的沉淀,即使身为百姓却要比两名太监沉稳的多:“草民叩见皇后娘娘。”

    徐婕妤喜上眉梢望向身后,言语间虽有急切之意却仍是十分得体:“老先生,你的身子不大好,劳你入宫奔波我也实非得以,未免你长时间跪在地上受凉我也就长话短说了,当年晴贵嫔曾得场大病,你是治好晴贵嫔的大夫,有些东西问你自然再好不过。”

    柳至声音粗哑,低沉沉的道了声:“是,草民定知无不言。”

    徐婕妤一指晴贵嫔:“我想问的是,听闻你们泗水城主的女儿,现如今的晴贵嫔进宫前可是有过婚约的,这件事是否是真的?”

    柳至略有迟疑:“草民不知。”

    此言一出,群起哗然,其中有人按捺不住,当下嘲讽道:“婕妤真叫我长了见识,自己找的证人第一句话便替对方洗了罪,看样子,先生可是一等一的好人,大抵不愿与人同流合污吧。”

    徐婕妤未见慌乱,盯着她冷笑出声:“芳嫔可仔细别闪了舌头。”

    芳嫔刚要还嘴,却被座在旁处的辛才人及时拉住,示意她不可造次,芳嫔不以为意转首却瞥见丽妃向着望来的目光。芳嫔浑身一凉,意识到言语失误,整个人如一桶冷水浇到心底。

    顾惠懿虽觉得芳嫔蠢笨可笑,但念在她无意中骂了丽妃的面上替她开了口:“芳嫔说的不无道理,但看婕妤这番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如看她接下来还准备说什么?”

    徐婕妤鄙夷之情瞬间表露:“若有婚约也可谓天经地义,可惜贱人无耻。”她声音渐弱,朝着晴贵嫔望去,轻蔑一笑:“不过我想问先生的是,晴贵嫔重病三天,除了生身父亲母亲,可有位男人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三天?”

    柳至悲痛的看了眼晴贵嫔,声音压的更低:“照顾确实不假,是不是三天,草民……”

    徐婕妤接下话茬:“不难为老先生,你只需要告诉在场的诸位娘娘,那男人姓甚名谁便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柳至沉默了片刻,不忍的目光转瞬即逝,他刚要答话,却听一个异常清冷的声音如玉碎般刺耳清晰:“奕思淼。”

    “你不是说你与奕思淼并无私情,怎么,现在就想翻帐了?你当皇后娘娘是什么人?可以由得你殿前说话颠三倒四的胡来!”徐婕妤说话越来越急,恨不能当场将晴贵嫔除之后快。

    丽妃轻轻拂了拂衣袖,眉眼中的一丝寒意显然是动了薄怒:“婕妤怎么不缓缓?这话说的又急又快,真叫人听了难受……”

    徐婕妤一怔,立马呼了口气微微平稳了之后,才道:“皇后娘娘,如今证据确凿,晴贵嫔的贴身玉佩是在奕思淼身上发现,两人又是旧识,先前晴贵嫔言辞凿凿的说是臣妾污蔑两人存有私情,可面对柳至的供词却又无从抵赖,试问两个不熟悉的人其中一方怎么会去照顾,如果不是常有来往,大夫又怎么撞见?如今奕思淼死在宫中,很明显就是晴贵嫔怕事情败露杀了他灭口,试问娘娘,在宫中私通之罪如何决判?”

    这番侮辱下来,晴贵嫔幽幽笑了笑,形容鬼魅般森冷的声音钻入耳中不寒而栗,令人怀疑她是否精神已然失常。

    徐婕妤怒道:“你笑什么!”

    “我自然在笑你。”晴贵嫔揉了揉双膝,强忍酸涩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旋即对皇后欠身:“娘娘见谅,我现下有身孕怕是不能在跪了。”

    皇后还未说话,不想久久不言的寥婕妤大声斥责:“大胆宦语云,岂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了规矩!娘娘可有叫你起身?”说罢,目光殷勤的看向皇后,柔和道:“皇后娘娘,依臣妾看,晴贵嫔应该再加上一条殿前失仪的罪名。”

    如你所见,墙倒众人推。

    顾惠懿微微一笑,像有了倦意:“事关龙裔,谁能担的起?”

    寥婕妤尴尬一笑:“可是,娘娘……”

    顾惠懿轻轻道“本宫记得寥婕妤最喜欢红色了,今日是怎么了,穿的这样素净?”

    即便针锋相对多年,被这样的‘意有所指’丽妃的面色也不好看,即刻还道:“贤妃今日好兴致,几次三番为一个与人私通的妃子开罪。”

    顾惠懿慢慢闭上眼睛:“事情还未有结论,丽妃还是先不要盖棺定义为妙。”

    皇后颇为无奈,只叹道:“晴贵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娘娘,我与奕思淼情同兄妹,却被有心的人用这种兄妹之情拿来污蔑我与其有私,入了宫之后,我一心侍奉皇上,更是得到上天眷顾有了身孕,眼见孩子日渐成熟……这其中因果于臣妾而言实在无力承受。”晴贵嫔哽咽,紧紧抿着嘴唇:“皇后娘娘,我不知徐婕妤是何居心,偷了我的玉佩,杀了我一直视为兄长的奕思淼,更被人用以往的感情大做文章。”

    这时晴贵嫔的贴身侍女翠柳上前,紧紧握住晴贵嫔的手,而后‘噗通’跪下,呜咽道:“皇后娘娘,奴婢人微言轻,但平心说一句,谁没有过去?难道因为我家主子入宫前与男子有过来往,她就该死么!”她通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徐婕妤,声音却更悲切:“皇后娘娘,奴婢说一句越矩的话,入宫前,在座的各位谁没与男子有过接触?”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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